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2024-09-13 23:17:38
作者: 伏酒謠
第40章
不是吧?
宿幼枝欲言又止。
他先時怕盛延辭看出苗頭可是特意回去抹了脂粉, 親自動的手,就這副沒眼瞧的模樣,對方是怎麼覺出美的。
怪不得惦記上小王爺, 想是看人的喜好都一樣!
盛延辭過來將宿幼枝擋在身後, 語帶警告:「管好你的眼睛。」
對方視線還落在宿幼枝身上, 撇嘴與盛延辭道:「原你喜歡這樣的。」
宿幼枝皺眉瞧他, 穿得奇奇怪怪, 言行輕佻放蕩, 可不像是能進小王爺宅院的客人。
等閒之早被丟出去了。
盛延辭拉他到旁邊坐, 語氣軟下來:「怎麼過來了?」
我說是為了來煩你,你能不能生氣。
宿幼枝避而不答:「阿又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哪裡的話。」盛延辭捏他手:「我求之不得。」
大話就不要說了。
宿幼枝剛腹誹一句,那邊穿紅戴綠的小子突然「嘬嘬嘬」地咋起舌來, 斜眼瞥著盛延辭,語氣酸溜溜:「瞧不出哥哥還挺會憐香惜玉的。」
憐什麼你再說一遍?
宿幼枝抖落一身寒氣,直想將話給他塞回嘴裡去。
你還是別說話了。
沒一句愛聽。
盛延辭也不搭理,揚聲搖人:「楊一。」
楊一從角落裡竄出來, 強硬地送人出門:「公子請。」
公子不樂意了, 掐腰怒道:「奴家是得了你們邀才登上門來, 如今話沒落兩句就要趕人走,我就是那麼不值錢的人嗎!」
「公子誤會了。」
楊一面不改色:「邀您的不是這位,還請移步。」
公子看看楊一,又瞧瞧盛延辭,蠻不講理:「我不管,他好看,我就要跟他談。」
隨之眼波一轉:「再不濟, 這位妹妹來也好呀~」
你還是快走吧!
好不了一點。
宿幼枝與他是沒得談的,盛延辭自然也不想。
好言相勸不聽, 王府侍衛乾脆過來將人擡出去。
公子未曾預料,滿臉驚異來不及收,掙扎道:「做什麼你們這些莽漢,動作輕些,捏痛奴家了……」
聲音漸遠,宿幼枝才鬆了口氣地從小王爺背後出來。
真是招架不住。
想到對方無理的姿態和盛延辭的態度,宿幼枝突然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學一學?
他躊躇了下,見盛延辭要走,忙捏住他衣袖,蠻橫道:「那人是誰?」
小王爺不料他在意,下意識安撫道:「阿又莫氣,那人是隔壁韓宅的郎君。」
雖然有所猜測,宿幼枝聞言還是忍不住詫異。
沒事請隔壁的郎君過來做什麼,該不會是那……那投擲羞人木雕的傢伙?!
宿幼枝臉色難看。
盛延辭有些慌,猜他所想,迅速解釋道:「不是,那般糟粕怎可污了阿又腳下地界。」
「這人雖假意委身韓繼,身份卻有貓膩。」盛延辭耐心道:「阿凜想知他背後主子,便試探一二。」
「?」
埋伏到韓家外宅的探子?
應該可以這麼說。
果然韓繼壞事做得太多,惦記他的不止一方。
就是這種方式……真是委屈了啊兄弟。
宿幼枝肅然起敬。
盛延辭見阿又消了氣,揉了揉他額發:「以後有疑惑盡可問我,莫氣壞了身子。」
他看起來像那麼愛生氣的人嗎?
