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動漫同人> 飛行有跡> 第0013章 會辛苦嗎

第0013章 會辛苦嗎

2024-09-14 11:56:02 作者: 順頌商祺

  第0013章 會辛苦嗎

  邊跡發誓自己再也不會在聊天時喝水,聽到嚴岸闊這麼說,差點又開始咳嗽。

  嚴岸闊遞來幾張紙,幫他把面前的水漬擦乾淨。邊跡一邊說「謝謝」,一邊讓聶杭趕緊落座。

  「聶哥,」邊跡無奈道,「我今天才第三次見嚴律,給我留點面子。」

  

  他怕嚴岸闊以為自己有什麼騷擾意圖,刻意把二人撇得很清。

  這麼一求饒,三個人都笑開了,尷尬氣氛不再,唯獨嚴岸闊沒什麼反應。

  「行了,不欺負你。」聶杭自來熟地問對面,「嚴律師,我們玩笑開慣了,別介意啊。」

  「沒有的事。」嚴岸闊扯扯嘴角,「你們太有活力了。」

  嚴岸闊從大學起就要養家,朋友大部分都因為工作認識,能放縱的機會實在不算多。

  邊跡「噢」了聲:「說我幼稚呢?」

  嚴岸闊冤枉:「你本來也小。」

  邊跡不知道他從哪裡得來的誤解:「我就比你小兩歲!」

  「一點看不出來,」嚴岸闊驚訝,「我以為你二十六七。」

  邊跡靠著牆看他,「我工作都十年了,怎麼可能二十六七。」

  等到四個人都落座,嚴岸闊才問:「你們幾個都認識很久了嗎?」

  聶杭搖搖頭,「我跟邊跡比較久,初中就認識了。跟喬機長要晚一點,X大里才見的面。」

  「初中?」嚴岸闊來了興趣,「你們是同學?」

  說話間,服務生敲門問能否上菜。聶杭會些日語,熟練地回復他請便。

  一桌珍饈擺滿,暫時無人動筷,壽星便做了第一個嘗鮮的人,連連誇讚點菜人會選,讓大家都一起吃。

  邊跡夾了一塊魚肉,「對,初中我轉來上海讀書了,跟聶哥是鄰居。」

  「在哪裡讀?」嚴岸闊順口問。

  聶杭便接話,報了一個中學名。

  嚴岸闊有些驚訝,語言系統切換成上海話,問:「閔行區?」

  聶杭點點頭,用同樣的方言答覆:「儂曉得?」

  「離我家就三條街。」嚴岸闊想起桌上還有聽不懂方言的人,又切換回普通話,不敢置信地側頭問邊跡,「怎麼那時候沒見過你們?」

  店裡現在正是人多時,包廂里也能聽到嘈雜的談話聲。邊跡湊得近才能跟他講話:「我只在這呆了一年,高中後又去廣州了。」

  嚴岸闊點點頭,「回老家升學比較方便。」

  邊跡沒立刻回答,默了會,搖搖頭說:「也不是為這個,挺複雜的反正。」

  實在是很奇怪的成長路線,一般家庭就算搬家再頻繁,也不會讓孩子在青春期這麼奔波。

  以兩個人的陌生程度,嚴岸闊識相地沒有多說。邊跡以為他會感嘆一句「怎麼轉學這麼多次」,或者試圖猜測「是因為父母崗位調動嗎」,但他都沒有。他只是抿了一小口酒,很深地看著邊跡的眼睛,問:「很辛苦吧……要走那麼遠的路。」

  邊跡覺得酒勁有點上頭了,臉開始變紅。他用冰涼的手捂著兩頰降溫,撒了個明顯的謊:「習慣就不會了。」

  嚴岸闊看出他熱,把自己的杯子推過去,用杯壁幫他的手腕降溫,一邊調室內的溫度,一邊問:「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邊跡不知道他是指過去的「辛苦」,還是指現在的高溫,含糊回答:「嗯,好很多了。」

