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024-09-13 23:17:18 作者: 伏酒謠

  第29章

  宿幼枝背過身不去瞧旁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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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爺呀。

  謝二這破主意好用是好用, 但乘馬車還要牽個手是不是太過了?

  哪怕閉著眼,宿幼枝都能感受到盛延辭落到他身上的炙熱視線。

  救命。

  快饒了他吧!

  盛延辭委委屈屈地看著假寐的阿又,瞧他一臉疲憊, 幾次張嘴都沒忍心打擾, 最後拿過薄毯輕柔地蓋到他身上, 轉身欲下車。

  卻剛彎過腰, 衣袖就被勾住。

  他回頭, 見阿又驚醒, 看向他的眸中是慌張無措。

  不是吧他盛延辭。

  這就要走。

  他是小孩子嗎, 如此近的距離還要牽手!

  宿幼枝不能給他留下幹事的空間,咬咬牙,探身過去握住了小王爺的手, 輕聲說:「殿下不要陪阿又嗎?」

  牽牽牽!

  給你牽行不行。

  盛延辭的手燥熱,宿幼枝握上去像是摸了一塊碳,下意識想鬆了力道,卻被反手抓緊。

  小王爺坐了回來, 捧著他的手, 瞧他一眼又很快低下頭, 紅著耳尖,羞澀地笑:「嗯,我陪著阿又。」

  看起來青澀天真,手上可是握得很牢。

  宿幼枝也不敢抽出來了,任由盛延辭悄悄捏他的手指,將一根根白嫩修長的指節揉得紅粉。

  比景軒樓最精緻的糕點還誘人。

  盛延辭看得口乾,很想放到嘴邊嘗一嘗是什麼味道, 又怕阿又覺得他輕浮,仰起頭望著車頂靜心, 脖頸喉結突出,顫顫地滾動。

  馬車內安靜。

  交錯的呼吸聲便格外清晰。

  一點點的親近解不了相思之苦,盛延辭到底沒忍住垂下頭,眼睛璀璀地看向宿幼枝,裡面透著歡愉:「阿又、阿又是來尋我的嗎?」

  從皇城到寒骨關。

  若不是為他,何須跋涉千里。

  單是想到這裡,盛延辭心口便熱熱的,幾乎要控制不住洶湧的情緒。

  宿幼枝倒是想否認,但是沒法說。

  他也的確是為了纏著小王爺才會跑來這裡,如此突兀的行為總要找個由頭,免得對方起疑。

  宿幼枝別開眼,什麼都沒說。

  盛延辭卻更加激動,貼過來,心疼地攏住他的肩,聲音化成了水:「我很快便回的,怎要你這般勞累,是不是還未歇息?」

  宿幼枝面露遲疑,他光顧著要找盛延辭,確實沒怎麼休息。

  盛延辭瞧了心更軟,讓阿又靠在他肩上,貼貼他發頂:「我在這呢,累了要說。」

  小王爺的肩膀怪硬的,宿幼枝僵著身子倚靠著,體感更累。

  繃了一會兒,心道他個男郎被貼兩下又能怎麼著,乾脆放鬆了依過去,還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有個現成的軟墊,宿幼枝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有些昏昏欲睡,沒有瞧見小王爺始終落在他身上的視線,纏綿又滾燙。

  回到寒骨關時天已暗下。

  但奢靡的寒骨關夜間也同樣歡騰,紙醉金迷、歡歌笑語。

  瞧見阿又眉頭動了動,盛延辭小心地捂住他的耳,阻擋了那些喧囂銳音。

  馬車避開熱鬧的街道,回到了靜謐的宅院。

  這裡都是臨王府的人。

  侍從們安靜行禮,沒有發出過多響動。

  楊一留在西關外與喻呈凜一同處理後續。

  周二也不往上湊。

  只在殿下抱著人下車時沉默地掀過帘子。

  宿幼枝睡得不沉,被抱起時驚醒,眼瞼要睜未睜間,有好聽低沉的聲音落到他耳畔,哄著:「睡吧。」

  宿幼枝是有些睏乏,一時犯了懶不太想動,又迷迷糊糊睡過去。

  但睡過沒多久,猛然間想起自己不在家中,一個激靈醒來。

  彼時盛延辭正在推門要外出,見他起身,有些懊惱:「是我吵到你了?」

  他已經很小心地放輕力道,不想還是太過粗魯。

  小王爺匆匆返回,按住宿幼枝肩膀,柔聲哄道:「再睡會兒,嗯?」

  宿幼枝還不太清醒,只問:「殿下要去哪?」

  「去處理些小事。」盛延辭給他掖過被角,輕緩地拍了拍,想到什麼,笑道:「想我守著你?」

  那可不止。

  是不想你走。

  若是睡著後小王爺跑了,那之前豈不是都白費了功夫。

  這種事就是要挑戰對方的耐心,不能留任何喘息之機。

  「不行,殿下不能走。」

  宿幼枝脫口而出,見盛延辭表情詫異,又忙軟下聲音:「不走好不好?」

  盛延辭也不想走。

  阿又一開口,他恨不能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哪也不去。

  但門外有個不懂眼色的。

  喻呈凜見裡面半天沒動靜,屈指敲了敲門。

  盛延辭掙扎了一下,與宿幼枝道:「我去辦些雜務……」便回來。

  對著阿又水潤朦朧的眸子,剩下的話實在說不出。

  盛延辭心下衝動,都想著乾脆不走了,就陪著阿又,一直陪著他。

  恰時,敲門聲又響起,同時還有喻世子的聲音:「阿辭?」

  伸手揉了揉阿又的發頂,盛延辭輕聲安撫道:「睡醒我便回了,嗯?」

  那是不太行。

  宿幼枝聞言要起身,將小王爺唬了一跳:「怎麼?」

  「那阿又跟殿下一起。」

  宿幼枝掀開被子要下地,被盛延辭攔住。

  他沒想到阿又居然如此黏人。

  從皇城追來寒骨關便罷了,竟連一時分離都忍不得,讓他心裡又甜又麻。

  可這樣是不行的,那些事太過髒眼,他不該讓阿又知曉看見……但拒絕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直到喻呈凜等不得,又來問。

