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水鎮（Ⅴ）

  虞水鎮（Ⅴ）

  昭顏自然是聽到了他的呼喊，但無奈任務還未完成，她還得裝作聽不見，要讓少年的怒氣值再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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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遲見昭顏沒有理少年，自認為來了機會，高興地拉著她的胳膊走出雲衫坊。

  「昨日我答應你要給你送禮物的！我挑來挑去覺得這隻金釵最適合你！」

  高遲遞給昭顏一支金絲八寶攢珠釵，昭顏看著這價值不菲的物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小鬼，他現在夠不夠生氣了？！」

  「馬上了馬上了，你把這釵子收下，怒氣值應該就夠了。」

  「好吧，做個任務可算是把我坑死了！」

  說罷，昭顏伸手收下了這金釵，道謝道：「謝謝你高公子，我很喜歡。」

  高遲眯起眼朝昭顏哈哈一笑，又滿是勝者姿態地擡臉挑釁地望向裴淮卿。

  「能得江姑娘的喜歡，是我高某的榮幸！」

  「小鬼！！！」

  見少年周身的空氣越來越冷，昭顏心急地大喊。

  「夠了夠了！媽咪，夠了！」

  少年今日一襲墨色的衣裳，渾身上下都透著矜貴傲然，但此刻的他卻像是在極力壓制什麼，危險十足，裴淮卿猛然擡頭，深邃的眼眸中泛著血光，如地獄的火焰一般，危險十足。

  「完了，媽咪！」

  「怎麼了？」昭顏的心臟突突直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好像動了殺意。」

  「不，不會吧。」

  「你忘了我之前同你講的了嗎？他這兩年是出了名的陰晴不定，殘暴嗜血。」

  「那現在怎麼辦？跑嗎？」

  「他是對高遲動殺念了，你跑啥？」

  「哦，那沒事了。」昭顏立刻換上了一副漠不關心的姿態，緩緩道。

  「哈？」

  「開玩笑的。」

  一旁的慕知瀾自然也感覺到了裴淮卿的不對勁，找了個藉口，把高遲拉走。

  昭顏將金釵收起，上前幾步走至少年面前，將少年眼中的偏執瘋狂看的清清楚楚，但就在這樣的眼眸中昭顏竟看到了溫柔。

  這溫柔是他留給誰的呢？

  昭顏不清楚，只以為是留給那位女魔頭的。

  「媽咪！你在等什麼？！」

  聽見系統的質問，昭顏才踮起腳尖，將手放在他的頭上，像昨晚那般輕輕地摸了摸，給他順毛。

  「子淮生氣了嗎？」

  「……」

  「啊——」昭顏掏出身上的糖，自己也隨著聲音張開嘴示範了一遍，像是在哄小孩一樣想讓少年也長開嘴，裴淮卿看著昭顏很聽話地照做。

  甜味瀰漫在嘴中，讓他不禁想起那時在魔域時的那個含糖吻，一時之間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昭顏的嘴唇上。

  很想親，但不能。

  絲毫沒注意到這些的昭顏又拍了拍少年的頭，溫柔道：「不要生氣了，好嘛？」

  「好。」少年乖乖點頭，眼中的陰霾也漸漸散去，恢復如初，倒是他這乖萌乖萌的樣子，惹得昭顏心中一軟。

  見少年的情緒穩定下來，昭顏急忙問道：「小鬼，任務完成了嗎？！」

  「任務完成了！恭喜你！」

  「就…這麼簡單？」昭顏有些不可置信，他就因為自己給他顆糖就好了？於是沒忍住又和系統確認了一番。

  「嗯，就這麼簡單！」

  靈識外，少年又呼喚了她一遍：「昭昭。」

  「嗯。」

  看著他的眼睛，陰鷙被莫名的悲傷取而代之，昭顏有些不理解這些悲傷從何而來，心中有些不忍。

  昭顏張開了雙臂，少年見此再也無法忍耐將她一把擁入懷中，裴淮卿的雙臂死死地環著昭顏，就好像他稍微一不用力昭顏就會再次離開。

  「你抱的太緊了，我喘不上氣了。」

  少年將她鬆開後沒一會兒高遲和慕知瀾也一起走了回來。

  「我們也該出發了！」慕知瀾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似是有些不高興，昭顏瞅了瞅跟在她身後的高遲，也大概想到了緣由。

  見昭顏還在看高遲，少年拉起她的手腕就走，讓沒有反應過來的昭顏踉蹌一步後才勉強跟上。

  —造紙坊舊址—

  「我們獲得的線索就是這個地址，看來這裡就是那個紙坊了。」

  高遲看著眼前的房屋，心中覺得奇怪，明明說紙坊被燒毀了，可是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呢嗎？

  「不是說紙坊被燒毀了嗎？」慕知瀾看著眼前的造紙坊的牌匾，疑問道。

  「是啊，根據江姑娘他們聽到的線索來看，確實是燒毀了啊，可是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呢嗎？」

