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末世怪物何時斬我（十七）

  第73章 末世怪物何時斬我（十七）

  「這是頭車, 在前面衝鋒陷陣，對葉博士不太安全。」傅璋扭頭看向蕭淵，鎮定開口。

  「有我在, 不勞你操心。」蕭淵陰沉的目光鎖定他。

  就是有他在, 才讓人擔心。

  蕭淵不是正常人。不光是昨晚的事, 剛才……傅璋在車外隱約看見，蕭淵抓握住葉凌的吸吮，眼神非人一樣淡漠, 動作野獸一樣貪婪。

  他融合過屍變生物的基因……

  但, 與蕭淵起衝突, 傅璋暫時沒有勝算。

  

  隊伍也還需要蕭淵。

  傅璋深深看了眼葉凌, 目光落到他手指上：「血氣容易引來喪屍, 葉博士小心些。」

  「謝謝提醒。」葉凌看了眼自己的手：「已經好了啊。」

  蕭淵給他吸得乾乾淨淨, 一滴血都沒剩。

  他看起來完全沒聽出自己的暗示。

  傅璋張了張口, 還想說話，蕭淵忽然拉開車門：「下車。」

  他指尖生刺, 拉開車門的同時, 也洞穿了車門，尖銳的金屬系骨刺與車門摩擦，發出惱人的「咯吱」聲響。

  又來？路上蕭淵把車搞壞也不是第一次了，葉凌向沉默的傅璋解釋：「蕭淵的異能有時候控制不好。」

  「嗯。」傅璋背過手臂——這位異能控制得不是不好，是太好, 他的骨刺不止洞穿了車門, 也劃破了他的衣袖, 不聲不響, 在他手臂上開出幾條血線。

  傅璋眼中透出冷意，一言不發, 起身下車。

  「血易引喪屍，你，也小心。」擦肩而過時，蕭淵原封不動，「好心」提醒傅璋，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傅璋面色平靜：「我會的。」

