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血族教授何時斬我（十二）

  第89章 血族教授何時斬我（十二）

  「先生, 我下去瞧瞧其他房間的窗戶。」梁遷跟蕭淵匯報一聲，又朝葉凌點點頭，走出房間, 貼心地合上門。

  門窗關閉, 風雨無法作亂, 滿室亂飄的畫紙安分了。

  葉凌又幫蕭淵撿了幾張畫，一起遞給他。

  遞給他後，他想了想, 才開口：「畫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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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裡不錯？」蕭淵問。

  「很……黑。」葉凌答。

  蕭淵靜了一晌：「下次用彩筆給你畫。」

  葉凌臉微微紅了。

  奇怪。他為什麼要臉紅。

  臉紅的應該是蕭淵才對。

  蕭淵鎮定得很：「對不起, 不知道為什麼, 看到你就想畫畫。」

  「總覺得對你很熟悉, 好像認識了幾輩子一樣。」

  唔, 倒確實認識了幾輩子……葉凌擡眼看向蕭淵, 正撞上蕭淵伸出手來, 輕碰了下他的臉：「你一直都長這樣嗎？」

  葉凌心虛地張了張口，正不知說什麼好, 蕭淵又收回手, 捏住額心，面露痛色。

  「你頭疼嗎？」葉凌立刻靠近他，手落在他腕上，元靈湧入他體內。「我一直都長這樣，你不要多想。」

  謊撒得真快。

  蕭淵趁他靠近, 鼻尖貼向他發梢, 無聲但貪婪地嗅聞著他的味道。

  謊撒得快, 恰恰說明, 他對過去的一切清清楚楚。

  清清楚楚，但依然狠得下心, 一次次離開。

  可他也一直這樣關心著他，一直這樣心軟啊……

  蕭淵瞳色深了深。

  心軟就好……

  「我沒事。」蕭淵主動後退一步。「經常這樣，老毛病了。」

  經常這樣嗎？

  葉凌擰了擰眉心。

  蕭淵已經轉開話題：「這個，送給你。」

  他從畫紙里抽出一張，遞給葉凌。

  是畫的他和寶寶。

  他摸寶寶頭的一幕。

  「他好乖。」葉凌看著畫上的崽。

  咬人的那種乖嗎？

  豆子獨自生悶氣。

  「收養的事，你考慮好了嗎？」蕭淵問。

  「考慮好了，我正要找你說這件事。」葉凌注意力全放在正事上來，「我想收養寶寶，但是，是不是得滿足什麼條件？」

  「那些我來辦。」蕭淵答。

  「那我帶他回家住，可以嗎？」

  「當然。」蕭淵眼底閃過愉悅——他稱那個房子為「家」，「你是主人，想帶誰來住都可以。」

  「會不會打擾你？」

  「不會。其實我也挺喜歡小孩子。」

  「是，是嗎？」葉凌懷疑地看著蕭淵。他，喜歡小孩？

  蕭淵被他看得一陣心癢。

  他過來後，細微地改變了原來那個人的樣貌，皮膚變嫩，睫毛變長，眼睛變得無比清冽。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勾人。

