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2024-09-14 12:06:01 作者: 桓天

  第 18 章

  路法斯坐在書桌前,仰靠在柔軟而寬大的椅背上。他指縫之間夾著一隻鑲鑽的鋼筆,從背後看去宛如舊時徘徊的留影,筆尖划動的動作正是菸灰掉落的軌跡。

  這裡是老神羅的書房,是所有人的禁地,其中也包括路法斯。集團的繼承者在尚且年幼時還想要偷偷鑽進去一探究竟,可惜吃了好幾次緊閉的懲罰也沒實際成功過。直到現在,這個橫跨二十多年的冒險規劃終於得以實現,路法斯光明正大地坐在書房裡,像他的父輩曾經做的一樣,審視著掛在對側牆面上的世界地圖。

  可惜時過境遷,劫火燃盡了版圖的半壁江山,圓盤防線之外的地方遍地都是「怪物」,現實恰好在向那則令老神羅日思夜想的預言靠攏。

  [世界將要毀滅,只有香巴拉能夠拯救所有人。]

  

  路法斯點燃了屋內的薰香,在他父親的三排書架前流連,在一排藏藍書皮中抽出了一本線裝的古籍。這些書都是老神羅從世界各地淘來的老古董,裡面的內容倒是大差不差,都記載了些關於運勢命數和永生的流言傳說。

  老神羅靠行商起家,一路順風順水,聽說就是得了隱者的指點,所以對這些東西格外信服。但路法斯不一樣,他對這些泛黃的舊紙嗤之以鼻,隨手翻閱都是一目十行。

  倒不是他現在想起來要繼承父親的思想衣缽,他現在也不相信什麼鬼怪亂神,只是他想知道父親為之痴狂的極樂園到底有什麼魔力。

  「社長,宇宙開發部出了結論。」曾在門口敲了敲門板,遠遠地呼喚了一聲。「那確實是顆小行星,正朝我們的方向靠近。運氣不好的話……」

  「…我知道了,去會議室說吧。」

  克勞德嘆了今天的第三口氣,他萬萬沒想到前往巴諾拉的方式是沿著山路徒步旅行。說是山路都是擡舉腳下勉強能站穩的小土坡了,這些山全是少有人跡的自然保護區,正常人都會選擇走山下寬闊平坦的洲際公路。

  壞處是沒有人,好處也是沒有人,從這裡走能大幅度減少遇到喪屍可能性,避開了不少麻煩不說,在兩人都擁有超俗身體素質的情況下就成了一種另類的捷徑。比如在克勞德眼前的巨大斷層,斷層的外表上只有寥寥幾塊能夠下腳的凸起。薩菲羅斯早在克勞德還在研究這塊斷層時就飛身而上,幾步就攀到了頂端向下俯視著。

  克勞德一路上都沒和薩菲羅斯說話,這會兒擡頭咬了咬嘴唇,左右搜尋著能繞去斷層頂的台階。薩菲羅斯頗有耐心地在原地等待,眼見克勞德準備去繞左邊的緩坡,隨手撿了塊小石子丟到克勞德的腦袋上。

  「跳上來。」

  「……」

  被小石子擊中的克勞德眉頭扭成一個花,站在石壁前露出遲疑的表情,還是聽從了薩菲羅斯的指示。以前要在這種石頭表面直上直下只能靠攀爬,但那會他只是個體質不錯的普通人,克勞德不確定自己現在能做到什麼程度。他向後退了兩步,上下估測著岩壁的高度,琢磨著該用怎樣的姿勢和角度助跑起跳。

  「要我去抱你上來嗎?」薩菲羅斯叉著腰,眼睛愉悅地彎起,聲音中帶著些揶揄的意味。

  「……不要。」

  克勞德呼出口氣,活動了下腳腕,隨即彈射而起,在靠近岩壁一米的位置擡腳蹬踏,鞋底重重踩在凸出的石筍上。他在躍起後瞪大眼睛,彈跳而起的高度遠遠超出了他記憶中的認知,讓他被自己嚇了一跳。那是他二十多年人生中從未體驗過的輕盈,好像身體化作一團雲霧急速升騰,以強勁的態勢直衝天空。

