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為家

  各自為家

  三年後，凌霜宮中。

  一女子端坐高殿之上，淡雅白衣輕垂，精緻繁複的宮主髮髻於平常中卻又不失典雅，順發而下，額心掛一小巧玲瓏的玉質雪墜，身姿周正，持筆行書，正在處理宮中事務。

  一黑衣女子自殿外遠遠走來：「宮主，您新制定的宮令已經自上而下推行下去了。」

  「霜客，辛苦了。」

  「還有一事，清行派的褚師兄讓我告訴您一聲，說最近有驚喜的事，但是要跟您賣個關子，就先不告訴你了。」

  凌嵐：「……」

  說到褚玉列，這三年來，他以壯士斷腕的勇氣，解散了錢力物力再難以支撐的自家宗門，將餘下的所有財物和靈石都用於身患奇疾的妹妹的靈藥採補上，門中也只剩下不到兩百自願報恩不願離開的人。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火速收拾完殘局，便選擇了去清行派參加招生，又因修仙界劍榜第二的少年之名直接跳過了招生選拔和外門歷練，成為了清行派內門弟子。

  

  世人皆知清行派是修仙界第一門派，卻不知其內部招收各仙門公子亦多，勢力盤根錯節，更有為了刺激弟子問領劍道高峰而形成的弟子等級制度，隱形施加心理壓力。

  褚玉列從最初入門時的少年末流弟子，到三等弟子、二等弟子，再到如今的一等弟子，如果說是光靠修為水平很大可能是無法走到這裡的，尤其是在清行派。

  但是他沒有被自家宗門的衰落壓垮，他還是走到了這裡。

  凌嵐曾思考過，他為人處世的圓融能力應該就是在這幾年裡飛速修煉習成的吧。

  銀泠尋找兩年並沒有找到少時遇到的那人，她於第三年初的時候，選擇進入了時蕪派，修仙界的第五大門派。值得一品的是，一年前，尚輝也通過選拔進入了時蕪派。

  宵光倒沒什麼大的變化，只不過好像真如他當初所說，短短時間內，劍術進步飛快。

  只不過不知為何，他幾乎隔一段時間就往凌霜宮跑一趟，每次跟凌嵐對一小會兒劍便藉口逃走，然後就去宮中各處閒逛。

  還有……

  賀風自從在那場風雪中走後，便行蹤不定，消息半失。

  凌嵐第一年唯一一次聽到他的消息是在他遠走後的第一年末寫給宵光的一封信中，信中說他在西南深山中救了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但是少年的家人和村人因妖物作亂死傷慘重，村落凋敝，急需錢財進行醫治和房屋重建。於是他想向宵光借一筆錢，並說明自己會陸續歸還。

  最後，結尾寫道：「大家安否？」

  凌嵐看著這四個字，說：「你借給他了。」

  「那當然。雖然我爹不讓我跟你們來往，還為此嚴格限制著我每月的金錢花費。但是，有些事情是必須去做的。那些錢也就是我每天少吃一頓飯就有了。」

  凌嵐聽完頓了一下：「你知道了？」

  宵光無奈笑了下：「我又不是真傻。察言觀色我還是略懂的。」

  回去後，凌嵐仍舊日日學習處理宮務，不間斷地練劍，提升修為。

  如今，她已經基本兼具丹劍院和凌霜宮兩門劍法，雖在有名的大仙門掌門中還排不上號，但是若比於曾經令所有丹劍院學生覺得望之不可及的清行派介清，卻也不相上下。

  那賀竹之呢？凌嵐心中無來由的冒出一個念頭。

  兩年了，他在世間歷練，劍法可也攀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再見面，他們倆會說什麼呢？還能像當初在丹劍院時一樣嗎？

  想到這，那夜風雪中，風歸處小亭發生的畫面一股腦涌了出來。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此去清風裊裊隨晴絲，賞盡天涯岸頭花！」

  「希望有一天，能夠回家。」

  「……踏遍山河，跨越萬水，去看一看真正的人間。」

  「大家保重。」

  回憶的縫隙失控般越扯越大。

  被凌嵐以繁重宮務和大量修煉強行塵封的回憶在這一刻轟然決堤，如洶湧潮水般將她打濕、淹沒、吞噬，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那一夜，她一人獨坐良久，想了很多，很多……

  她驚覺，自己可能真的有點兒喜歡上賀竹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