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替身

  白月光替身

  被拒絕後，顧朝朝本就可以再開開心心地交男朋友，把他這個沒眼光、拒絕了她的男人，拋諸腦後。

  這很正常……

  許言清這樣告訴自己。

  但是，在看到顧朝朝的前任，和他有相似的穿衣風格時，還是本能的不快。

  偏偏，顧朝朝還沒看出來兩人之間古怪的氣氛，為了緩解尷尬，她來了一句：「你們穿的，還挺巧合的哈？」

  崔誠愣了愣，看向朝朝的眼神有些受傷。

  

  「你不記得了嗎？」

  「嗯？」朝朝眨了眨眼，有些莫名，「我忘記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了？」

  崔誠於是更加低落了。

  「這是我們聖誕節第一次約會，你買給我的禮物，當時試衣服的時候，你還說，這大衣和我格外適配。」

  朝朝呆住了。

  她真的是，完全沒有印象了！

  但是，怕崔師兄傷心，她還是搗蒜似的點頭肯定：「對對對，我……我記起來了，這大衣你穿起來確實很好看，和你很適配！」

  崔師兄是她感情上的一筆爛帳，顧朝朝很難對他狠下心。

  對此，許言清只是冷笑了一聲。

  他走上前，親密地攬住了顧朝朝的腰。

  朝朝一愣，然後聽到許言清語氣里刻意帶了點寵溺，說：「想必，是因為我和朝朝從小一起長大，她的品味，隨我。」

  他頓了頓，似笑非笑：「所以，總會犯一些歸納性質的錯誤。」

  這話里有直白的、高高在上的傷人之意。

  崔誠聽懂了。

  朝朝也聽懂了。

  她的臉色迅速冷了下來，往旁邊挪了幾步，退出許言清的懷抱。在這個問題上，朝朝不想縱容許言清的毒舌。

  「你想太多了。」

  「崔師兄是崔師兄，許言清是許言清。只是衣服相同而已，對於你和崔師兄，我一直分得很清楚。他不是我得不到你，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他更不是你的替代品！崔師兄是我很認真談過的初戀，和你沒有什麼關係。」

  她明明白白地站在了他的另一邊。

  這個認知令許言清心裡一刺，胸口頓時有種酸酸的感覺。他仔細感受著這股陌生的，或許，可以稱之為……嫉妒和吃醋的情緒。

  驀地一笑。

  「抱歉，失禮了。看到朝朝的前男友，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心，希望崔師兄不要介意。」

  許言清從容道歉。

  朝朝怔住，沒想過許言清會在人前說這種，堪稱表白心意的話。她方才這一拳頭仿佛打進了棉花里，反而被「嫉妒心」三個字，弄得不知所措。

  崔誠也意外了一下。

  他看了眼沉默的朝朝，又看了眼含笑的許言清，一時間無法判斷兩人的關係。

  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嗎？

  如果是這樣，他才是那個出言冒犯的人，崔誠有些懊惱起來：「沒關係，嫉妒心什麼的，我能理解，沒事。」

  見兩人握手言和，朝朝悄悄鬆了口氣。

  這時，許言清突然把自己的車鑰匙拋了過來，朝朝下意識地雙手接住。

  然後，對自己這小狗接棒的行為，滿頭黑線。

  「嗯？把你鑰匙給我幹嘛？」

  許言清不緊不慢地說：「女孩子一個人在醫院守夜不方便，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看著顧叔。你開我的車送崔師兄回酒店休息。」

  醫院的白熾燈太亮，容易讓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其實顧朝朝從美術館趕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在醫院忙活了一會兒，現在一看手錶，都已經接近六點了。

  許言清看向崔誠，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勞煩崔師兄，跟著顧叔從野外一直奔波到醫院，想必一直沒有闔眼，讓朝朝送你回去休息吧。」

