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今天要好眠
2024-09-14 11:57:26
作者: 順頌商祺
第69章 今天要好眠
儘管邊跡今天邀請得果斷,但嚴岸闊最後還是沒有留在臥室里。他抱著邊跡哄了很久,終於把人哄睡著,才躡手躡腳地鑽到客廳,躺回沙發。
嚴岸闊之前以為,邊跡只是從小養成的過分獨立的性子,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厚的心理屏障。
這麼想來,之前他讓邊跡見自己的朋友、留邊跡在自己家,甚至要與邊跡分享家人與好友圈,對於邊跡來說,都是太難做到的難題。
哪怕這麼難,邊跡還是努力在做,甚至連最後一點防線都在今晚鬆動。
嚴岸闊翻了個身,心疼、焦慮、擔憂、自責、感動兼有,百感交集之下難以入眠,便豎起耳朵,聽著臥室里平穩的呼吸聲。
——化冰屬實不容易,但他更不想直接鑿開。他怕人疼。
後半夜,嚴岸闊終於有了淺淺的睡意,正準備合眼,突然聽到臥室內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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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跡?」嚴岸闊隔著一道牆,小聲問。
沒人應答,嚴岸闊擔心他出事,踮腳走到臥室門外看了看。
門並未關嚴,輕輕一推就開了。
屋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能聽見邊跡在小聲而急促地呼吸。
「沒事。」邊跡坐好,蜷縮著抱起雙腿,「我做噩夢了。」
嚴岸闊問:「我進去了?」
邊跡點點頭,「嗯。」
嚴岸闊走到床邊,拿毛巾替邊跡擦乾額頭上的汗,然後把人抱在懷裡,一邊唱歌,一邊哄:「夢都是假的,過去了。」
「嗯。」邊跡還在夢醒後懵圈的狀態,遲滯地回應。
嚴岸闊輕輕哼起兒時母親唱過的安神曲,輕輕揉搓他的頭髮。
邊跡在歌聲中漸漸有了睡意,輕聲問:「我早就想問了,你唱的什麼?」
「一首搖籃曲,」嚴岸闊從剛剛的方言切換成普通話,歌詞說的是,
「蟲兒也會睡,風兒輕輕吹。」
「擔心你哭泣,想要你歡喜。」
「親愛的寶貝,今天你要好眠。」
邊跡微微睜開眼:「我是不是聽過很多次這首歌?」
「是,」嚴岸闊笑了下,「當時玩遊戲,我輸了,你指定的懲罰是,讓我唱歌。」
邊跡哧哧笑,「那時候你也是對我唱的?」
「對。」
「悄沒聲叫我寶貝,你太壞了。」
「嗯,我壞。」嚴岸闊又搓搓他的頭髮,像在搓一隻炸毛的薩摩耶,「快睡吧。」
說完他在邊跡額頭上親親,用歌詞的腔調,「很棒,很可愛的……寶寶。」
嚴岸闊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對於邊跡來說有鎮定奇效。邊跡在他懷裡慢慢閉上眼,可能是因為噩夢中過於心力交瘁,很快再次睡著。
嚴岸闊見他呼吸逐漸平穩,把人平放在枕頭上,躡手躡腳地回到沙發,蓋上毯子躺下。
第二天一早,邊跡捶著腦袋,迷迷糊糊睜開眼。他下意識摸了下身邊,發現空空的。
「人呢?」
邊跡赤著腳下床,慌忙跑出臥室,發現嚴岸闊正蜷縮著躺在沙發上。
男人個高一米八六,窩在一米八不到的雙人沙發上,連腳都無法伸直。也許是一夜沒怎麼睡的緣故,此時嚴岸闊還沒醒,眼皮微微顫抖,像熟睡的嬰童,下巴上長出粗短的胡茬。
邊跡突然一陣心疼,蹲下來,輕輕摸了摸他新長的胡茬。
嚴岸闊很快醒了,看到眼前是邊跡,才笑著伸了個懶腰。
「你去床上吧,」邊跡心疼地說,「去補個覺。」
嚴岸闊搖搖頭,眼睛還是睜不開,打了個哈欠說:「不睡了,今天得去所里。」
「你不困嗎?黑眼圈好重。」邊跡擔憂地坐到沙發邊沿。
「困,」嚴岸闊翻身起來,讓邊跡坐到自己身邊,一把攬過,「所以要你給我點動力。」
邊跡便跨上沙發,坐在嚴岸闊的腿上,擡頭親親他的下巴。
「這叫動力?」邊跡笑著說,「你像個流氓。」
嚴岸闊也不甘示弱,低頭咬著他的嘴唇,「就做流氓了。」
兩個人的嘴唇輕輕摩擦著,時不時有人會用到牙齒或舌頭讓另一個人吃痛。
早晨的溫存時間不長,一個急著去律所,一個手機正催命似的響著。
邊跡等嚴岸闊出門後,接起電話,聽到唐歌雲急匆匆的催促:「你出門了嗎?高總還有半小時就到了!」
「別催,在路上了。」邊跡慢條斯理地抽出幾片洗臉巾,開始擦檯面上的水,「急什麼,我肯定比他到得早。」
唐歌雲冷笑,「你家馬路上還能有水聲?」
「啊,下雨不行嗎?」邊跡笑著說,「我一個闖禍的人都不怕,你緊張什麼呀。」
電話那頭長嘆氣,「你真看得開!就不怕到時候這事拉拉扯扯半年多,最後還是鬧到上訴?」
「肯定不會。」邊跡開著玩笑,將洗臉巾揉成團,扔進垃圾桶,再順手把垃圾袋帶出去,「你可是X航金舌頭,誰能說得過你啊。」