  *

  「你的飯還沒吃。」車開起來，葉凌把一盒方便米飯遞給蕭淵。

  蕭淵接過，打開蓋子，皺了皺眉。

  「冷了嗎？」

  「不冷。」他只是沒胃口。確切說，聞到飯菜的味道他有些噁心。

  眼底沉了沉，蕭淵提起筷子，動作很快，吃下那份飯。

  葉凌中途幾次看他。

  「怎麼了？」蕭淵沉不住氣，停下動作。

  「你這個怎麼回事，收不回去嗎？」葉凌看著蕭淵的手：

  從剛才搞破車門開始，蕭淵手上的骨刺一直沒收回去，葉凌都擔心他吃飯把自己臉劃爛，所以才再三看他。

  蕭淵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的骨刺忘了收攏。

  他攥緊手指，立刻把那些東西收攏回體內。

  「你有什麼不舒服嗎？」葉凌不大放心。

  傅璋話里的潛台詞他真沒聽懂，但被那話提醒，他想起喪屍才對人血有非同一般的敏感和渴望。

  ——而蕭淵剛才吸了他的血。

  他伸出手指：「你剛才——」

  「你的血和藥的味道很像。」蕭淵出口打斷他。

  啊……葉凌僵了僵：「那，那可能是巧合。」

  他一陣心虛，也不懷疑蕭淵有異常了——蕭淵不懷疑他就是好的。

  好在，蕭淵看起來並沒有懷疑什麼，也沒有深究的意思，他從口袋摸出一包東西，遞給他。

  葉凌頓時被轉移了注意力：巧克力！一整包！

  他眼睛發亮：「哪兒來的？」

  「分的。」剛才分物資，他領了這包巧克力——不是為了這個，他也不會去管東西怎麼分配。

  想到分配物資，他又想到傅璋「居心叵測」，眼底黑霧暗涌。

  涌到一半，嘴巴里被塞了顆巧克力。

  「是夾心的。」葉凌眼睛彎彎看著他，「好甜！」

  是好甜，一股狗糧的芬芳。

  陳承直吞口水。

  那可是巧克力，他也好久好久沒吃過了……正想著，嘴角一甜，他，他也被塞了一顆！

  嗚嗚，真好吃。

  就是後腦勺涼得厲害。

  陳承牢牢抓穩方向盤：「謝謝，博士，不用給我了。」

  「我不愛吃巧克力。」他語氣正經嚴肅。

  「那你愛吃什麼？」葉凌好奇問。

  「那可多了！魚翅海參帝王蟹，火鍋燒烤小龍蝦，天上飛的，水裡游的，沒有我陳承不愛的！」

  愛吃的食物，陳承能從天黑說到天亮，但他剛一興奮，後腦勺又一涼。

  「咳，都是末世前的，不說了，葉博士，我要專心開車。」

  陳承又一本正經道。

  他格外地沉默，車裡頓時安靜下來。

  這一安靜，葉凌又想起正事。他還是不放心蕭淵，想再給他清理一遍腦子裡的白色纖維：「我給你做個治療——」

  說到一半，他又頓住了——

  蕭淵手上，不知何時多了只小狗——金屬做的，玩具小狗。

  沒有五官，但憨頭憨腦，四條腿還能活動！

  葉凌又被轉移了注意力：「你做的？」

  蕭淵點頭。

  他不擅長聊天，不像陳承那樣張嘴就有很多話，悶不吭聲，又做了一隻金屬小狗。

  做好這些，他看了眼葉凌高興的神色，控制著兩隻小狗凌空走起路來，只是其中一個重心沒捏好，不停摔跤……

  蕭淵眼中閃過氣惱，葉凌卻哈哈大笑，愛不釋手把摔跤小狗抱住：「好可愛！」

  蕭淵看著他明燦燦的笑臉，怔了怔。

  想靠近，又覺得自己太骯髒。

  「臥槽！」就在這時，陳承一聲驚呼，猛打方向盤，車子劇烈顛簸轉向，葉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蕭淵按住後腦勺，緊緊護在懷裡。

  刺耳的急剎，伴著「砰」的一聲，打橫漂出去的車似撞到什麼，終於停下。

  「怎麼回事？」蕭淵冷聲問。

  「前面橋斷了。」

  前面是節斷橋。

  橋身被末世瘋長的植物籠罩著，本就不易看清，外面又正下雨，光線不好，得虧陳承確實在「專心」開車，剛才他稍不注意，可能就衝下去了。

  後面的車隊接連停住，下來看情況。

  葉凌從蕭淵懷裡掙出來，也要下車。

  蕭淵拉住他：「外面下雨，你在車裡等。」

  葉凌不肯：「我好像聽到什麼聲音。」

  蕭淵看他一眼：確實聲音從橋下傳來，是有人在呼救。

  但是，他怎麼聽到的？

  葉凌不光聽到，還「看」到了。

  聽說是斷橋，他放出神識準備看看情況，結果見到斷橋另一端，有輛車正掛在橋下。

  「好像有人在呼救。」葉凌不顧蕭淵阻攔下了車。

  「確實有人。」仿佛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橋下的呼救聲猛地加大，傅璋等人也能聽見聲音了。