  但……似乎有些太高了。克勞德吃不准自己該用多少力氣,他在重生後第一次試探著調配四肢,讓它們更協調地互相配合。第一次的嘗試總不會有多完美,克勞德往前探著身子,足底生硬的落在斷層的崖邊,用一個不太雅觀的姿勢半蹲著身子。

  相對脆薄的邊緣承受不住這股敦實的力量,當即裂成幾瓣小石頭片子崩塌了。克勞德還沉浸在輕鬆跳上幾米高的的不可置信中,被石頭的碎裂嚇了一跳,身子也跟著往後墜落,所幸被薩菲羅斯伸手拽了一把。

  新人類捏了捏克勞德的肩膀,盯著有些發愣的克勞德含笑問道:「有什麼感想?」

  「…很奇怪的感覺…」克勞德根本找不出詞彙來描述那種怪異的心情,他回望斷崖上下的巨大落差,又快速看了一眼薩菲羅斯,悶聲悶氣地回答。「但還不賴。」

  薩菲羅斯的笑意更加明顯,他把克勞德的視線往遠處引去,攀過層層疊疊的石脊峰巒,聚焦於天際泛著青灰的遠山。在一座又一座山的背後,就是巴諾拉州的邊界線,他們可以從山林之中切入洲際公路,沿著公路進入巴諾拉的城市群。

  一個相當原始且瘋狂的路線,神秘又野性,鮮少有人涉足。薩菲羅斯的某些私心在鼓譟,浸潤在山林的吐息間不單單是在移動,就像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那麼,今天的行程就是爬過三座山巒,直線前進,不論前方是巨石還是山澗。他順手從克勞德衣服兜里摸出一截繃帶,理了理自己的頭髮,把它們在腦後束成一個辮子。克勞德疑惑地嗯了一聲,眼睛直追著辮子的弧度走,直到薩菲羅斯把用完的繃帶卷塞回他的口袋裡。

  「很久沒有好好活動了。」薩菲羅斯往前走了幾步,擺出一個下盤發力的姿勢,如一隻拉滿弓的箭矢。在飛箭離弦之刻,薩菲羅斯側過半張臉,給克勞德留下了一陣尾音。「試試跟上我吧。」

  克勞德渾然一怔,眼前的銀色身影開始奔跑,原地只留下幾片悠然落下的葉子。薩菲羅斯在前方,在高處,在他曾可望不及的岩壁上。克勞德的心臟怦怦直跳,他看著男人的背影有些出神,腿腳不自覺地向前邁步,從猶豫的碎步變成大步疾馳。身體好像受到了無形力量的感召,正催促著他回應:跟上去,跟上那個男人,跟上薩菲羅斯。

  如果只是奔跑的話,應該是做得到的。克勞德捕捉著薩菲羅斯的身影,讓本能掌控□□。奔跑,更快地奔跑,現在他什麼都不需要思慮,只要放開步子擺動雙臂,讓山澗的清風穿過他的髮絲,讓草木在他身上留下藤蔓和葉子。

  薩菲羅斯跑過的路線分外蹊蹺,遊刃有餘地踩過巨石,跨過河流,越過枯木。他對自己的身軀了如指掌,在保持速度的同時還能分神去關注一下落在遠處的克勞德。人影閃過譬如刀影,一棵喬木成了刀下亡魂,傾斜著橫倒在石頭上。這是薩菲羅斯給克勞德留的小小惡作劇,他想這塊死木也許會成為克勞德的絆腳石,但絕不能阻攔住出欄的野獸。

  而事實也和薩菲羅斯預料的一樣,克勞德在奔跑過草叢時被樹枝狠狠地絆了一跤,整個人都滾出去好一段距離。薩菲羅斯看到克勞德臉上擦出血痕,皮膚磕出淤青,紅紫的顏色像是點綴在青年身上的丹青描畫,襯得眼眸更如解凍的冰湖。

