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第 35 章

  女子淡淡的道：「我先回主院了, 你好好休息，此事是我不對，還望你諒解。」

  她啟步前行, 男子雙目直直的望著她的背影，終於出了聲。

  「大人！」

  她腳步略停, 卻未回過身來。

  他目光怔怔的，淡紅的唇微扯，露出一抹帶著苦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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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是要……去尋他人了嗎？」

  女子認真答道：「此事原是我想錯, 只道是情感與人慾可以分離，現下想來, 多少沉醉在美色中的帝王, 最初也是起於色慾，情與欲本就是難解難分的，是我太天真。

  今日還未成事，我便已然失了往日的沉靜, 這並不是我想看到的，所以……不會再有了, 自我下定決心將一切付諸在追隨主公之上，任何會影響我通往目標的事物我都會捨棄, 人慾自然也不例外。」

  怪不得世間人對此事上癮般沉迷，今日一試，她方知眼前之人是如此的可口誘人, 儘管他們沒有真的突破最後的防線, 可她依舊感受到了情/欲的強大。

  她會心跳加速，會迷戀他的愛撫, 身體會不受控制的想要他，還有……喜愛他。

  她不想沉迷在任何事中, 亦不想多一個可被人利用的弱點。所以，與其感受到了這件事的美好而在今後的日子裡念念不忘，予人以可趁之機，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知道，摒棄這等雜念。

  她微嘆一聲，終於邁開步子，推門行了出去。

  而隨著門扉打開，一陣強光至門外照入，間阡平視野中一片白茫茫，被晃得不由遮住了眼。

  再睜眼時，眼前又是床幔。

  她的瞳孔散著，茫然的望著虛空，意識還停留在這個仿佛真真切切發生過的夢裡，良久才回過神來。

  夢裡的人，雖然聲調語氣上有細微的差別，可她確定，那就是江曦的聲音。

  還有他的身形，甚至是氣息。

  而那個女子的聲線……也像極了間阡平自己。

  她的腦海中閃過睡前江曦說過的話。

  他說他們曾經見過。

  所以……夢裡的人是江曦，他們曾在這個詭異而真實的夢境中相遇！？

  間阡平知道這樣的猜測有些匪夷所思，然而自從遇到了江曦，已然有過太多不合理的事情發生。

  她看向身側安睡之人，微微愣神。

  江曦的睡儀很好，從不像她般來回翻滾，如今他穿著輕薄的白色裡衣，長長的烏髮枕在身下，肌膚似雪，輕合的雙目上睫毛像一扇濃密的小扇子。

  她的目光順著他精緻的五官向下，移過性感的喉結，落在了微散的交領處。

  初夏時節已然微有些熱意，夜裡江曦的衣著也不似從前般嚴實，這領口本就寬鬆，又因著一夜的睡眠，這會兒已然敞到了前胸，間阡平一眼便可以看到一小片潔白的胸膛，結實而細膩。

  夢中那男子胸口處有一處疤痕，似乎就在這領口下兩寸的位置。

  只要輕輕的揭開那衣料的一部分，就能知曉答案了。

  間阡平望著安睡的美人，心跳如鼓，答案就在眼前，那一小片白膩的胸膛似乎正誘惑著她去探索。

  耳邊他的呼吸均勻，顯然還在熟睡。

  她躡手躡腳的支起身子，試探著伸出手指，見他毫無所覺，輕拉了那一小片衣領，卻不經意碰觸到了他光滑的胸膛，手上的動作隨之一頓。

  指尖微麻。

  這讓她想到了夢裡的感覺。

  她面色微紅，暗裡摒棄了綺念，側頭瞥了他的神情，見他並無反應，才繼續將那衣襟向自己這一側拉開。

  入眼一片瑩白，並沒有什麼疤痕。

  間阡平見他睡的沉，乾脆坐起了身，探了身子在他的上方，伸手將另一側的衣襟也朝外拉了開。

  在她預想的位置上，完美無暇。

  她怔了下，有些不信的復又將兩側衣襟向外拉的更開。

  這一次，她甚至看到了之前藏在他衣襟下若隱若現的腹肌。

  可就是沒有那處疤痕。

  她擰著眉，見著他衣衫已然大散，而人卻還睡得十分香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跨過他的身子，整個人懸在他的上方，兩手拉著兩側衣襟輕輕一拽，那一整片胸膛便全都暴露在了視野當中。

