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024-09-13 23:17:36
作者: 伏酒謠
第39章
那你要這麼說……
不更得瞧瞧是什麼東西了!
有哪個是他看不得的。
宿幼枝滿心好奇, 趁盛延辭回頭,拿開他的手,靈巧地從身側探頭去瞄。
盛延辭攔不住, 乾脆攏過他的肩, 不讓人靠近:「沒什麼好瞧……」
第一眼看到的是那燒起的燈體, 泛著焦黃漸黑的痕跡。
第二眼瞟見的是落到旁邊巴掌大的木疙瘩……線絡起伏的應該說是個木雕?
哇哦哇哦。
孔明燈里怎麼會放這種東西, 怪不得飛不起來要落的, 且看盛延辭的模樣, 還不像頭次見似地。
侍衛們也如臨大敵的架勢, 戳那木雕不見異狀,才挑起要丟回去。
嗯?
丟回去??
東西是從隔壁來的,要丟回去也沒甚問題。
他去瞧盛延辭, 從小王爺臉上看出些許厭惡神色。
宿幼枝頓時來了興趣,得是什麼玩意兒能讓臨王殿下討厭,那不就是他的制勝法寶!
不過……從韓繼宅院來的,別管什麼都會膈應吧。
「看夠了, 我們去用早膳吧。」
盛延辭似有無奈, 伸手點了下阿又鼻尖。
陌生的觸感一觸即離, 宿幼枝卻打了個激靈,不由睜大眼。
說話就說話。
不要動手動腳!
宿幼枝不知哪裡來的火氣,許是一早間壓抑住無處發-泄的精力使然,讓他憤憤然地大起膽子,擡手捏回小王爺鼻尖,捏完就想跑,好在及時想起他此時不是隨心所欲的宿家少爺, 在盛延辭怔愣時,風輕雲淡道:「好呀。」
小王爺回過神來, 耳根漫上紅雲,視線游移著不敢落到阿又身上,悶聲帶他走。
然而兩人還沒走出練武場,隔壁院落又來了飄起的孔明燈。
緊隨其後還不是一盞,二三四五……粗粗一略便有十數個。
偏它們不往別處飛,全都晃晃悠悠來到這邊。
「?」
不是,韓繼有病,怎麼他所屬的院落也不正常?!
盛延辭冷下臉,下令道:「射掉。」
王府侍衛領命,都是射箭的好手,唰唰幾下便將所有孔明燈擊落。
且因力施為,都回去了它本來的宅院。
宿幼枝頗覺莫名其妙:「是那韓某人有意?」
否則怎麼就盯著他們這個位置放東西。
錢三輕咳一聲,似有難言,瞟了主子一眼,回道:「韓商主嗯……應當不曉得咱們住處。」
雖有恩怨,韓繼也會暗中調查他們,但那點擾亂誤導的手段,臨王府還是有的。
旁邊挨著這家,只能算是意外。
宿幼枝聽完更懵。
不知道他們在這?
那這孔明燈是怎麼回事,總不能是小王爺霸道的氣息隔著牆都能引來鄰居不滿。
見宿幼枝還想問,盛延辭顧不得羞赧,拉過他的手大步往外去:「管他是做什麼,擋回去就是了。」
宿幼枝隱隱覺得不對,回頭瞧了眼嚴防死守的王府侍衛,正看見那被藏在孔明燈中的木雕被人從遠處丟了過來,雖被羽箭擊中,可距離太近,宿幼枝還是清楚瞥見了那木雕模樣,頓時僵住。
察覺他異樣,盛延辭看過來,面色隨之不好,一邊去遮宿幼枝眼睛,一邊冷聲道:「我不想再見到這東西。」
錢三忙應是,誠惶誠恐地去處理。
他們也沒想到對面這般執著,放孔明燈的委婉手段不成,竟明目張胆地投擲。
「阿又?」
盛延辭低聲叫他。
宿幼枝不敢吱聲。
只恨不得滅掉自己的好奇心,都說了不讓你瞧,沒事老看什麼看。
那等……污穢之物。
天吶。
他也不想看啊啊啊啊啊!
