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犬』
2024-09-14 02:41:55
作者: 迎男而上
『惡犬』
天蒙蒙亮,許元熵提早許多去到書堂里。看書寫字,伴著窗外鳥叫。
日頭慢慢上來,還是不見有人來。
叩叩——
是王淼淼敲了打開的門,「喂,你在這是要偷懶嗎。」她沒好氣地說道。
許元熵擡頭看向她,不是很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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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難道不知道今日要和國子監那幫人來這進行學術交流,還有比賽呢。」王淼淼完全認為許元熵就是不想幹活。
「我,需要做什麼。」許元熵不記得有這件事,不過想想前世,天天給人欺負然後躲書房,確實是不會知道這種事情。
「不知道不會跟上來嗎?多大人了還要事事教。」王淼淼翻了個白眼,轉身要走。
感覺身後沒人,她又扭頭看,「你這個蠢貨不知道跟上嗎。」
許元熵看看手裡的筆,思考要不要跟上。
王淼淼赫然出現在她面前,叉著腰,語氣不善,「怎麼說了你還是不動!」
「我現在去會不會太遲了。」許元熵慢慢開口道。
反正她一點也不著急。
「你就是故意拖時間是吧,早點到自然有活。」王淼淼拽著許元熵起來,許元熵不悅地抽回手。
「我自己會走。」
王淼淼嬌哼一聲,「既然會走還不快點!」
許元熵半蒙圈的來到女子監大殿,平日這裡是不開放的。
還沒進去,就看見許多國子監弟子。許元熵停下腳步,她是抗拒來這的,國子監都來了意味著許慎寧和吳嚴忠也來了。
「你去把地上掃了。」王淼淼扔了把掃把給許元熵,還附加一句,別想著偷懶。
許元熵看著滿地廢紙,很顯然他們這是故意的。不過一直掃到結束,也差不多躲在角落沒出來……這樣也不錯。
許元熵安安靜靜掃地,眼裡只有地上的垃圾。
「你在這啊。」
大殿右邊的旁道,柱子後邊,許元熵身體一滯,這個地方比較偏,怎麼還讓人找到了。
「你怎麼不看我一眼。」
許元熵握緊了掃把,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平靜,「姑姑有言,不可單獨與男子同行,還望體諒。」
「這大殿這麼多人,沒事的。」
許元熵神情冷漠,看向擋在面前的吳嚴忠,心裡的無名火開始燒起來,但不能露於言表,「我名聲不好,恐牽連旁人。」
「我不怕。」吳嚴忠笑笑道,還彎了點身子好湊近些。
許元熵:「……」怎麼辦,好想一掃帚掃到這登徒子臉上。
她強忍著不適,「你的名聲我怕。」
吳嚴忠直起腰,低眼凝視著許元熵,陰沉著臉,他突然開口,「你我名聲都不好,正好湊一對。」
「*,狗東西。」許元熵沒忍住低聲說了句髒話。
「你說我什麼。」吳嚴忠不怒反笑,故意問道。
許元熵張口剛要說話,又合上,雙眼透過吳嚴忠看向他後邊的王淼淼。
「你這個狐貍精!」王淼淼一聲怒喝吸引了大殿眾人的目光,一時間許元熵成了眾矢之的。
許元熵反倒鬆了口氣,就說她們怎麼突然安分了,原來是為了今日。明著來的冷箭,可比暗箭好多了。
許元熵不動聲色觀察周圍人有多少,打起來不占優勢,只能走為上計。
「你低聲些。」吳嚴忠看到王淼淼這咋咋呼呼的樣子就頭疼,本想著今日威脅許元熵好與其私會,這下好了,得換個日子了。
「三郎,你忘記你是因為誰才被罰嗎。」王淼淼非但沒低聲,反而更大聲了些。
吳嚴忠有點掛不住臉,這王淼淼怎麼今日抽風。
「你安靜點。」他語氣不好,有命令的味道。
王淼淼從小嬌生慣養,家裡人都順著她,就是以前和吳嚴忠爭吵也沒聽過這樣的話。
剎那間,王淼淼難以置信地後退兩步,質問吳嚴忠,「你為了她這樣對我?」
吳嚴忠眼神冷了下來,轉身拉著許元熵要走。
王淼淼追上去拉住許元熵的另一隻手。
被夾在中間的許元熵:「……」
「就是你三郎才變成這樣的。」王淼淼帶著哭腔,怒瞪著許元熵。
「那不如把我趕的遠遠的,今日就別在大殿待著了。」許元熵給王淼淼支招,這地方她不想待了。
「王淼淼,你鬆手。」吳嚴忠用力把許元熵拽過來。
「我不!」王淼淼倔強地用上兩隻手。
等著看戲的吳二姐看見這戲還有自家弟弟的事,這哪成!
