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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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需要三兩分鐘的候場，姜厭郁神情徹底冷住，未曾想到這個下次見面來得這麼早，他看了一眼趙瞿，只能夠冷漠地站在一旁。

  所幸趙瞿也不願搭理自己，他甚至沒有在意宋遇的問題，連之前見面時候的笑容都吝嗇露出，點了一下頭，靜默等待的時候眉頭蹙得更深。

  江白很快出來，先是小心緊張地喊了一聲「趙老師」，看見姜厭郁的神情稍微愣住，隨即眼底多了一點不屑，面上還是輕笑道：「小姜總和宋遇的感情真好。」

  姜厭郁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趙瞿，對方把視線放在了一個空間當中恐怖主題的玩具熊上面，那裡面放置了電池，小熊此刻正在不停的歪頭微笑，怪異又瘮人。

  對方似乎注意力並沒有在江白和他們的寒暄之上，像是有著無限的耐心和包容。

  姜厭郁收回視線，宋遇開口對江白道：「是啊，我和鬱郁認識很多年了。」

  宋遇拍攝的時候姜厭郁看的很認真，認真到不知道趙瞿和江白他們兩個是什麼時候走的。

  等到宋遇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晚，遠處雲彩變成了瑰麗的玫紅色，像是精心夾雜相冊層層里翻開卻發霉的照片，又像浮在水面上陣痛的鐵鏽。

  只剩下了晚上的舞台錄製，為了更好的觀看體驗，姜厭郁被工作人員安排到了觀眾席的第一排。這裡是非售賣區域，他在昏暗的空間準備坐下的時候，旁邊的聲音沒什麼情緒詢問：「你今天是為宋遇來的？」

  姜厭郁身體微頓，沒有想到趙瞿就坐下他的旁邊，冷靜了心神，姜厭郁沉聲答道：「是。」

  燈光還沒有調好，老牌歌手試音的歌聲擴散在環繞音響當中，是王菲1994年的歌曲《夢中人》。

  這樣的地方看不清別人的表情，趙瞿垂著眼看手上的素戒，自然也不能看清楚任何。他像是輕笑，重複了白天宋遇的回答：「認識了很多年的朋友。」

  上次見面最後那個問題讓他們有些不歡而散的意味，此刻這般情景又如同他們重逢第一面的最後，多了許多陌生的敵意。

  姜厭郁怎麼也不敢想成趙瞿是報著什麼心理說出口，但他還是心頭火起，想到對方等待江白那個場面，冷漠反問道：「不行嗎？」

  鄰旁的人沉默下來。

  觀眾們陸續進來，正式開始錄製之後，第一個上場的就是宋遇，因為模樣生的好看，觀眾也對他多了一些喜歡，呼喚他的名字不絕於耳。

  這個節目還沒有播出，當下算是宋遇第一次在觀眾面前正式亮相，他抿了抿唇，耳尖有一點紅，唱著自己準備了一周的歌曲，叫做《迷戀青》。

  青是粉紅的鋪墊，是底色的浪漫，是自由的天邊。

  你說生命因夢可奔遠，迷戀青，你是愛的邊緣。

  控台因無數機位將所有人的實時表情觀察的一清二楚，技術導演認真地觀察著每個畫面，爭取後期剪輯出最精彩的反應呈現給觀眾。

  突然他的表情一愣，因為第一排趙影帝此刻的表情，絕對稱不上動容，對方笑了看眼旁邊姜厭郁看著宋遇的模樣，視線專注，很快又移開，怎麼有點傷心的意思？

  這種感覺也只是一瞬，隨著搖臂攝像掃過，趙瞿的臉色立刻恢復正常。

  因為後面觀眾的吶喊聲音太大，音頻收錄不到他們的交流聲音，趙瞿臉上表現出陶醉的神情，還能冷寂地和姜厭郁說著話：「那天我在你家看到好多東西都快要過期了，不要的東西記得及時清理一下。」

  這是宋遇的第一個舞台，姜厭郁手持著手機拍照，原本想把宋遇的舞台偷偷記錄下來，等到以後真有什麼難過的境地，他也要告訴宋遇他的存在真實的耀眼過，但是趙瞿一直在旁邊說個不停。

  姜厭郁內心終於忍無可忍，轉頭看向趙瞿準備示意對方閉嘴。對方的目光還停留在舞台上，接下來說出口的話語卻讓姜厭郁聽出了一絲難過和羨慕。

  趙瞿說：「我一次路演的時候，其實也很緊張，好多問題都不知道怎麼回答，那會兒你都不去看看我。」

  姜厭郁原本謹慎集中的精神驟然分散，舞台漸漸到了尾聲，音樂的聲音也小了起來。

  他心中酸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仍然開口誠實道 ：「不是，你第一場路演我去看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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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趙瞿拍戲可以算得上他們短暫的戀愛生涯中分離的預兆，但是趙瞿在人群中從來亮眼，姜厭郁自然也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矚目的他。

