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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血族教授何時斬我(十四)

2024-09-14 04:24:23 作者: 安靜的蛋仔

  第91章 血族教授何時斬我(十四)

  「先生, 需要幫助嗎?啊——」護士說到一半,看清自己對面的人臉,忽然尖叫。

  剛叫出聲, 又戛然而止。

  「你什麼也沒看見。」

  催眠那護士離開, 蕭淵低下頭, 摸了下自己的臉。

  沒遮蔽太陽,他的臉潰爛了。

  但他顧不上那許多。他已經聞到了,葉凌血的味道。

  從口袋裡摸出口罩和墨鏡戴上, 他閃身進了無人的樓梯間, 循著味道, 快速上樓。

  「先生!」梁遷第一眼發現他。

  

  他身旁的小狼, 跟著看過來。

  「人在哪兒?」蕭淵大步走過來, 冷靜問。

  「手術室, 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梁遷撿緊要答了一句, 靠近蕭淵,低聲說:「先生, 我撐不住了。」

  葉醫生的血有異樣的吸引力, 要不是知道先生饒不過他,他真的忍不住。

  「你先走。」蕭淵說著,看了眼額頭和手腕貼著紗布的小狼:「受傷了?」

  小狼紅著眼圈,木木呆呆的,不吭聲。

  「小少爺的傷不要緊。」梁遷替小狼答。

  「帶他一起回去。」蕭淵一邊說話, 一邊聽著手術室的動靜。

  「我不走。」小狼扒住椅子, 誰要帶他走, 就得連這椅子一塊帶走的架勢。

  不走也好。

  蕭淵示意梁遷先離開。

  「他不會有事的。」梁遷離開後, 他坐在小狼身邊,像是安慰他, 又像是自言自語。

  他不會有事的。

  他不會就這樣離開。

  蕭淵盯著手術室的門,用極大毅力克制著自己,沒有闖進去。

  *

  葉凌的確沒事。

  救護車趕到時,他已經修復了自己體內最要緊的傷勢。

  但救護車來得太快了,他沒來得及修復外傷,還有個什麼脾臟破裂——他模模糊糊聽見醫生們說的。

  不想當面上演「醫療奇蹟」,他老老實實被推進手術室,躺上手術台,好好睡了一覺。

  出手術室他聽到一聲「哥哥」。

  是小狼。

  崽果然沒事,葉凌更安心了。

  麻藥勁兒沒過,葉凌反應有些遲鈍地歪頭看向小狼,也看見了牽著小狼的蕭淵。

  他朝他們笑了笑。

  「先生,您是什麼人?」大概是蕭淵戴著口罩墨鏡,有些古怪,看他要跟進病房,護士不由問。

  「他是我家人。」葉凌替他解釋。

  「我是他愛人。」蕭淵同時開口。

  兩人各看了對方一眼。

  「哦,是病人家屬啊,你過來,我正好有術後注意事項要交代給你。」

  一個白大褂,叫走了蕭淵。

  蕭淵拿出極致的忍耐力,老老實實聽醫生說完了一番交代,又克制著,以正常人的步速,返回病房。

  剛才還清醒的葉凌已經睡著了。

  小狼站在一邊,看護士拿著沾了碘伏的棉簽,在擦拭葉凌身上那些不需要包紮的小傷。

  「我來就好。」蕭淵摘了墨鏡,直視著護士的眼睛說。

  護士把棉簽和碘伏交給了他。

  他分給小狼兩支,兩人一左一右,各自沉默著,擦拭他身上那些細細碎碎的傷。

  擦著擦著,小狼捲起葉凌的上衣,看向他胸腹部包裹的紗布。

  「啪嗒」。小孩兒的一大滴眼淚掉出來。

  蕭淵遞了一張紙給他:「別怕,是小手術。」

  切了半個脾臟罷了。

  小狼紅著眼睛看他:肯定在騙小孩,是小傷的話,他自己為什麼一直攥著拳頭?

