拾柒 神墜試煉

  拾柒神墜試煉

  沈南清最近一段時間將注意力集中在自身格鬥的提升上，配合上自己的結界與聚炁成形，的確可以打出出人意料的效果。

  一日，在沈南清一掌震飛了一棵樹後，山鬼謠將一本封面看起來灰撲撲的書丟進她懷裡，紙張陳舊，看起來因為被人捲起又按平過，因此看起來格外脆弱。

  「《鸞天志》？」沈南清看著上面的三個字，和裡面幾乎快要爛掉的紙，疑惑地眨眨眼。

  白髮少年雙手環抱於胸前：「這是《鸞天志》中講作戰技巧的一冊，足夠你用了。這可是左師老師的寶貝疙瘩，我偷偷把它借出來，天黑之前要送回去。你能記住多少東西全憑自己造化。」

  「偷偷地借是個什麼借法？」沈南清敏銳地嗅到詞錯中的不對，但還是既好奇又扭捏道，「要不老師下下次帶上我，我們再去借幾本唄。」

  山鬼謠神色複雜地瞥了她一眼：「少說廢話，跟弋痕夕呆久了果然會變得婆婆媽媽。再這麼磨蹭下去，你什麼也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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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南清癟癟嘴，蔫蔫地「哦」了一聲，原地坐下開始看書。

  她翻得極其小心，裡面的紙脆弱的仿佛風一吹就要支離破碎，她也不明白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重新修訂。

  裡面的格鬥技巧的確說的上是上上乘，出招凌厲，但是路數與沈南清現在的風格所差甚遠，不能完全挪為自己的，必須加以轉化才行。

  沈南清皺著眉頭，坐在陰涼地枯坐了一整天，才勉強將招式摸透。

  山鬼謠與她過了幾招，指點她了幾處，這才看著她的招數勉強滿意地點點頭。

  第二天便是神墜試煉的分組。扶桑廣場人頭攢動，扶桑神樹下，白髮老者坐於扶椅上，不怒自威，嚴肅卻也祥和。兩側俠嵐吹響鳳鳴子，空靈又悠遠的聲音悠揚地佛過廣場的每一個角落。

  吹奏結束後，一名兩儀俠嵐上前講述規則：

  「根據各鎮殿使上報名單，參加本次神墜試煉的，每殿四象俠嵐三人，八殿共二十四人，下面開始點到。」

  和沈南清一同參加試煉的是鸞天殿上幾界的兩名四象俠嵐，一男一女，分別叫華嗥和綺菱，因為資質平平，一直停留在四象俠嵐止步不前。在兩儀俠嵐念到他們三人名字的時候，倆人朝沈南清微微點頭。

  接下來扶桑樹開始了分組，扶桑樹受到感應，樹葉沙沙作響，輕緩地飄下落葉，火紅色的樹葉飄至地面，兩儀俠嵐將它撿起，宣布分組結果。

  鸞天殿對陣的是幽天殿，沈南清瞥了一眼旁邊不遠處的那三個壯漢，眉間跳了跳。

  那一身腱子肉，看起來真的很能打……

  「老師，真的沒問題嗎？」沈南清悄悄地問山鬼謠。

  山鬼謠覺得她沒出息：「為什麼不自信？」

  「你看那個高個子，手腕都有我大臂粗了。」沈南清低頭小聲嘟噥，隨意地踢開腳邊的石子。

  山鬼謠拍拍她的腦袋：

  「相信自己。」

  她擡起頭，看見少年的白髮被清風微微揚起，濃密的睫毛在鼻樑處留下淡淡的剪影，白髮暈染開幽幽的光，聚攏在他年輕而又意氣風發的臉龐。

  對上他雙平和的鐵灰色眼眸，沈南清瞳孔微微放大。

  她怔了怔，然後迅速反應過來。

  沈南清飛速原地蹦三下，然後捂住心口心有餘悸道：「好險，差點就長不高了。」

  山鬼謠：「……」

  第一場的比賽很快就到來。沈南清被安排為最後一個出場，她站在比賽場地上方的圍欄外，看著底下的比賽，覺得新奇又覺得捏了一把汗。

  第一場是綺菱對陣幽天殿的一名實力已經接近兩儀的俠嵐，所幸元炁屬性相剋，堪堪險勝。

  第二場華嗥更是碾壓式勝利，從入場到出來，甚至沒有超過一盞茶的功夫。

  一直說鸞天殿出精英，教出來的學生個個都是頂尖的高手，分配的任務也是多而質優。雖說能者多勞，但是任務的確是鍛鍊的一種，因此鸞天殿似乎形成了一種良性的循環。學生優秀，任務質量好；任務質量好，鍛鍊出的學生優秀。

