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024-09-13 23:17:17
作者: 伏酒謠
第28章
落在頸側的力度不重, 宿幼枝只覺出癢。
但盛延辭的樣子明顯不對,他驚道:「殿下,你……受傷了?」
他想看看小王爺的情況, 身子卻被箍緊動彈不得, 忍不住掙動了下, 卻被抱得更用力。
盛延辭略有嘶啞的聲音落在他耳邊:「是呀……」
他喟嘆著, 仿佛壓抑著某種痛苦:「阿又, 不要動。」
宿幼枝心下一緊。
連起身都不得, 小王爺傷得怕是不輕。
他沒敢再推人, 落下視線小心翼翼地觀察盛延辭情況。
然而纏在他身上的人挨得太緊,他只能看到一個漆黑的腦瓜頂,也不知到底傷在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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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 周二!
周侍衛一向形影不離地跟在他附近,宿幼枝轉頭去尋,卻發現對方所在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
關鍵時刻,這人居然不見了?
宿幼枝遲疑了下, 叫盛延辭:「殿下?」
他們離混亂的地界不遠, 萬一有什麼東西飛過來會非常危險。
他甚至聽到了些許人靠近的動靜, 如果小王爺受了傷,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窸窣的聲音逼近,宿幼枝不由屏住呼吸,正想將盛延辭推開,視線卻突然暗下。
盛延辭左手覆住宿幼枝眼眸,未擡頭,右手長槍揮出, 那鬼祟埋伏的身影便無聲倒地。
「有人?」宿幼枝驚覺。
盛延辭重新摟緊他,額頭在他頸間蹭了蹭, 輕聲安撫道:「現在沒有了。」
周二沉默地將倒地的人拖走,任外面吵鬧得厲害,宿幼枝周圍卻被護衛得密不透風。
喻呈凜觀察過局勢,一轉頭沒見了小王爺,眯起眼:「人呢?」
楊一欲言又止,眼角餘光瞟向某個方向。
喻世子順著視線看過去,先瞧見了周二的身影,心底立時升起不妙的預感。
「楊一?」
楊一無可奈何,嘆了口氣道:「阿又姑娘來尋殿下……」
喻呈凜笑得楊侍衛後脊生寒:「好極了。」
吵鬧的聲音漸遠。
宿幼枝察覺到貼在身上的肌膚滾燙,費力地捧起盛延辭的臉,見他面頰泛紅,大感不好:「殿下你怎麼樣了?」
盛延辭話也不會說,只朦朧著一雙黑眸,定定地瞧著他。
宿幼枝有點慌。
盛延辭不會真有事的吧?
顧不得會不會弄傷他,宿幼枝掙紮起身,見盛延辭不肯鬆開,有些氣急敗壞地道:「放手。」
盛延辭聞言蜷了蜷手指,才依依不捨地放輕力道,只一雙眸依舊眨也不眨地黏著他。
仿佛怕一錯眼,面前的人便會消失。
宿幼枝拽著盛延辭的胳膊,將人打量了一圈,沒有看到任何血跡,蹙眉問:「哪裡疼?」
盛延辭的手撫向心口。
宿幼枝眉頭蹙得更緊。
內傷也不是什么小問題,何況是在這種場合。
他讓小王爺站在原地不要動,準備讓王府侍衛去尋個大夫來。
轉身剛要走,盛延辭又從身後貼過來,圈緊了他的腰。
「?」
宿幼枝:「你幹嘛?」
盛延辭嗅著他發間的味道,期期艾艾:「阿又,不走好不好?」
不走等著給你收屍嗎。
宿幼枝咬牙:「老實點行不行!」
說完反應過來自己語氣太硬,不熟練地拍拍他的手,溫聲道:「你乖乖的,等我回來,嗯?」
盛延辭不想乖。
他只想將阿又圈在身邊,哪都不要去。
但是聽到阿又的話,又捨不得讓他不高興。
盛延辭的手鬆開又緊:「阿又,我不痛了,我……」
宿幼枝正想讓他不要任性,周二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對他道:「殿下身體無不適之處,姑娘莫憂。」
宿幼枝很懷疑。
盛延辭的模樣還是不太對。
但若小王爺出事,最該慌神的就是王府侍衛,周二既然如此說了,想來問題不會太大。
放下心。
宿幼枝也不再急著去尋大夫,將注意力放到商隊身上。
之前離得遠瞧不清,剛靠近又被盛延辭壓在草叢裡,這會兒他才看到隊伍里的亂象。
那些寒骨關守備不知怎麼跟商隊間起了衝突,互相推搡叫罵,比市集裡的爭吵還惱人。
宿幼枝看得莫名,問:「山匪呢?」
之前那般慘叫,他還當有山匪突襲,大家遭遇了埋伏。
怎麼就成了內亂?
「什麼山匪?」
盛延辭明白過來,與他道:「阿又莫信那些,都是一眾宵小編出來嚇唬人的。」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見王府侍衛有去阻攔,也沒出什麼大事,宿幼枝黑著臉要走,盛延辭眼巴巴地勾著他衣袖,眼裡難捨與焦躁掙扎。
如今再見到阿又,他已經忍受不了分開的想念,何不就將人捆在身邊,時時刻刻……
但……那樣的話,阿又會傷心生氣的吧。
盛延辭內心天人交戰。
宿幼枝都要走了,突然想起來謝二的話。
要纏著他、作他、鬧他……
天吶。
這可要怎麼做!