  也許是腎上腺素讓他感受不到疼痛,又或是病毒的後遺症讓他變得更加耐受,克勞德幾乎立刻爬了起來,絲毫不管身上的創傷,鎖定了薩菲羅斯的影子後就又擡腿追來。

  啊,他跟上來了啊,真是雙美麗的眼睛。薩菲羅斯把克勞德的專注收入眼底,欣賞著青年此刻旁無雜質的野性,和被釋放出的純粹生息。他縱身一躍跨過第一道山脊,在克勞德跟著他穿過那一線天時輕笑出聲。克勞德總在有意無意地口是心非,明明會因為再度活過來而慶幸,也會為得到力量而欣喜驕縱,卻總把這些欲望填壓進縫隙里,盼著它們不見天日。

  就好像它們是罪惡的,是不能見人的。

  但它們應該是流淌著香醇汁液的果子,是會被採摘收穫的戰利品。薩菲羅斯摘下自己親手培育的金蘋果,啃食著鮮嫩的果肉,見證著新的花苞自克勞德的傷口中綻放。

  經歷過霜凍的侵襲總會讓瓜瓤更加香甜,薩菲羅斯欣賞著克勞德的全力追逐著,看青年在泥濘里被藤蔓絆一個踉蹌,在過河時踩空礁石落入水中,在拐彎時因來不及減速而撞上岩壁,悶聲不吭地踩遍山林里隱藏的坑。但克勞德的直覺很敏銳,有狼一般的天性,在吃了諸多苦頭後對自己的身體越發熟悉,也更熟練地掌握該在什麼時候用多大的力氣。

  他們在預定的時間到達了第三座山巔,薩菲羅斯閉眼感受著清風拂面,連每一絲頭髮都自由地呼吸。克勞德一停下來就趴在地上大口喘氣,汗珠密密麻麻地墜在臉上,反射著光。

  薩菲羅斯坐在懸空而凸出的巨石上,一條腿撐起來,一條腿懸在空中。他扭頭看著克勞德仰面躺下的姿勢,用手指撥弄了下青年的劉海。

  「做得不錯。」

  「……癢。」

  克勞德想拍開薩菲羅斯的手,恍然間看到自己長長了一點的指甲,悄悄把指頭圈起來藏進掌心。

  一夜極快地過去,克勞德猛地驚醒,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睡了過去。薩菲羅斯此時已經整裝待發,克勞伸了個懶腰,趕緊跟上薩菲羅斯的步子。

  後續的山路都是在疾馳之中蹚過的,克勞德不記得自己到底在攀爬了多少塊石頭,他的神智在劇烈活動中被拋去了九霄雲外,直到追著薩菲羅斯自陡坡下落,雙腳站定在柏油路上才找回自己的思考——他們竟然真的徒步跑了過來。

  克勞德看到懸掛在紅綠燈上的指示牌時確定了他們已經來到了巴諾拉,只是離市中心還有一段距離。這裡和尼布爾海姆那邊是不太一樣,公路盡頭的隧道已然坍塌,而路上滯留下的汽車似乎都被二次拖動,有的還少了輪子,只剩個空殼橫在黃線上。

  薩菲羅斯繞開路上的破銅爛鐵,沿著公路向市區的方向走去。克勞德在報廢的車輛間多看了兩眼,走幾步還能踢到爆了滿地的鐵皮保險槓。

  這條路一眼看不到頭兒,路邊的護欄隔一段缺一節的,半途有個破破爛爛的加油站。加油站的門頭牌子搖搖欲墜,左邊擺了一張焊在地上的金屬桌子,椅子全都不翼而飛。更讓人意外的是加油站如今仍然有客人,油箱邊上停著一輛摩托車,摩托車上塗著油漆,不像是飽受風吹雨淋的模樣。

  兩人走近摩托車,接著就聽到一陣叫鬧聲自加油站裡屋傳來,克勞德習慣性地撈槍,撲了個空才記起那支槍早就因公殉職了。他握起拳頭,全神關注地盯著屋門,竟聽到了能被理解的語言和文字。

