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寵試探
2024-09-14 02:55:43
作者: 天醉語
失寵試探
「哎,你聽說了嗎?」
「什麼?」
「自前日那位相貌不凡的重少小公子來了之後,宮主昨日一整天都陪他於宮中四處遊覽,今日一大早宮主就又跑去了重小公子的住處。」
「這件事如今全宮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吧。昨日宮主毫不避諱地帶他邊走邊介紹宮中各處,不知道的還以為重公子要正式入住我們凌霜宮了呢!」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我覺得是他至少比是那個魔頭賀風要好。不過幸好,重公子到來後,宮主就不會每日繞著賀風轉了。」
「我也覺得。而且宮中其他弟子大都也這樣認為。當初賀風約戰凌霜時打的我們鎩羽而歸,臉面掃地,此仇無論如何也不會在眾弟子心中輕易抹滅。」
「所以,就他還想接近我們宮主!我們眾弟子第一個不看好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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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沒錯,也不知此人哪來的痴心妄想。宮中恐怕沒人看好他。」
此時,一個黑衣男子默默經過。
然而兩位小女弟子還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直到背後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
「看不看好也不是由旁人能左右的了的。」
兩位女弟子全身一個哆嗦,手中盤盞落地。
雖然嘴上如此說,可修仙界大多都對賀風這個玉面殺將心有畏懼,顯然眼前兩個女弟子亦是。
賀風意識到二人對他的恐懼,想到剛才因二人的話勾起鬱氣,狂言頓出,許是嚇到了她們,於是放緩語氣:「各人所喜口味各異,你們沒眼光也怪不得你們。」他一甩根本就不存在的廣袖,傲嬌走了。
兩弟子這才放心退下。
咚咚咚!
凌嵐開門:「賀竹之?你怎麼來了?」
賀風慢悠悠走進屋中,揣著明白裝糊塗:「原來重少也在啊!」
重少正大快朵頤地吃著凌嵐給他準備的這一帶的特色小吃糕點,聞言擡頭:「賀竹之,你來的正好,快來嘗嘗,這是凌嵐特意做的精緻糕點,可好吃了。」
凌嵐腳步微頓。
這其實是她托人從鎮上買來的,且並沒有向他說過這糕點從何而來。
此時重少自認為是她自己做的,當著另一個人面再多解釋反倒是下了重少的面子。
而賀風在聽到「特意做的」那四個字後,一時目光幽怨。
凌嵐剛坐下便對上了賀風投來的奇怪目光。
「賀竹之,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賀風心中更加幽怨,心想對方的隱語就是:沒事別來找我。
「其實,我是來跟你商討一下有關抓捕尚輝的事的。」
聽此,凌嵐嚴肅起來:「如今已時過多日,修仙界各派出動,卻仍未找到他的一點蹤跡。」
「看來他是躲到了一個我們所有人都不可能想到的地方,或者說,就算我們能想到也根本不會去的地方。」
「你是說……」入雲峰,雲中閣!封藏禁術之所。
重少意識到什麼,從糕點中擡頭插到:「沒事,你們繼續說,把我當空氣就好。」
凌嵐:「若是如此,我們就只能被動等他再次露面出擊,否則無計可施。」
賀風:「我推測應該不會太久。畢竟,他欲得月氏草之心已近痴狂。」
「對了,宵……宵光還好嗎?」
凌嵐小心瞥了他一眼:「目前不太好。」
這時恰逢霜客來報宮務,凌嵐及時閉了嘴。
霜客事無巨細匯報完,正待凌嵐指示後離開。
重少一拍腦門,恍然道:「你們剛才說的宵光可是流波宗的那位小宗主?」
屋中靜默,半晌凌嵐道:「是。」
霜客不由看了他一眼。
「我說剛才聽你們說到這個名字怎會如此熟悉。前日我和朋友在茶肆玩樂時聽說啊,那位段小宗主自從竹林審判那件事過後,回去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不出不嚷不吃不喝,數些天未曾露面。」
酒館茶肆之流雖多是閒談,可其消息也並非捕風捉影。
霜客面無表情:「現在呢?」
「好像聽說昨晚有弟子違令撞了進去,發現那位小宗主面色蒼白暈倒在地上。」
三人同時呼吸一滯。
重少仍在繼續:「有人說是多日未進食水,加之心神重創,鬱積於心,終至頹倒。不過也有人嘲諷他少時紈絝廢學,竟連個最基本的辟穀術都偷懶沒有學會。」
賀風舉至半空的茶盞久久停留。
霜客告退後,凌嵐意味不明地看著重少,直到對方察覺到她的目光。
「凌嵐,你一直盯著我幹什麼?」重少擡起一張純朗笑面,「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這句話不知刺激了賀風的哪根神經,他又一臉幽怨看向二人。
凌嵐忙收回目光:「啊,沒有。」
重少狀似無意看了賀風一眼,繼續埋頭大吃。
「對了,還有一件事。」賀風此時突然出聲。
凌嵐漫不經心道:「什麼?」
「兩日後,我就要迴風源門了。」
凌嵐終於回神,垂落一側的手不覺捏緊了劍鞘。
但面上她點頭思忖片刻,道:「如今各派正在重整,尚輝也無甚蹤跡,風源門自丹劍院事件後受到創傷,人心不穩,正是需要你回去重整安撫。」
「既如此,那我三日後便啟程返回。」
凌嵐喝茶掩飾,沒再接話。
散場後,凌嵐倚門靜坐。
遠處是她上次回宮新栽的荼靡花叢,如今已開出清麗的白花。
如今一切真相浮現,舊塵落定,她也不必再去充什麼臥底,便也沒什麼理由再長久待在風源門。
賀風此次一走,二人各歸各位各司其職,恐怕會很久都見不到了。
眼前長風席捲滿地的落花,翻湧著朝天邊而去,只留下清冷的青石板小路。
凌嵐忽然想到了丹劍院混戰中高翊接過的那句話——「因為他喜歡你。」
可是為何迷局落幕回到凌霜宮後,賀竹之從來沒有……
第二日,傍晚。
兩名弟子抱著兩大壇酒,行色匆匆。
賀風攔住她們道:「都快入夜了,你們這是送往何處?」
二人目光閃爍,避重就輕道:「宮主讓我們趕緊送去。」
接著就心虛跑了。
賀風眉間微蹙。
傳聞中令修仙界聞風色變的賀大魔頭尾隨於兩名弟子身後,行至凌嵐住處。
待二人出來,賀風望而卻步。
他隨手從旁邊摘了一枝花,低頭一看竟是一朵白荼靡。
「去,不去,去……」
最後一瓣,是不去!