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
宿幼枝撥開他的手,有點想去聽聽牆角,但盛延辭在身邊,沒找到機會。
小王爺果然是不親自參與進去的,一切麻煩都有喻世子解決,甩手掌柜做起來極為舒坦。
以至於宿幼枝想胡攪蠻纏惹點事都沒得空子。
說起來怪可憐的。
不知外邊的那些囉嗦如何處理的,盛延辭怕宿幼枝無聊,還要帶他出門。
昨日諸多阻礙亂象猶在眼前,宿幼枝想盛延辭果然是王爺坐久了,自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底氣。
那他當然也不會吱聲,喜滋滋地跟著出去晃。
寒骨關一百三十八州,州州大不同。
它不一定地域多寬闊,但總能帶給人不一樣的感受,一處便幾天也狂不完。
許多遊歷文人經此著下風情地貌之作,稱寒骨關是集天下精髓盛地,來這裡的外鄉人天南海北,異域他客也常常見,大啟強盛之態盡顯。
宿幼枝翻閱過這樣的書籍。
不少公子都道來一回寒骨關,便是已踏過山川四季。
當然這樣的說法是有些誇張的,但也能曉得寒骨關展現了不少地域特色。
能看到塞北孤煙、南鄉漁晚,也能瞧見東地直脈,西域熱情。
昨日匆匆走過去,看不及一二。
盛延辭也沒找薛氏兄妹,想與阿又兩個人一步步行來,最是歡欣不過。
宿幼枝不由往人群里瞧了瞧,盛延辭便湊近道:「寒骨關這麼大,他們未必尋得到我們。」
關內再大也難逃商主遍布各處的眼線,但小王爺既然這麼說了,那一定是做了什麼。
沒了後顧之憂。
那可不得好好玩一場!
路邊沒瞧過的小食要買來嘗一嘗,沒見過的稀奇玩意兒也要停下來瞅一瞅。
盛延辭幫他提著裹著點心的紙包,在他駐足時便餵過去一塊。
「姑娘有福,你相公對你可真好。」
攤鋪大娘笑哈哈道。
好一會兒宿幼枝才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他,再看盛延辭,一副很可靠的樣子,耳朵卻紅紅的。
……呵呵。
沒法解釋,宿幼枝捏起塊點心塞小王爺嘴裡,看他驚詫地瞪大眼,問:「味道怎麼樣?」
盛延辭咽下一口蜜糖,眼睛晶亮:「很甜。」
甜得他心裡軟乎乎的。
宿幼枝無話可說,轉身就走,瞥見路邊寒骨關守備,又想起那日西關外的荒唐。
也不知與商隊間因何起了衝突,倒是沒聽到半點風聲。
視線掠過守備,看到了一旁牆上張貼的畫像,這些懸賞犯,被朝廷大力追緝下,倒是所剩無幾,面目無奇者多。
宿幼枝瞧著眼熟,想是相像之人不少,也無怪乎難抓捕。
「阿又。」
盛延辭喚他,宿幼枝看過去,見小王爺指著前方金碧輝煌的地方:「想不想去瞧瞧?」
宿幼枝這才發現他們不知不覺來到了珍市附近。
進出皆富賈,往來無布衣。
敢往這裡來的,多少得有點底子,否則連落下哪只腳都會戰戰兢兢,生怕碰到個價值連城之物。
兩人往那邊去。
珍市門前恢宏,氣派富貴,是商人慣愛的模樣。
周圍更是站著十數守備,以防有人動些歪心思。
進門還要繳納二兩銀子,直接將囊中羞澀之輩拒之門外。
饒是如此,要去見一見大場面的人也不少。
繞過影壁,視野瞬間開闊。
街上店鋪玲瓏,卻不比外邊的喧囂,更有了幾分隱世含蓄的意味。
店中夥計對往來行人帶搭不理,有人開口詢問才會隱晦地給予回應。
想是這裡的貨物昂貴,價不好明著講,交流間多用行話。
