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2024-09-13 22:30:07
作者: 不為舟
第 81 章
鹿臨溪望著眼前的邪草發了會兒呆, 不知為何總覺得有點不安。
直覺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很不講道理。
短暫坐立難安後,她忽然站起身來, 對謝無舟說了一句:「沈遺墨腦子太直, 不會轉彎, 我不太放心他, 得跟過去看看。」
她話音剛落,見謝無舟似要起身, 連忙伸手按住了他的左肩。
「我自己去就好了, 他是去找天帝的, 你跟過去很容易被發現。」鹿臨溪認真說著, 忽然摸了摸謝無舟的頭, 彎眉笑道,「乖,不要亂跑, 等我回來。」
摸頭那一瞬,她看見謝無舟眼底浮現了一絲詫異, 一時連忙收了手,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轉身跑出了房門。
這隻孔雀活了七千多歲,怕是除去那早已被歲月模糊了記憶的小時候,便再沒有人敢摸他的頭了。
本書首發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她也不是故意的,單純就是剛才那個高度比較順手。
總之她先溜了, 只要她跑得夠快,謝無舟的詫異就追不上她。
在天界尋路不一定是輕鬆的,但在天界找他們的太子可就太簡單了。
沈遺墨剛走沒多久, 鹿臨溪走一路問一路,幾乎每一個遇上的人都能給她一個很明確的答案。
儘管他們回答時的眼神都很微妙, 但鹿臨溪已經懶得在乎這些了。
畢竟雲杪喜歡祈澤這是天界人盡皆知的事,祈澤與浮雲一直都有婚約,她身為浮雲最親近的朋友,竟一路逢人就問祈澤去了哪裡,大家的眼神不微妙才奇怪呢。
這一路上,有人頗為八卦地問她:「太子殿下不是剛從仙子那裡出來?怎麼這就又找起來了?」
有人則是話裡有話:「最近太子殿下與浮雲仙子倒是常去雲杪仙子的瑤華殿啊。」
不過大多小仙嘴上還是老實,只敢回答她的問題:「太子應該是去找天帝了,我見他往紫微垣那邊去了……」
她真的很感謝每一個說地名時會為她指一個方向的人。
要是光說一個地名,她是一定找不到的。
鹿臨溪一路問尋著追到了紫微垣。
不愧是傳說中天帝的住所,有著好高好長的一段雲階,光是站在下面擡眼望去,都覺得雲階之上被雲霧繚繞的宮殿氣派得厲害。
日光透過雲霧,將它照得朦朦朧朧,向外泛著金色的光輝。
裝啊,真是太裝了!
這麼長的樓梯,她必不可能自己爬的。
身側一陣微風吹起,她便化作一片花瓣,隨那微風輕飄而上。
風停了,便以靈力繼續飄搖。
不一會兒,雪白的花瓣便已經飄入那闊氣的宮門。
她努力辨別著記憶里那隻屬於沈遺墨的靈息,循著那種靈息飄至一處後殿,終於遠遠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她連忙靠近,輕飄飄地讓自己落在了一處窗台。
其實她不必如此偷偷摸摸,就憑雲杪這古神遺女的身份,天界中人誰不寵著護著?這麼大個天界,就沒有她去不得的地方。
可她都已經偷感很重地飄到這裡了,此時現身難免要回答一些令人頭大的問題。
反正沒人發現,倒不如躲在邊上隨便聽聽。
沈遺墨似也剛來此處不久,此刻恭恭敬敬站在天帝身後,說著什麼神魔兩族交戰已久,他還從未去過前線的話。
拐彎抹角叭叭了半天,總結下來其實就是一句——爹啊,我想出門。
眼前這一幕,不禁讓她想起了自己初高中住校時想要出校吃一頓好的,都得絞盡腦汁找理由和班主任要出門條的苦逼模樣。
然而天帝很是沉默地聽完了所有,甚至不曾回身看他一眼,只淡淡說了一句:「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可是父帝……」
「天星異動已久,天魔將要復生,三界再無古神庇佑,你既身懷上古時期的罕見血脈,便是如今最有可能與之一戰之人。」天帝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帶著近乎冷漠的冰冷,「你要做的事,是潛心修煉,不是去參觀那素來穩定的兩界邊境。」
想說的話還未出口便已被人打斷,沈遺墨的眼底不由多了幾分失落。
然而這樣的失落根本無人在意,他望著那個仿佛不願回頭的背影,微微張著的嘴似想爭辯點什麼,最後卻還是默默閉了起來。
他沒有選擇離開,只是沉默地站在天帝身後,心底似是有所掙扎。
鹿臨溪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沈遺墨這又直又悶還不太會轉彎的性子,一看就是在這種名為「責任」的壓力下長大的。
這天帝怕是從小到大沒對自己兒子溫柔過,開口閉口全是責任與修煉,完全就是把這個兒子當一把對付天魔的利劍來培養。
此時此刻,天帝話到此處,見沈遺墨仍未離去,再次開口之時,話語明顯比剛才更加冰冷了幾分。
「你從人間回來已有一些時日,是時候收收心了。日日都與那兩個只懂情愛的丫頭走在一起,除了惹人笑話,還能成什麼事?」
「父帝,我……」
「祈澤。」天帝沉聲叫著他的名字,似在警告他,此事並不容他置喙,「你該回靈墟之境閉關了,別再讓外界之事擾了你的修行。」
沈遺墨一時皺緊了眉,雙手不自覺捏成了拳,呼吸都在那一瞬沉了幾分。
靈墟之境?
