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布眼睛

  遍布眼睛

  「我沒事。」凌嵐看清來人，被他攙著站直了起來，隨口道，「謝謝嘍！」

  「謝什麼，我其實剛剛都看到了。今年才剛入學，就敢隻身一個人來對抗這種邪魅的東西，下次別這麼衝動了！」褚玉列道。

  凌嵐一想，確實是……有點兒衝動和大意了。

  凌嵐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說：「哎對了，你在棺中可曾見過文字提示的三重幻境？你都過了嗎？可有什麼發現？」

  

  褚玉列問：「你也遇見了？」

  凌嵐凝重道：「沒錯，三重幻境，若過不了，就會被永困其中。」

  褚玉列皺眉，說：「我走到了第二重幻境，但是我……」他眉頭漸深，「過不了。我是拼上了全身修為強行打破幻境衝出來的。」

  凌嵐心想，竟然連男主都過不了！

  她安慰道：「沒事，還有宵光他們三個人呢。當下來不及多說，我們先去幫助薛海他們吧。」

  「對，還有賀竹之呢。」褚玉列信任道。

  這時，他才看到了站在骷髏人後面帶著森森笑意的那個老伯，不覺一臉震驚，有點兒出乎意料。

  凌嵐看見了他的神情，解釋道：「不錯，如你所想。不過具體的因由我們也不太清楚。」

  二人沒再多說，隨即投身戰局，褚玉列一來，戰力瞬間提高了兩倍，那些滿身渾厚妖力的骷髏被打的節節敗退。而凌嵐也發覺，那位老伯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憤怒、不奈、緊張，甚至還有一絲……悲傷？！