  盛延辭開門出去,有些不自在地避開視線。

  喻世子方要開口,便看到了他身後的宿幼枝。

  「……」

  喻呈凜挑眉:「夜寒,阿辭帶阿又姑娘出來做什麼?」

  盛延辭自知理虧,但他是臨王殿下,有任性妄為的資本。

  「阿又沒來過寒骨關,我帶她去瞧瞧……」

  這話別說喻呈凜,連宿幼枝聽了都覺得離譜。

  就他們做的那些事,可不是體驗寒骨關風土人情的好去處。

  但喻世子看了宿幼枝一眼,沒阻止,只道:「那便希望阿又姑娘不要失望才好。」

  西關外的那些商隊和守備如何,宿幼枝不得而知,還以為是要處理這檔事。

  卻不想他們出了門,卻拐去了燈火迷離的街巷。

  在聽到隱約的鶯聲燕語時,盛延辭才意識到不對,掀開帘子掃了眼,又快速放下,幾乎是慌張地瞄了眼宿幼枝,然後冷下臉看向喻呈凜,低聲質問:「怎麼回事?」

  喻呈凜姿態悠閒,笑說:「不是早就約好的,我當你已與阿又姑娘交代過了。」

  「那不是、不是……」

  盛延辭隱約記得喻呈凜是提過些許,但當時他全部心思都放在阿又身上,沒覺出安排不妥便隨便應了。

  不曾想他們要來的竟是這種地方。

  而他居然還帶著阿又!

  盛延辭簡直不敢知道阿又會如何想他。

  小王爺滿心惶恐,與阿又解釋:「我不曉得,我們這就換個地方……」

  不等宿幼枝說什麼,喻呈凜先拒絕:「那可不成。」

  喻世子視線在兩人身上掃過,又落到宿幼枝身上:「只不過是尋常商談,想來阿又姑娘通情達理,不會誤解。」

  宿幼枝是不用想那麼多。

  畢竟盛延辭的喜好與他關係不大。

  但瞧了瞧對方表情,他垂下頭沒言語。

  盛延辭便慌了,過來捧住他的臉,愧疚得擰眉:「是我不好,沒提早安排妥當。」

  喻世子看了會兒,道:「約到那些富商的機會可不多,若不去,商道的問題要拖久的。」

  商道?

  來這裡還真是為了正事。

  宿幼枝雖然要惹小王爺厭,但朝廷的事耽誤了可不好。

  他扒下盛延辭的手:「殿下沒有不好,便是去何處都要帶著阿又。」

  盛延辭認真看他,見阿又眼神明亮,似乎真的沒有動氣,才放下心,低聲落下保證:「好。」

  寒骨關富有,尋樂子的地方也多,不宵禁,夜間出行的人大把。

  宿幼枝只粗略瞧過,不止公子丈夫,姑娘小姐的身影同樣不少。

  喻呈凜說得曖昧。

  此地比起煙柳巷卻要正經不少的。

  宿幼枝沒來過這種地方,穿著女裝也覺怪怪的,下了馬車便緊緊跟著盛延辭,團扇遮著面都有拘謹。

  盛延辭便牽著他的手,路上有人好奇打量,也被他冷眼嚇退。

  僕從熱情地迎他們進了門。

  「兩位爺來得巧,幾位商主也是剛到呢。」

  提到商主,宿幼枝心念動了動。

  寒骨關的商主,在整個大啟的豪商中都素有名望,尋常人不得見。

  也不知盛延辭如今是以什麼身份約到了這些人。

  他們被帶到樓上雅閣,隔絕了煙火氣的熙攘,多了分濃情稠調的清雅。

  三人身邊只跟了楊一和周二,旁的侍衛分散在了外面,沒跟進來。

  僕從領著他們來到一處門前,宿幼枝聽到裡面不甚清晰的交談,隨著門被推開,裡間坐落的錦衣富戶都轉頭看來,目光中是審視和打量。

  帶著未有形的壓力。

  但盛延辭是什麼人?

  可謂大啟地位最尊貴的王爺。

  怎麼可能在乎那麼一點微量的氣場。

  他頂著眾人的注視,若無其事地步入雅閣,撩起眼瞼掃過,鋒銳氣勢不減:「看夠了嗎。」

  話說的不客氣,對面卻有人笑起來:「這位便是嚴掌柜吧,常有耳聞,如今得見,果然年少英才。」

  開口的人白胖,笑臉和善,念完盛延辭也沒落下喻呈凜,甚至面對宿幼枝時都神色自然,笑呵呵地招呼他們落座,介紹起席間的幾位商主。

  宿幼枝聽了一耳朵,知道這位胖乎乎的是陳掌柜,做西邊珍玩的生意,又在他提到韓姓商主的時候看過去。

  那是位較為年輕的豪商,面容端正清雅,在他擡眼時,對方也正瞧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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