  經許言清一提醒，顧朝朝才發現，崔誠的褲子和鞋子上都還沾著野外的泥土和少量蒼耳。

  「對，崔師兄，我送你去附近的酒店吧，我沒注意到你這麼累了。」

  崔誠：「……」我其實也不累。

  但是，他又無法拒絕許言清的「好意」，只能跟著顧朝朝離開了醫院。

  *

  顧朝朝或許不會知道，許言清讓她開他的車是什麼意思。但是，崔誠知道，就像是副駕駛座只能女朋友坐一樣。

  ——最愛的女人開自己最愛的車。

  「師兄，附近有家鴨血粉絲很好吃。」朝朝在紅綠燈前停下，轉而問崔誠，「都到飯點了，師兄你肯定餓了，我們可以先去吃個晚飯。」

  崔誠笑：「好，小師妹推薦的，肯定好吃。」

  朝朝打過方向盤，轉過路口，進入了一條小吃街。

  兩人下車，走進那家鴨血粉絲店裡，小店生意不錯，正是飯點，桌子很少有空位。

  顧朝朝索性先在窗口點餐，等會兒再去找位置。

  她低頭看著餐單：「兩份招牌鴨血粉絲，一份多加辣椒醬，一份不要姜。」說完，她擡頭看崔誠，「師兄你吃辣嗎？」

  其實完全沒想到，朝朝還記得他不吃生薑。

  崔誠笑著點了點頭，「嗯，我挺能吃辣的。」

  「老闆，不要薑片的那份，也多加辣醬。」朝朝在窗口補充完，又對崔誠安利，「這家辣椒醬是老闆自己炒的，特別香！」

  這時，剛好有空位，服務員收拾好餐桌，招呼他們坐下。

  崔誠剛要幫朝朝拿熱水燙餐具，顧朝朝搶先一步做好了。

  她邊清洗邊說：「難得崔師兄和我是辣椒同好，不像是許言清，這傢伙養生黨碰不得一點辣。」

  她很自然地吐槽起那個男人龜毛的生活習慣，崔誠本來由生薑而升起的心思，也淡了下來。

  兩人吃過飯，朝朝打包了一份不放辣椒的鴨血粉絲，然後送崔誠到了附近的酒店。

  臨下車，崔誠撐著車門，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許言清是那個……你一直都很喜歡的人吧？」只有很喜歡，才會在生活中的每一個瞬間，都會想起和他有關係的事。

  朝朝猝不及防，愣住了。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崔誠說：「小師妹，是我冒犯了嗎？」

  朝朝搖頭：「沒有，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是，我喜不喜歡他，好像不那麼重要。」

  「怎麼不重要呢？」他說。

  朝朝有些失落，隨即又無所謂似的笑了起來：「因為，他不喜歡我啊。」

  崔誠被她的話驚到了。

  朝朝竟然覺得，許言清不喜歡她。明明，那個男人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崔誠一時間，不知道是顧朝朝太過遲鈍，還是許言清和她之間本身存在心結。

  反正，他小心眼地不想幫他們戳破這層窗戶紙。

  崔誠直起身，把車門關上，笑得溫潤如玉。

  「既然他這麼沒眼光，小師妹也不需要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哦，放開歪脖子樹，可以得到一整片森林呢！」

  最後，撂下了這麼一句話。

  顧朝朝開車回到了醫院。

  遠遠地，看到許言清坐在長椅上，雙手抱著胸，閉目養神，在人群中的背影卻顯得格外落寞孤寂，仿佛周遭的喧囂都與他無關。

  冷漠疏離，在世界之外。

  她走近，還沒來得及出聲。許言清卻在第一時間，睜開了眼睛，知道是她回來了。

  他垂眸，看到了她手中打包的餐盒，笑了：「給我帶的晚飯？」

  「不是，」顧朝朝冷淡臉，「這是我自己要吃的。」

  她的口是心非實在可愛得讓人想逗一逗。

  許言清手撐在膝蓋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噢，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還以為你和舊情人吃過晚飯，能想著我一點。」

  他嘆息了一聲，「沒想到，我倒是被你拋到九霄雲外了。」

  白光下，他的臉格外精緻，仿佛山野中容顏絕艷的狐貍精，用繾綣柔和的語氣，蠱惑世人為他沉溺於萬丈紅塵。

  朝朝承認自己有被他蠱到了那麼一小下。

  她腹誹，暗罵了一句「狐貍精」，然後和護士打了聲招呼——他們先去吃飯，離開一會兒就回來。

  他們去了醫院的食堂。

  打開飯盒，看到不帶任何辣椒的鴨血粉絲，許言清心情意外地好。

  只是，他的好心情並沒有延續很長時間。

  因為，顧朝朝對他說：「許言清，以後，不要再做令人誤會的事，也不要再說令人誤會的話了。」

  「你指的是什麼？」許言清笑容溫和，「因為我針對了崔誠？所以你不高興了。」

  顧朝朝：「你針對他，會讓我誤會。」

  許言清：「誤會什麼？」

  顧朝朝：「誤會你喜歡我。」

  許言清專注地看著顧朝朝，聲音低沉：「我說過，我喜歡你。」

  又來了。

  她有些憤怒，沒由來的憤怒，對許言清咄咄逼人，讓她呼吸不過來的憤怒。可憤怒之餘，還有些其他什麼東西。

  她不清楚。

  顧朝朝瞪著許言清：「這只是你的占有欲，你只是發現我和別人談過戀愛，不甘心之後產生的占有欲而已。」

  這不是許言清想聽到的答案。

  他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所以，你又想說，這是我的錯覺嗎？」許言清不懂，「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害怕什麼？

  顧朝朝自己也不知道。

  她無法控制自己趨利避害的本能，曾經受過傷，所以不願意再伸出觸角，只敢躲在蝸牛的殼裡。

  因為，不聽不信，就能保護好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