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024-09-13 23:16:59 作者: 伏酒謠

  第19章

  周二領著兩個侍衛圍過去,人高馬大的身影罩下來,視野暗了一片。

  平王世子和柳公子回頭,看到他們凶神惡煞的樣子,表情警惕起來,捂著銀袋子小心後退。

  「幾位壯士可是來瞧花魁娘子的……」

  柳公子一邊退一邊陪笑,這地方雖偏,但附近人多,只要跑出去就能脫身。

  但臨王府侍衛什麼水準,怎麼可能給他們留下後路,三個人堵下不同方向,便將穿著富貴的公子映襯得如兩隻小雞仔,滿眼惶恐驚懼。

  「你、你們做什麼!」柳公子慌了:「我身邊的可是平王世子,我勸你們不要惹事。」

  本章節來源於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

  周二面不改色,伸手道:「見者有份。」

  「什麼?」柳公子呆了呆。

  周二示意他手裡的錢袋子,沉甸甸的,看著便不少銀子。

  見他們如此光明正大的搶銀子,柳公子憤怒得臉扭曲起來,死拽著錢袋不鬆手:「不可能,要錢沒有,有本事你們打死平王世子!」

  「?」

  平王世子不想挨揍,忙和稀泥:「別別,好漢們打哪裡來,日頭怪大的,我請與兄弟們喝酒好不好,就去景軒樓?」

  周二仿佛個木頭,不為所動,依舊伸著手,像個打劫的土匪。

  柳公子臉都青了,那身錦袍險些裝不下他壯碩的身體,氣得呼哧帶喘。

  平王世子見沒得談,跑也跑不掉,嘆了口氣,去拽柳公子手裡的錢袋,拽了一下沒拽動,又加了些力氣:「別犯傻。」

  柳公子鬆手的時候,表情十足悲傷,整個人都喪氣起來,蹲在地上嗚嗚嗚地哭。

  平王世子擡起頭來又是一張笑臉,討好地問三位好漢:「兄弟們想怎麼分?」

  周二沒說話,身後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那就要看平王世子肯分與我們多少了。」

  平王世子愣住,看到周二後面是位穿著講究的姑娘,團扇遮臉,僅瞧得見一雙顧盼生輝的美目。

  但足夠讓他驚訝地瞪大眼:「你、你是……臨王府!」

  上次在景軒樓雖只照了一面,但對方這模樣太顯眼,哪裡會輕易忘掉。

  平王世子震驚之後更覺驚異,臨王府的美人哪裡會缺銀子,跑他這來分什麼東西?

  宿幼枝也沒真想要銀子,看柳公子那副傷心欲絕的模樣,他可不在這做惡人了。

  卻不想平王世子怔了下後,直接將錢袋子都捧了過來:「嗨呀,早說是姑娘想要,那我們哪裡會捨不得,想要便都拿去。」

  比之前不知爽利多少倍。

  周二看著手中的錢袋,一時不知要不要收起來。

  宿幼枝擺手:「銀子便不要了,就是想請平王世子帶阿又去見見花魁娘子,也好漲些見識。」

  「啊?」

  平王世子這回真愣住了。

  臨王府美人要去見花魁?

  這是不是太奇怪了。

  他欲言又止。

  不敢擅作主張,試探問道:「臨王殿下可知此事?」

  說實話,若真要見花魁娘子,就是小王爺一句話事,哪裡需要他出馬。

  「不知道呀。」宿幼枝平靜道

  「!」

  平王世子有點慌,更不敢動了。

  「就是不要他知道。」宿幼枝還在說:「我可要看看那花魁娘子美成什麼樣子,是不是能讓殿下鍾情。」

  如果能那就太好了,豈不是可以省下許多麻煩。

  然而這話聽到別人耳朵里無異於驚雷,平王世子都要嚇死了,悄悄擦了擦汗,陪笑道:「怎、怎麼可能,臨王殿下可是最心疼姑娘了。」

  他可別心疼了。

  受不住,真受不住。

  宿幼枝執意要去。

  平王世子沒那個膽子,求助地看向王府侍衛,然而侍衛們擡頭看天、低頭看腳,就是不看他。

  天吶。

  他寧願臨王府美人想要的是那袋銀子!

  平王世子拒絕不得,欲哭無淚:「姑娘,我之前都是吹牛的,你也看到了,我與柳兄不過是靠演戲賺點零錢花花,其實根本不認得什麼花魁娘子,要不姑娘找找旁人?」

  宿幼枝魔鬼低語:「之前認不認得不打緊,現在認識也不晚。」

  作為紈絝里的佼佼者,還有誰比他們更容易接觸那些小娘子?

  平王世子實在沒法子,只能無奈道:「不是我不願,姑娘可知花魁娘子的船上今日坐著誰?」

  宿幼枝的確不知,就聽平王世子道:「是南陽侯府的謝鈞謝將軍。」

  「!!!」

  你再說一遍?

  誰。

  謝鈞!

  就他那個才武雙絕、每天悶頭幹活不吱聲的謝家大表哥?!

  宿幼枝好懸沒上手給他一蒲扇。

  這種謠也敢造,沒活明白吧!

  宿幼枝本來還只是想遠遠瞟一眼花魁,一聽這話忍不了了,他今天還真就要看看花魁船上的是不是謝鈞!

