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在江白的舞台之下，最後一位選手的表演被映襯得黯淡無光，所有表演節目結束，還需要錄製結束的流程，選手們又被叫上舞台，主持人似乎很喜歡江白，話語之間多次cue到他。

  江白也毫不怯場，他很懂得怎樣展示自己的魅力，說話時候臉頰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我擅長吉他，但是最近在練架子鼓，因為公司里就放置了架子鼓，據說我們老闆特別喜歡。」

  底下熟悉趙瞿的粉絲髮出一陣鬨笑聲音。

  原因無他，在趙瞿第二部電影《少年意氣》宣傳中，他接受採訪曾表明自己所有樂器當中選擇一樣的話會選擇架子鼓。

  粉絲們都以為趙瞿架子鼓很好，但是首映禮上活動方給準備了架子鼓，趙瞿彈得比基礎班學生還爛。

  某佐料平台諷刺這是趙瞿故作文藝青年的翻車現場，粉絲扒出他鋼琴曾經得過某全國賽的一等獎，於是戲稱架子鼓是趙瞿「流水無情的錯誤選擇」。

  攝像機過來捕捉趙瞿的表情，青年好像被說中般彎唇微笑，投到屏幕上了神色多了一些溫柔的無奈。

  姜厭郁垂下眼睛，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屏幕。

  趙瞿架子鼓確實很爛，在姜厭郁知曉了趙瞿的鋼琴特長後，他在倉庫角落裡找到了小學時候上興趣班買的架子鼓。

  

  姜有為有望子成龍的心理，在有一次參加他家長會聽見別的家長的教育方法後，強迫著姜厭郁給他報了興趣班。

  姜厭郁不接受雞娃，自然也沒有把這門課放在心上。

  那時候他知道了趙瞿還有特長之後更為煩躁，翻拾半天把架子鼓搬出來，故作很冷靜地衝著趙瞿開口：「我也懂一些樂器，你會架子鼓嗎？我從小學時候就開始練。」

  趙瞿觀察了一下姜厭郁的神色，大概明白了他是什麼心思，上手試探敲擊，雞飛狗跳的聲音令姜厭郁大為滿意。

  江白像是因為底下的鬨笑聲明白了什麼，急忙補充道：「樂器有共通的地方，我們老闆鋼琴很好，架子鼓現在也是十分厲害了哦。」

  姜厭郁打量著江白，一瞬感覺身邊的趙瞿距離自己很遠，許久前被握住的手腕地方又開始有了反應，隱約地疼。

  他忍不住出聲，言語裡多了一些其他的意味：「你們公司真好，他看起來很了解你。」

  趙瞿不說話，這種等不到回答的情況讓姜厭郁情緒開始變得莫名其妙，他閉了閉眼，試圖摒除掉所有胡思亂想。

  但是前男友就在身邊，怎麼能夠不多想。

  台下觀眾的實時反應其實可以當成很好的節目效果，況且還有趙瞿的名氣可以藉助。

  主持人收到導演的提示，笑著回道：「看來江白對趙瞿老師真的非常了解呢，真的是特別巧，我們趙瞿老師也來到了現場，不知道趙瞿老師聽完之後有什麼想法呢？」

  無數燈光和機位一瞬間涌到了趙瞿的臉上，連帶著旁邊姜厭郁的一小半側臉也被投到了大屏幕上，姜厭郁注視著自己的臉，不知道該找什麼表情才可以。

  觀眾席因為趙瞿的臉而不斷尖叫，趙瞿很有禮貌地站起來接過麥克風。

  他望著大屏幕，杏眼當中笑意分明，似乎屏幕當中有什麼極為珍視的存在，開口道：「雖然我架子鼓不好，但是架子鼓確實直到現在還是我的第一選擇。有些選擇會令你常常在某個時間會想起它，那時候你心中的情緒會向你證明，它對於自己來說其實很重要。」

  他的笑容從屏幕上傳遞到了觀眾的眼睛裡，又從觀眾的眼睛裡傳播了網絡上，雖然節目還沒有開播，但是關於趙瞿和江白的cp感已經吵得沸沸揚揚。

  趙瞿的一小許粉絲眼含熱淚：[雖然我不喜歡江白蹭的樣子，但是趙瞿在現場的那個笑容我從來沒有見過啊,哥哥真的好溫柔好深情。]

  還有部分粉絲看到趙瞿回答直覺不妙，巡邏廣場之後立即開罵：[我說有些自家人真的不要太莫名奇妙，看過現場的都知道趙瞿是因為曲奇的聲音才這麼溫柔，上趕著給別人吸血只有曲奇這麼傻才可以做得出了。]

  甚至還有人翻起了舊事：[不要給糊人扶貧，忘了《深水暗流》的雲流燃吃相多難看了，因為他的炒作，趙瞿都被懷疑性向。]