宿幼枝一眼掃過,稀罕物的確多,是在皇城都不一定能見到的珍品,但更好的東西應當被小心安放,不會直接擺在檯面上。
他從小瞧過的好玩意兒不少,若不是特別亮眼的,也難起心思。
盛延辭見他只是看,也不要買,禁不住道:「可有瞧得上眼的?」
宿幼枝道:「看看便好。」
盛延辭想說什麼又忍住,陪著他沿街閒逛。
「我都說過要拿的,你怎可賣與旁人!」
附近店鋪有人激動言語,夥計倒是很淡定:「客人許是不曉得珍市的規矩,咱這裡不收定金,交易是要當場落下的。」
「我不過回去取些銀子,你這、你這……」
那素衣加身的客人仍覺懊惱,同行小聲勸他:「珍市這般,也沒得辦法。」
他問夥計:「敢問是哪位老爺買了它,我等自去交易。」
夥計不肯說:「那講不得嘍,客人莫要為難小的。」
見問不出,他們又不能糾纏不放,守備已經在探頭往這邊打量,只好出了門。
那素衣客人魂不守舍地往外去,走到一半突然痛哭出聲:「他就留下這一件物品呀,我怎麼能弄丟掉。」
對方軟跪在地,正落在宿幼枝前邊,他忙往旁側躲避。
素衣客人哭得太傷心,不少人轉頭去瞧。
宿幼枝不想惹眼,帶著盛延辭往遠處站了站。
「怎麼珍市還有被典當的東西?」宿幼枝問。
盛延辭點頭:「凡是精品,不問出處。」
宿幼枝看他很懂的樣子,低聲問:「殿下常來?」
「算不得。」盛延辭也壓低了聲音,兩人挨近了些,幾乎能感受到肌膚上的熱度:「有那麼兩三次。」
宿幼枝不太習慣,拉開距離,也不再問了。
盛延辭卻跟上他道:「珍市雖有些虛名,若瞧得好,也能尋到幾樣好東西。」
能入臨王殿下的眼,那便不是普通的好了。
宿幼枝來了幾分興趣,挑眉看向盛延辭:「殿下,請。」
盛延辭正經著臉,被阿又瞧著,還是沒忍住笑,羞惱道:「阿又怎又打趣我。」
「阿又冤枉。」宿幼枝一臉無辜:「您的眼力旁人哪比得,阿又自是最信任您。」
小王爺不想笑的,可嘴角他控制不住,甚至有種要將所有好物都奉到阿又面前的衝動。
「好啦。」盛延辭抓住他的手:「莫笑我。」
他帶宿幼枝往另一條街道去:「珍市內鋪分三等,好東西要去最上等的雅閣尋。」
既有了打算,便也不在別處晃。
宿幼枝被拉著手,對方掌心滾燙,燙得他指尖縮了縮,忍不住去勾盛延辭懸在背後的發尾。
青絲如綢,反有幾分清涼,從他指間滑過,沒留下半點痕跡。
盛延辭有所覺,詢問望來。
宿幼枝將他臉推回去:「看前面。」
「好好。」
盛延辭寵溺任他擺布,不作反抗,只將阿又的手悄悄握緊了些。
才走過,背後一陣嘈雜。
宿幼枝回頭看到那軟倒在地的素衣客人被珍市守備駕著往外去,他些許微弱的掙扎徒勞無功。
「嗯?」
宿幼枝瞧著不對:「珍市一向如此?」
連自苦自憐都不許,皇宮大內的規矩都沒這般多。
盛延辭也挑了挑眉,顯是頭次見,視線一瞥,隱在人群里的侍衛立刻跟上去查看。
他道:「關內商會近年素有出格。」
連韓繼都能混進去,想來這商會也沒那麼清水。
宿幼枝心道。
自上次不歡而散,除了陳掌柜有來貼問候,其他商主已有排斥之意,否則也不能他們出個門都要搞些惡人手段。
兩人交流聲小,卻有人義憤填膺大著嗓門去吼。
「你們這些守備咋回事兒,人兒傷心哭兩聲都不讓,那二兩銀子是餵了狗嗎!」
兄弟好氣魄!
宿幼枝立馬去瞧,看到一組著塞北寒服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