  屋子裡走出幾個穿著鉚釘皮夾克,發色奇怪的莫西幹頭,身上明晃晃的別著槍,有一人手裡還捏了根棒球棍。他們見到克勞德和薩菲羅斯兩人時怪叫一聲,互相對視一眼,用誇張的語調配合誇張的動作,把兩人圍在中間。

  「哦豁,看看是誰來了。見鬼了不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啊——嘻嘻嘻,哥倆是哪一邊的人吶?啊?」

  領頭的粉紅雞冠頭五官亂飛,擠眉弄眼地繞來繞去,在克勞德臉邊扇著風。克勞德被他怪異的腔調擾得心煩,當即拍開男人的胳膊,不耐煩地想要離開。他伸出去的胳膊被雞冠頭握住,雞冠頭力氣極大,不似常人。

  「小哥你也是同道中人啊。」雞冠頭男人嘖嘖稱奇,與克勞德暗中角力,上上下下把克勞德看了好幾遍。

  「什麼?」克勞德有些莫名其妙。

  薩菲羅斯的關注點一直沒有放在幾個怪人身上,他往邊上移動了幾步,幾個莫西幹頭卻敢直接攔住他,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怪叫著。他們像是熬夜後又吸了大麻的人,看上去正常卻瘋瘋癲癲的,完全沒有懼怕的情緒,反倒有些神經質的張狂。

  雞冠頭嘻嘻哈哈地笑著,回到同伴身邊,用後腰摸出槍枝彈藥來,高聲呼喊著。「哈哈哈看,那是怎麼說的?最完美的新人類?我看可不一定,米德加的人都是群不要臉的臭婊子,呸,現在老子才是王法。」

  薩菲羅斯在雞冠頭前仰後合時看到了那人眼中的青綠紋路,還有胳膊下的黑色斑痕。他在克勞德身上見過這些特徵,那也就意味著,這些人和克勞德一樣,都是半轉化的感染者。看來那個女人給的消息沒錯,巴諾拉確實存在著類似的藥物,並且流通的範圍很廣。該說運氣不錯薩菲羅斯眯眼審視著癲狂的男人,這樣的半感染者大概率也擁有感染正常人的能力,他在決定該用什麼方式讓這傢伙只剩下嘴巴。

  「克勞德,這些人和你一樣。」薩菲羅斯說。

  「…還是算了。」克勞德掃視著雞冠頭的全身,識別起喪屍化的蛛絲馬跡,在對方身上尋找自己的影子。他沉默了片刻,別說從這些人身上找到些寬慰了,他們甚至看上去都……精神不太正常。

  「他們應該知道些什麼,去試試收拾掉他們。」

  「……真麻煩…」克勞德嘀咕了一句。

  「可惡!老子在和你說話呢!你這臭雜碎,狗眼看人低,裝什麼!!」薩菲羅斯置身事外的冷淡態度激怒了雞冠頭,男人率先發難,面容猙獰地拉下保險栓,在扣動扳機時被克勞德一腳踹斷了手腕。

  克勞德這次的力道毫無顧忌,對方是和他一樣的東西,根本不是像普通人類那樣需要輕拿輕放的易碎品。兩頭野獸的廝殺,何時不是刀刀見血。

  「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被踢斷骨頭的雞冠頭越發憤怒,臉上繃出一道道青筋。他手腕的傷勢極速癒合,一邊從身後摸出匕首,一邊夥同同伴一起左右夾擊。

  「把你們碎屍萬段,砍掉胳膊,挖空內臟,什麼狗屁完美新人類,讓老子看看這張清高的臉變成怪物有多難看!!!」

  「閉嘴!」不知名的怒火在心底燃燒,克勞德迎上去擋在薩菲羅斯的身前。無論那個薩菲羅斯是什麼人,說過什麼不近人情的話,克勞德都覺得那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他不喜歡聽到有其他的人肆意謾罵。

  他利落地一拳砸在一個第一個男人的下巴上,在那人懵然的空當抓起他的胳膊,虜獲他手裡的武器,用過肩摔把他摔飛了出去。

  克勞德掂了掂搶來的裝著鉚釘的棒球棍,對著第二個衝來的男人來了一記全壘打,把他錘趴在地。傷口並不致命,那兩人倒下後立刻爬了起來,剛欲重回戰局,就發現自己的雙腿不翼而飛。

