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水鎮（Ⅳ）

  虞水鎮（Ⅳ）

  月朗星稀的夜晚，微風輕撫過河畔，撩起少男少女的心。

  「你們回來啦！」高遲自從回來便一直緊盯著客棧的大門，明明都困的不行了卻還是強撐起眼皮。

  「高公子，慕姐姐？」見到他們竟坐在此處一直等著，昭顏有些意外，這些倒是都被慕知瀾看在眼中，笑笑解釋道：「還不是他！要等你們回來才肯回房。」

  說完還不忘瞪一眼高遲，可惜他根本不在乎，徑直走向昭顏，想要順手接過她手中的兔子燈。

  「呀！江二小姐的兔子燈是何處買的？高某竟沒看見，真是可惜！」

  見來者想要拿走自己手中兔子燈，昭顏微微側身避開了他的手，少年自然也將這些都看在眼中，心中的高興更濃了些，上前一步擋在了昭顏前面，將他們二人隔開。

  「誒？！」

  「噗。」慕知瀾見狀噗嗤一笑，能讓高遲吃癟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裴淮卿和昭顏輕易便做到了。

  

  昭顏見氣氛有些微妙，咳嗽兩聲，給高遲解釋了一番：「高公子，這個兔子燈是他給我買的，就不給你了，你要是喜歡的話明日再讓他給你買一個？」

  高遲臉上的笑容凝固，困窘地開口：「江姑娘可喜歡這個兔子燈？」

  「當然喜歡。」昭顏覺得他問的話真是廢話，語氣中透著厭倦。

  「那明日我送你一個。」

  「不用了。」少年的言語間處處是冷酷，言辭拒絕。

  「裴公子，我和江二小姐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高遲伸手將昭顏拉到一邊，少年想去阻止，卻又停下動作，他心中的勝負欲讓他極其想看看昭顏會如何選擇。

  「高公子，不用了，我有這一個，就足夠了。」雖說自己先前和裴淮卿有些誤會，可是面對這樣的抉擇時她還是想要毫無原因和保留地偏向少年。

  「……」

  慕知瀾看出昭顏的不耐，連忙上前將高遲拉走，打笑道：「你們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