聽上去像是什麼玉山竹林同款小黑屋。
鹿臨溪不禁有點緊張,沈遺墨向來不太長嘴的,這天帝說話那麼強硬,他不能真認了吧?
他要是這時候被關小黑屋裡了,他們的計劃又要怎麼辦呢?
要不要現身幫他說幾句話啊?
就算勸不動天帝,也能說點鬼話,把仇恨往自己身上拉一拉,沒準這天帝被她氣到了,就暫時不關自家兒子小黑屋了呢?
可原文裡提過,天帝一直挺寵雲杪的,要是她不小心露餡了怎麼辦?
鹿臨溪正猶豫呢,忽見沈遺墨上前兩步,前一秒還有些遲疑的眼神,此刻明顯堅毅了許多。
「父帝,我此次從人間歷劫歸來,經歷了很多,也收穫了很多。」他語氣十分堅定地說道,「正是這些收穫,讓我明白一味地閉關修行,是絕不可能達到父帝希望我達到的至高境界的。」
天帝笑了一聲,是從鼻尖發出的一聲嗤笑。
這一聲輕笑帶了幾分不屑與諷刺,沈遺墨卻似沒有聽見一般,沉聲把話繼續說了下去。
「我曾無法理解,緣何為仙為神者,修為每每受阻,皆要去人間走上一遭。現在我明白了,壽數長久、安居九天之人,最易迷失心之所向。而人間一劫,短短十數載,見生見死,無時無刻不在抉擇,方能知曉本心為何!」
「父帝一直要我守護蒼生,卻從不曾讓我見過蒼生,我在靈墟之境閉關太久了,若不是人間走這一趟,我都不知這一身修為要護的究竟是誰!」
「父帝,就算我已如此迷茫,你也仍要讓我回到那個地方嗎?」
這是第一次,鹿臨溪感覺這傢伙說話那麼擲地有聲。
雖然一時半會兒有些聽不明白,但不妨礙她打心底為這小子敢於反駁老爹的勇氣點了個大大的贊。
「短短十數年,你見了什麼蒼生?」
「我……」
「吾不問你在人間遇到了什麼人,發生過什麼事,在琅嬛閣里看見了什麼,又為何要盜取冥魂燈。」天帝冷冷說著,緩緩轉身,雙眼含怒,靜靜凝視著沈遺墨,冷笑道,「你倒好,竟然反過來問吾,為何要讓你回到靈墟之境了?」
沈遺墨不禁詫異,一時欲言又止,顯然是因為慌神失了言語。
天帝緩步向前,帶著讓人發寒的威壓,語氣平靜地對沈遺墨說道:「既如此,你便說說看,你到底想要護誰,為何要離開天界,又為何要用到牽引魂魄的冥魂燈?」
沈遺墨:「……」
天帝:「要是不想說,便把不該有的念想盡數放下,回到靈墟之境好好修煉,不要辜負整個天界對你的期望。」
這是一種威脅,也是一種讓步。
沈遺墨猶豫著沒有應答,望向天帝的眼中已滿滿都是不解。
他沉默許久,忽然擡起頭來,凝視著父親的雙眼,萬般隱忍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你回來之前,南海曾現天地異象。」天帝冷冷說道,「那樣的靈力,那樣的怨氣,除了天道預言中的那個魔頭,還能有誰?」
「你在人間遇到了他,非但不曾向吾稟明,還去琅嬛閣待了數日,甚至盜走了藏燈閣中的冥魂燈。」天帝說著,語氣中的怒氣漸濃,「祈澤,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
「救你所見的蒼生?」
「……」
「你該不會,把一個註定滅世的魔,也當做蒼生之一了吧?」
天帝靜靜看著沈遺墨,眼底的威壓令人完全不敢直視。
哪怕只是旁觀,鹿臨溪也還是下意識閉上雙眼,猛猛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是錯覺,四周忽然冷了許多。
這些神啊魔的,怎麼好像吵起架來都很喜歡釋放冷空氣呢?
