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跑出小區一段距離後，林時靠在一根路燈上休息。

  心臟因為剛才跑得太快而猛烈跳動。

  

  幸好帶了零錢。

  林時來到公交站，一群正在等公交的人站在那。

  不過沒帶多少，得省著花。

  不過林時沒怎麼坐過公交車，這種什麼站的，什麼路公交車的都不太了解。

  也不知道該坐幾路公交車到余岳家。

  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余岳家要到哪個站！

  靠！還是別坐了，等會給他拉到一個陌生地方就完了。

  遠處一輛公交車駛來，原本坐在椅子上玩手機的人都慌忙收起手機，收拾東西，檢查身旁有沒有遺漏。

  林時站在不遠處，公交車司機透過玻璃看了看林時。

  林時怕被司機誤認為要趕公交，忙轉身走了。

  算了走路吧，省省錢。

  林時想著。

  去往學校這條路林時還是比較熟悉的，平時坐秦叔叔的車，沒事幹就往車窗外看。

  走了幾個路口後，周圍的大樓和商店越來越多。

  還是先去學校吧，好像學校門口有電話亭。

  到時候打給余岳。

  林時想著加快了腳步。

  林時穿著一件白色的長外套，衣領有點長，把脖子遮住了很多。

  過了一座大橋，橋下是河水。

  林時站在這裡吹了會風，橋上車來人往。

  煩。

  -

  學校門口，雖然高一高二放假了，但高三沒放，說是快高考了，能多學一天是一天。

  原本這個時間點應該有很多卡點學生進校門的。

  林時來到校門口，校門口的中央擺放著一個很大的岩石，上面雕刻著「安城第一中學」。

  整得還挺時尚。

  林時沒穿校服，看起來又不像大人，站在校門口旁邊，保安看過來了好幾次。

  林時:「……」

  電話亭離學校大門有點距離，林時進去後給余岳打了個電話。

  「餵？誰啊？」

  余岳的聲音夾雜在一片嘈雜中，鍵盤敲擊和罵聲隱隱約約從電話里傳來。

  「是我，林時。你這麼早就開始打遊戲了？」林時問。

  「上，快上啊！什麼？林時啊，你換電話號碼了？」

  余岳嘴裡似乎還嚼著東西。

  「到時候再和你解釋，去你家要坐哪路公交車，到哪站？」

  「媽的！你會不會打啊！林時你說什麼？我在網吧，這裡好吵。」

  林時:「……」

  在網吧，那就只有西街那個了。

  林時掛斷電話，去往西街。

  -

  依舊如往常一樣，不過鄒叔飯館關著門。

  林時繞到對面樓的後面，從黑暗狹窄的樓梯上到二樓。

  「零攝氏度網吧。」

  網吧裡面熱火朝天，年輕人比較多，罵聲和鍵盤敲擊聲混雜在一起。

  林時站在前台，手在兜里揣著，捏了捏那幾張錢。

  他本打算讓余岳給終風晴賺點錢，買個蛋糕，他拿現錢給余岳。

  如果開個機子的話，就湊不齊520了。

  早知道多帶點了。

  「你好久沒來啦！今天準備開多久啊？」前台那個年輕小哥笑道。

  -

  林時進網吧後，四處看了看，坐在離門口近的一個男生正點著根煙。

  煙向林時這邊飄過來，林時忍不住咳嗽了一會。

  那人聽見咳嗽聲，原本有點不屑，看見林時後，頓了頓。

  猶豫了一會把嘴裡叼著的煙拿出來給摁熄了。

  「簡愈？」

  林時看清那人的臉後，有點驚訝。

  對於簡愈來說，知道他名字的人不少，大多都是來找事或者約架的。

  所以林時知道他的名字，他並不為奇。

  「聞不慣煙味，還來這種網吧？」

  簡愈語氣有點不屑，表情也很冷。

  林時還沒說話，簡愈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簡愈接了電話，起身準備出去。

  林時正好站在門口，趕忙給這位讓路。

  「哥。」

  簡愈沒去看林時，接著電話往樓梯間走。

  「給他打電話的是他哥？」林時看著那個背影。

  有點小拽。

  「林時！你來啦！我給你回電話你怎麼不接啊？還準備去接你呢！」

  余岳從裡面的機位跑了過來，看樣子應該是剛剛迎了一把。

  「手機被收了，去電話亭給你打的。」

  「手機被……收？你媽媽回家了？」余岳問。

  「嗯。」林時點了點頭。

  余岳深感同情，拍上林時的肩:「兄弟你太慘了！不過，這不是都放假了嗎？你媽媽怎麼不給你手機？」

  「惹她生氣了。」林時解釋道。

  兩人說話間，來到他們以前經常來的位置，林時剛剛開的機位就在余岳旁邊。

  也算是心有靈犀了。