  「那說書先生也說過，這些都是傳言，也許未必是真。」

  昭顏也一時有些不確定，反覆斟酌著昨日那說書先生說的話，眉頭緊鎖。

  「啊？那我們會不會找錯地方了？！」高遲並未注意到昭顏此刻有些擔心的情緒，繼續憂心忡忡地問道。

  「不會。」

  少年的一句話就讓大家定下心來，只見他慢慢靠近造紙坊的大門，眯了眯眼露出幾分危險的精明。

  「你怎麼就確定沒找錯？！」

  高遲看不慣他這副對其他人愛搭不理的模樣，不服地質問道，少年只是不耐地輕瞥了他一眼，並未回答，倒是慕知瀾站了出來制止住他。

  「高遲！這會兒了你就別挑事了。」語氣平平，未帶一絲怒氣，卻滿是責備。

  「挑事？我難道問錯了嗎？」

  見氣氛不對，昭顏眉梢一挑有些詫異，雖說自己與慕知瀾接觸不久但她好像一直都是穩重清冷，今日怎麼對高遲意見這麼大？

  「呃…各位，這虞水鎮裡除了造紙坊離奇失火好像也沒有別的什麼詭異之事了，要不我們先進去看看？」

  看著三人都不說話，昭顏只好請自上陣調和，好在三人都願意順著她給的台階走下，爭吵的火焰也順利熄滅。

  「有人嗎？」慕知瀾上前敲了敲門，卻遲遲沒有回音，只能又敲幾下。

  「這裡怎麼會沒人呢？」

  正值眾人疑惑之際一位大娘經過他們身旁，出聲提醒：「別敲了，這裡面不讓進。」

  「大娘，這裡為什麼不讓進啊？」

  昭顏走到大娘身邊，剛提出疑問，就見她臉頰抽搐，似乎是見到了仇人，擡起手推搡昭顏，手剛擡起準備扇下去就被少年一把抓住，定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大娘似乎有些惱了，變得氣急敗壞，就連聲音都變得尖利起來，歇斯底里地衝著眾人怒吼：「都是你們！都是你們的錯！你們怎麼不去死！！」

  被這麼莫名其妙的一鬧，眾人都有些發懵，昭顏被少年拽至身後防止她被誤傷，不知從哪又跑出了一個男人，急急忙忙的拉過那位大娘後連連和他們道歉。

  「真是對不起，我阿娘嚇到你們了吧！」

  「你是？」昭顏從少年身後探出頭看著眼前的男子問道。

  「哦，我是她的兒子，你們叫我黑夫就好！」

  眾人朝他點點頭，他還是有些歉意。

  「我會給你們賠償的，希望你們大人不計小人過！」

  「沒事的，大娘她也沒傷到我們，賠償就不用了，你能給我們講講她為何會這樣嗎？」

  「這…」男人有些為難，斷斷續續地沒有答應。

  「黑夫兄弟，我們沒有惡意的，更不會害你們的，我們會一些術法看你母親的樣子像是魔怔了，也許我們能幫你！」

  「真…真的嗎？」

  聽到高遲說他們會些術法，黑夫有些心動，撓了撓後脖頸又確認了一遍。

  「嗯，真的。」

  「那你們跟我來吧！」

  黑夫將眾人一併帶回了家，屋子不大，只有一個小小的院子，院中放置了一套小桌椅，黑夫讓眾人在此處坐下稍等，而後轉身將母親送入房中。

  「我竟不知你何時還學會了術法？」

  慕知瀾挑逗的眼神和調侃的語氣，倒是緩和了他們之間的氣氛。

  「那不是有你們呢嘛？！」

  「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會，阿初和裴公子也是，幫助他魔怔的母親恢復正常可是你答應人家的，你可別忘了。」

  言語間儘是揶揄和打趣的調子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阿瀾，我從小到大就沒吵贏過你，你總是吵贏不會覺得有些孤獨嗎？」

  「並沒有。」

  「……」

  「反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別忘了你答應人家的事。」

  「嘖，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高遲別了慕知瀾一眼，手撐著頭又轉向昭顏。

  「還是江小姐好！」臉上掛著討好的微笑，昭顏見他轉過頭來看著自己，微微調整身體轉向與他相反的方向，沒有搭理他。

  高遲卻絲毫不在意，反而是越戰越勇，繼續說道：「先前聽裴公子叫你昭昭，以後我也這麼叫你怎麼樣？」

  「不好。」昭顏絲毫沒有猶豫，脫口而出。

  一道如冰般的眼神直射向高遲，少年眼尾泛紅，冷冷地盯著他。

  「媽咪，他又生氣了…」

  昭顏想扶額冷靜一下，這個高遲還真是步步都踩在裴淮卿的雷點上。

  「媽咪，他是不是喜歡你啊？」系統明知故問，表面裝作單純無害，實際上只是想試探一下她。

  「高遲嗎？」

  「不是，是裴淮卿。」

  昭顏微微停頓，明白了系統的意圖。

  「你覺得呢？」

  「媽咪，喜歡上他，你會很危險。」

  「你先前同我講過他喜歡的人是那位女魔頭，我想像他這種人是不會輕易變心的，對吧？」

  「對。」

  「所以，他能對我這麼好，也許只是因為江初南與那女魔頭有五六分相像。」

  講到此處，昭顏只覺得心中有些發堵和刺痛，但卻不知因何而起，所幸也放任不管。

  「媽咪…」

  「你不用安慰我的，小鬼，我很清醒，知道自己要幹嘛，你想想他先前是怎麼對我的？」

  「……」

  「我想順利地完成任務後重生，也許成為那個女魔頭的替身對於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會再找我的麻煩。」

  「小鬼，我想活著，我只想活著，所以我不會沉淪在他製造的這個假的溫柔鄉中。」

  「媽咪，不要委屈自己。」

  「小鬼，我從來不會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