  僅剩的五具骷髏最終還是被打的一退再退，站在了老伯的身前。看上去有點兒想打退堂鼓的意思。

  老伯死勁向前推搡其中一具腰間吊玉的骷髏，生氣叫：「去，都給我去。你不是很厲害嗎？」

  那些骷髏仿佛得到了命令般，傀儡一樣瞬間昂起了頭，作勢又攻。

  凌嵐語調極快道：「是那個老伯在控制這些骷髏，我們先抓住他。」

  褚玉列應聲而出，翻身越過再次前來的骷髏，持劍懸身直取那老人。

  劍尖近在咫尺，老人瞳孔瞬間睜大。然而，一道帶著黃色劍芒的長劍劃破濃霧，自重重白霧中鏗然而出，直直對上了褚玉列的劍尖。

  褚玉列頓時感到了對方強大的壓倒性的修為，同時被對方的劍力逼得不住後退。

  凌嵐看見，心道不好。迅速從這邊脫身，閃身從側面攻擊，挑飛了那把劍，左手抵住了褚玉列的後退衝力，嚴肅問：「沒事吧？」

  「無礙。」褚玉列勉強回答。

  待站定，這時，一襲黃衣身影從白霧深處閃身跑出，只見她黃紗覆面，縱身一躍，利落地接住了空中的那把劍。

  不由分說，不留間隙，那女子這次親身持劍直取二人而來。

  二人見勢，凌嵐道：「我們一起。」

  褚玉列點頭，回：「好。」

  二人一齊迎上了那柄身帶黃色劍芒的劍，這次，凌嵐也感受到了那股強悍的劍氣，就算是兩人，也同樣被她的劍逼得節節後退。雖然凌嵐也明白，是自己拉低了兩個人戰力的平均值。

  終於，二人的劍馬上就要抵擋不住，凌嵐額頭一滴冷汗順著臉頰而下，很快，對方的劍突破二人守勢，堪堪向二人攻擊而來。

  凌嵐一瞬間雙手握緊，然而，想像中的痛感並沒有傳來。睜眼，一道身帶白色寒芒的長劍從二人中間極速穿過，這時正直直對上了對方攻擊而來的劍。

  褚玉列見來劍，都沒有回頭去看，迅速反應過來，激動道：「是賀竹之，我們三人一起出劍。」隨即他的劍再次出刃。

  凌嵐不疑有他，亦來不及細想和回頭，跟隨褚玉列而再次出劍。

  劍尖相觸，只一瞬間，後方傳來了一道尚帶少年感的清亮的聲音：「你這樣可不好啊，蒙茸！」

  聽到後面兩個字，凌嵐內心狠狠被震驚了一下，三人霎時表情各異。凌嵐疑惑看向褚玉列：「你的第一重幻境也是關於她的？」褚玉列點頭默應。

  凌嵐心想，這樣看來，大家的第一重幻境都是一樣的，後面兩個才會根據內心深處所化。

  只見對方的劍很快失了鋒芒，收招站定，望向了那道聲音的來處。

  凌嵐也收起了劍，跟著那女子的視線看向後方。

  只見參天古木上，一位白衣銀靴的少年高高坐在其間，他左腿曲起，右腿自然地懸垂在下，手中還握著自己剛剛收回的那支長劍。

  隨即，凌嵐看到他所坐枝頭懸掛的那副黑棺，棺蓋早已被推開，只是這時棺身上突然出現幾行紅色的清秀小楷：

  【幻境反抗絕望

  三重幻界釋山水燈火闌珊逢交舊】

  「你竟然……渡三重境而出？！」那黃衣女子終於開口說了出現後的第一句話。

  「三重幻境而已，這有何難！」賀風高坐枝間，風流不羈道。

  話落，「呲溜」一聲，相鄰兩棵樹上的懸棺棺蓋突然被重重推開，隨即迅速坐起兩個僵硬的身體，棺蓋沉悶落地。

  凌嵐被嚇得打了一個激靈。登時才想起來還有宵光和高翊他倆。

  「我的修為竟然已經到了能打破這幻境的地步了！」宵光激動大叫。

  凌嵐：「……」無奈扶額。

  「賀竹……」高翊望向地面道，然而話語卻卡在了嗓子口。

  意識到下面的驚變，他立馬嚴肅起來，縱身一躍，疾步至正與骷髏人舉劍相對峙的薛海身邊。

  宵光見勢這才也意識到情況的不虞，縱身一躍來到褚玉列和凌嵐身邊，嚴肅問：「怎麼回事？」

  凌嵐道：「待會兒再跟你解釋。」

  這時，高翊和宵光二人的黑棺上也相繼顯出相同的字體。

  【幻境無為有處

  囿於境三，不得出】

  【幻境赤子之心

  囿於境二不得出】

  伴隨著字跡的逐漸顯現，四周的白色濃霧開始漸漸變淡，好像正在……漸漸褪去？！

  賀風瞭然道：「看來，棺中的這三重幻境便是你這大陣的最後一道防線，一人破之便可盡數幻滅。」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不認識什麼蒙茸。」那女子的眼睛偷偷向斜後方老伯的方向飛速一撇，面上卻淡然如水。

  賀風用輕功從樹上一躍而下，悠悠地向這邊走來。

  凌嵐見他兩眼鎖定後方，識趣地往旁邊挪了一小步，好讓二人對面打機鋒。

  突然，走到她身邊，賀風停下了腳步，轉身面向凌嵐，四目相對。

  凌嵐：「？？？」

  又走近了一步，又走近了一步。

  這時的距離在凌嵐的認知里已經算得上是比較近的距離了。

  不行，凌嵐有點兒慌了。

  剛要開口，對方忽然擡手，直直伸向了她的發間。凌嵐還沒反應過來，只覺發間突然一松，又一綹長發散入了身後半批散的長髮中。

  而對方的手中取下了一支髮簪。

  凌嵐莫名其妙，甚至還有些生氣，剛準備開口質問，這時待看清那支髮簪，她表情一滯，頓時渾身打了個冷戰。

  「這不是我的髮簪！」可是，它卻在她的發間？！

  賀風舉著髮簪向那黃衣女子相示，意有所指道：「姑娘，這隻烏木簪怎麼樣？」

  「不怎麼樣。」從賀風向這邊走來後就一直盯著他一舉一動的黃衣女子毫不留情回答道。

  「與高翊相會後那棵突然出現絆倒凌嵐的枯木枝，朵朵柰花下那與花朵生長截然不符的枝木，還有，這支與發色相近並隱藏在發間的不起眼的烏木簪，這所有的一切連起來……」賀風沒有再說下去。

  這時凌嵐充滿疑竇的內心卻突然柳暗花明，豁然開朗。

  這一件又一件看似巧合的細節，連接起來鉤織出來的網，卻讓人細思極恐。

  賀風下定結論繼續道：「便是你遍布我們周圍的眼睛！」

  「哦，對了，」他又想起來了什麼，「還有黑棺角落中的那截盤虬的樹枝，沒猜錯的話，是通過幻境在觀察我們內心的弱點吧？」

  這時，眾人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棺中確實都有一截看起來好像樹枝的東西。

  「哈哈哈，其他幾樣東西確實容易發覺，不過這烏木簪卻並不易察。你這少年，確實敏銳。不過……」女子話還未落，瞬間神情一轉，猛的拔劍而出。

  賀風和她幾乎是同一時間拔劍，共同朝一個方向而去——高翊！

  只不過一個是刺，一個是擋！

  劍刃相撞的一瞬間，賀風一臉瞭然說：「不過，你還是志在高翊，對吧？」

  女子神情不善問：「你早知道？」

  賀風抵擋的有些吃力，說：「不敢當，棺中幻境後才確定而已。」

  幾招交鋒，賀風終究還是快抵擋不住，大叫道：「高翊，愣夠了沒，嚇傻了？」

  高翊這才從複雜的思緒中抽出，「你都還在這兒呢，我怎麼可能被嚇傻。」他收拾起茫然的情緒，加入戰局幫賀風。

  幾招剛過。「都住手，」凌嵐衝著三人戰局道，「別忘了這裡還有一位老伯。」凌嵐深知這裡所有人都不是那黃衣女子的對手，又想起她出現的時間點著實是有些巧合。

  果然，那女子聽到聲音後立馬住手回頭，只見凌嵐和褚玉列雙雙站在那老伯前方，限制了他的活動範圍。

  「你們以為拿一位老人就想要挾我？」那女子冷笑道。

  只是她雖然嘴上如此說，身體卻很誠實，果真垂下了手中的劍。

  賀風繼續之前的話題道：「從高翊與我們會合起，你的計劃受到了阻撓，於是在我們打暈老伯返回時，你故意露出破綻，設下懸棺以告訴我們自己的行蹤被泄。這時最大的嫌疑便是新加入的高翊一行人，若我們分道揚鑣，你便可繼續實行對他的計劃，可惜，這一切被更加神秘出現的尚輝攪亂。所以，你便只能寄希望於懸棺之下。」

  「所以，在我們都確定要入棺之後，你才故意要激高翊？」凌嵐一下回想起了前事。

  「沒錯。」

  此時，整個事件的中心人物高翊終於站了出來，神情不悅又帶點不解問：「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是清行派弟子!」女子面容陰冷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