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024-09-14 05:02:41
作者: 渡寒星
第12章
回到飯桌上,明朗發現江老闆不但沒有有所收斂,反而越喝越多,他心裡不痛快,也拿對方沒辦法,乾脆故意不再關注,沉迷玩手機。
飯局持續到晚上十一點多,席間醉倒了一大片,明朗幫著扶自家領導同事坐上的士,瀚江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時應酬更多,整體比卜方更能喝些,保持清醒的竟還不少,但大多也都三三兩兩相互攙扶著離開。
明朗看了眼主桌,卜方老總剛醉醺醺發表完一番語無倫次的總結陳詞,就被自己秘書架走了,剩江獨慎一人靠在座位上閉著眼歇息,男人雙手交叉捂住腹部,讓他懷疑對方喝多酒又開始腹痛,但江老闆神色淡淡,並沒有面露痛苦,他也不好多管閒事。
期間有瀚江的人俯身問了江獨慎什麼,對方懶懶掀開眼回了句,然後只是搖了下頭。
收拾殘局大半小時,該送回家的都被送走,等人的也大多都被接到離開,包廂里加上他還剩下三個人,明朗原本已經完成任務可以打道回府,但他只是翹著二郎腿坐沙發上,皺緊眉頭一臉不高興地盯著不遠處還在閉目養神的江獨慎,偶爾掃一眼在那邊竊竊私語的兩個瀚江員工。
盯過了會兒,明朗實在坐不住,便懶洋洋起身,走到瀚江那兩人跟前,問:「不送你們江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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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人也面露難色,他們被安排留下來護送自家大老闆,但大老闆也不知醉了還是沒醉,說送他回家搖頭,說聯繫鄭助理過來接他也搖頭,也不給出下一步指示,他們又怕多問兩句惹領導煩,但又不能把老闆扔在這自己走,於是便只能幹坐著大眼瞪小眼。
明朗聽罷簡直要為這兩人鼓掌,對他們竟然想從一個醉鬼身上問出下一步指示的操作表示佩服。
「可是江總好像沒醉……」女生猶猶豫豫望向那邊閉眼端坐著的老闆。
「他醉了。」明朗下結論,也不多說,逕自走過去。
他實在不懂瀚江的安排,留兩個人,那男的比他們江總還矮小,另一個還是女生,究竟打算怎麼把醉酒的領導護送回家?
「江老闆,起身,我送你回去。」
說是喊對方起身,但明朗已經利落地上手了,直接把人拉起,給對方套上西裝外套,再抓起對方的手臂繞過他的肩膀,明朗比男人高了將近十公分,肩膀又寬闊結實,只能微微屈腿配合對方。
江獨慎掀開眼看了他一眼,兩人近距離地相視,明朗被那金邊眼鏡下的黑眼看得心裡發緊,腦子一熱,懟人:「看什麼看!你眼睛怎麼回事?一天到晚濕漉漉的?」
「……」江老闆耳朵嗡嗡嗡地響,但卻認出了眼前的人,他下意識地想起對方說出的那些讓他難受的話,眉頭皺緊,有些推拒。
但明朗不讓男人掙扎,堅實有力的長臂直接把人卡得死死的,堅決不縱容醉鬼。
「……好痛。」低低的聲音傳來,明朗自加濾鏡,莫名聽出了一絲委屈的味道,他趕緊放鬆力道,然後又色厲內荏地威脅:「你閉上眼睛,別以為濕乎乎看我兩眼撒嬌我就心軟。」
「……?」
江老闆大概搞不懂這年輕小伙子又突然撒什麼酒瘋,乾脆閉上眼繼續歇息眼不見為淨,其實他還沒到醉得不省人事的程度,只是頭暈想吐,腹部劇痛。
他剛剛並不是不想走,只是胃真的太痛了,他起不來。
明朗見江獨慎腳步拖沓,每走一步眉間的豎紋就加深幾分,就知道這人其實早胃痛了,他心裡重重嘆氣,改成把對方背起,男人溫熱而帶著兩分急促的呼吸掠過他的耳邊,讓他回想起兩人初遇那晚的情景。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外表似乎冷傲又強大,但在他眼裡卻又像只脆弱的黑貓,疲懶、美麗、神秘。
他把人背到路邊,打算叫車直接把人送回家——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但瀚江那一男一女緊緊跟了上來,也許覺得沒完成護送領導的任務內心不安,又或者是不太相信明朗,總之非得要跟著。
「我一個人就可以送這家……送這位江總回去,你們也回吧。」
兩人面面相覷,猶豫:「那怎麼行,還是我們一起把江總送回家……」
「嘖。」明朗雖然對他們的唧唧歪歪很煩躁,但又很分裂地對兩人負責的態度表示肯定,他一時也有些拿不準,理論上他一個乙方公司小嘍囉,確實沒這個立場和道理送甲方爸爸的老總回家。
然而就在三人有些尷尬地沉默著互不退讓時,肩上的人突然溫和開口:「你們回去吧,我醒著,沒事。」
明朗自然地理解成這話是對瀚江兩人說的,於是揚揚眉,深表同意地點點頭,沒想到江老闆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我下來,你也回去。」
「……」明朗覺得那股莫名的煩躁和焦慮又湧上心頭,但他冷笑一聲:「行。」然後突然鬆手,男人突然失去支力從明朗背部滑落地上,腳一時沒站穩搖晃起來,另外兩個員工連忙扶住。
