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關卡：甜蜜家園（27）

  懲罰關卡：甜蜜家園（27）

  運氣是好的——倉庫里就有一輛大貨車。

  土綠色的防潮篷布下面隱約能看到車的輪廓, 十米多長的車身看上去像是一座小山。

  「你不知道嗎？」看到遲欲扯下防潮篷布之後對著露出的紅色貨車頭髮愣的樣子，謝之殃解釋道，「這間便利店的起源就是創始人開著大貨車在高速路邊擺攤兜售貨品，由此發展成連鎖品牌的。」

  「怪不得開車撞牆的時候那麼輕鬆…… 」遲欲恍然大悟, 「我就說怎麼會有那麼薄的牆！」

  如果把便利店的主體部分看作貨櫃的話就很好理解了, 你能要求貨櫃箱體的牆壁有多厚呢？

  這可愛的便利店本身就只是貨車卸下的貨櫃組建成的。

  比起鋼筋混凝土的建築, 貨櫃本身就是便攜可拆卸的。

  

  遲欲這下子是真的有點嚇到了：「不是，我現在真的感覺幸運女神賜福給我了。」

  「瞎貓碰上死耗子而已，」謝之殃跳上車頭, 一邊查看駕駛室內的情況一邊強調, 「運氣是偶然事件。」

  他的語氣算不上好：「你總不可能一直運氣好的。」

  「那倒也是, 」遲欲笑了笑，說, 「沒有人能一直好運的。」

  貨車的鑰匙在收銀台有備份, 不過據娜娜回憶，這輛車從她記事起就在了, 最開始便利店修建的時候, 還真是這輛車拉來貨櫃、就地搭建的。

  她也不確定這輛車是否還能使用。

  娜娜自己也說：「這其實只是一個噱頭，這個連鎖品牌的其它店、多數在城市裡的那些便利店都是和平常的建築無異，只是我們這一間的位置很偏僻, 停輛大貨車做噱頭利大於弊。」

  想來也是，高速公路在這一段路改過道, 車流減少也意味著客源銳減, 這件便利地的盈利肯定是不高甚至虧損的，但是因為背靠大品牌, 品牌為了擴大便利店的設立範圍而不在意這件小店的虧損。

  「但是裡面是有柴油的，我記得爺爺還囑咐過我不能在倉庫玩火因為這輛貨車使用的柴油發動機是老實的那種、柴油利用率不高, 所以油箱設置得很大，裡面裝了很多柴油。」

  娜娜肯定道，「所以裡面是有柴油的。」

  但是這麼久過去，也不知道柴油有沒有揮發或者變質——

  「開開就知道了。」

  遲欲語氣輕鬆，然後把鑰匙拋給了謝之殃。

  謝之殃一把接住鑰匙，看了遲欲一眼。

  幽幽道：「你使喚起人來真是得心應手。」

  敢叫一個一個連駕照都沒有的高中生開這種大貨車。

  遲欲眨了眨眼，面露為難解釋道：「那沒辦法啊，我恐高。」

  這貨車底盤距地高度都有一兩米了，他心裡怕怕的，不敢開。

  謝之殃也懶得揭穿他是真害怕還是假害怕，拿了鑰匙去開車。

  因為不確定遲欲的猜想是否可行，也可能是因為對所謂「規則」的畏懼，幾人選選擇了比較保險的方式來「轉移便利店」。

  就是把貨車開進便利店裡。

  本就一塌糊塗的便利店於是又損失了一面完整的牆，只剩兩面牆形成的夾角還比較完整地呈現出一個便利店的樣子。

  因為便利店的屋頂和倉庫的相連，有鋼的橫樑阻攔，貨車開不太進去，謝之殃就只把車尾從撞毀的半面牆中間擠了過去。

  然後遲欲打開車廂後門，幾個人像是松鼠搬家一樣忙活起來。

  他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把這廢墟上還殘留的「便利店」角落給原樣復原到車廂里，這樣既能帶走娜娜，又能為後續的路程保證補給供應。

  謝之殃調整了店裡的監控器位置，讓陳銘能看到車廂里的景象。

  陳銘於是對著監控畫面指揮幾人「復原」布置車廂。

  看來那個對巢穴範圍的判定是有些遲鈍或者是滯後性的，幾個人把東西搬得七七八八了，也沒有發生什麼事。

  他們鑽空子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就是鑽另外一半——巢穴和蠕蟲是伴生的。

  「蠕蟲孵化的同時，巢穴和時空波動就生成了對吧？」遲欲單膝半蹲在車廂邊緣，一邊拆開口罩一邊向娜娜確認，「沒有什麼要長到多大才有巢穴之類的要求？」

  「嗯，」娜娜很肯定地點頭，「蠕蟲只要有低溫和血肉就開始孵化，同時就會生成巢穴和時空波動，幾乎可以說是瞬間的事情。」

  所以她甚至沒有阻止蠕蟲去吸收爺爺血肉的機會。

  「那就好。」

  遲欲說著，戴上口罩，然後悶著聲音道，「現在開始抓蟲。」

  話音剛落就準備跳下車廂——被謝之殃揪住衣領一把拽了回來。

  撲通一聲，遲欲一屁股坐在車廂地板上，有些茫然地回頭，看到謝之殃有些不滿地扯了一下他的口罩邊緣，然後扯開一段距離——

  再鬆開手。

  啪嗒一聲。

  「嘶——」遲欲被口罩鬆緊帶嘣了一下，臉上立馬顯出一條清晰的紅印來，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氣，忍不住控訴謝之殃，「你是不是有暴力傾向啊，我們才認識一天，你就弄痛我不知道多少回了！」

