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024-09-13 23:16:57 作者: 伏酒謠

  第18章

  盛延辭應了什麼東西,宿幼枝是不知道,但小王爺現今不在府,這事不好處理。

  周二沒讓他停留,留下王府管家去應對。

  馬車越過人群進了門。

  那柔弱公子咬著唇始終看著,直到馬車消失在門後,才垂下眼,默不作聲地離開,卻走出不遠突然劇烈地咳,硬生生咳出一口血,將身邊小廝嚇得面無人色:「少爺!」

  「沒事。」

  擦掉唇邊血痕,他回頭又看了眼威嚴凌厲的「臨王府」三個字,那是聖上親手所書。

  跨過一道門。

  

  宿幼枝沒再聽見外面的動靜,卻有那麼點好奇,小王爺的乳娘曾經該是在宮裡伺候的。

  聖上與臨王的生母、如今的太后娘娘,得先帝榮寵,獨享後宮,所以盛延辭幼時應當過得還不錯,不然也不會養成那副張揚的性格。

  雖然在得知對方會隱瞞行蹤後,這種張揚打了折扣。

  但以太后的能力,找來的乳娘也會是極忠誠的。不過宿幼枝確實沒有在王府見過這個人,也未聽人提及。

  如果對方真有這層關係,王府的態度是不是太冷漠了,還是說他們一向是這種行事風格?

  宿幼枝自己都在想盡辦法離開臨王府,明白最好不要去了解太多,總算忍住了心裡的那點蠢蠢欲動。

  算了。

  反正他只是個過客。

  然後宿幼枝很快得知喻呈凜喻世子也不在皇城。

  呦呵。

  這不就巧了嗎。

  喻世子不比臨王名聲那麼差,有神童之名,入學國子監期間成績也是拔尖,與謝翊針鋒對麥芒,各方面都愛比斗一番。

  離開國子監後,他也領了差事做,雖不是什麼重職要職,還時常很閒,但勝在年少,入仕便是青雲路。

  當年喻世子被點為臨王伴讀,可很是被人詬病一番,想他英才,要追隨主子也該是留在素有賢名的太子身邊。

  可他卻選了盛延辭。

  以致神童蹉跎,到如今也未嶄露頭角。

  但喻呈凜是有點能力在的,他離城不奇怪,奇怪的是跟盛延辭一起消失。

  以他倆的關係,若說其中沒點問題,宿幼枝反正是不信。

  「喻世子去做什麼?」

  宿幼枝隨口一問,本也沒想得到答案,不想雪巧居然很清楚:「回姑娘,世子是去南方採茶了。」

  什麼?

  採茶……

  現在去採茶會不會有點早,而且他怎麼好端端的要去做這種事,可不像什么正經差事。

  瞧出宿幼枝疑惑,雪巧道:「是太后娘娘喜歡,喻世子每年都會去些日子。」

  宿幼枝不了解太后喜好,但確實像安國公府會做的事。

  不過盛延辭跟喻呈凜都不在,對他來說是好事,管他們去幹什麼呢。

  「姑娘……」

  雪巧出去又回來,詫異地對宿幼枝道:「平王府遞了帖子來。」

  宿幼枝以為自己聽錯了:「誰?」

  「平王府。」雪巧道:「姑娘要看嗎?」

  自晉成伯府後,那麼多人相邀就罷了,宿幼枝是沒想到平王府居然也能摻和進來。

  就盛延辭打斷平王腿的恩怨,這要是湊上去還能有好嗎。

  「……拿來瞧瞧。」

  請帖來自平王妃。

  如今的平王妃是平王的第三任繼妻,年華正好,比平王世子大不了幾歲。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現在的平王妃是位男子!

  當朝契兄弟不鮮,男子為妻卻少有,尤為其中一位還是王爺。

  平王妃出身不是頂好,哪怕只是給平王做續弦也遭了不少人念叨。

  念他貪戀權貴,念平王荒唐。

  卻進門沒一年,平王又成了個跛子,更是被笑話了許久,連遠離皇城的宿幼枝都有所耳聞。

  平王落疾後喜怒不定,不大出現在外人前,平王妃便同樣閉門不出,也少應外面宴請,宿幼枝意外太正常不過。

  何況對方雖已是平王妃,如此單獨邀請女眷也有些奇怪。

  宿幼枝拒絕。

  平王府不是什麼脫身的好途徑,不去不去。

  雪巧去叫人推了,繼續與姑娘說些有意思的事:「聽說平王妃正在給平王世子議親。」

  宿幼枝沒什麼興趣,但景軒樓上平王世子與三妹奇奇怪怪的行為還是讓他很在意:「哦?相看了誰?」

  雪巧便道:「是南陽侯府的三小姐。」

  「!!!」

  狗膽!

  宿幼枝幾乎咬碎牙:「那是有些不相配了,平王世子要正經些才好。」

  頓了頓,他又問:「要求娶南陽侯府的小姐不易,平王世子最近在做什麼,可有發奮?」

  雪巧老實回答:「聽說平王世子去太樂湖看花魁娘子了,還豪擲千金。」

  他還敢去看花魁!