  *

  葉凌醒了。

  一醒他就叫餓,蕭淵餵他吃了一點粥——剛手術過,醫生交代要飲食清淡。

  「你哭了?」葉凌看出來小狼眼睛發紅,伸手拉住他手腕,元靈進入他身體,「哪裡疼?」

  小狼不說話,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淚又掉下來。

  「他擔心你。」蕭淵替他開口。

  「我沒事!我很好。」葉凌再三保證。

  他看起來的確沒事,狀態恢復得很快、很好。

  第二天,小狼被他趕去上學。

  等小狼走了,葉凌狀態鬆懈下來,人也懶了,躺在床上不樂意動。

  他好餓,好累。

  這個世界沒有靈氣,食物里蘊含的能量也有限,葉凌穿來以後,元靈在治病救人中持續消耗,再加上這次事故的損耗,他的「血條」快沒了。

  「我想立個遺囑。」他跟蕭淵說。

  「立個什麼?」蕭淵削水果的手頓了頓。

  「遺囑。」葉凌說,「我卡里的錢,留給小狼和寶寶,一人一半。」

  他最近又賺了不少診金,跟蕭淵的資產沒法比,但保障小狼和寶寶的生活應該是夠的?

  「如果我走了,那些錢夠養他們長大上大學嗎?」他問蕭淵。

  「如果你走了?」蕭淵眼底陰沉。

  「天有不測風雲。」葉凌說,「就像這次。」

  「所以我才想到這個。」

  葉凌說著,看向蕭淵:奇怪,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難道是因為他不把遺產留給他?

  不可能,他有那麼多錢。

  「錢夠了。」蕭淵把削好的桃子給葉凌吃,語氣平靜:「遺囑不著急立。這次只是意外,意外沒那麼容易發生。」

  意外沒那麼容易發生,但是你容易餓啊。

  想到這個,葉凌看一眼窗外,又看向蕭淵:「快,趁現在沒人!」

  「做什麼?」蕭淵眸色沉沉,看著他扒拉開衣領,露出一節白淨的脖子。

  「請你吃飯。」

  *

  蕭淵不肯「吃飯」。

  他說要回家幫葉凌拿換洗衣服,離開醫院,返回別墅。

  回去他直接進了葉凌的房間。

  進了葉凌的房間他直接走進衣帽間。

  走進衣帽間,他攬過葉凌的幾件上衣,直接把臉埋在上面。

  把臉埋在上面深深嗅了幾口,他攥緊了那些衣服,泄憤一般,指尖發白。

  過了片刻,他從衣帽間走出來,左手抱著衣服,右手提著一隻行李箱。

  把衣服一件一件整理好放進箱子,他巡視了一圈房間,把葉凌放在床頭看了一半的書也給他帶上,又起身,走向窗邊。

  窗邊放著花盆,花盆裡是那株嫩綠的小苗苗。

  蕭淵從桌上取下花盆。

  動作很輕,並沒有驚動盆里的小草。

  那小草兩枚嬌嫩的葉片,依舊毫無戒心地舒展著。

  把它藏起來,他是不是就走不掉了?

  蕭淵站在暗處,垂眸看著花盆,眼中閃過抹孩童般的固執。

  不,藏起來沒用,他大概是有感應,總能找得到。

  或者,還是得用那個辦法……蕭淵劃破自己手指,沒有痛覺一般,看著自己濃稠的血珠,斷斷續續滴在小苗苗上。

  初擁他,把他轉化成和他一樣,讓他再也走不了。

  蕭淵眼裡閃動著瘋狂,但又漸漸冷卻。

  轉化葉凌,他不敢。

  轉化是可以被拒絕的:只要葉凌在瀕死狀態,拒絕喝他的血。

  預知中的場景,極有可能正是這樣。

  他一定會拒絕他的。

  蕭淵本能知道。

  可是,失去他的滋味,真的很痛啊……蕭淵慘澹地勾了勾唇,又平靜下來。

  他幽幽看了會兒那綠油油、鮮嫩嫩、沒心沒肺的小苗苗,給它澆了水、施了肥,又將它放回陽光燦爛的窗下。

  在這裡,不也過得很好嗎?