  此時唯一站著的瘋癲雞冠頭聽著夥伴的慘叫越發抽搐,他拿著刀瘋狂亂劃,刀刀都沖向克勞德的面門。

  這刀向左,這刀向右,這刀向攻擊眼睛。克勞德第一次發現自己眼中的世界不再是如流星過境,他能看清刺向自己的每一次攻擊,而身體也能以最快的速度跟上視覺進行反應。

  他瞅準時機抓住了雞冠頭的破綻,一棍子掄向那傢伙沒有防備的腹部,把人給砸進了加油站的外牆上,就像前兩天薩菲羅斯投擲他的方式一樣。他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另外兩人,拖著棒球棍走近了一些。

  「結束了吧。」薩菲羅斯拎著刀,面無表情地攔住克勞德的動作。「現在來回答問題吧。」

  「你們是什麼?」

  薩菲羅斯的逼問不如說是審訊,有效且效率極高。明晃晃地正宗穿透了那兩個男人的身軀,顯然易見的懸殊差距也讓先前狂妄的兩個莫西幹頭冷卻下來,就像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冷得直打哆嗦。

  他們從沒有見過薩菲羅斯,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過,聽到過。而語言能夠造假,新聞能夠誇大,在他們獲得比擬新人類的力量後,膨脹而起的狂妄終於被無情戳破。

  他們是什麼他們是普通人,至少原本是。當他們在街上逃亡的時候,遇到了一身黑袍的人,接著就得到了一管喪屍的血和一顆藥。這就是他們得到的救贖,生活在當下,也沒人在乎這些黑袍人從何而來。想在這座城市裡想活下去太難了,只有比其他人強,只有把其他人踩在腳下才不會死,所以當他們可以在死和變成怪物中間做選擇的時候,他們理所當然地選擇了成為怪物。

  薩菲羅斯過濾掉其中沒有多少價值含量的內容,得到了一些瑣碎的信息,對於初來乍到的兩人也算有所收穫,其中最大的戰果是停在路邊的那輛摩托車。薩菲羅斯拿走了摩托車的鑰匙,熟練地跨坐上大排放的機車,向克勞德招手。克勞德稍微遲了一步,他很久沒有開摩託了,此時有些手癢,但薩菲羅斯已經霸占了靠前的位置。

  「……」克勞德有些糾結,在前座后座間搖擺不定,戀戀不捨地撫摸著車把手。

  看克勞德鼓著嘴不說話是薩菲羅斯的日常娛樂之一,他故意發動起機車來,一邊捏著把手預熱,一邊指了指后座。「累了吧?」

  「…我不累。」克勞德不肯,當即捏著車把,眼巴巴地看著儀表。「你的頭髮太長了,你去後面。」

  「個子小些的在後邊更安全呢。」

  「沒有的事。」克勞德更加固執了,他見薩菲羅斯一直不肯讓開,乾脆自己跨坐在機車前箱的位置,屁股一點點向後挪動,抵著身後的肉牆用力,想把薩菲羅斯強行擠去后座。

  薩菲羅斯極其輕微地抽了口氣,隨後放開車把,自己主動向後挪開一段。克勞德終於完整地坐在了皮革坐墊上,他滿意地把腳擡起來,腦後的碎發隨著機車的轟鳴而輕顫。

  「坐穩扶好。」他擰了一把油門,叮囑身後的薩菲羅斯。薩菲羅斯輕笑了一聲,從善如流地貼近克勞德的後背,用胳膊抓緊了青年精瘦的腰胯,把頭往克勞德頸邊拱了拱。

  「你不會把我給甩下去吧。」

  「怎麼可能。」克勞德嘟囔了一聲,薩菲羅斯的體格把他整個包住了,攬腰的鐵臂更是讓他幾乎沒法動彈,就算是從車上掉下去也只會是兩個人一起側翻。但誰讓是他自己提出「坐穩扶好」這種多此一舉的叮囑的,再不舒服也要忍著。

  摩托轟然起步,兩人順著大路向城區行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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