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第 33 章

  「那好, 你不肯全部告知我，那隻回答我一個問題也好，在我此番來江氏之前, 你我之前可曾見過？」

  江曦面色緩和下來，凝視著她的淺色眸底流淌過一抹溫柔。

  「確有見過。」

  原來他們竟真的曾經見過。

  所以江曦是一見鍾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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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見鍾情……那位百年士族江氏的家主, 江大公子，會對個只見了一面連話都沒說過的美貌女子一見鍾情？

  間阡平挑了眉，狐疑道：「我自認不是健忘之人, 更何況是江大公子這般驚艷的容貌，若是見過, 不可能沒有印象。」

  江曦不答, 只是微笑著望著她，仿佛要她自己去猜這個問題的答案。

  間阡平瞧他這模樣，顯然不打算再與她說過多的細節，又或許曾經見過這事壓根就是他說來懵他的, 便也未再追問下去了。

  時候已然不早了，兩人未再將談話繼續下去, 江曦沐浴後再次回到房間，間阡平已經躺在榻上了。

  江曦在多日相處中將分寸把握得十分得當, 間阡平短短半月便已然習慣了與他同食同宿的日子，是以當他掀開薄被躺進來時，她聞到他身上那股獨特的清香, 將覺得有幾分安心。

  一片漆黑之中, 間阡平感受到身後的人微微側了身子面向著她，然後那只有力緊實的手臂便輕攬在她的腰間, 微微一帶，將她撈進了懷裡。

  有了多日同床共枕的經歷, 間阡平並沒有十分緊張或是不適，只是微微有些面熱，輕道：「江曦……」

  江曦極輕的「嗯」了一聲。

  間阡平想了下自己要不要矯情的拒絕一番，耳邊江曦已然開了口。

  「阡平，你今天真的很美……我現在渾身上下都在叫囂著對你的渴望，但我不想在你還沒準備好時做這樣的事，所以我只是抱抱你，什麼都不做，我們就像世間所有的尋常夫妻一樣，相擁而眠，好嗎。」

  間阡平面上一紅，她在官場這麼多年，早已不似尋常未出嫁的女子般單純，江曦這番話里的意思她當然明白。

  許是這些時日慣了與他親近，如今倒是談不上準不準備好了，她之前猶豫，更多是因著兩人的身份在這裡，而她也怕若是有孕，孩子會影響她前進的決心。

  而若是單純說那種事……其實她也是有幾分好奇的。去年她滿了十八歲，覺著自己此生大概不會成親生育了，不如找個男子體驗一下男女之歡的感覺。

  然而她尚未去實施，便在看話本時連著看了好些個角色因著隨意與人做那種事而染上可怕惡疾的情節，內里對那些患病之人的描寫十分詳細，看得她連著好幾天都渾身不自在，後來自然也絕了找人嘗試的念頭。

  而江曦的話，他不曾有過姬妾，亦不曾有過通人事的侍女，倒是意外乾淨的很。

  如果他不是江氏的家主，只是一個生活在永安的普通男子，沒準當時便會被她看中了，受用了也沒準。

  只不過就他生的這模樣，若是尋常人家，只怕早就讓人搶了去了，也沒她什麼份了。

  腦子裡胡思亂想著，睡間漸漸來襲。

  迷糊間，她不知置身於混沌之中多久，當意識漸漸歸來，她發現她又來到了那種真實的夢境中。

  她正走在一處迴廊中，眼前的迴廊莫名的有些眼熟。

  然後，隨著視角一轉，迴廊的盡頭有一處立在湖中的亭子，湖水中生著成片的碧綠蓮葉，蓮花是白色的，一抹抹盛開在綠葉間，清風徐來，蓮葉與花瓣在池上微微拂動，清靜而淡雅。

  這裡似乎與間阡平在永安的別苑十分相似。

  耳邊是清冷的笛聲，她朝著亭中望去，一名男子背對著她立在那裡，身形高大，一襲寬鬆的青衣白裳，微風拂過時衣袂微揚，半散著的長髮是濃墨般的黑，柔順的披在身後，他立在那裡，白皙的雙手執著玉笛，沉浸在笛聲里，亦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這曲子並不歡快，而是帶了幾許愁緒，仿佛在傾訴著執笛者的情思，令他的身影也帶上了淡淡的傷感。

