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捌 都是小孩

2024-09-14 12:07:27 作者: 揺冕

  拾捌都是小孩

  沈南清利用結界給拖延住時間。

  

  她清楚的明白,光是依靠結界和芮興硬耗,最先被耗光元炁的人只會是她。

  她隱入叢林,從斑駁的樹葉間靜靜觀察芮興。

  要打敗他,必須得有一個具有攻擊性的俠嵐術。就像是面對零一樣,一個多月前的任務,她獨自面對十幾隻重零,因為俠嵐術的限制,她只能將他們挨個分開解決。而這明明可以攏聚起來一招解決掉。

  沈南清闔上眼。

  悟出的俠嵐術並不是為了現下的戰鬥,更重要的是面對未來的敵人。

  耳邊有樹葉的沙沙聲,它們互相摩挲,溫柔卻也鋒利。

  思緒翻湧,木屬性元炁在身體的調動下湧向掌心。沈南清猛地睜開藍眸:

  「風巽·萬木枯榮!」

  翠綠色的元炁磅礴而出,從身後沖向芮興。他反應極快,即刻發動俠嵐術,生生接下沈南清的攻擊。

  飛舞的樹葉冷如刀鋒,撞上熾熱的火焰,木屬性元炁帶來的氣流冷硬地劃開熱焰,硬生生為後面的元炁開了道。沈南清收回了維持結界的元炁,此時樹葉豁然張開,包吞住火屬性元炁,樹葉自燃,卻仍被氣流裹挾著往前。

  兩道極具攻擊性的俠嵐術在狹小的空間內碰撞,巨大的衝擊力碾過比賽場地的每一個角落,炸起滾滾濃煙,地面開始了小幅度的震動。

  像刀一樣鋒利的樹葉最終形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球,蛄蛹著向前叫囂。

  芮興暗道不好,用盡全身的元炁來抵禦這一道混合了他的俠嵐術的攻擊。

  「砰」的一聲巨響過後,兩人都消耗完了最後一絲元炁。

  比起倒下的芮興,沈南清還勉強能夠站立,她大口喘氣,地面燒成炭的樹葉幻化成一絲絲微弱的元炁,慢慢匯入沈南清掌心。

  她強撐著站起來,慢慢挪到芮興面前,將他從地上一把拉起來。

  破陣的神墜適時出現,神墜內的精純元炁很快為填補好了倆人體內的空缺。白光閃過,他們回到扶桑樹下。

  「最終回合——鸞天殿勝!」

  兩儀俠嵐渾厚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扶桑廣場,短暫的安靜過後,人群開始沸騰。

  「好!!」

  「鸞天殿是第一!鸞天殿是第一!」

  同殿的師兄師姐形喜於色,奔走相告。沈南清看見同門的歡樂,暗藍色的眼眸里露出溫暖的笑意。

  芮興頭低的低低的,看起來正在難過。沈南清走過去拍拍他的肩,真心實意地安慰道:「我這次是走運,沒有最後的那一點點元炁,我根本站不起來,我們倆最多只能打個平手。下次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他看起來十分羞憤,耳尖都憋得通紅:「誰要你安慰!這次我認了!下一次絕對不會輸給你!」

  他憤憤地瞥了她一眼,健步如飛地走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沈南清無奈地撇撇嘴角。她開始在人群里尋找老師的身影,白髮少年正和藍發少年站在一起,身旁站著一個亭亭玉立,墨發紅唇的美人。

  沈南清眼眸一亮,衝過去甜甜地叫:「雲丹師叔~」

  美人平常沒什麼表情的臉此刻很溫柔,她點點頭:「很棒。」

  弋痕夕想要揉一揉師侄的腦袋,卻被山鬼謠一把拍開了手:「滿瓶不動半瓶搖,你們再這麼夸下去,她就要飄上天了。」

  雲丹和弋痕夕對視一眼,如果不是剛才山鬼謠自豪的嘴角勾的幾乎能釣魚,他們恐怕真的以為自己的這位同門一點也不激動。

  沈南清滿臉期待地看向自己的老師,兩眼放光,眼中的光澤比樹間的光影還要明亮。

  山鬼謠微不可查地彎了下嘴角,接著拍拍沈南清的肩膀,正色道:「做的不錯、繼續努力。」

  「好!」沈南清兩眼彎彎,濃密的睫毛下藍眸晶亮,像是眼裡有細碎的銀河。

  弋痕夕將懷裡的一沓書塞給沈南清:「這些都是你愛看的。還有一本你一直想要的《易經》。」

  沈南清抱緊書,感動的臉頰通紅:「弋痕夕師叔!你好好哦!」

  山鬼謠冷靜地瞥了一眼最上面的那本名為《霸道鎮長的甜寵嬌妻》的話本,平靜地移開了目光。

  雲丹也看見了幾本書的書名,不敢置信地又看了兩眼,明顯被梗了一下。

  ·

  弋痕夕下午下山,從桃源鎮上帶回來一些雞翅、雞腿和魚。沈南清找了一處地方偷偷地燃起一堆篝火,把弋痕夕和雲丹拖了過來,因為她單方面害怕山鬼謠覺得自己孤立她,思慮再三還是把自己的老師給叫上了。