  網絡上發酵的流言都遠在天邊，這一刻隨著趙瞿聲音落下，姜厭郁的神情頓變。

  他看著趙瞿，一時間像是所有扎向他句句冷漠的尖刀，他親手觸碰後才發現居然是是小心翼翼的白雲朵。

  現實世界當中沒能給姜厭郁太多思考的機會，趙瞿很快回答完坐下，姜厭郁的身上覆蓋了層深影。他很清楚，這是趙瞿的影子。

  之後的時間裡他們依舊沉默無言。

  等到節目錄製結束，觀眾如潮水散去，王導笑呵呵地迎了上來。

  他先是打量了姜厭郁一眼，但是更多的笑容是面對趙瞿，畢竟曲水是這個節目的出品方之一，加上趙氏集團旗下子公司是這個綜藝的最大GG商，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報以最真誠的態度面對節目的親父親。

  寒暄不過幾句，就說到了吃飯的事情。

  趙瞿談話之中態度溫和客氣，一副脾氣很好的樣子，聞言側頭笑著看了眼姜厭郁，似乎是詢問他的意見。

  青年的眼神自然尋常，仿佛他們是此行都是一起，令姜厭郁微微一愣。

  王導見這情況急忙笑著邀請：「姜總有空的話也一起過來吧，大後天是宋遇的生日，但是過幾天準備第二次公演大家都會更忙了，我們準備借著今晚慶功宴提前給宋遇生日驚喜呢。」

  因為宋遇之前在國外上學，姜厭郁只參加過一次他的生日，聽王導這麼說，怕是今年宋遇的生日自己也無緣參與了，他只能應承下來。

  這種姿態倒像是順從了趙瞿的詢問，姜厭郁看得清楚起碼此刻王導就是這麼認為，他一下子感覺自己和趙瞿之間的關係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導演給了地址，電梯到了地下車庫。

  趙瞿打開車門，慣常平靜的模樣對著姜厭郁說起了別的話題，似乎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王導說的千香樓有一點繞，但是裡面的東西味道都很好，適合你的口味，沒有很辣的。」

  在方才自己說完去看過他第一場路演之後趙瞿就迅速轉變了態度，眼前青年表情含笑，那種針鋒相對全然不見，又仿佛他們是多年未見的好友。

  姜厭郁：「……」

  大概是一回生兩回熟，這次他沒有太多情緒的波動就再次坐上了對方的豪車，之前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都是學生，雖然大一趙瞿就考了駕照，但其實姜厭郁很少看見過他開車的情景。

  哪怕暑假他們興沖沖地商量好了自駕游去塞城草原，最後還是選擇了乘機到了當地機場，然後包了車。

  趙瞿開車的路程中一直很安靜，姜厭郁也不想說話，索性倚在副駕駛座上閉目養神起來。

  正值下班高峰期，短短的一截路程也開了近二十分鐘的時間，姜厭郁頭腦思緒迷糊之際，趙瞿聲音很輕地喊他：「姜厭郁，我們到了。」

  這好像大二時候他們早上睡醒之後趙瞿的聲音，姜厭郁睜開眼睛，趙瞿正微微側身凝望自己的臉，他表情冷靜，但是眼睛裡似乎依然保留著舊時的溫柔，一時間竟然讓姜厭郁心動不已。

  姜厭郁自然垂落在身旁的手指忍不住一顫，他立刻收回視線，狀似冷靜地解開了安全帶。

  打開車門後，儘管天氣已沒有前些時日那麼凜冽，外面陡然一陣涼風吹過來，還是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到達包廂的時候，王導他們已經到了，姜厭郁打量了一眼，因為選手人多，所以共開了兩個包廂，趙瞿和姜厭郁過來的緣故，宋遇和江白也被安排到了這座。

  江白和王導正聊得熱鬧，宋遇捏著手機，一邊聽著，一邊刷動消息，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王導被江白對於娛樂圈一些內幕表現出的驚訝表情惹笑，擡眼看見姜厭郁和趙瞿過來，登時笑容擴大起身，給他們留了相鄰的兩個位置。

  除去白日拍攝那短暫的一眼，這是姜厭郁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著江白，對方皮膚白皙，表情純稚，他似乎從這張臉上就能夠看出這正是少年不知事的年紀。