什麼好人家給人拋投果體木雕啊!!!
瘋了呀。
宿幼枝連用早膳的心情都沒了,提線木偶似地被盛延辭帶去廳堂,途中他說了什麼全沒聽清。
喻呈凜已經等在那裡,瞧見阿又姑娘神情,對盛延辭挑了挑眉。
小王爺也很懊惱,還有些被拱起的火氣。
楊一過來當差,聽手下稟報後,又悄悄說與喻世子聽。
喻呈凜斂眉:「他們還不曾消停?」
楊一道:「看樣子沒有。」
神態恢復自然,喻呈凜在宿幼枝落座時道:「一些不入流的玩意兒,阿又姑娘何須放在心上。」
你也知道是不入流的東西!
不知都髒了誰的眼。
喻呈凜未再言語。
用過膳,盛延辭不放心阿又,想陪著他回去休息,被喻世子喚住。
「怎麼?」小王爺心不在此處,頻頻去望門外。
喻呈凜道:「既如此,便不必等到明日。」
盛延辭看回來,眸中殺意凜然:「正有此意。」
等他離開,喻呈凜微笑道:「這般,想是見得太少,多瞧過便好了。」
旁邊過來交差的錢三面容糾結,不敢出聲。
高府大院的羅亂事多,宿幼枝深知自己不能露怯。
不過個木雕而已,哪怕它刻成傷風敗俗的模樣也是個木雕。
看就看了。
能怎麼樣?
是不能怎麼樣。
但就……該死的忘不掉!
宿幼枝一閉眼就是那木雕不堪入目的姿態,得虧雕的是個男郎,不然宿幼枝要羞死了。
天爺。
真要瘋了。
宿幼枝心想這樣不行,不能只他難過,讓那等孟浪之徒逍遙。
招來周二,他問:「與我細說那家。」
周二一臉板正,平靜道:「那處宅院記於韓府管家名下,與韓繼養著未入後院的外室,共計十三人。」
說到這個,宿幼枝都想罵那到處發情的韓繼畜牲。
後院一群美人不夠,竟還要添加外室。
聽聽。
聽聽。
光外室就有十三位!
周二還在道:「韓繼不曾來,想起便會遣人轎擡回去,院中最長久者已逾三載,原不住在此處,是季前搬來的。」
那是過來沒多少時日,怪不得臨王府還沒得將人處理。
若是尋常鄰里便算了,互不干擾,如今卻是不消停的樣子。
知道宿幼枝要聽什麼,周二頓了下,道:「前些日,主子於武場練槍,隔壁有人登高望見,便送了貼來,被主子扔了……」
等等。
你說是怎麼回事?
好傢夥,果然是盛延辭惹出的禍事對嗎。
那麼瞧一眼就被惦記上了?
聽著這熟悉的劇本。
宿幼枝竟有些想笑。
盛延辭教你不做人,如今也嘗嘗被人窮追不捨的滋味!
就是可惜連累了他這個無辜之人。
一聽是小王爺的鍋,宿幼枝也沒那般窘迫了,興致問:「他們常這般?」
周二個誠實人沒得說謊,道:「主子出現在武場時偶然會。」
一開始不想招惹是非,盛延辭沒去在乎,只是也不太去武場了,今日是有宿幼枝作陪,便找了寬敞地界,誰知對方不曾放棄,竟還搞了這等有礙觀瞻的東西。
更被阿又瞧見了,那小王爺哪裡能忍。
宿幼枝咋舌:「那院的姑娘……都如此大膽嗎?」
「不是姑娘。」周二面無表情道。
「?」宿幼枝懵住:「什麼?」
「不是姑娘。」周二平鋪直敘:「韓繼外室都是男子。」
啊???
宿幼枝呆呆看他。
周侍衛仿佛莫得感情:「韓府定規,男子不得入幕,便被養在外室。」
……好傢夥。
宿幼枝已經覺得韓繼夠不要臉了,沒想到他還能更垃圾。
就那等放浪之徒,定的規矩也都定到狗肚子裡去了,裝什麼體面人。
是不是他這番作為還是偷偷摸摸瞞住外界的?