  她檀口微張，他的身子一如她所預想的一般，既有著錦衣玉食養出來的細膩嬌貴，又有源於自律的緊實和力量，他的胸膛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顯得堅毅而有力，仿佛隨時可以爆發出無窮的激情和能量。

  這種屬於男子特有的美感，令她終於神思回爐，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再朝身下之人望去，只見不知何時，他已然睜開了雙目，兩側領口皆被扯得大開，露出了整片誘人的胸膛，人雖然依舊乖巧的躺在那裡任她施為，可一雙長眸卻帶了幾分玩味的望著她，淺色的眸底流光溢彩，像是世間最璀璨的寶珠。

  間阡平一隻手裡還捏著那衣襟的帶子，少有的傻在了當場。

  這場景，無論怎麼看都是她晨起色慾薰心，朝著身旁毫無防備的美人下了手。

  她與他對視了一瞬，隨即面上微熱，略有些尷尬的飄開了視線，她實找不到合理的解釋，蹩腳的謊言多半也是會被眼前之人看穿，乾脆等著看他怎麼說。

  然而江曦卻凝視著她，嘴角含笑，並未言語。

  她不安的輕咽了下，想著先從他身上下來。

  然而身下之人的目光定在了她微動的纖白脖頸，復又看向了她的紅唇，竟在她剛要起身的一瞬間，大掌在她腰間一握，微一用力。

  這下，她不僅沒能從他的身上下來，還從懸空跨在他身上，變成了實實在在的跨坐在了他的懷裡。

  她尚來不及因著這個令她顯得脆弱的姿勢而羞赧，面前之人已然自榻上坐起，一隻手依舊圈在她的腰間禁錮著她，另一隻手捧在了她的後腦，她尚來不及反應，那雙總是帶著好看的淡紅色的唇瓣，便將她噙了住。

  他的掌心炙熱，呼吸滾燙，這個吻也帶了幾分迫切，她被迫承受著，被他輕鬆撬開了防備，長驅直入，強勢侵占著每一寸領土。

  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又以這樣不可言說的姿勢跨坐在他的懷裡，只覺得腦中混沌，周身都是他的氣息，她像是溺在了名為江曦的湖水裡，被陷越深，掙扎不脫。

  良久，他方放過了她，目光一眨不眨的欣賞著懷中之人被他攪得一池春水的誘人模樣。

  間阡平已然面帶潮紅，一雙眼中水暈繚繞，微微的輕喘著，半晌，意識回歸，看向他的雙眼中含了幾分緊張，道：「你不是說在我準備好之前什麼都不做，現在又是在幹什麼……」

  江曦看著她被自己吮得成了艷紅色的唇，目光一暗，復又上前去吻，間阡平這一次已然不似方才般沒有防備，立時伸手欲阻了他靠近的身子，卻忘記了方才自己一番「惡行」後他如今正上衣不整，入手濕潤炙熱的觸感，立即被燙到了一般復又縮了回。

  於是這一隻無處下落的手便也沒什麼實質性的作用，她到底被追著復又糾纏了會兒。

  江曦微笑著望向她帶了幾分責備的目光，道：「是你先輕薄我的，我這不過算是禮尚往來。」

  男子裸露的前胸肌理分明，肌膚完美如玉，沒有一絲瑕疵。

  間阡平望著江曦從容愜意的神色，再看自己曖昧的跨坐在他懷中任他輕薄卻無力反抗的境況。

  眼前之人生在鐘鳴鼎食之家，十幾歲便處於權勢頂峰，他強勢的將她搶到了身邊，還一早備下了讓她失憶的藥物……回想夢裡的男子那般柔順隱忍小心翼翼，從本質上而言，與他大相逕庭，她居然認為江曦和他是同一個人，也是腦子壞掉了。

