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要不是天冷以後，天明的晚，雞叫兩聲，江霖就按耐不住要爬起來了。

  喬小橋後面看他實在躺不動了，這身體才好，左右翻動又怕他被窩裡再進了涼氣。看看外面天也有點光了，就招呼他起來了。

  兩人起來洗漱完，匆匆對付了兩口，就直衝山上而去。此時天色淡青，晨霧繚繞，村里也沒有幾戶人家炊煙升起。

  喬小橋張開雙臂，深呼一口氣，嗯，大早上的就是舒服，就是有些涼。

  此時天色還昏暗著，回頭一看，江霖落後好遠，模糊看著他伏著身低著頭，不停的地上翻找兩下。

  「往裡走，這裡沒什麼東西的。」喬小橋沖江霖喊道。這才剛進山，一般他們打柴，撿山貨大都在這個山頭。冬日裡，山上的東西本來就比不上其他季節豐富。不用看，就知道這一片的東西基本被附近的村民採摘的差不多了。畢竟這裡就算有草藥，於村民而言，可能也不過就是多一種能吃的野菜罷了。

  這邊連片的山都不算高，但等他們爬過兩個山頭，停下，天也大亮。看看是個好天，陽光從雲間照下，射在林間，被樹木隔成一縷縷斑駁的光影，煞是好看。

  喬小橋看著四周點點頭，這裡面的草木果真比外面多多了。「就先在這附近看看吧，怕再往深里遇著東西。」

  江霖正把布袋打開，拿出工具，聞言一僵。「能有什麼東西！？」江霖緩緩的把頭轉向喬小橋，一字一頓僵硬的問道。

  

  「可能有野豬。」喬小橋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棒，隨意在周圍草闊里打了幾下。轉頭看著江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奇怪的問道：「怎麼了？」

  「要不，要不，我們先回去，我們都沒帶什麼東西，萬一真遇著了呢。」江霖不由得緊了緊手裡的布袋，這邊家裡沒有專門挖草藥的工具，他們出來不過就帶了把鐮刀和一個小鐵鏟，要是真遇著了什麼，總不能赤手空拳跟它們幹起來吧。之前採藥都是跟著父親或者大哥一起，他還真沒想起來這回事。

  「哦，你沒見過這邊野豬吧。」喬小橋明白了他的擔憂。

  「沒有。」江霖搖搖頭，他長在城裡，活的家豬都沒看過兩回。

  「那可虧了，之前我們這來了個貨郎，外地的，恰好那時跑下來幾隻野豬糟蹋糧食，被逮住了，他看著那叫一個驚嘆啊。」喬小橋一臉可惜的說道。

  「很大嗎？」

  喬小橋看他瞪大眼睛，勾著頭，一副很擔憂的模樣，才笑著說道：「是沒見過這么小的。」

  「啊！？」江霖一下沒反應過來。

  「我們這邊山裡的野豬啊，大了也就剛一百來斤，就這麼點。」喬小橋雙手一伸給他比劃了一下。「那貨郎也沒問他哪邊的，他說他們家那邊野豬站起來都趕人高了，那壯實的，除非落單，每次成群出來，根本不敢往跟前去。」

  「這樣，那，那就野豬，山里沒有別的嗎？」

  「還有野雞，野兔子了，往深里走了還不少，就是跑的太快，不好逮。家裡那幾隻大兔子，還是我好容易抓到的，那一陣我都感覺我跑瘦了。」喬小橋說著摸了摸臉。

  「也不是，就是沒有狼和大貓什麼的。」江霖在縣城長大，雖不甚繁華，好歹也是座城市，時而也能在集上看到獵戶來賣些大型的獵物。畢竟野物身上能入藥的地方不少，所以父親帶他也去詢問過，離近一看，狼就不說了，就那大貓，江霖蹲下來整個人也不過它一個腦袋大。

  「那沒有，長這麼些年，沒見過，都沒聽山裡有聲音。畢竟這邊雖然山頭成片，都不多高，沒大傢伙的，不用怕。」喬小橋拍了拍他安慰道。「不過草闊里可能有長蟲，注意點，別怕。」

  「長蟲，蛇呀，那我不怕。」

  「你不怕呀！」不說喬小橋自己，就是周圍很多勞力漢子都怕這玩意，所以多提醒江霖一句，沒想到他看起來渾不在意。

  「不怕呀，不說冬天，它該團起來冬眠了，就是遇著了，抓起來就是，可以入藥的。」江霖說著拿出鐮刀，剝開枯草藤蔓，開始在周圍找尋起來。喬小橋見他忙活起來，自己又幫不上什麼忙，便也不打擾。自顧自的拿出一個小布袋，昨天嘴上雖然說著不幹活，但是吧，來都來了，也不能白來一趟光站著。要是能找到些野山蒜，拿回去做成糖蒜，冬日裡就稀飯最好了。