很有可能。
但……放那等孔明燈的是男子?
宿幼枝想到小王爺對男子之情的厭惡,為他們默哀。
好好活著不好嗎。
非要往鐵板上踢。
宿幼枝見周侍衛有問必答,心念一動,緩聲道:「那殿下應當很氣惱吧。」
想到小王爺先前離開時的模樣,的確憤怒不已,必不讓那些東西再惹了阿又姑娘的眼。
周二垂眸應道:「主子已有安排。」
安排不安排的他也不是很關心。
反正只是些被嬌養在後院的男郎,翻不出什麼花來。
宿幼枝意有所指:「殿下多有勞累,阿又不能與之分擔,心中常有懊惱,只求少落了錯,不教殿下費神。」
他道:「周侍衛常伴殿下左右,定熟知他脾氣,可否說與阿又聽,好讓殿下多些輕鬆?」
宿幼枝拐彎抹角地打聽盛延辭喜好,周二聽罷難得愣了愣,倒沒推諉,反而利索的應聲:「周二跟隨主子十數載,姑娘想知道什麼,屬下定知無不言。」
不僅配合,還很急切的模樣。
疑惑一閃而過。
宿幼枝心道周二倒是護主,一聽是為盛延辭著想的話,半點不含糊。
只可惜要教他失望了。
宿幼枝有那麼點過意不去。
但也不可能因此將自己搭進去。
所以他也不打蹦兒,張口就問:「殿下平日裡有何習慣?」
這種日常小事最能捕捉細節,他可得好好聽聽。
就是念起來稍顯囉嗦。
周二垂眸,徐徐道:「主子心胸闊然,不拘小節,不甚在意禮教規矩,但也不准僕從亂說小話,臨王府內事不可亂傳。」
這點宿幼枝瞧出來了。
臨王府的侍從懂規矩,但真犯了錯,盛延辭也少有重罰……不見得吧?
宿幼枝思及初入王府那夜於門縫窺見的場面。
小王爺當時拭劍的模樣可是硬生生將他嚇退。
什麼寬宏大量,別是周侍衛被蒙了眼,在這說瞎話!
狐疑的視線落到對方身上,周二未察覺,還在說:「主子素來勤奮,喜潔,所用之物不得他人共用……」
宿幼枝越聽越不對。
說盛延辭勤奮可以,年輕人精力旺,蹦蹦跳跳才是常態,如他和謝二湊到一起,哪次不要將山翻個底朝天。
但喜潔?
臨王府內明淨是侍從所為,他盛延辭一個能在山頭打滾的人,有什麼資格說這話?
小王爺不僅自己鬧,還要拉著他一起,憶起上回西關外裹了一身泥土草屑的模樣,宿幼枝就想咬牙。
周侍衛,你說就說。
不要胡編亂造!
白跟了盛延辭那麼多年,一點細節都沒抓到。
更別說小王爺次次掃蕩他落下的殘羹冷炙,沒見一點為難的樣子。
宿幼枝心情複雜。
有點不太信任周侍衛了。
他做侍衛的本領不錯,就是看人不太行。
見周二仍在講,宿幼枝敷衍點頭,逮著他停頓時,遞杯茶過去,開口道:「殿下去了何處?」
話題轉得太快。
周二行禮後退,沒接茶盞,躬身道:「主子在前廳。」
宿幼枝當然知道盛延辭在什麼地方,哪裡會讓人從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但柱香工夫也是極限,可不能給小王爺太多喘息之機。
「阿又去尋殿下。」
宿幼枝落下話,想著下次換個人好了,起身往外去。
周二唇角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隱在周圍保護他。
跨過一道院門便能瞧見前堂,宿幼枝腳下略急,快靠近時才緩下來,聽到些話語聲。
「公子好生冷漠,怎地奴家就這般入不得你的眼嗎?」
嬌柔媚作的聲音撞入耳廓,宿幼枝激得頭皮發麻,擡眼便見著一個花花綠綠的身影扭捏著與盛延辭言語,瞧見他也不見羞怯,眉眸多情地飛來一眼。
「妹妹好生招人~」
盛延辭方還莫得表情,聽到這話臉立刻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