  宿幼枝輕擡下頜示意:「帶路。」

  平王世子心如死灰。

  不明白這種找死的事怎麼就落到了他身上,果然人不能做錯事,現世報來得太快!

  王府侍衛居然也縱容這荒唐事,不攔著不說,還盯著他,不去就不准走。

  平王世子毫無辦法,沒有義氣的柳公子早在見勢不妙時便偷偷跑掉了,也沒人管他。

  平王世子見勸說不過,心一橫,帶著人去乘船。

  湖水幽幽,蕩平不了平王世子心裡的波瀾一點,他們坐船往太樂湖中心去。

  那邊最大最惹眼的船坊便是花魁娘子所在。

  還沒靠近,絲竹管弦動人的旋律便飄了過來,好一番紙醉金迷的靡亂場景。

  與謝大哥更不配了。

  宿幼枝等得煩躁:「還沒到?」

  「快了快了。」平王世子的聲音有氣無力。

  平王是先帝的兄弟,母親只是位來自民間的才人,在當時諸多的皇子中不算出類拔萃,但也過得去。

  他謹小慎微、中規中矩,在那場腥風血雨中毫不起眼。

  先帝能力極強,才德兼備,手握重兵,又有懷安大長公主和喻家助力,輕易登上帝位。

  皇子們瘋的瘋,殘的殘,平王成了為數不多還存活的王爺。

  他在外的名聲不顯,與百姓的印象更多是平庸。

  就連封號都被父親遺忘,還是先帝念及兄弟情誼予以賜封。

  但好歹是王爺,該有的面子還是有的,不功不過地混日子,也不敢跑去先帝面前造次。

  直到先帝駕鶴西去,當今上位,那一年被盛延辭揍斷腿,揚了臨王的凶名,平王也成了最窩囊的王爺。

  無能狂怒數次,自此閉門謝客,常年窩在府中。

  時人提起也沒多少敬畏之心。

  平王世子想要約見花魁,竟還要看一眾奴僕的臉色。

  讓宿幼枝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分,平王世子好像過得很艱難的樣子。

  「妙姝姑娘不見客,諸位請回吧。」那侍從道。

  平王世子回頭看了眼宿幼枝,見他沒表示,只能繼續道:「不知妙姝姑娘可否給個機會?」

  侍從垂眼睇他,態度略有傲慢:「公子何必為難我等。」

  遊船悠然而過,將他們甩在後面,被浪沖得搖晃不已,平王世子一臉苦相:「姑娘你也看到了,他們不理我。」

  這厚著臉皮的事不好做,宿幼枝便想算了,但突然腦中恍惚閃過什麼,讓他不自覺變了臉色,緩緩虛起眼。

  「平王世子嫌棄阿又直說便是,何必演這麼一齣戲。」

  平王世子愣住:「什、什麼?」

  宿幼枝沒好氣地抽過他腰間摺扇,展開幾乎甩到對方臉上:「真是才子配佳人的好戲碼,怎麼平王世子與妙姝姑娘都那麼熟了,卻連見一面都不得?」

  摺扇上繪製的美人圖與遊船上標誌的士子畫分明是一對璧人。

  這郎情妾意的小手段若不是宿幼枝在家鄉常見,差點就被糊弄過去!

  好傢夥。

  沒想到平王世子看起來慫唧唧的,居然已經跟時下皇城眾人追捧的妙姝姑娘好成一對鴛鴦了。

  果然不愧紈絝之名!

  平王世子表情比他還震驚:「誰?我跟誰熟?」

  宿幼枝打量他:「既平王世子不在意,以花魁娘子之姿擡入臨王府想必也是樁美談。」

  臨王府侍衛:並不!

  周二發現情況有些不妙。

  「啊。」平王世子眨了眨眼:「沒想到阿又姑娘如此大度,臨王大概會很……歡喜?」

  宿幼枝懶得再打馬虎眼,問他:「扇子哪來的?」

  誰知平王世子語出驚人:「臨王賞的呀。」

  「?」

  什麼東西。

  說來說去,這玩意兒竟轉到盛延辭身上了?

  根本不可能好吧!

  小王爺要是看中哪個美人,都是直接抱回去的好嗎,哪怕對方是花魁娘子。

  宿幼枝去看周二,卻見正直的周侍衛點了頭。

  「……」

  等等,咱們重新話過。

  宿幼枝將那扇子來回翻看,越看越覺得自己不可能瞧錯,但這東西來自盛延辭,它就不對!

  平王世子不明所以,小心打量宿幼枝臉色,隨時想要告辭撤離。

  周二見宿幼枝盯著扇子望眼欲穿,想了下,從袖子裡抽出一紙信封來,低聲稟報:「姑娘,有殿下傳來的書信。」

  宿幼枝滿腦袋問號的看過去。

  不是前不久才瞧過一封,怎麼這麼快還有?

  他遲疑了下,才將其展開。

  打開的一瞬間宿幼枝就覺不好,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些存在感十足的字跡在腦子裡迴蕩,幾乎化成甜蜜的符號將他壓垮,讓人慾狂。

  盛延辭。

  他有沒有完!

  宿幼枝忍住了將書信揉成團的衝動,很快恢復平靜的模樣,慢條斯理地開口:「平王世子哪裡去,竟連招呼也不打便要將阿又丟在這裡嗎?」

  想趁機溜的平王世子僵住身子,陪笑道:「姑娘與殿下相離片刻都要惦念,真教人羨慕。」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