  宿幼枝忍不了了。

  等他這就去揍對方一頓。

  宿幼枝突然也要去看花魁娘子,臨王府不敢怠慢,雖才回府不久,還是很快套好了馬車,一眾人「噠噠噠」地趕過去。

  皇都繁華,花魁娘子定也是萬里挑一,聽說選拔的時候熱鬧得像要過年,街巷上都是人,擁堵過甚。

  哪怕那盛景已過了半月,依舊令人津津樂道。

  花魁更是受眾多富家子弟吹捧,游湖的架勢比王爺出行還氣派。

  還沒到地方,馬車已經過不去,被過多的百姓堵在了街道外。

  太樂湖邊更是人山人海,宿幼枝偷瞧一眼,全是摩肩擦踵的身影。

  附近還有不少商販做起買賣,沿街叫賣,零嘴小食應有盡有。

  「姑娘,過不去了。」

  雪巧對他道。

  如果要過,便得打著臨王府的名頭一路硬闖,但為了不惹眼,宿幼枝連有王府標誌的馬車都沒要。

  沒必要那麼高調。

  過不去便不去了,宿幼枝坐在馬車裡瞧這份煙火氣。

  太樂湖雖是個湖,面積卻不小,清澈明鏡,透著股國泰民安的嫻雅。

  從這裡勉強能看到有遊船行於水上,人長得什麼樣子卻是看不清。

  但人群依舊很熱情,其中當屬年輕人多,尤其是成雙成對的。

  宿幼枝沒看到平王世子,又不好說他來是為了這人,乾脆讓馬車繞著能過的地兒走走。

  幾乎是圍著太樂湖繞行。

  少頃,聽到有些熱鬧的聲音。

  「來下注下注!是柳公子能博千金一笑,還是平王世子更得美人傾心!」

  宿幼枝豎起耳朵,問:「那邊在說什麼?」

  侍衛去打聽完回來,雪巧說與他聽:「姑娘,是有人與平王世子下戰書,看誰能贏得花魁娘子垂憐,登船撫琴。」

  不用宿幼枝問,她接著道:「柳公子是南方來的富家子,來路還不曉得。」

  敢跟平王世子叫板,也不會是普通百姓。

  宿幼枝好似來了興趣:「他們比得什麼?」

  說起這個,雪巧表情突然古怪,一言難盡地道:「比誰吃的包子多……」

  「……」

  多少有點離譜。

  為了得花魁青眼,是連身份都不顧了,怎麼聽都不像是正經公子會幹的事。

  王府侍衛找到了比試的地點,就在湖中兩艘緊挨的花船上,因靠岸邊較近,勉強能看清楚。

  旁側竟也圍了不少人。

  平王世子還是那副不太偉岸的樣子,而對面的柳公子……好嘛,有對方兩個寬,瞧著就知道是個胃口不錯的。

  但這樣的對決真是沒眼看。

  片刻,宿幼枝看得興致勃勃。

  那被端上來的包子還熱氣騰騰的,饞得路邊的野犬流口水。

  平王世子身板雖不闊,胃口卻不小,包子一個接一個地下了肚,對面柳公子更是一口一吞。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附近有人痛心疾首地指責,宿幼枝掃了眼,沒看到人。

  那邊的包子還在上。

  但平王世子和柳公子速度都有所減緩,眼見著結果要出,周二突然在外面道:「有姑娘的信。」

  「?」

  誰會給他寫信不言而喻。

  但盛延辭那小子不是昨晚才走,什麼大事值得如此馬不停蹄地送信過來?!

  宿幼枝伸手接過,展開的確是小王爺那一手狂放不羈的筆跡。

  開頭:「與卿相別幾許,思之如狂……」

  宿幼枝「啪」地將信闔上。

  可能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

  再看看。

  宿幼枝略過那些讓人寒毛直豎的話語,直接去後面找尋關鍵,結果將信翻了兩遍也沒見到除了傾訴思念之情外的任何信息。

  「……」

  要麼盛延辭是在跟他打啞謎,要麼就是單純地給他寫了封半點用沒有的東西,還想他給予回信。

  宿幼枝微笑。

  回信是不可能回信的。

  明明走的那麼急,盛延辭是哪裡來的功夫浪費的。

  外面周侍衛等了半天沒聽到姑娘吩咐,無聲嘆氣。

  看信的當,那邊比試已經結束,在平王殿下露出頹勢之際,柳公子突然捂著嗓子倒地,被周圍人焦急喚著叫來大夫。

  平王世子猝不及防贏得比試,興高采烈地對著大家拱手:「都是運道都是運道。」

  宿幼枝等著他去請花魁娘子,平王世子的船卻沒開過去,而是追上柳公子,言擔憂對方要去看看。

  宿幼枝滿頭疑惑,只覺莫名其妙。

  「他們是好友?」他問。

  雪巧也驚異:「沒聽說呀。」

  倒沒看出來平王世子如此好心,連花魁娘子都不理會了。

  宿幼枝默了默,擺手。

  馬車繼續晃晃悠悠地走,漸漸地行到有些偏僻的地方,他正奇怪,雪巧突然掩住嘴,對他轉了轉眼。

  宿幼枝順著她的視線瞧過去,看到方才還針鋒相對的平王世子和柳公子正湊在一起笑兮兮地分銀子。

  身負厚重的柳公子面色紅潤,哪裡有一點因噎難過的樣子。

  宿幼枝想到什麼,也跟著笑起來,對周二道:「豈能辜負平王世子好意,去,見者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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