  夢而已，再是感覺真實，也是不切實際的東西，她居然想在現實中找夢裡的人，實是可笑。

  感受到江曦身上傳來的情動，她不得不自思緒里回過神來，意識到如今兩人的姿勢有多危險，微動了身子想要自他身上下來，卻是聽了他一聲半是愉悅半是痛苦的悶哼，復又僵了住。

  江曦一隻手不受控制的握緊了她的腰，他攬她在懷中，下巴輕置在她的肩上，微喘著氣在她耳邊輕道：「別動。」

  別動什麼，為什麼別動，作為一名混跡官場多年之人，間阡平自然知曉，她臉熱的乖乖一動不動，片刻後，江曦的呼吸終於平復了下來，伸手將她抱出了懷中。

  時辰已然不早了，兩人各自起身穿衣，江曦將被扯得散亂的裡衣拉了上，淡淡的問了一句：「你在我胸前找什麼呢？」

  這話問的不咸不淡的，似乎對於她的答案並沒多少好奇，又或是已然對答案瞭然於胸。

  間阡平不想和他說自己總夢到一個身形和他極像之人，夢裡還差點睡了人家，便道：「我夢見你受傷了，醒來一時有點分不清現實。」

  江曦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瞥了她一眼，並未言語。

  兩人穿戴洗漱完畢，江曦因為晚些要去與沈維議事，頭髮整齊的束在了玉冠之中，顯得公子皎皎如月，俊雅矜貴。

  她望著冠好了玉冠的模樣，突然有些可惜，江曦雖是生得琥珀色的眸子，肌膚雪白，發色卻是極致的純黑，平日裡在她的面前總是散著，看上去像一片墨染的瀑布，柔順絲滑而有質感，甚是好看。

  這樣美麗的頭髮，就應該握在手中，鋪在美人的身下，冠在玉冠中雖是也別有一番貴公子的清俊，可到底是束縛了這番美麗。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你散著頭髮的樣子很好看。」

  江曦側頭望她，輕聲嗯了一聲。

  間阡平有些意外，她這話根本是隨口一說，全然不料江曦竟然應了一聲，難道她真的以前說過卻不記得了？

  不過仔細想想，似乎江曦在她的面前，除了因著有公事或要見外人時，都是會散著頭髮的。

  「也許說過我忘了吧……你的頭髮真的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像是上好的永錦絲綢，你知道永錦吧，永安一代特有的絲綢，永錦較尋常絲綢更為柔軟潤澤，被喻為天下間最好的面料。」

  江曦面色漸漸的冷淡了下去，間阡平卻未注意到，提到永安的特產，便有些驕傲的滔滔不絕起來。

  「這種絲綢只有永安一代才有，因著需要特定的桑葉才能產出這種絲綢，而這種桑葉只適宜在永安生長，故而幾乎只有永安附近才有。永安的首富徐家便是靠著這種絲綢發的家，說起這個，徐家雖是出身庶族，但徐家兩兄弟腦筋靈活，非尋常之人，靠著這種制絲之術和經商才能，如今已然是整個大周都叫得出名號的富商，徐家兄弟二人，兄長徐盈強勢果決，弟弟徐益溫和沉靜，兩人性情互補，聯手發家……」