江獨慎臉色發白地淡淡看他一眼,頭也不回地坐上計程車關上門離開。
「呵呵。」明朗站在原地莫名笑了兩聲,笑得瀚江另外兩個人頭皮發麻,就在兩人想出於友好關心兩句時,男人突然「嗖」一下大步走到路邊停著的另外一輛計程車上,「啪」一聲乾脆利落關上車門就跑,只留下一陣風。
「跟著前面那輛車。」
明朗瞪著前面停在不遠處等紅綠燈的計程車,目光沉沉,不自覺地微微磨著後槽牙,司機後視鏡一看,簡直就像載了條討債的狼崽子。
*
明朗坐的計程車晚到了快五分鐘,主要司機大哥有點懷疑這凶神惡煞的年輕小伙為什麼非要追著前面的車跑,一個愣神就被另外的車擠了個車位,沒趕上一次紅綠燈。好在明朗知道江老闆住的小區,報了小區名,司機大哥確認不是什麼跟蹤狂,這才安心踩油門把人載去目的地。
下了車,明朗也冷靜了一些,剛才腦子一熱追過來,其實沒想好要幹什麼,只覺得江老闆急於跟他撇清關係,他心裡憋得難受。
好幾個月沒來,挽月公館這座高檔小區還是在鬧市中獨享一片清靜,古色古香的牌匾在昏黃燈光下靜謐悠遠,明朗莫名地也靜下心來,他站在路邊盯著人家小區大門的精緻燈籠看半天,才嘆口氣伸了個懶腰。
回去吧。
也只能回去,他一沒追上人,二沒對方電話,三已被刪好友。
呵呵。
回去找下當年江老闆給他的名片好了……他這是出於責任感,至少還是得問下有沒有安全回到家吧?畢竟這麼多人(兩個)聽到他揚言要送江總回去啊!
明朗為自己的過度關心找好藉口,一轉頭直接被身後的「背後靈」嚇一大跳!
「臥槽——」
他整個人向後跳躍一大步,這才看清「背後靈」樣子——不就是他的江老闆?
江獨慎默默站在他面前歪著頭盯著他,金邊眼鏡歪歪扭扭架在鼻樑上,狹長的眼黑幽幽的,戴著黑絲手套的雙手捏著自己西褲的側面,捏得平整的西褲皺巴巴。
明朗無語地任由對方盯著,正在思考眼前這人究竟有多清醒,就看到對方小小地打了個噴嚏,打完噴嚏後白皙的鼻頭紅了,黑眼更濕潤了。
身子比腦子先動,等他回過神,已經把自己的黑色羽絨服披到江老闆身上,把人嚴嚴實實包著,還惡作劇般地給人戴上帽子,拉上了拉鏈,只露出半張臉。
江獨慎也不掙扎,靜靜盯著他,然後帶著濃重鼻音開口:「你在幹嘛?」
「我才想問你在幹嘛?半夜三更天寒地凍,下車了不回家?怎麼?又要去接哪個『寶貝』?」明朗下意識就是懟,他知道自己今晚的情緒很沖,他剛剛吹著冷風看著那紅燈籠整理了下思緒,初步分析了下自己心理,認為大概是綜合了好幾種感受:那天被誤會百口莫辯的委屈,被單方面切斷聯繫的不甘,見到那人不愛惜自己身體的擔憂,以及……聽到對方又換了新歡的憤怒。
他也不知道這股帶著酸臭味的憤怒從何而來,但明朗承認,這憤怒才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臭脾氣的導火索。
他深吸口氣,打算換種方式和對方交談,起碼保持成年人最起碼的風度,但江獨慎卻突然低聲回道:「我不接哪個寶貝,我就等等看。」
明朗一愣,脫口問:「等什麼?」
「……我看到你上車,我等等看。」
是那時坐車上時看到他緊跟著上了別的計程車嗎……明朗猜測,內心奇異地被這簡單一句話安撫。
如果他只是負氣回家了呢?又或者如果他來的中途放棄走了呢?
這人會在寒風中等多久?
精明的江總現在看起來傻乎乎很好騙的樣子。
明朗深深地望進對方眼裡,羽絨服下露出的半張白皙的俊臉被凍得有些紅,男人又在他面前露出了狼狽的樣子,但明朗卻覺得比起對方在飯桌上無懈可擊的精緻強大,無可挑剔的溫和儒雅,這樣的江老闆更真實,更有溫度,也更……惹人憐惜。
心裡那些噴涌的張牙舞爪的憤怒似乎一瞬家就平息下來消散無蹤,明朗放棄般長嘆口氣,走到對方面前彎腰蹲下,側過頭:「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這次江老闆不像兩人初遇時那樣猶豫推拒,只是怔愣了會兒就默默地趴到了年輕人背上。
明朗穩穩把人背起,邁開長腿往小區里走。
「胃痛不痛?要不要去醫院?」
「……痛,但不去。」
「嘖。」
明朗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低聲埋怨:「你不能喝,為什麼還來者不拒?命是自己的懂不懂?」
江獨慎把臉埋進他肩膀,嘀咕:「老媽子。」
「我聽見了!」明朗炸毛。
許久,男人微微嘆息。
也許他就是想這樣而已。
有人關注他喝酒,有人對他生氣,有人訓斥他。
就好像,對方很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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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朗:(化身暴龍獸原地嗷嗷大叫噴火)
江老闆:我是在等你
明朗:(熄火)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