宿幼枝猶疑回頭,迎著盛延辭亮起的眸子,狠狠心,閉眼道:「阿又要跟著殿下。」
盛延辭覺得自己聽到了天籟之音,激動得握住阿又的手,心軟如水,「好」字剛要出口,旁邊傳來楊一的咳嗽聲,將他驚醒。
想到寒骨關事後的麻煩,盛延辭不想阿又見到那些污糟的東西,抿緊唇線,沒出聲。
宿幼枝瞧他一臉不愉快的模樣,心道謝二的主意似乎是有點用,只是提個無理的要求便能讓小王爺色變,多來幾次那不很快新人變舊人?
宿幼枝再接再厲,內心愉快地抓住盛延辭的胳膊晃了晃,做出傷心的表情。
「殿下再去哪,可莫要丟下阿又。」
「我不會!」
瞧他這樣,盛延辭心揪起,應承的話脫口而出。
楊一都來不及阻攔,與周二相對無言。
盛延辭哪裡還記得旁人,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面前,他看得到,也只看得到他一個。
伸手撫過宿幼枝柔順青絲,盛延辭軟聲道:「那阿又要跟緊我。」
他居然應了?
看來臨王殿下脾氣不好的傳言很有些水分。
不過計劃通。
先跟著人,才能想辦法繼續鬧他。
宿幼枝終於看到了一絲離開臨王府的希望,滿心幹勁,盛延辭走哪跟哪,寸步不離。
那邊寒骨關守備跟商隊被分開,現場凌亂一片,一言不合就又攪和到了一起。
喻呈凜了解過情況後回來,看到宿幼枝,笑得眯起眼:「不想阿又姑娘竟惦念殿下如此,千里迢迢也要追來。」
如果不是沒辦法誰願意來呢。
宿幼枝內心滄桑,轉臉卻對盛延辭控訴道:「殿下,他笑話阿又。」
讓小王爺厭惡的第一步,從針對他身邊信任的人開始。
挑撥離間的惡人角色可是太教人討厭了。
宿幼枝學得有模有樣。
「莫怕,他不敢。」
盛延辭見此瞟了喻世子一眼。
「……」
喻世子內心呵呵,看向宿幼枝的眸光暗了暗。
卻沒再提這茬,與盛延辭談論起那邊的紛亂。
「想走的便讓他們走。」
盛延辭聽罷,落下一句。
喻呈凜去做安排,盛延辭想了下沒要繼續待在這。
若僅他自己無妨,可此地環境算不得好,他不想阿又跟著受累,於是決定先行返程。
下山時,盛延辭小心護著人,那種過於激動的情緒稍有褪卻,才覺出一絲羞臊來,牽著阿又的手,耳根悄悄紅透。
宿幼枝沒去注意盛延辭,他在琢磨接下來該怎麼做。
讓小王爺提前返城應該算是搗亂成功吧?
但好像沒到讓盛延辭憤怒的程度,還得做得再過分些才行。
山下,王府侍衛已經將藏起的馬車駕過來。
盛延辭扶他上車,自己則要去旁側騎馬,雖然不捨得鬆開阿又的手,但也怕控不住情緒,失了分寸傷到他。
宿幼枝已經坐進去,瞧見盛延辭離開,立刻警覺,伸手拽住他衣角:「殿下?」
盛延辭回身,表情柔和:「怎麼?」
宿幼枝咬唇:「殿下進來呀。」
見小王爺猶豫,他垂下眸子,低聲細語道:「好些時日不見殿下,我想……看看你。」
「撲通。」
盛延辭聽到自己胸膛劇烈鼓動地聲音,哪裡能拒絕得了這樣的要求,喉嚨滾動,只覺口中乾渴,一句話也說不出,神魂輕飄飄的邁開長腿鑽進馬車。
兩人挨在一處。
隔著錦衣,仿佛彼此的熱度都蒸騰交融。
盛延辭心燥體熱,坐得筆直。
宿幼枝將人成功地放到眼皮子底下,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麼可以做的了,便放鬆地倚在軟墊上,把小王爺丟到一邊。
之前聽喻呈凜和盛延辭交談,他也稍微了解了些寒骨關的情況,似乎是有人針對西關外的貿易之路玩了些小把戲。
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若處理不好,很可能會給穩定的寒骨關帶來極壞的後果。
有些糟糕的東西,必不能讓它開頭。
不過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要盛延辭過來處理?
或者說是喻呈凜在做,不過為了改變小王爺的風評,所以帶上他混點名頭?
宿幼枝微微睜開眼,打量旁邊的臨王殿下。
小王爺還未及弱冠,帶著些許少年氣,正是意氣風發的年歲。
脾氣臭,沒得定性。
如今又沉於美色……
盛延辭坐不住,悄悄去看宿幼枝。
看他的發,看他的眼,看他的唇,看他美頸與傾長的身姿。
越看心裡越燥,臉紅得發燙,可又捨不得下去馬車離開這片空間。
小王爺指尖動了動,在身後摸索著去碰阿又的手,見他不反抗,便試探著一點點勾住、包在掌心,握緊。
明明已經牽過很多次,可還是忍不住心如雷鼓,震得耳廓轟鳴,心間發麻。
漫延出絲絲點點膩人的甜蜜。
卻冷不丁的,掌心的那隻手突然抽離。
盛延辭心中一空,有些驚慌地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