唐歌雲無話可說,又催他趕緊出門,掛掉電話。
邊跡和唐歌雲在會客廳等了二十分鐘,終於等到高健開完會。
助理走過來,對唐歌雲說:「唐經理,高總讓您進去。」
邊跡奇怪道:「沒叫我嗎?」
助理抱歉地說:「高總說一會叫您,有別的事。」
唐歌雲失了助攻,只好獨自進屋,用最簡短幹練的語言描述完來意,同時強調團隊已經多次跟患者家屬干涉,目前已經是多方努力後的結果,說得又動情又有理,聲情並茂地請求領導批示。
高健為人和善,聽完只是淡淡一笑,讓她別憂心,說他來幫忙協調資源。
唐歌雲沒想到能這麼順利,歡天喜地地說「謝謝高總」,腳步輕快地出來。
邊跡看她表情就知道這事穩了,小聲問:「高總這就同意了?」
唐歌雲神秘兮兮地說:「他說他來安排,應該沒問題!」
邊跡給她豎起大拇指,「我就說你這張嘴輸不了。」
唐歌雲「嘖」地一聲:「趕緊進去吧,少貧,他叫你呢。」
邊跡不解:「不是都解決了嗎?還叫我幹什麼?」
唐歌雲攤手,「我哪知道?」
邊跡一頭霧水地跟著助理走進去,敲敲門,喊了句「高總」。
辦公室裝修大氣而老派,紅木辦公桌上擺著一盆文竹。高總從盆栽後擡起頭,說:「坐。」
邊跡便坐在他對面,小心道:「高總好。」
高健雙手交叉,擺在檯面上,問:「知道這次叫你來是什麼事嗎?」
邊跡略歪腦袋,想了想說:「應該是為了了解之前我提交的那份提案?」
高健眯起眼,整個身體前傾,有些壓迫感地說:「你還挺聰明。」
「我進來前就一直在擔心,您會不會礙於公司聲譽,忌諱公開道歉。但既然您選擇同意道歉,證明您是有更多想法的。」邊跡大著膽子,說出自己的猜測,「想想看,近期跟這件事搭上邊的,也就是那次聽證了。」
高健頗有興趣地看著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那次聽證會我沒在,只有老邢過去。他們回來只跟我說改革時機尚未成熟,提案擱置。其他人都沒鬆口,我也不便多問。」
邊跡是當事人,瞭然點頭。
高健繼續說:「但你也知道,最近客艙服務的事故越來越多,總部也越來越重視這個問題。所以這次叫你來,是想問問那份提案的具體情況。」
老邢承擔財務總管的職能,是當時聽證會上極力反對客艙服務改革的人之一。據傳,他是左總那一派系的人。其中涉及高層的利益劃分,資源爭奪,彎彎繞繞,邊跡不感興趣,也懶得弄清,他只管達到一貫堅持的事。
邊跡如實匯報導:「之前我提交的那份報告裡,確實列出過乘務人手緊缺、航班急救設備稀少的風險。當時聽證團可能覺得它們符合醫療標準,就將它連著其他提議一起擱置了。」
高健皺著眉,思考這個結果背後錯綜複雜的關係,良久後,皺著眉搖搖頭,「罷了,接著說。」
「高總,您剛也提到,自從上次AD801事件後,客艙服務部的處罰比例比去年增長了20%。光我一個人就收到兩次投訴,全都跟服務質量有關。」
邊跡儘量委婉措辭,「我不敢說自己一點錯都沒有,但是,無論是從第三方調查結果還是外界反饋來看,都反映出處分結果過於苛刻了。」
高健從集團調任來這個崗位已有五年,見多了拐彎抹角、拉幫結派、處心積慮的爭取方式,反倒對邊跡毫不遮掩的爭取利益話術刮目相看。他頗有耐心地插著兜,「所以,你的提案,是想讓客艙服務變得更輕鬆一點?」
「不是更輕鬆。」邊跡強調,「是把重心放到更安全上。」
說著,邊跡找出自己曾在內網提交過的流程,從裡面下載好那份自查報告,展示給高健看,並將自己在聽證會上列出的一二三四論據挨個說明。
高健看著他,露出讚許的目光。
「當然,這只是調研了乘務們的想法,肯定還有不成熟的地方。」邊跡謙遜地說,「我只是覺得,領導應該會想要更全面地了解前線工作。」
高健聽完,仰頭大笑起來:「好賴話都被你說完了,給我看這麼多,不就是想興師問罪?」
邊跡忙說:「哪能呢?高總這回同意公司出面,這是在護我啊,我還得感謝您呢。」
「嘖,這麼會說話。」高健無奈地搖搖頭,「行了,客艙服務體系的事兒,你們也別太上火。原先經驗沿用了這麼些年,突然要改也不是簡單事。」
邊跡點點頭,「我明白。」
高健和善地笑著:「這件事,讓你牽頭做調研,能接住嗎?」
邊跡先是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受寵若驚地說:「我只懂客艙管理這一小塊,做牽頭是不是不太合適?」
「你跟老李一起。」高健一貫知人善用,李主任、唐歌雲都是他帶出來的兵,這次對邊跡也不例外,「你負責一線摸底,老李負責頂層設計,法務上的事小唐負責。今年之前,我想看到切實可落地的新規則,能做到嗎?」
邊跡蹭地站起來,連音量都大了幾分:「好!謝謝高總!」
【作者有話說】歌是瞎編的另外看到前面有小可愛在擔心烏龜,幫你們問了一下嚴律,他說烏龜很好謝謝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