  就在她以為對方會冷著臉讓她把火給熄掉時,山鬼謠兩手抱環,挑眉笑道:

  「怎麼?喊我過來就是杵在這裡發呆?愣著做什麼?快去烤肉。」

  沈南清眨眨眼,接著開心的「哦吼」了一聲,往烤串上撒調料的動作越發勤快起來。

  「不對啊,」撒著撒著她感覺不對,把呲著的大牙收了回來,問向白髮少年「弋痕夕和雲丹師叔都是自己在烤,為什麼老師的要我烤?」

  山鬼謠鐵灰色的眼眸在暖黃色的篝火下忽明忽暗,他悠悠然道:

  「我以為你一向懂得尊師重道。」

  老成的語氣讓沈南清一噎,她看著這個只比自己大兩歲的少年面露無語。

  弋痕夕樂呵呵提議:「不如我們去開一罐桃花釀來喝吧。」

  雲丹眉毛蹙起來,明顯不贊成:「學生還在這裡。」

  沈南清深吸一口氣,忍無可忍:「我只比你們小一兩歲!!不允許不帶我!」

  最後在沈南清的死乞白賴下,她成功喝上了一小杯山鬼謠他們釀的酒。其實並沒有什麼酒味,更多的是淡淡的桃花香。

  鸞天殿的上空流淌著星河,地面燃著篝火,驅趕剛剛入夏的涼意。

  四人席地而坐,弋痕夕很健談,大多時候與沈南清有問有答,雲丹時不時地做上補充。山鬼謠在一旁一邊喝酒一邊聽著,有時候會毒舌地發表一兩句至今都讓弋痕夕抓狂的毒舌言論。白髮少年光潔的額頭映著溫暖的橘光,微微彎起的唇角預示著他此刻的確很放鬆。

  「蛤——?!這麼說老師在當年不知道元炁是什麼的情況下就運用起來了嗎?!」沈南清聽到弋痕夕描述當年他與山鬼謠的第一課時,驚恐地睜大眼。

  雲丹微微訝然:「雖然早有耳聞,但是親耳聽見還是令人震驚。」

  「我現在不過兩儀俠嵐,距離太極還有小段距離。但是他已經是太極俠嵐中的佼佼者了,」弋痕夕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他看向山鬼謠的眼睛,下一刻面露堅定,「不過嘛,總有一天能追上的。」

  山鬼謠聞言顯然不放在心上,兩手枕在腦後:

  「哈。你還是一輩子都看著我的背影吧,弋痕夕。」

  耳旁的同門師兄弟正在有一句沒一句的拌嘴,沈南清從未喝過酒,有點微醉,托著腮直勾勾地沖雲丹的臉傻笑。

  「嘿嘿……雲丹師叔……好好看哦……嘿嘿……」

  就在大家都很放鬆的時候,遠處的陰暗處幽幽地傳來令人熟悉且膽寒的聲音:

  「玩得開心嗎?吃飽了嗎?」

  沈南清被嚇得打了一個嗝:「左左左左師師爺!」

  左師從暗處走出來,兩手背後,銳利的目光掃過這四個人:「誰讓你們半夜聚眾飲酒的?」

  同門三人各有各的默契。

  雲丹微微低頭,用手扶額,遮擋住來自老師壓迫的視線;山鬼謠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地移開目光,然後如預料之中的自己的小跟班開口向老師解釋,吸引走了全部火力。

  弋痕夕有點心虛,現在的他已經學會了說謊:「老師,我們只是挖出來看了看,還沒開始喝。」

  左師哼了一聲,明顯不信。

  沈南清看著自己老師裝透明人,銳利的目光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帶著醉意眯眼評價道:「山鬼謠老師你好壞哦。」

  這一聲轉移走了左師的目標:「我想,山鬼謠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為什麼一聲不吭就拿走了《鸞天志》這回事?」

  山鬼謠看了一眼自己那不給力的學生,嘆口氣,將事情的原委略加修飾地告訴給左師。

  左師看破不說破,目光從四人之中逡巡而過:「既然如此,你們釀的酒我就沒收了。」

  「蛤?」沈南清第一個跳了出來,「為什麼?」

  左師眉頭緊鎖:「一群小孩,喝什么喝!最老的也才十七歲!」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