  嚴岸闊彎著眼笑了,安慰道:「以後會更好的。」

  看著嚴岸闊那雙像深海一樣的眼睛,邊跡覺得,胸口被什麼輕輕扎了一下。

  無關那場火,只是看到他在大庭廣眾下流露出的那一點心疼後,心裡酸脹脹的,有點難受。

  在冒著氣的乾冰擺盤對面,喬聶二人也聽到了他們的對白。聶杭已經半醉,敲敲桌子,警告他們不要私自講小話,兩個好學生便聽話地分開了,融入集體一起聊天。

  邊跡沒有放任自己的情緒太久,很快收起眼神,繼續跟聶杭聊起最近收到的令人無語的投訴,以及曾經遇到的緊急救險事件。最後,他起鬨著讓聶杭把蛋糕里送的生日帽子戴上。

  聶杭寧死不從,說自己都多大了還戴那玩意。

  「戴上吧。」喬遠看著他,微笑著勸道,「挺可愛的。」

  聶杭便不再反抗,乖乖把腦袋垂下來。

  喬遠幫他把紙帶扣好,離得稍遠些看,沒忍住笑出聲來。

  「怎麼了?」聶杭急著照鏡子,「是不是特別滑稽?」

  對面兩個人也跟著笑,邊跡說:「等會啊,我給你照張相。」

  邊跡拿著手機拍了好一會,聶杭都不耐煩了,催他快點。邊跡一邊說「好了好了」,一邊遠遠給他看相冊。

  「我操!」聶杭當場就想搶手機,「給我刪了!」

  邊跡躲得快,讓喬遠把聶杭摁好,自己偷偷給嚴岸闊看相片,問他哪張最不好看。嚴岸闊還是頭一回聽說這種要求,選了張表情最崩的。邊跡當即拍板:「行,那就發這張。」

  聶杭在對面齜牙咧嘴,礙於喬遠的挾制又不敢動手,只能言語威脅:「邊跡,你要敢發,今晚我就把你十年的糗事全都抖出來。」

  邊跡有一瞬的猶豫,可惜也就一瞬,後來三位民航人員的微信收到了那張表情包。

  嚴岸闊不在他們的群里,也在旁邊一直在笑,笑得靠著牆,看邊跡胡鬧,嘴角翹得很高。

  聶杭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接下來的半個小時,他都在細數邊跡初中時與老師鬥嘴、上樹掏鳥蛋、和同學鬥毆的二三事。

  嚴岸闊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邊跡小時候還跟隔壁班同學打過架?」

  聶杭點頭道:「是啊,他打架可厲害了。別看他現在整天笑嘻嘻的,以前凶起來嚇人得不得了。」

  「嗯,有幸見過,是嚇人。」嚴岸闊笑道,「但挺帥的。」

  當初在機上,邊乘務長挾制住混亂的乘客,拖著不肯走的人下滑梯,這些嚴岸闊都看在眼裡。

  邊跡被誇也看不出有多高興,仍舊兀自幫桌上人添著茶水,順便滅掉酒精爐里的火苗。

  聶杭繼續聊著小時候的軼事,連喬遠也聽不下去,問他需不需要喝水。前者自然地就著喬遠的水杯喝了一口,喝完才覺得不對勁,問喬遠是不是嫌自己太吵的意思。邊跡接話,怪他怎麼才聽出來,於是一桌人又鬧作一團。

  後來話題逐漸走偏,邊跡開始講自己下飛機前遇到的離譜客人。這次是因為空姐太忙,發餐的時候,盤發亂了,沒來得及收拾,結果剛下飛機被投訴。

  嚴岸闊一個圈外聽到也不免打抱不平:「這也能受理?」

  邊跡無奈道:「能,我們儀容儀表都有規定。」

  「這還算好的。」聶杭接過話頭,「以前有個旅客,說我們的空姐廣播沒溫度,一個電話打到總公司,她當月績效扣半,還得跟人家道歉。」

  「本末倒置了吧。」嚴岸闊皺著眉,「空乘的主要任務難道不是保證旅客平安起落?如果只注重服務,那換任何人來都可以,你們何必經歷那麼多次辛苦的訓練?」

  聶杭嘆氣說:「誰說不是呢!這事我們都怨過好多次了,邊跡上次還跟總公司報告過。」

  嚴岸闊轉頭問邊跡:「報告完有用麼?」

  「有點用吧,說是準備聽證會,聽聽大家意見。」邊跡攤開手,「但社會眼光、公司定位這些,是我沒有辦法改變的。」

  嚴岸闊陷入沉思。他以前雖然也經常應酬,但飯局上聊的是股市、房市、職級或案源,這種「沒正事」的局,上次參加還是在大學。

  聶杭怕桌上唯一一位非民航圈人士融入不了,關照道:「聽我們聊這些有的沒的,會不會覺得無聊?」

  嚴岸闊並沒有半分受怠慢的感受,搖搖頭講:「不會的,很有意思。」

  聶杭解釋道:「主要是我們每天都在天上,那么小的空間,工作內容也很枯燥,除了天上的這些事,也沒什麼可聊的。」

  說著,他還不忘點一下邊跡:「誰能跟邊乘務長似的,飛一趟就艷遇一次,全世界都有老朋友。」

  「啊?」邊跡不明白,怎麼自己又成了話題中心,「不是,怎麼又來涮我?」

  喬遠話不多,這會也跳出來打趣,旁敲側擊道:「沒辦法,你這個艷遇太顯眼了點。」

  「二位機長,」邊跡不得已,把倒滿的小杯子端起來,「別合起伙欺負我,這酒我喝了還不行?」

  聶杭來勁了,讓他一口喝完。邊跡不怕,仰頭照做,因為喝得太快,嗆了下,有些咳嗽。

  嚴岸闊不動聲色地遞給邊跡一模一樣的杯子,將他面前的那份撤下,很小聲地說:「新杯子,溫水。」

  聶杭火眼金睛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問他在做什麼。

  「我在跟邊跡說,」嚴岸闊面不改色地說著很明顯的謊話,「其實你們的工作,是我小時候做夢都想的。」

  雖然是謊話,但內容確實真誠的。

  聶杭成功被帶偏重點,有些訝異地問:「真的?」

  「嗯。」嚴岸闊談起過去時很冷靜,像是在複述一本書,「以前家裡出了很多事,沒什麼機會出去,等有機會的時候又沒錢——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到二十六歲才第一次坐飛機。」

  邊跡確實沒想到,但也不覺得這有什麼。

  嚴岸闊將換成水的杯子往邊跡面前又推了推,自己倒滿了清酒,「所以,我很羨慕你們能去那麼多地方,真的。」

  嚴岸闊的眼神如此認真,以至於邊跡有點陷進去。

  藍天於邊跡而言是無路可走的選擇之一,因此他沒有設想過,會有一個世俗意義上已經如此成功的男人,對自己鄭重地說著這些羨慕的話。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