  余岳旁邊還有兩個人，陳燦和……翟羽？

  「林時？你怎麼來啦？」陳燦問。

  「你們……」陳燦在很正常，翟羽？

  「哦，是這樣的，我爸媽過幾天就要回來了，到時候成績一出來我可能就要和遊戲告別了，所以趕緊抓著這幾天的時間，多玩點！」

  余岳解釋道。

  「所以……大早上來網吧玩遊戲？」

  「不不不！通宵！」余岳笑道。

  林時向他們比了個大拇指。

  翟羽坐在最裡面，向林時打了個招呼。

  「我不是啊，我是今早來的，要是一晚上不回家，我爸可能要打斷我一條腿。」

  「對，翟羽他家管的有點嚴，中午必須回家吃飯，晚上八點前必須回家，是不是好窒息！」

  余岳感覺這種家長控制欲有點強。

  如果余岳見過林時他爸媽這幾天做的事，應該對翟羽爸媽的看法要好點了。

  「好了好了，林時你來得正好，我們四排吃雞！」陳燦道。

  林時坐在最邊上，捏了捏口袋中的錢，他沒開多長時間，勉強能湊齊五百二十塊。

  林時尷尬笑道:「我來是有其他事找余岳。」

  余岳剛準備戴上耳機:「什麼事啊？」

  「那個……你有終風晴微信嗎？」

  「哦！你要和終風晴說你手機被收了吧？我幫你發就行。」

  余岳從褲子口袋裡摸出手機。

  「終風晴走得太突然了，幸好之前找他要過作業答案。」

  ……

  「我是有其他的事，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想……」

  「今天是終風晴生日！林時你怎麼不早說？」陳燦道。

  「要不我們錄個視頻祝終風晴生日快樂吧？」翟羽提議道。

  「我看行。」余岳道。

  余岳把手機拿給林時:「林時你來拍吧，你拍的好看。」

  「好。」

  手機里，一個男生在最前面，後面三個都在爭鏡頭。

  「讓開點，我最帥！」陳燦道。

  「你怎麼好意思說這句話的，明明我最帥！」余岳伸手把陳燦的臉給遮住。

  「你倆別爭了，要說帥，我覺得……我最帥！」翟羽把自己前面的劉海往後撥了撥。

  「不、要、臉！」陳燦和余岳異口同聲。

  林時這幾天的笑都在這裡了。

  「哈哈哈，你們幾個別爭了。」

  過了一會，終於拍好了一個好點的。

  視頻中，四個男生先一起說道:「終風晴，祝你生日快樂！」

  鏡頭移給翟羽:「終學霸，祝你天天開心！」

  陳燦:「終學霸，心想事成！早點回來！我們等你！」

  余岳:「終學霸，等著你回來打籃球呀！生日快樂！」

  林時:「終風晴……生日快樂！今天是你的十八歲生日，成年快樂！以後就是一個大人了！吃蛋糕了嗎？」

  「我……」好想你。

  視頻發過去，林時問余岳:「你手機里還剩多少，有五百二十塊嗎？」

  「有啊，怎麼了？」余岳問。

  「我給你現錢，你轉五百二十塊給終風晴。你別多想啊，過生日……」

  林時有點害怕余岳他們看出來，說的有點慌。

  「哦，我想啥？」余岳有點疑惑地看著林時。

  ……

  他多想了。

  「不過湊個666吧！吉利點！還有我們三呢！哪能讓你一個人出！」陳燦提議道。

  -

  【余岳發來一個視頻】

  過了一會。

  【余岳發來一個紅包，備註:生日快樂！】

  終風晴打開手機看了眼消息。

  「別愣著啊！」

  一個長著鬍子，有啤酒肚的男人說道。

  「知道了。」終風晴只得收了手機，繼續忙活。

  -

  「回消息了嗎？」林時問。

  「還沒。」余岳回答。

  「他是不是在忙啊？」陳燦看過來。

  「應該是吧……」

  林時坐在位置上，電腦都沒開。

  「說不定等會他就回了，林時快來，咱們四排吃雞！」

  余岳道。

  「我快到時間了。」林時尷尬地笑道。

  「啊？」

  -

  樓梯間窗戶旁，林時站在那裡，能看見對面的鄒叔飯館。

  熟悉的位置，讓林時想起了當初。

  原本余岳說給林時續時的，兄弟間不用客氣這些。不過林時說不用，反正他也不是來玩遊戲的。

  同樣的位置，林時把手伸進口袋，想學著當初的樣子拿根棒棒糖。

  摸了個空。

  ……

  反正還剩大半天，林時準備到處去轉轉。

  林時下了樓梯，在狹窄小巷裡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簡……愈？」

  簡愈站在小巷裡，背靠在牆上，手裡捏著煙。

  嘴裡吐出一口煙，在空氣中瀰漫，滿臉不屑。

  很拽。

  林時不想多管閒事，從旁邊小道走開了。

  -

  回學校的路上，林時走的心不在焉。

  不過回學校幹什麼？