  *

  「我不餓。」傍晚,蕭淵再次拒絕葉凌的投餵。

  「你餓。」葉凌奇怪地盯著他,「你臉都餓丑了。」

  「咳!」來給葉凌送飯的梁遷沒忍住,差點笑出來。他們血族長期不喝血,的確會變醜,像脫水了一樣。

  「先生,我這兒有。」他摸出一隻血包,笑著遞給蕭淵。

  蕭淵看他一眼,抿緊唇,錯開葉凌視線,把血快速喝進去。

  肉眼可見的,他蒼白憔悴的肌膚重新舒展有光澤起來。

  但他的眉深深擰著,手指將吸完血的袋子緊緊攥成一團。

  「你怎麼了?」葉凌看他神色不太對。

  蕭淵沒答。

  他似乎在忍耐什麼,忍了片刻,還是衝進洗手間。

  很快,洗手間裡響起「嘩嘩」水聲,水聲中夾雜著隱約的嘔吐聲。

  「他怎麼了?」葉凌捂著刀口,從病床上坐直身體,擔心地問梁遷。

  梁遷已經流暢地切換出一臉愁容:「不知道,先生很久喝不下別的血了。」

  他說著,看了眼葉凌:「可能……是您的血太香,先生喝不慣別的了。」

  那怎麼可能。

  再說那也應該是喝不下,而不是喝下去會吐。

  梁遷似乎也覺得不對:「或者,先生得罪了什麼人,被人下了詛咒。」

  「八成是那些獵人。」他說著,嘆了口氣:「我們雖然以血為食,並沒有謀財害命,我們得到的每滴血都是等價交換來的,那些獵人不分好賴,全是些極端分子。」

  詛咒?獵人?葉凌蹙起眉心:他忽然想起那些獵人給自己的藥。

  葉凌一直知道那藥是有問題的,但沒當回事:他覺得有他在,藥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他最終離開前肯定幫蕭淵解決。

  就是現在,他其實也沒當回事。

  等蕭淵從洗手間出來,他招呼他過來,要給他「把脈」。

  蕭淵配合地伸出手臂。

  奇怪,他體內沒有問題。

  「你試試我的血?」葉凌再次問。

  這回,蕭淵沒拒絕。

  他捧起他的手腕,齒尖沒入他血管,喝了一口他溫熱的血。

  「想吐嗎?」

  自然不想。想把他吸乾。

  蕭淵眼睫半垂,緊緊攥了下葉凌的手腕,才鬆開。

  「不想吐。」蕭淵擡起頭來,憔悴的臉再次有了精神。

  葉凌又讓他試了別的血,奇怪,他又吐了。不光吐了,身上還像被太陽曬到一般,紅腫潰爛起來。

  葉凌趕緊讓他漱口,又補了口自己的血給他喝。

  「幸好還有您!葉醫生。」梁遷鬆了口氣般感嘆。

  為了喝口好的,先生真捨得下本……

  其實沒必要啊,葉醫生挺好說話的,血也沒有不給他吸啊。

  不懂,真是不懂。

  葉凌也很困惑,他對上樑遷看救星一般的視線,牽強笑了笑:不應該啊?他得到的「劇情」里,沒有這一趴……

  「對不起。」

  拿眼神示意梁遷出去,蕭淵低聲對葉凌說。

  「沒關係……」葉凌怔怔的,一時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什麼對不起?」

  「給你造成負擔了。」蕭淵扶葉凌又躺回床上,將他圈禁在自己的陰影中,「如果你不想,隨時可以拒絕我。」

  「那你不就餓死了?」葉凌渾渾噩噩問。

  「沒關係。」蕭淵露出堅強的笑,「我活得夠久了。」

  「這段時間,我過得很開心,體驗到了有家的感覺,雖死而無憾。」

  「你以前……沒家?」

  「沒有。我小時候跟寶寶差不多,身體不好,被拋棄了。不過寶寶比我幸運,至少不是被拋棄在街頭。」

  啊,難怪他喜歡寶寶多些,原來是想到小時候的自己……

  「我現在很幸福。也許幸福就是不能多享受的吧。」蕭淵神色溫和,「沒關係,幸福過一天,也好過什麼都沒有。」

  什麼啊……一天怎麼行,當然要多幸福幸福!葉凌眼圈都快紅了。

  「哥哥……」豆子感覺怪怪的,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大壞蛋他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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