  「好嘞，慕姐姐。」

  「哦！對了，裴公子，你的傷還未好，今日便讓高遲去給你上藥吧！」

  少年點點頭，道謝道：「多謝。」

  慕知瀾見少年沒有拒絕，而後便拽著有些落敗的高遲走上樓去，昭顏正準備走時卻被少年拉住。

  「怎麼了？」女孩回頭瞪著眼睛看向少年。

  「吃飯。」

  「我晚上不吃的。」

  「陪我。」裴淮卿看向昭顏的眼神中帶著些懇求，像是只大狗狗。

  「呃…行吧！」昭顏只是微微猶豫便爽快地答應下來。

  「你很喜歡兔子？」

  「也還好啦，但畢竟它可愛嘛！」

  「龍比兔子可愛。」

  「啊？」昭顏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呆愣幾秒後才猛然醒悟。

  他…

  這是在和自己撒嬌嗎？

  「你…是在和我撒嬌嗎？」

  「沒有。」

  「你有。」昭顏笑著打趣著眼前的少年。

  「沒有。」少年咽了咽口水，桌下的手捏緊緊做一團。

  昭顏看著他的臉再次紅透，湊近了些，將手放在少年的頭上摸了摸。

  「龍寶寶肯定是比兔子可愛的嘛！」

  感覺到自己的頭上有一雙纖細小巧的手，那股熱氣再次襲來，自下往上的席捲著少年的感官。

  「你的眼睛變色了！」

  聽到昭顏這麼說，少年下意識地閉上雙眼，昭顏瞧著他的模樣，微微擰眉，雙手不再撫摸他的頭而是移到了他的眼睛，似是害怕弄疼他只是輕輕觸碰了幾下。

  「很好看，為什麼要閉上？」

  這句話喚起了少年昨晚的記憶，心中漸漸踏實下來睜開眼睛，盯著昭顏，將女孩盯得有些害羞。

  「咳…咳咳，你，你老是看著我幹嘛？」

  「……」

  「對了，你應該比我小吧！」

  「我比你大。」

  「你怎麼知道的？」

  少年突然從情迷意亂中清醒過來，改口道：「江初南，不就比我小嗎？」

  「我又不是江初南。」

  「……」

  「算了，就暫且當我比你小吧！那我們也算是熟人了，老叫你全名太生疏了，叫你什麼好呢？」

  「……」

  「阿卿？卿卿？卿哥哥？」昭顏毫不避諱地叫著他，少年早就全身熟透了。

  「子淮。」裴淮卿看著她道。

  「子淮？」

  「嗯，只有你知道。」

  她頓時讀懂了少年話中的意思，一瞬間便感覺熱度擴散到臉頰，連呼吸都變得重了許多。

  只有自己知道…

  「媽咪！檢測到心率太快了！會有危險的！」

  「沒事沒事，我只是這會兒有點熱。」

  「……」

  「子淮。」昭顏試探地喚出少年的名字，少年認真地應著，昭顏的心跳得又加快了些。

  「嗯。」

  「我，我還不知道我的名字，要不然你想一個吧。」

  「昭昭。」

  「好聽，那我就叫昭昭，你也叫我昭昭便好。」這名字起的昭顏甚是滿意，總之比自己取得那個飄飄好聽多了。

  「嗯。」

  窗外，月影遍地，萬籟俱寂。

  「你也喜歡江二小姐？」

  說話之人正是高遲，他說話之時剛幫少年上好藥，少年並未答話。

  「既然你也喜歡，那正好，我們公平競爭。」

  「……」

  少年將上衣拉起，整理了一番，在高遲即將踏出房間時，聲音幽幽傳出。

  「你拿什麼和我比？」語氣中滿是挑釁和不屑。

  「裴淮卿，江姑娘一定是我的。」

  「哦。」少年一臉不在意，畢竟…

  高遲連要追求的對象都沒有搞清楚是誰，少年當然不在乎，他只要昭顏，至於高遲說的江二姑娘，他想要便給他吧。

  況且，在自己心中昭顏也從來不是什麼任人擺布的物件，選擇權始終在她手中。

  在月光的映襯下少年的臉龐顯得邪魅至極。

  ＊

  天將破曉，黎明的曙光透過夜幕遮蓋在天際的輕紗，晨光射穿薄霧，照進虞水鎮。

  「今日我們一起行動，先去探一探究竟。」少年見人都到齊了，組織道。

  「我們昨日還未將獲得的線索匯總呢。」慕知瀾出言提醒，昭顏看著早飯還未好再次提議。

  「剛好，不如我們趁現在來說說都有哪些線索了。」

  三人紛紛點頭，昭顏率先開口講起昨日他們二人在茶館聽到的線索。

  「我們昨日查到，虞水鎮先前發生過一起詭異的案子，據說是紙坊老闆的兒子做夢後畫了一幅肖像畫，之後便發了瘋似的一直盯著那畫，魂不守舍。」

  「他的父親覺得一定是畫的問題，便一氣之下一把火燒了那畫，可奇怪就奇怪在，那畫著火後，他們的房子也開始著起了火。」

  「那紙坊老闆第一時間就跑出去呼救，卻發現街道上竟空無一人，最後落得個全家喪命，這老闆也不翼而飛的下場。」

  見昭顏說完，高遲也緊接著說出昨日他們的發現。

  「昨日我們倒是沒有問道像你們這樣詳細的線索，但是我們卻得到了一處地址，也許這處地址正是你們說的這個紙坊。」

  「你怎麼確定這是紙坊？」

  「因為據說這個地方也燃過一場大火，和你說的有幾點是相符的，我想我們可以先去那裡看看。」

  昭顏點頭，正巧老闆將包子端上了桌，慕知瀾招呼道：「好了好了，先吃飯！」

  「幾位不是本地人吧？」

  「是啊，老闆。」

  「那你們在這裡可是要小心些！」

  「為什麼？」慕知瀾轉頭看了看三人，大家皆是心照不宣，而後她又看向老闆，試探地問道。

  「害！這些啊我就不能說啦，但是能告訴你們的就是，前幾年也有一個人像你們一樣來虞水鎮，從他來後便建立了一家紙坊，本來是件好事，但卻發生了些不好的事，所以啊，這裡的人對你們這樣的外來人員始終心存不滿的！」

  昭顏見老闆面善，趁他還沒走，連忙追問了一句。

  「老闆，你們這的人，眼睛怎麼這麼好使吶，已經有很多人都認出我們不是本地人了，可是我們說話的習慣和特點與你們沒有區別吶？」

  「小姑娘啊，你們這衣服可不是虞水鎮本地人的風格吶！」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看來我們一會兒要先去換身衣裳才方便行事了。」

  「嗯。」

  一路詢問，終於是找到了可以買上本地衣裳的地方——雲衫坊。

  男子換衣服總是快些，換好後兩人在外等著她們二人，高遲暗地裡與少年還較著勁兒。

  少傾，慕知瀾換好一身蘿蘭紫的衣裙從裡間走出，這身衣服倒是顯得她更加知性，但少年卻不為所動，只有高遲在一旁連連誇讚，直至昭顏出來時，裴淮卿才擡眼認真看去。

  少女衣裙上的槐花綠與桃夭粉相補，將昭顏襯得白皙明艷，少年上前想拉住她卻被眼疾手快的高遲搶了先。

  「江姑娘，你也太美了吧。」昭顏被誇的有些害羞，朝著慕知瀾笑著，可少年在一旁看著卻陰沉下來。

  「媽咪！」

  小鬼突然呼喊著，昭顏快速進入靈識問道：「怎麼了？」

  「快，就是現在，裴淮卿生氣了，可以做任務了。」

  「他生氣了？」

  「對啊！那高遲拉著你的胳膊呢，你也沒把他推開，他當然生氣了！」

  「……這也行？我都沒注意到…」

  「你還在磨蹭什麼吶！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做任務！」

  退出靈識，昭顏偷偷瞄了一眼裴淮卿，見他確實是生氣了，正巧他面帶慍色，嘴中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昭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