  優勢像是被固化了一樣，別的殿想要打破，難上加難。

  沈南清第一輪比賽沒有出場。第二輪比賽時，場上只剩下了鸞天殿、成天殿、朱天殿、嗥天殿四個殿。

  在扶桑樹下再次分組時，沈南清明顯感覺到有一股灼熱的目光牢牢地盯著她的後背。

  她扭頭，和死死盯著她，一臉躍躍欲試的芮興對上了眼。

  沈南清：……

  她平靜且無語地把頭轉了回去。

  如果不是玖宮嶺不允許私鬥，沈南清有理由懷疑芮興恐怕很早就會堵她來切磋切磋。

  第二場比賽鸞天殿對陣成天殿。沈南清第一個出場，對方是金屬性元炁，在元炁上將她克制的死死的，體型上又占領絕對優勢。她聚炁成形形成的武器只能發揮半成不到的威力。

  沈南清最後選擇展開結界，阻礙對方納炁，硬生生把對方的元炁耗了個精光。

  一陣白光閃過，沈南清回到了扶桑樹前。

  她一眼就找到了在人群中的白髮少年，他身形高挑，在人群中一頭白髮很顯眼。沈南清滿含期待地望過去，看見山鬼謠微微地點了點頭。

  得到自己老師為數不多的誇讚，沈南清心情大好，走路帶風，身後恨不得長出來一條尾巴來晃來晃去。

  鸞天殿的第二場也很快地獲得了勝利。

  最後一輪決賽，是嗥天殿對鸞天殿。沈南清作為壓軸，在前兩場一敗一勝的情況下，對上了同樣是壓軸的芮興。

  「沒想到，我們還真的在決賽碰上了。」沈南清雖然這麼說著，卻恨不得把『一點都不想看見你』刻在臉上。

  但是說不興奮是假的，倆人從一見面就開始不對付，雖然最近關係有所好轉，但是現下合理的打架理由讓他們躍躍欲試。

  「來比比看吧，沈南清，看看到底誰才是最強的。」

  芮興說著，出手極快，一記俠嵐術飛快地就飛了出去。沈南清險險躲過，灼熱的火焰幾乎是貼著她的面頰翻滾過去。

  她聚炁於手，一掌拍在地面，底下的樹根隨即騰空而起，撕開空氣，猛衝過去！

  芮興雙腳蹬地，一躍至高處：「火離·星火燎原！」

  火球瞬間將樹根燒了個乾淨，灼熱的溫度差點讓沈南清沒喘的過氣。

  芮興將新轉化的火屬性元炁納入自己體內，得意洋洋道：「早點認輸吧，木生火，你的元炁到最後全都是我的。」

  沈南清沒有吱聲，停下了自己的進攻動作，擰起眉頭。

  的確，她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展開自己的俠嵐術，對於芮興而言，一旦她耗費了大量元炁展開結界，他立即就可以把森林燒個乾淨，轉化元炁納為己用。屆時她便是完全的劣勢。

  沈南清穩住呼吸，再度聚炁成形，操控藤蔓拔地而起，在看見芮興一把火燒了個乾淨，將轉化的元炁吸進自己體內時，她有了決斷。

  木屬性元炁如果成形成木，必會被大火焚燒。

  她看向這片訓練場地。

  深陷地下，都是石塊與土。她的目光微微移向遒勁的扶桑樹，元炁在身體的經脈里肆意流走。思緒流轉間，她有了想法。

  沈南清一個飛踢，把元氣彈原路返還給芮興，接著立刻發動俠嵐術：

  「風巽·虛幻萬象。」

  幻化的叢林即刻鋪展開來，原本不大的比賽場地，在被拖入結界後，瞬間擴大了百倍。面前樹影交錯，無法納炁，不斷地有來自各個詭譎角度的藤蔓的進攻。

  場地外的破陣擡手一揮，結界內的景象在鋪陳在光影中，高懸於扶桑廣場上。

  「鸞天殿是不是要輸了，這麼大的木屬性結界，會被轉化的精光吧？」

  「我也看是。看樣子，今年的第一要換人咯。」

  圍觀的俠嵐議論紛紛，看著結界內的芮興如他們所想的發動俠嵐術，滔天的火焰瞬間席捲了茂密的叢林。

  「哼，雕蟲小技。」芮興手叉腰，不屑地看著這一切。

  火光過後，準備納炁的芮興眉間一跳。他看向周圍完好無損的叢林，慢慢靠近，伸手撫摸，卻發現樹幹像是剛剛水淋了一遍一樣，浸透了潮氣。

  他若有所思。

  居然是將樹的樹根滲入地下，把地下水給抽了上來。

  ——不過，雖然是在扶桑樹下，但是為什麼可以抽出這麼多水？

  這一幕有些超出他的認知，一個被他摒棄了許久的懷疑再度浮上心頭，一點點地刺痛神經。

  場地外的山鬼謠微微挑起了眉。

  他目力極佳，自然沒有錯過方才畫面中那一閃而過的藍光。

  ——那分明是水屬性元炁。

  他巡視周圍人臉上的表情，確信只有他一人發現，但下一瞬便與高處的破陣對上視線。

  四目相對。

  山鬼謠的目光半是質問半是意料之中。

  在這樣的視線下，老者的目光平和，沉默地闔上眼帘。

  頃刻間，一切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