「誒,這戲還沒正式唱呢。」劉歸藍拉住怒氣沖沖地吳二姐。
「我弟那個蠢貨在丟人,我能坐視不管?」吳二姐氣得手都在抖。
這小子是忘了爹爹讓人給他打的板子吧,真是皮痒痒,又出來丟人現眼。還是為了許元熵這個小賤人。
「誒,二姐你先別著急,只要沉住氣,過了今日,便看不見許死姑娘了。」劉歸藍眼底的笑意摻著狠勁,這下吳二姐冷靜下來了,問劉歸藍什麼意思。
「這事我不敢說。」劉歸藍輕輕搖頭。
吳二姐半信半疑勉強相信劉歸藍的話,「若是騙我,可要你好果子吃。」
「不成的事我哪敢告訴您呢。」劉歸藍笑得諂媚。
吳二姐只好靜觀其變,看自家傻弟弟和王淼淼來回拉扯。
許元熵臉色並不好看,兩邊都掙脫不開,以後得鍛鍊臂力才行。
「你們要吵能不能鬆開我?!」許元熵受不了了,大喊一聲。
但是,沒人在意她。都忙著看王淼淼這個大小姐哭戚戚罵吳嚴忠,吳嚴忠一臉不耐煩。
「你們都圍在這做什麼。」程肅湊上前,看見三人拉拉扯扯,他的目光落在吳嚴忠拽著許元熵手腕上。
「都散了!」程肅喝道。
三人這才不再糾纏,王淼淼哭著找程肅要公道,句句不離許元熵這個人如何不要臉。
「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尤其是你吳嚴忠,拽著人女弟子做什麼?要是有齷齪想法就不該來這。」程肅想過吳家多厲害,可此刻他把這些權衡利弊都拋之腦後。
「夫子,是許元熵……」王淼淼想要糾正程肅。
卻被程肅怒喝,「就本官所聞所見,與你口中之言沒有半點相同。」
許元熵意外地看向程肅,沒記錯的話,他家就他一個,無依無靠的,現在要是罪這兩家,只怕日後仕途不好走。
「夫子,此事因弟子而起,弟子甘願受罰。」許元熵站出來,深怕程肅再說些什麼不該說的。
為了她這一個人,賠上未來青雲路,實在是不值當。
程肅沉默片刻,開口道,「王淼淼,吳嚴忠,你們二人將大殿清掃乾淨,事後回去再定責罰。」
「許元熵,你去後邊庫房搬書去。」
沒熱鬧看了,人便漸漸散去,劉歸藍從走到許元熵身邊,對她微微一笑,「夫子讓你去書庫,我帶你去吧。」
「我認識路。」許元熵繞開她。
「不是女子監的,是國子監。你應該也聽出來夫子是想你遠離這個是非之地。我們這邊書庫,吳二姐她們可在那。」
許元熵狐疑地掃了劉歸藍一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夫子來之前交代我的,你不信我還不信夫子嗎?」劉歸藍緊跟著許元熵不放。
「夫子怎麼知道今日會發生什麼。」許元熵問道。
「這不是因為吳嚴忠來了嗎,而且只是猜的,沒想到真的發生。」劉歸藍聳聳肩,說道。
許元熵這次看向劉歸藍,猶豫再三,「勞煩你了。」
劉歸藍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跟我來吧?」
許元熵悄悄在衣袖底下揉著被拽疼的手腕,漸漸放鬆警惕。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被帶到國子監的雜貨庫里去。
「你確定這裡是書庫?」許元熵和程肅去過,看著不太像。
「就是這。」劉歸藍悄悄走到許元熵身後,一把將人推進去。
許元熵撲倒在地,手掌,膝蓋都蹭破了皮。
她眼神驚恐,手撐著身子起來,轉頭看向門縫裡的劉歸藍。
她笑著,故意慢慢地關門。
門縫越來越小,漸漸變成一根線,落在許元熵臉上的光也變成豎著的一條線。
突然一聲狗叫,許元熵整個人都動不了了。
呼吸隨著這一聲音變得急促起來,她不敢去看迎接她的是什麼。
「汪!汪汪!汪汪汪!——」
一聲接著一聲,她仿佛與那隻紅眼睛的黑狗再次對視,它知道她在那裡。
身上肉被撕下來,骨頭被咬碎,許元熵脊背發涼。
她僵硬地轉回頭,面前是數隻惡犬。
許元熵想站起來,推開那扇門然後瘋跑,她想要逃出去。
「二公子,事情辦好了。」劉歸藍將鑰匙歸還許慎寧。
「你確定把門鎖上了?」許慎寧問道。
劉歸藍正準備信誓旦旦回他鎖了,這細細一想……嘶,好像沒有。
「二公子,這,我不太記得了。」辦這事的時候,劉歸藍自己也怕,怕屋裡那些畜生衝出來。
「沒用的東西。」許慎寧眉頭緊鎖,思前想後還是去看一眼才放心。
他穿過長廊就聽見幾聲狗叫,心跟著跳得快了許多。
許元熵不敢發出聲音,只能費力爬到門邊,手指扣開門的瞬間,她整個人欣喜若狂。
本該是陽光從門縫照進來,可是是黑影。
許元熵擡頭,與一隻眼睛對上。
「二哥哥,救救我,求你救救我!」許元熵好似看見了救命稻草,拼命掙扎。
沒料到許慎寧冷笑一聲,黝黑的眼裡是深不見底的寒涼,幽幽留給她一句話後就鎖上了門。
「我怕晦氣,你就自求多福吧。」
門合上的剎那間,許元熵心裡的恨在瘋長……前世被許慎寧拖到後山的記憶從大腦深處湧出來,總說她許元熵是壞種。
現在看來,許慎寧才是當之無愧。
許元熵靠著門坐起來,與惡犬對視。
山野間那隻黑犬似與它們重合,許元熵苦澀地笑起來,眼淚控制不住湧出來。
她不想死,想活著……
「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