  那部電影製作審查都很快，《假裝造夢》在夏天拍攝殺青，到年底就定了檔。

  在姜厭郁印象當中只曉得電影上映了就去影院觀看，等到趙瞿參與拍攝了他才知道一部影片上映之前居然需要這麼多大大小小的營銷宣傳。

  姜有為因為趙瞿選擇拍戲的事情心中不虞，他一手讓趙瞿進了星野，但是不再關心趙瞿空閒的生活安排，所以趙瞿的寒假被經紀人拍板決定的全國百多場的路演填滿。

  理由是他是個新人，需要多多努力才能夠被觀眾記住。

  姜厭郁還記得那個呼嘯著寒風的冬日，他縮在羽絨服里聽著趙瞿的電話，對方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很冷靜，甚至連歉意都恰如其分：「這個寒假我可能工作會有一點忙，姜厭郁，要不然你先自己回姜家吧。」

  掛掉電話之後說不失落是假的，姜厭郁還是悄悄買好了機票，或許有一種直覺或者說心有靈犀的默契，在這之前他關注了《假裝造夢》的官方宣傳和許多的觀影群，已經成功搶到了這部電影第一場路演的名額。

  那是一個北方的城市，巧的是路演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因為是純新人主演的電影，雖有蔣華章的名氣，但沒有多少知曉他們的人在。

  影院中的觀眾群體五花八門，姜厭郁坐在最後一排，他生怕被趙瞿認出來，口罩帽子無度數眼鏡全身打扮，看著趙瞿面上儘量從容地和其他主演或者觀眾互動，一腳踏進一個陌生的領域。

  最後的提問時間他舉起了手，看著趙瞿說出問題：「請問你在拍攝過程中最困難的事情是什麼呢？」

  其他演員都有過演戲經驗，也積累了一定的名氣，他是為數不多向著趙瞿提問的人。

  趙瞿聽見他的聲音眉眼驟擡，幾乎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眼神一點點黯淡成失落的模樣。

  他聲音很低，給出的答案聽起來莫名好笑，道：「可能太思念和擔心家裡人吧。」

  姜厭郁走出影院的時候，身旁的觀眾陌生的城市口音小聲議論著這部電影單看顏值好像也不錯，男女主真的很搭很配。

  鞋子踩在地上厚軟的雪裡嘎吱作響，偶爾飛濺許多雪屑。

  姜厭郁擡頭望了一眼天幕，幾顆星芒幾粒光，映得地上皎白的雪也如此乾淨清亮，思念往往是雙向的情感，趙瞿想念自己的時候，正如他同樣能夠覺到自己有多思念著趙瞿。

  可趙瞿說擔心他，姜厭郁實在不知道他的擔心是從何而來，明明自己這麼好收買，只需要一點點的真誠就可以。

  就像之後的某個周末趙瞿風塵僕僕地回到公寓，抱著的紙箱裡睡著一個醒來時候走路都搖搖晃晃的金毛狗崽，他說這是他們一家三口，姜厭郁的心霎時間柔軟成了一池水，想著他們繼續日後的未來。

  那時候姜厭郁想著，萬一他們的未來會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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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瞿猝然看向他，只是一眼就又收回了視線，他聲音很輕道：「那時候那個問題是你問我的？」

  姜厭郁盯著舞台，宋遇結束的時候沖他很輕微地笑了一下，眼神很亮，明顯十分激動。

  他沒有回答趙瞿這個問題，很多的誤會解釋到了現在這個情景已經多說無益。姜厭郁將要起身，節目組很人性化，作為觀眾提前退場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趙瞿似乎明白他所思所想，突然拉住了姜厭郁的手。

  顧及著可能會被後面觀眾發現，姜厭郁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克制自己沒有把趙瞿的手立刻甩開。

  被握住的地方發麻發酸，而後就變成了一種難以忍受的癢和無力，趙瞿手心乾燥柔軟，仿佛有什麼魔力，在他肌膚靠上來的那一刻，僅僅只是握手這樣簡單的動作，姜厭郁都感覺自己骨子裡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熟悉。

  他看著趙瞿皺眉，低聲問道：「你幹什麼？」

  姜厭郁並不知道觀眾的反應會被實時收錄下來，趙瞿看著姜厭郁終於沒有控制住對他惱火的舊日面容，眼中添笑，還儘量禮貌：「節目還沒有錄完，難得過來，看完其他選手的表現再走吧。」

  接下來的舞台，姜厭郁眼中划過一絲複雜，他重新坐好，語氣里儘量掩飾好情緒，冷漠道：「有什麼好看的。」

  趙瞿沒有解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鬆開了姜厭郁的手。

  他們之間又恢復了沉默，像是密友，又好似陌生人。

  江白的舞台是倒數第二個，隨著前面幾場表演的結束，燈光逐漸變得華美又夢幻，饒是姜厭郁，也被接下來的演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江白的金色捲髮給人一種陽光小狗的感覺，他唱的歌也很活潑，是一首快節奏情歌，叫做《愛人你愛不愛我》。

  淺藍色的燈火和可愛俏皮的舞台布置更讓他多出了一些少年感和帥氣，江白的眼神很亮，比起對著現場觀眾唱歌，更多的是同鏡頭互動，似乎通過鏡頭已經牢牢抓住了每個人的心。

  這個節目旨在發掘培養新人，可是江白像一個經驗老道的藝人，他又那麼年輕自信，滿身光芒，對於其他人好似降維打擊，也難怪宋遇會感覺到失落和不知所措。

  姜厭郁不敢去看旁邊趙瞿的神情，他安靜地望著舞台上的江白，心想這麼多人會喜歡他也合理。除了他對於自己有敵意之外，就算自己也找不出來什麼他不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