  聽說本校學生放假可以進學校，沒地方去，就去學校轉轉吧。

  -

  校門口，保安亭里的保安正在嗦面，見校門口一個人正往裡看。

  「誒！誒！誒！那個人！幹啥呢！」

  保安嘴裡還嚼著面，就走了出來。

  「我是本校學生，進來拿東西。」林時笑道。

  「學生？你高几的？幾班的？叫什麼名字？班主任是誰？我給你班主任打電話。」

  保安走了過來，順便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高二（2）班，林時，班主任是肖楠。」

  林時一一回答。

  林時站在門口等了一會。

  終風晴現在怎麼樣了，看見消息了嗎……今天……開心嗎……

  「啊那個，林時是吧？」

  保安向林時招了招手。

  林時點點頭。

  保安摸出個遙控器似的東西，摁了一下，校門往一邊移動。

  「行，進來吧。」

  從校門到教學樓的這段路，林時和終風晴走過很多次。

  平常忙著逗終風晴，今天閒下來仔細看了看這條路。

  沒什麼特別。

  路過小賣鋪，小賣鋪老闆坐在櫃檯，刷著手機。

  現在應該是上課時間，小賣鋪里沒人。

  再過一會就中午了，林時看看小賣鋪里擺放著的麵包。

  手從兜里掏出僅剩的幾張零錢。

  「只剩九塊了……算了不吃了。」

  林時把錢揣回兜里，從早上到現在，什麼東西都沒進肚。

  林時走出幾步，又往回走。

  人是鐵，飯是鋼。

  林時推開小賣鋪的門:「老闆，紫薯麵包有嗎？」

  -

  操場裡的觀看台上坐著一個人，正在啃手裡的乾麵包。

  操場裡有正在訓練的體育生，看樣子是高三的。

  沒有紫薯麵包，林時買了個最便宜的，三塊。

  以前怎麼沒覺得這麵包這麼貴呢？！

  林時沒好氣地又啃了一口。

  吃完麵包，去了高二教學樓，一中的教學樓，除了辦公室什麼的，教室都不會鎖門。

  因為在校門口就阻隔了。

  林時來到高二（2）班的教室，裡面很空，很靜。

  開門進去，熟練地關上門。

  「靠！我關門幹嘛！」

  林時又把門打開。

  ……

  坐到屬於自己的位置，林時雙手插兜，背靠在後面的牆上，看著空蕩的教室。

  這個位置屬於他，這個教室里容得下他。

  旁邊空的位置，空了有一段時間了。

  沒有新的人，位置沒變，桌子沒動。

  好像終風晴還在一樣。

  林時望向自己右邊的牆壁，想起了那次早讀，終風晴教給他的不累站法。

  平常是真看不出終風晴會耍這種小聰明。

  林時笑了笑。盯著個空位笑。

  為什麼呢，林時感覺，好不安。

  背從牆壁上移開，趴在桌子上，望著旁邊的桌子。

  還記得開學那會，終風晴每個課間都睡覺，他當時不知道終風晴為什麼那麼愛睡覺……

  恍惚間，林時好像回到了開學那會。

  「下午的一個課間，終風晴趴在桌子上，臉面向桌子，從林時的角度看，能看見終風晴的側顏和高挺的鼻樑。

  林時學著終風晴的模樣趴在桌子上，心道為什麼要這樣睡，試了一會還是把腦袋扭向一邊。

  看向終風晴。」

  林時看向面前空蕩蕩的桌面，閉上了眼睛，睡一會吧。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林時身上，頭髮絲都在發光。

  「「這是哪裡？周圍怎麼全是白霧？」

  林時把手伸到自己面前，看了眼，然後摸索著往前探。

  前面好像有一個人影。

  林時摸索著往那人面前走去。

  「誒！你是誰啊？」

  林時快要走到那人面前時，那人轉身了。

  「終風晴？」

  終風晴眼流著淚，蹙著眉，表情里儘是心疼。

  林時趕忙扶上終風晴的臉頰。

  「終風晴，你怎麼了？」

  林時想把終風晴抱住，卻感覺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移。

  手從終風晴臉頰上慢慢滑落，林時伸手想去拉住終風晴，卻動不了。

  往身上一看，才發現有兩雙無形的手在拉著自己往後退。

  再去看終風晴時，終風晴漸漸被黑色霧氣包裹。

  「終風晴！終風晴！終——風——晴——！」」

  終風晴！

  林時猛的睜眼，感覺背後一涼，渾身都冷。

  從桌上爬起來，感覺冷風糊臉。望向窗外才發現。

  天已經變了。

  明明睡覺之前還有陽光，怎麼現在……

  刮著陰冷的風，下著小雪。

  等等，那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