  「第二天。」

  因為沒人管，只好自己拖著傷腿、好不容易爬上車廂的陳銘弱弱地探出一個頭，提醒遲欲現在已經到了第二天。

  距離離開小區、火燒學校和出城逃亡已經過去了一整天，現在是第二天。

  天都已經亮了。

  陳銘不說還沒什麼，他這一提醒，遲欲的身體立馬感受到了疲憊和睏倦。

  「怪不得我覺得腦子有些暈…… 」

  遲欲搖搖頭，定了定神。

  謝之殃問：「你看上去站著都能睡著，就這樣還要去抓蠕蟲啊？」

  遲欲有些震驚外加感動：「啊，你叫住我是擔心我嗎？你是想替我去…… 」

  話還沒說完，謝之殃扔給他一袋麵包堵住他的嘴，然後道：「我沒有要替你送死的想法。」

  椰蓉麵包的香氣在車廂內蔓延開來。

  遲欲一臉滿足地狼吞虎咽。

  謝之殃看了他一眼，莫名覺得有些荒誕，自己能信任的竟然是這樣一個實際年齡不比他大幾歲、心理年齡看上去也有點低齡的人。

  老頭子這都什麼眼光啊、都找的什麼人啊。

  謝之殃忍不住在心裡問，對唯一的獨生子這麼隨便真的好嗎？老頭，這人看著就不靠譜啊。

  他總是忍不住對謝總有諸多怨言，但是一如既往地，那個有些冷漠刻板的男人不會回復他。

  也不會在晚餐的時候軟下態度為謝之殃添一碗他囑咐阿姨多熬一會兒的熱湯了。

  緩緩地深呼吸一口氣，謝之殃倚著車廂壁，淡淡道：「這東西需要依靠時空波動和偽裝人類這麼彎彎繞繞的方法才能捕獵，說明它戰力不高。」

  「對啊，」遲欲舔了舔嘴角的麵包碎屑，用大拇指指腹擦去唇邊糖渣，道，「我就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敢去抓它的。」

  「它的戰力不高…… 」謝之殃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穿道，「難道你就能打了？」

  戰五渣的遲欲膝蓋中箭，一時間有些赧然，但還是忍不住提醒他：「喂喂，是誰大戰雪人一家把你救出來的啊？」

  他武力值是不高，但不是也拼盡全力救人還成功了嗎？至於這麼直白講他不行嗎？

  當著孩子面一點兒面兒都不留，日子還過不過啦？

  謝之殃不為所動：「有這回事兒嗎？記不得了。」

  「啊？」

  遲欲倒抽一口冷氣，繼而怒目而視：「你到底是誰？」

  這個謝之殃太陌生了，如此厚顏無恥，絕對不是那個他認識的那個雖然心裡藏事兒但是總體還算良善的單純少年！

  把他的好大兒還給他！

  謝之殃懶得理他，只是招呼陳銘和娜娜都聚過來。

  遲欲也跟著往裡湊，被謝之殃一手擋住，勉強擠了半邊臉進來一起參與大聲密謀。

  謝之殃道：「按照娜娜給出的時間，它差不多也休息好了，但是它現在還沒有動作，我們也沒有落入時空縫隙。」

  陳銘接話道：「因為時空波動實際上是不可控的，只是頻率高低會受蠕蟲活力強弱的影響，現在無事發生一方面是因為蠕蟲還處於比較虛弱的狀態，無法引起強烈的時空波動，另一方面是因為它還沒有打算對我們出手、還在一個觀望的態度。」

  在總結歸納生物性徵特點方面，陳銘顯得格外自信，話也跟著躲起來。

  娜娜猜測蠕蟲的心理，道：「它應該還比較忌憚你們，因為很少有人能找到重合點、就算湊巧找到重合點出來也很容易被它的偽人形態哄騙，在你們之前，還沒有人對它造成過真正的威脅。」

  遲欲短促地笑了一聲，說：「它現在應該盼著我們早點滾蛋吧，好還它清閒。」

  也方便它繼續捕獵。

  一間遭到破壞的便利店可比一間完好的便利店更能吸引過路人停下腳步。

  剛好便利店的窗戶也碎了，這簡直是活生生的破窗效應演示。

  謝之殃看了他一眼。

  他發現了，遲欲的笑點莫名其妙，他會不分場合地被自己腦子裡的東西逗笑，精神狀態領先他人一百年。

  但是要對付他這個毛病也很容易，不理他就行了。

  只要不理他。遲欲很快就會像是開屏失敗的孔雀一樣沮喪地拖著尾巴去池塘邊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