  喬小橋想想忍不住咂了咂嘴，隨即動手在附近翻找片刻，倒是找到一片山藥藤，上面山藥豆成熟，正好採摘。後面又看到幾顆野山芹，不管是兌菜炒還是做餡，也夠一頓的了。就是野山蒜沒看到幾顆，喬小橋顛了顛手裡不過三四顆的小蒜頭，但是煮個雞蛋，加一起，擱點鹽，蒜臼里一揣，就飯也是不錯的。

  正想看看江霖的成果，結果喬小橋一擡頭發現四周沒了他的身影。不由得張望起來，快步向前走了幾步，才發現，向上一段，江霖蹲在一邊草闊里，正奮力挖著什麼。走到跟前，喬小橋看著江霖正挖的那個東西，跟樹根似的粗壯，長得四橫八叉的，看起來不大好挖掘。

  「這是什麼？」喬小橋走上前蹲下，拿起一旁的鐮刀，一起挖了起來，還好土壤還算濕潤，比他想像的容易挖掘。

  「誒誒，不要這樣挖。」見喬小橋過來幫忙，江霖也沒攔著，只是示意他跟著自己做，正好才發現這個，剛開始挖。「這是葛根，常用的東西，見著它，我就安心不少了。這個要從找到它的根部開始挖，像這種粗壯往泥里長得，要沿根走，儘量深挖，以保證葛根不被破壞。不然弄壞了，藥效就不一樣了。」

  喬小橋聽著，儘量學著江霖的動作挖掘。兩人呼哧呼哧挖了半天，冬日裡都出了一身汗。

  「好了，差不多了。」

  喬小橋挖的正賣力，聞言停下。「挖完了嗎？」

  「沒有，再挖下去，口袋裝不下了。」江霖沒想到運氣這麼好，遇到這麼大的葛根。

  「那剩下的埋起來嗎？」

  「嗯嗯。」江霖點點，伸手一指。「你看這裡分叉，分支也不是很大，我們從這裡截斷，留著其他的根部，埋起來還可以繼續生長，之後再挖。」

  喬小橋似懂非懂，反正聽江霖的就是了。拿起一旁的口袋，正想把葛根裝進去，發現裡面有一些泥疙瘩似的東西。「這又是什麼。」

  「這是天門冬，也是常用的藥材，不過剛剛我就上下走了一趟，就發現一小片。」

  兩人合力把葛根裝起來，喬小橋提起來估量了一下，加上底下那些天門冬，大概有個百八十斤了，很不錯的收穫。收拾好東西，正要回去，江霖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停了下來。其實剛剛就聽到了，只是挖的正起勁，也沒在意。

  「怎麼了？」

  「噓，你聽。」江霖伸手示意喬小橋別說話，仔細聽聽。

  發現是左上方的草闊里有什麼在動，不時發出「哼哼，哼哼。」的叫聲。

  「好像是個小野豬。」喬小橋壯著膽子向前走兩步，仔細瞧瞧，回頭驚訝的說道，沒那麼巧吧，才念叨了它們兩句。

  「那我們快走吧。」江霖連忙說道。

  喬小橋見江霖嘴上說著回去，但一直站著不動，雙眼不住的往這邊瞅，就是一副想看的模樣。又回頭謹慎仔細的看了看四周，才沖他勾勾手，輕聲道：「過來，沒有大豬，就頭小的在。」

  江霖這才走上前仔細看了起來，小野豬個頭不大，棕黑色的皮毛，頭大一些，兩邊明顯的犬齒露在嘴外。江霖看了一會，好像和家豬差別不大，就是丑了一些，沒什麼看的，「走，回去吧。」

  江霖發現喬小橋沒動，拽了拽他，又喊了一聲。喬小橋回頭，江霖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在冒光，不由得問道：「怎麼了？」

  「一頭小野豬，只有一頭小野豬。」

  「對啊，怎麼了？」江霖聽著，更迷糊了，眼前不就一頭小野豬嗎。

  喬小橋像是才回神，一把扯開了外衣，他這外衣是拿以前壞的不能再穿的衣服疊一起改的，就是專門留進山穿的，防止劃傷或刮壞衣服。雖然怪模怪樣，但就是結實就是大。江霖看著喬小橋把衣服張開在身前，猛的向小野豬撲去，才反應過來，他是要抓小野豬。

  「嗷嗷，嚎嚎，嗷嗷。」

  喬小橋兜起小野豬，把衣服邊角束緊。

  「我去，它不大，怎麼這麼能叫啊，會把大野豬招來吧」喬小橋沒想到它叫聲這麼大，怕把大野豬招來。

  「啊！？」江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只道。「也沒事吧，你不是說大豬也不大嗎。」

  「萬一招來一群呢，就是跑過來一隻，挨撞一下，也沒輕沒重的。」

  「那怎麼辦啊？」江霖聽著小野豬越來越尖銳的叫聲，不免有些慌張起來。

  喬小橋低頭想了一下，把衣服轉了幾圈扭緊，甩起來用力向旁邊樹幹上摔了幾下，不知道小野豬是暈了還是死了，反正是不叫了。

  兩人擡頭對視一眼，沒說話，轉身合力將裝藥材的口袋擡起，快速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