  「人還不少。」林副隊長手裡舉著個望遠鏡，看得仔細，「一輛皮卡車，掛在河岸上，一半已經落水了。」

  「裡面有活人？」有人問。

  自然是活人，喪屍可不會開車。

  葉凌被蕭淵攔在身後，但他神識掃過，已經看得清楚，皮卡車裡有十來個人，正從浸沒到水裡的車廂拼命往外爬。

  「豆子。」葉凌心中叫了一聲，他頸間的紋身，霎時活了過來。

  一根藤蔓由小至大，終至兒臂粗，從橋頭飛到橋下，捲住一個驚惶往外爬的人，吭哧用力，把他拖離水面，丟到岸上。

  接著，豆子如法炮製，又接連捲起好幾人。

  「前面也有人。」葉凌看一眼蕭淵。

  蕭淵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個笨蛋，還是個濫好心的笨蛋。

  被他雙眼亮晶晶看著，又見他那藤蔓吭哧吭哧救得費力，蕭淵擡起手掌，五指微勾，那輛皮卡車，竟拖泥帶水，硬生生被從河裡拔起。

  嘶……林副隊和傅璋對視一眼。

  蕭淵的實力，他們遠遠沒看到底。

  「豆子！」葉凌忽然驚呼一聲。

  ——黑咕隆咚的河水中躥起什麼東西，一口咬住了豆子的紫藤。

  「鱷魚！」有人辨認出來。

  那東西身軀格外龐大，渾身又裹滿泥漿，但大體仍能看得出是鱷魚的形狀，不過，從那一口.交錯的利齒看，早已變異了不知多少。

  「臭怪獸！」豆子冷不丁被它咬住，疼倒是不疼，就是嚇了一跳，氣壞了，紫藤飛快繞了個圈，捲住它腦袋，要給它點厲害嘗嘗，可那鱷魚腦袋似鋼澆，如鐵鑄，豆子這一卷沒把它怎麼著，倒是險些把自己嘞斷。

  可惡！它越發生氣，一生氣，靈光乍現，它豎起藤蔓一端，看準了，從眼睛處，倏地鑽進那喪屍鱷魚的腦袋！

  剛鑽，還沒來得及發力，鱷魚的腦袋猛地一擺，定住不動了——一桿閃著幽光的金屬長槍，扎在它腦袋正中。

  豆子懵了懵，看看那似曾相識的長槍，又看看面無表情的蕭淵。

  這一看就被蕭淵給抓在了手裡。

  他抓著它，不顧它掙扎，把它藤蔓一端浸在河水裡，面無表情使勁搓洗。

  他，他幹什麼！這水又髒又臭，它才不要在這裡洗澡！

  「你，你是什麼人？」一個男人，從皮卡車上下來，不知何時逼近了河邊的蕭淵，手中托槍，緊張地指著他。

  雨還在下著，河水在高漲，帶著雨水沖刷不掉的腥臭。

  男人盯著蕭淵和蕭淵手上扭動的藤蔓，心裡一陣惶惑。

  蕭淵臉上濺了血，腦側有猙獰疤痕，雙眼……雙眼像喪屍一樣黑洞洞。

  男人明知他用不知什麼手段把車拖上來救了他們，卻仍然怕得厲害，手指壓上扳機。

  「放下！」對面岸上的葉凌很生氣，「我們是救你們的人！」

  雨勢很大，他是怎麼看清這裡的？

  蕭淵回頭看他一眼，同時，那男人手裡的槍一震，脫離他的手掌，調轉了方向，指向他自己的額心。

  這是什麼手段？男人試圖奪回槍，他一伸手，槍直接飛到了他腦側，冰冷的槍管，就指著他的太陽穴。

  男人腿一軟，「撲通」就跪下了。

  「饒命饒命！剛才沒看清，以為您是喪——」

  說到「喪」字，他猛地收住。

  但收得還是晚了些，槍飛到蕭淵手上，蕭淵冷白而修長的手指，扣上扳機。

  「蕭淵！」葉凌皺眉。

  蕭淵抿緊薄唇，一枚子彈，倏地飛射出槍膛！

  ——不知該說他槍法好還是壞，那枚子彈，堪堪擦過男人的面腮。

  並沒給他造成多大創傷，只是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線。男人吃痛捂住嘴，再也不敢張口說話。

  他不說了，皮卡車中，卻有個女人，聽到「蕭淵」這兩個字，仔細辨認一眼，尖叫一聲，又驚恐捂住嘴巴。

  蕭淵那幽深的瞳仁掃向她，她生生打了個哆嗦：「大，大哥……」

  「你……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