  她終於注意到了他漸冷的神色，意識到自己似乎說了什麼令他不快之事，然而略一細想，卻也沒明白自己說的內容有何不妥。

  流螢飛雪這時端了早膳進內，也注意到了江曦面上的不快，兩人齊刷刷的看向了間阡平，卻發現她也一臉迷惑。

  直到兩人坐下來用膳，江曦依舊不甚痛快的樣子。

  仔細想來，他似乎是從她開始提永錦和徐家開始冷下面色的。

  她恍然大悟，他這是聽她夸永安，不痛快了？

  也是，她在他人面前猛夸家鄉有多好，似乎是有那麼點炫耀的嫌疑。

  「永錦雖確是不錯，不過我聽說，江南一代亦有獨特的絲綢，想來也是質地優良，與永錦各有千秋，只是我過往一直生活在永安，故而對永錦了解的多些。」

  間阡平一邊說，一邊打量著江曦的神色，只見他神色如舊，端起湯碗，動作優雅的飲了幾口。

  看來不是因著這個了。她實想不出旁的原因，正想讓他明說，江曦已然先行開了口。

  「徐氏兄弟腦筋靈活，有經商之才，非尋常之人，弟弟徐益溫和沉靜……那比之我呢？」說著，他擡眸直視著她，道：「我亦非死板之人，掌管江氏也算小有才能，於世間有些虛名，想來也略可稱作非尋常之人，至於溫和沉靜……只要你肯好好留在我身邊，我對你亦可以一直溫柔以待。」

  間阡平看了他片刻，微蹙了眉，沒明白他這一番話從何處來。

  「你是江氏家主，徐益不過是一名商人，縱是再富碩，在江氏面前亦不過是螻蟻。你緣何要和他比？」

  江曦淡紅色的唇微抿，用那略帶著清冷的獨特聲線道：「你曾想過要嫁給他。」

  間阡平眨了眨眼，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言語。

  原來江曦這是將自己和徐益擺在了現任和前任未婚夫婿的位置上……怪不得他那般計較她言語中不經意對徐益的誇讚，他竟是、竟是……醋了？

  這有些過於不可思議了。

  直到這一刻，間阡平才終於相信，江曦確實對自己有些情意在。

  她一直認為他假意對她有情，實則令有所圖，然而這圖的是什麼，她一直不能參透，原來竟是因著，他本就不曾說謊。

  何況今天她與他抱也抱了，摸也摸了，親也親了，江曦此人潔身自好，便是要演一出情深的戲給她，也不至於出賣自己乾淨了近二十年的身子。

  江曦確是喜歡著她的。

  明白了這一點，許多事便都豁然開朗了。

  再去看眼前之人略冷著的唇角，一個可以呼風喚雨主宰朝堂的權臣，竟為著自己的女人曾想過嫁與他人而彆扭著，這樣的反差竟使得他帶了幾分可愛。她眼中亦帶了些笑意，故意道：「可不是，若不是被你擄了來，也許這會兒我們禮都已經成了。」

  江曦置在桌上的手指猛然一緊，擡目看過來的淺色眸底有什麼東西隱忍著，沉鬱著低聲道：「我知你是與我玩笑，不過有些話我還是要說清楚。」

  那個置身雲頂俯視眾生的天之驕子復又回來了，他這樣睨著她，帶了幾分咄咄逼人的氣勢，一字一句清晰的道：「我知你不喜束縛，也會儘量給你自由，我知你有自己的理想，亦會盡力助你達成。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安安全全的留在我的身邊。以後切莫再說這樣的玩笑話了，我……不想傷害無辜之人，引你憎恨。」

  間阡平不由一驚，她不過是玩笑一語，江曦竟反應如此之大。

  半晌，她才道：「你這話的意思……莫不是你想對徐益……」

  江曦眸色平淡，伸出手執起她面前的碗，為她盛了湯。

  「他若敢對你生出心思，我自然不能讓他活著。阡平，我以為你明白，此生，你只能與我在一處了。」

  玉白的手指將精緻的湯碗放置在了她的面前，江曦的聲線已然復了些溫和，那片淡紅色的唇含了幾許柔情，仿佛剛剛並不曾說出過要殺人這樣恐怖的事。

  「好了，我知你原與他也沒有什麼，當年不過是為了永安王才想嫁過去，是我氣量小了，不該冷下面來，只是亦請你諒解，我一心戀慕你，你在我面前提及過往意欲婚嫁之人，又滿口稱讚，我難免會生些不痛快。喝些湯吧，這湯燉的火候剛好，甚是適口。」

  間阡平執著湯匙，面上雖依舊平靜，內心卻因著他當真喜歡她這件事而久久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