  說不羨慕是假的。

  江白看著趙瞿，這時候他的臉上似乎又和舞台上那個張揚意氣的歌手全然不同了，他的臉上浮出一絲羞赧，幾乎結結巴巴地打招呼：「趙…趙總好。」

  王導對江白顯然熟稔起來，打趣道：「這會兒不叫趙瞿老師了？」

  姜厭郁在趙瞿身側落座，聽著他們幾人的談笑，又看著宋遇低垂著眼帘盯著手機發愣的模樣，一時感覺百無聊賴。

  江白面上的不好意思更甚，他看了一眼神色冷漠的趙瞿，為今晚的偶然見面，心中浮出一絲歡喜。

  他笑著解釋：「趙瞿老師是我一直都很敬佩很喜歡的人，我也很榮幸進了曲水，但是今天算是第一次距離趙總這麼近，我心裡特別緊張。」

  第一次見面趙瞿就等待他拍攝了嗎？

  姜厭郁轉眼看向趙瞿，對方察覺到他的目光迅速望過來，像是一直在注意著他的動作。

  姜厭郁有些不虞，挪開了視線，笑著和江白道：「趙總很好說話的，不用緊張。」

  聽出了姜厭郁莫名其妙的脾氣，趙瞿身體微頓，眼睛彎起笑了一下，沒有辯駁的意思。

  江白愣了愣，看著姜厭郁的突然出聲，他知曉在姜家的時候姜有為寵愛著姜厭郁，所有人都一心冷落趙瞿，沒有想到姜厭郁如今落魄至此，居然還敢替趙瞿說話，這足可以看出他以前都是怎麼欺負趙瞿！

  這真是太過分了！

  江白眼眸閃過一絲冷意，剛想為了趙瞿嘲諷姜厭郁兩句，就見從來到這裡一直安靜不說話的宋遇突然擡頭。

  這個小少爺從來我行我素，當下也是如此，他看著姜厭郁，眸中委屈，開口道：「鬱郁，你跟我出來一下。」

  千香樓的賓客絡繹不絕，出了包廂更找不到說話的地方，宋遇拉著姜厭郁的袖子，直到走進洗手間的過道里周遭才算徹底安靜下來。

  他來到這裡就心情不是很好的模樣，宋氏紛爭也是不少，姜厭郁原以為是因為他家庭裡面的那些事情，沒有想到他直接把自己喊了出來。

  宋遇神色憤怒中又帶著一些不解：「網上的repo有人說我對待觀眾脾氣不好，除了今晚舞台我都沒有直接面對過觀眾！」

  宋遇的控訴語氣鮮明，剛才當著王導和競爭對手的面不好開口，所以一直憋到了現在。他其實少有這樣較真的時刻，只不過他對其他人的評價真的非常在意。

  姜厭郁也驚訝怎麼會有這樣的流言傳出，心中有些不安，但是見狀還是心軟了一些，哄他道：「我現在給你經紀人發微信，你團隊肯定不出一會兒就看見了。這種純粹的造謠，他們澄清一出，參加過今天節目錄製的觀眾都可以為你證明。」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宋遇從來沒有蒙受過此等不白之冤，剛才實在失態，他只有在姜厭郁面前才會這樣。

  這實在是很過分的事情，宋遇點了下頭，沒讓姜厭郁聯繫，自己給經紀人發了個微信。

  理智稍微恢復後他勉強笑了一下，但仍然像是被抽走了不少精力，仿佛突然想起般問道：「鬱郁，你和趙氏集團的趙瞿關係很好嗎，上次發聲明我也看過了。今天你們一起過來，看起來你和他很熟的樣子。」

  他和宋遇的當年結識不過一面之緣，直到後來和趙瞿分開之後才重逢相熟，姜厭郁腦海中思量了一下和趙瞿的關係，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和他是普通朋友。」

  這話說出口來，姜厭郁仿佛長舒了一口氣，心中似乎所以雀躍失落的情緒都像風一樣吹拂遠去，這本來就是當下最好的解釋，送著宋遇回去，他又到洗手池那邊洗了一把臉。

  鏡子中映出自己平靜的表情。

  姜厭郁拿出手機，垂眼看了眼宋遇所說的repo，網絡上亂七八糟的事情吵鬧得沸沸揚揚，關於星野大多的不屑諷刺，像是裝飾在華美章篇之前的無趣序言。

  腳步聲離去又漸近，鏡子中浮現出的另一張臉難得的情緒分明。

  平常的平靜像是被徹底打碎，趙瞿身上混著微弱的酒氣和茉莉香，顯然是他和宋遇的離開讓他心情極為沉鬱。

  趙瞿微低著頭，從背後靠近姜厭郁，杏眼緊盯著鏡子中姜厭郁的唇，聲音滾著失落：「姜厭郁，你怎麼對宋遇這麼好？」

  姜厭郁猝然擡頭看向鏡子，他下意識收回了手機，青年的手輕輕地攏住了姜厭郁的臂膀，就如同白天看到的那樣親昵的姿態，對方依然緊盯著姜厭郁的唇，喉結滾動了一下。

  姜厭郁再清楚不過，這是趙瞿想要索吻才會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