  蕭淵不由自主湊近了他。

  「你餓了？」葉凌反應過來。

  他這兩天都沒「獻過血」呢。

  蕭淵視線落到他脖子上，眼中閃過掙扎：他確實忍不住了，只喝一口……他手指搭上葉凌衣領，解開一粒紐扣……

  「先生！」門外突然傳來梁遷的聲音，下一秒，蕭淵合攏葉凌的衣領，把他擋在身後。

  與此同時，門開了。

  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笑嘻嘻地站在門口：「你好，蕭。」

  *

  「你怎麼來了？」蕭淵把金髮外國人路易斯帶到遠離小院的荒郊野外，神色冷漠問。

  「怎麼，你沒預知到我來？」路易斯笑嘻嘻，說著蹩腳的中文。

  「我可以預知你怎麼走。」蕭淵淡漠說。

  「別這麼凶，朋友。」路易斯收斂了些，「我這回可是來幫你的。」

  「聽說你在歐洲大發神威，把那伙獵人連根拔起，蕭，你是好樣的！」

  路易斯興沖沖給蕭淵豎了個大拇指，神色又忽然一變：「我是特地來提醒你的，蕭，你雖然消滅了他們，但你可能已經著了他們的道。」

  他說著，眼神有絲貪婪：「剛才你房內的人，你是不是聞著他特別香？」

  蕭淵看了眼他垂涎三尺的神色，眼神冰冷：「有話快說。」

  「他的血你不能喝！」路易斯一臉惋惜，「他血液里注射了那幫獵人專門針對我們純血的藥，你要是喝了，會越來越上癮，再也接受不了別的血液。」

  他說著，中斷下來，看向影影綽綽的小院兒：「蕭，說真的，味道是不是很好？」

  尚未聞到那個「藥人」的血，只是聞到他體味，他已經感到難挨。

  蕭淵忍無可忍，冰涼的手倏地掐住他脖子，力氣逐漸收緊：「敢打他的主意，你會死得很難看。」

  「我才不會——等等，你，你已經喝過了是不是？你上癮得很厲害啊，哈哈！」被掐得窒息，路易斯也不慌，他堂堂純血，沒那麼好死。

  他像發現了什麼驚喜，興味盎然盯著蕭淵：「瞧瞧，我感應到了什麼。」

  「害怕。哈哈！」路易斯掙開蕭淵，哈哈大笑，「蕭，你完蛋了！你居然害怕我對他下手！」

  「你完蛋了，你完蛋了！你已經對他的血上癮了，他一死，你也會死的。」

  「一個普通人，壽命有多久？哈哈，而且你會忍不住、很快把他吸乾的！」

  「蕭——」笑到張狂處，路易斯忽然頓住了。

  一把玩具般小巧的槍指著他頭顱，他聞到了銀子彈那該死的味道。

  「知道我消滅了獵人，怎麼還敢來招惹我？」蕭淵聲音幽沉。

  「我是純血，你殺不死我的。」路易斯說著，眼底卻閃過恐懼。

  銀子彈殺不死他，但會讓他痛，且實力大損。

  「我不是來招惹你的，蕭，撒旦作證。」路易斯很冤枉。「我真的是來提醒你。」

  「謝謝。」蕭淵冷漠答。

  「你早就知道？」路易斯的天賦是心靈感應，他感應到蕭淵的內心，蕭淵內心沒有一點震驚，古井無波——

  不，不是古井無波，有那麼一點波動，那是……路易斯沉下心感知，那是，嚮往。

  「你瘋了，蕭。」

  「滾遠點。」蕭淵冷冷看著他，「滾回你的地盤，我真死了，自然有你的好處。」

  路易斯怔住了。

  他感應得出，蕭淵是認真的。

  他真的瘋了。

  「你愛他。」轉身要走，路易斯忽然又停下來，朝蕭淵開口。

  他模糊感應到了，那種深厚的、藏不住的東西。

  蕭淵身形微頓，沒有理會他的話：「今晚離開，明天發現你還在國內，就不要走了。」

  「好。」路易斯沉默了一會兒，又忽然嬉笑，「要我幫你試試他嗎？蕭。我的能力你知道的。」

  蕭淵身形頓了頓。

  路易斯以為他心動，卻聽見他開口：「靠近他百米，你必死無疑。」

  *

  「先生，葉醫生，你們靠近點兒！對，就是這樣，笑，先生你不會笑嗎？」

  梁遷忙活著，指揮著蕭淵、葉凌和兩隻崽拍合照，被蕭淵冷颼颼看了一眼也不消停。

  他才不怕。

  葉醫生在，先生就是沒牙的老虎。

  這隻老虎坐在椅子上，手上還抱了個孩子——是小狼。

  葉凌抱了寶寶。

  四個人坐在客廳，衣著整潔，拍全家福。

  這全家福很特別，葉醫生跟新來的小少爺笑得清甜甘美，先生跟原來的少爺就怎麼都有點兒繃著。

  「要不咱們交換，交換再來兩張！」梁遷指揮。

  於是葉凌抱小狼，蕭淵抱寶寶，奇怪，小少爺又不笑了。

  先生這陣兒挺「清雅」的，他們怎麼還是跟他不親近？

  「差不多了，吃飯吧。」

  眼看梁遷還要發揮，蕭淵終於忍不住，看他一眼。

  「等等，等等！」接觸上他視線，梁遷猛地想起來他的交代：「先生，您得和葉醫生單獨拍一張，收養資料要填的。」

  蕭淵神色好看了。

  「兩位自然一點、親近一點。」梁遷再次開始他的攝影指導。

  葉凌挺自然的——至少剛才拍合照他挺自然的，現在只剩他跟蕭淵，莫名其妙就僵硬起來。

  蕭淵倒是比剛才好很多。

  他輕輕攬住葉凌肩膀，臉上露出他所能露出的，最溫柔和煦的笑。

  「好啦，開飯！」拍完照，葉凌迫不及待跑向餐廳。

  身邊驟然空下來，蕭淵不慌不忙，走向餐桌。

  他不怎麼吃飯，但服務一大兩小很是用心。

  準確說，一大一小。小狼很自立，不需要他幫忙做什麼，寶寶卻文文靜靜的，看著餐桌上的食物，不知道怎麼動口的樣子。

  「隨便吃，寶寶，你現在不用忌口了。」葉凌跟他解釋。

  崽真的很乖，很怕自己給別人添麻煩，開始輪椅也不願丟，他跟他解釋了好多次他可以自由行動、不會把心臟累壞，他才慢慢肯信。

  吃東西也是，開始他只敢吃自己在福利院常吃的那兩三樣食物，把葉凌心疼壞了。

  好在，像一隻慢吞吞的小蝸牛，他逐漸適應了。

  跟小狼的關係也還不錯，住在一起，能一起玩，一次也沒有掐架，和第一世比起來進步大大的！

  葉凌好開心：「今天要喝一杯！」

  他雙眼清亮，請示似的看向蕭淵。

  蕭淵看了眼梁遷。

  梁遷立即會意：先生今天是要給葉醫生解禁。

  也對，小少爺的收養審核通過了，今天是好日子。

  他立刻選了葉醫生最愛的白葡萄酒出來，給先生和葉醫生各倒一杯：「恭喜兩位先生、兩位小少爺，一家團圓。」

  一家團圓。

  葉凌怔了怔。

  識海里的豆子，忽然跳了跳。

  「豆子……」葉凌秒懂它的意思，花費神識，給它捏了一個小酒杯出來。

  唔，還有兩個大一點的酒杯。

  他笑起來：「乾杯！」

  *

  「喝慢點。」看他一杯接一杯，蕭淵後悔，中途悄悄讓梁遷撤了他的杯子，給他換成葡萄汁。

  即便如此，葉凌還是醉了。

  飯後回到房間，他對著魚缸，不住按遙控器。

  「你要幹什麼？」蕭淵邊拿毛巾給他擦臉邊問。

  「把電視關掉。」葉凌老實答。

  蕭淵靜了靜，費勁找了張黑色的毯子，把魚缸遮住。

  葉凌消停了。

  消停了幾秒。

  他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的腳，忽然驚恐：「我的根！」

  「……你的什麼？」

  「我的根啊！」葉凌比比劃劃，說不清楚、但很傷心的樣子：「我的根去哪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