賀風果斷將花揚起,撣了撣衣袍,道:「我想做什麼,一朵花豈能干預。」然後背手走了進去。
院中,凌嵐醉臥朱欄上,闔眸懶趴。
重少臉頰微紅,持酒壺搖晃走近,正探手向她而去。
「重少!」此時一道聲音打斷。
重少手一頓,憨笑回頭:「賀竹之,你來了,你看,凌嵐她好像喝醉了。」
賀風:「你也醉了。」
重少:「我沒醉,是你醉了。」
賀風:「今日已晚,你先回去吧。凌嵐,由我來安置!」
「好!好!好!」重少攜酒壺邊喝邊搖晃離去。
朱欄之上,女子雙頰通紅,枕著雙臂軟綿綿地乖巧趴著,與平日裡的氣場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賀風忽覺內心柔軟處好像有一隻小貓在撓。
一時沒忍住,賀風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下凌嵐的臉頰,明明幼稚,卻妙趣橫生。
靜默良久,他嘆了口氣,俯身將凌嵐挪到自己背上。
誰知沒走幾步,對方含混不清在他耳邊低語:「你說,賀竹之為什麼要走啊?」
濡濕溫熱的氣流流過耳畔,一道酥麻的異感自耳部蔓延至脖頸。
賀風腳步驟頓。
「你不想讓他走?」
凌嵐趴在他背上哼哼唧唧搖頭。
聽到這,賀風面上不可抑制嘴角上揚,繼續向屋中走去。
「這有什麼關係,反正他走了還有重少在這裡陪你。」
凌嵐:「不一樣。」
這時二人已進屋,賀風將她放到床上,正欲去煮些醒酒湯。
凌嵐以為他要走,下意識想去抓他的袍角,誰知探手一抓,竟摸到個冰涼瑩潤的東西。
她睜眼瞬間,劍墜的玉環連著劍柄被她一齊拽出,眼看就要落到她身上。
凌嵐賀風同時瞳孔驟縮。
凌嵐一個鯉魚翻身,一躍下床。與此同時,賀風迅疾撈起劍柄。
凌嵐立於一旁撫胸平息,心嘆幸虧命大。
心跳尚未平息,忽然意識到什麼,凌嵐脖子僵硬扭動,對上了意料之中的目光。
賀風抱劍而立:「凌姑娘目色清明,有澄清鏡湖之光,竟也是醉了?」
不好,被識破了。
尷尬中,凌嵐無力扶額。
半晌,她從指縫中偷瞥一眼,發現對方仍在興致勃勃看著她。
凌嵐強作鎮定,決定找回場子:「我想你是誤會了。」
「哦?」
「首先,我本倚朱欄臨風小憩,是你突然到來要把我背回去的,我說我醉了嗎?其次,我本來此次精心計劃一場,都被你給攪黃了。」
「計劃?」
「沒錯。你沒發現重少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嗎?」說完凌嵐才覺得有點不合適,畢竟重少跟他關係親近。
「看出來了。」
凌嵐一松:「我猜憑你的心智也能看出來,只不過礙於情分可能會覺得自己疑心過重而忽略某些直覺。」
賀風:「他確實不太對勁。剛才醉酒之際,他看似伸手與你玩鬧,然而被我叫住回頭那一刻,少年純善之氣太過,倒更像是——扮豬吃虎。」
說到這兒凌嵐來氣道:「這幾日我陪他演戲,剛剛設局假醉本來就快引出他的目的了,竟被你忽然出現給攪黃了!」
賀風微怔道:「在這之前你就看出來了?」
「然也。最明顯的莫過於他借糕點之事故意挑撥分裂你我二人,還有,他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將宵光的事說與霜客聽,還有一些小細節,都不太對勁兒。再加上今晚對方即將動手露出的破綻,發生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切都太過巧合。
「賀竹之,你再好好想想,當初你二人的相遇究竟是偶然還是……」
賀風瞳孔驟縮,明白過來道:「還是故意設計為之?」
如果從那時起一切便都是一場陰謀,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這其中是否又和尚輝有什麼聯繫?
分析一通,凌嵐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疑惑道:「難道在今晚此局之前你沒看出來嗎?」
這一問徹底把賀風問愣了,在這之前,他好像是在獨自幽怨?!
賀風心虛地以手指立劍,掩飾道:「怎麼可能,我當然早看出來了。」
凌嵐半信半疑,又道:「那現在,你能留下來再與我合力一探究竟嗎?」
凌嵐這是在……挽留他?!
賀風指尖的定風波一個不穩摔落在地,混亂的心跳夾雜著倉皇,賀風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