  就像是置身於世外之地，與塵世無關的仙子，染上了凡人的情與欲。

  女子徐徐向前走著，沉浸在笛聲里的男子終於察覺到了她的存在，放下了手中的玉笛，緩緩的轉過了身子。

  不出意外的，她依舊沒能看清這個每每出現在她夢境中的男子。

  然而他立在那裡，她卻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那股清冷謙遜之感。

  「大人……」

  再一次聽到他的聲音，間阡平怔了下，她終於想到了這聲音在哪聽過。

  雖然這聲音要更柔和些，可她依舊不會認錯。

  這不是江曦的聲音嗎？

  她尚未自震驚當中緩過神來，便已然聽到自己開了口。

  「怎麼，你有心事嗎？」

  面前的男子未語，似極輕的笑了下，緩緩搖頭。

  女子幾步向前，行進了亭中與他對視，細細打量著他。

  很奇妙的，雖然她看不清他的容貌，可不知為何，內心卻可以感知到在這般打量後，自己得出了一個結論。

  他長的當真不錯，她很滿意。

  間阡平疑惑了一瞬，忽的明白，這不是她自己的想法，而是這具身體的主人的。

  雖然她在夢裡不能控制這具身體，卻似乎可以感知到這具身體的情緒，甚至部分思想。就如上幾次般，她明明看不到他的樣貌，可卻奇異的能夠知曉他神色上的細微變動。

  只聽女子道：「染華，我來找你，是有事與你商量。」

  原來這男子名喚染華。

  染盡風華……倒是人如其名。

  喚作染華的男子垂下眸，輕道：「大人吩咐便是，大人是我的恩人，就算為大人丟了性命，吾亦是無悔。」

  女子不由笑了。

  「不用這般凝重，不是什麼嚴重的大事，就是……」她忽的頓了住，似有些難以啟齒。

  目光偏了開來，她又道：「就是吧……那個，你也知道，我的婚事吹了，然後也沒打算再嫁人了。」

  間阡平微微詫異，這女子的經歷倒和她有些像，去年她也曾差點與富商徐家的二公子成婚，後來婚事沒成，她深思熟慮之後決定，此生不再考慮婚嫁之事了。

  女子斷斷續續的又道：「但是……我到底也是個女子，來這世上一遭，就肯定也是……就是說如果沒有過，多少是有些可惜的，所以我就想問問你的意思。你……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間阡平一陣無語，別說這男子了，就連她這個藏在她身體裡的都沒能明白這到底說的是什麼。

  不過倒也是稀奇，前幾回夢裡，這兩人間明顯是女子更占上風，言語間也向來冷靜，這一次倒是難得她似乎帶了那麼點緊張，甚至說是害羞。

  害羞……這般一想，間阡平忽的好像明白了她的想法！

  因為她自己也在去年動過這種心思！

  她決定終身不婚後，想著活了這一遭沒有試過這種事，實是十分虧本的，也想過去尋些男子來試試，只是她一沒找到合心意的，二被那些講花柳病的話本噁心著了，便也沒了這念頭。

  這女子，大約是和當時的她一個想法，只不過她身邊倒是正好有一個乾淨又漂亮的合適人選。

  男子半晌未語，不知是不解其意，還是不敢去相信自己的猜測。

  女子吸了口氣，這一回沒再含糊其辭。

  「我的意思就是說，我想找個男子試試夫妻之事，我覺得你不錯，我們都是第一次，都很乾淨，如果你願意，也算是公平的。不過畢竟是我先提出來的，所以你要是答應了，肯定是算幫了我一個忙的，我也不願欠你這個人情，所以需予你些回報，你想要什麼東西，儘管開口。」

  語畢，她又解釋了下：「你別誤會，我要給你回報，這不是說把你當成那些煙花柳巷之人來對待，而是對於友人的相助，理應予以感謝。我不想找年歲太小的，又要相貌好，沒有過其他女子，同時還願意與我有這樣的事，這就很難了，普通人家的男子，相貌好的，和我年歲差不多的要麼成親了要麼定親了，世族高官的公子們，我也不想和他們扯上些不清不楚的關係，日後麻煩。所以若是你願意，那可是當真幫了我個大忙，免去了我花大力氣去尋找的功夫。」

  男子捏著玉笛的手指漸漸泛了白，他似乎在忍耐著什麼，許久，才低低的道：「若是我未應下，你當如何？」

  女子不甚在意的道：「自然是去令人尋下一個合適的人。」

  男子沉默了，悄無聲息的站在那裡，像是一樽好看的玉像，絕色，清冷，卻又淒涼。

  女子知道這種事是需要時間思量的，倒並未催著他答覆，只是或許實是有些久了，她已經開始認為他不會答應了，只是不知如何拒絕自己，便道：「你若不願，切莫強求，需知這種事還是要兩相願意方得趣味的。」

  只見他忽的輕笑一聲，明明是笑，那聲音卻充滿了悲傷。

  「好，我應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