她明明已經有不俗的修為了,卻還是會被這些冷空氣凍得瑟瑟發抖!
「父帝說他是註定滅世的魔,可他最初也是神族,是古神之子,更是父帝一直以來無比重視的神魔一體——如果當年他沒有成為承載天魔殘魂的容器,如今他不會是天道預言中的滅世魔頭!」沈遺墨高聲說著,眼底怒意也再按捺不住,「父帝,你說他是魔,可一步一步將他逼到如此境地的,不正是我們天界這些看似清白的仙神嗎!」
媽耶,這話是可以說的嗎……
鹿臨溪忽然有點想逃了,她覺得自己一片小花瓣多少有點承受不住這種劍拔弩張的氛圍。
「看來你確實知道了很多。」天帝緩緩閉上雙眼,似是輕嘆了一聲。
沈遺墨只是繼續追問:「父帝當年做下那樣一個決定,七千多年來真的心安嗎?」
「不得心安那又如何?你說你未見蒼生,不知應護誰人,可蒼生不是一人。古戰場漫天怨氣都曾是你口中蒼生,他們捨命護下的一切,總要有人替他們守住。」天帝的語氣不再似剛才那麼冰冷,只是變作了一種冷漠的平靜,「天火三百年燒不盡一縷天魔殘魂,反而讓它有了復生跡象,若不能將其封印,所有的犧牲都將只是枉然。」
「可他是無辜的……」
「你既見蒼生,便該知曉,世間無辜之人數不勝數,無辜二字救不了任何人。」天帝輕聲說道,「他的父親,是守護三界的古神,他父親拼盡所有護住的一切,本就該由他繼續守護,他不承擔,難道要這一切付諸東流?」
鹿臨溪剛想飄走,便被這段話驚得重新留了下來。
這煞筆天帝什麼流氓邏輯啊?
——噢,你爹都是為天下蒼生死的,你為什麼不能為天下蒼生死一死呢?
——你這樣可不配當你爹的兒子哦!
我呸!
我呸呸呸呸!
糟老頭子壞得很,擱這搞道德綁架呢?
這種話都說得出來,未免太厚顏無恥了一點吧!
沈遺墨真是這傢伙生出來的嗎?父子倆品行差異未免也太大了吧!
鹿臨溪氣得正牙癢呢,只見天帝伸手捏住了沈遺墨的肩膀,近乎淡漠地對他問了一句:「還是說,你去替他?」
沈遺墨:「……」
「祈澤,你如今還能站在此地侃侃而談,皆因當年吾未將你送去屍山,你安安穩穩當了那麼久的天界太子,此時想到反過來斥責吾了?」
天帝的語氣無比諷刺,沈遺墨一時亂了心神。
他沉默許久,忽而低聲問道:「若我願替他,父帝可否還他原有的一切……」
他的話語很輕,卻在那一瞬點燃了天帝心間的怒火。
「你還真願替他?他早已生了魔心,若有朝一日,天魔降世,你卻失了抗衡之力,你要期待他來替你護佑三界嗎!」
「……」
「說得那麼大義凜然,無非是目光短淺,未計長遠,只看一人,不顧眾生!」天帝厲聲呵斥道,「你明知那人早已墮魔,仍一廂情願想要度之,有朝一日若真生靈塗炭,那便都是你這一時心慈所致!」
他話到此處,用力一揮衣袖,指著不知哪個方向,憤憤說了一句:「現在,去靈墟之境,我可以忘記你今日所言!」
沈遺墨擡眼與之對視,目光不再彷徨。
他說:「那父帝還是記著吧。」
片刻靜默後,天帝擡手一掌,重重落在他的胸口。
金色的靈光刺目得讓鹿臨溪睜不開眼。
靈光散去之時,沈遺墨腳下退了數步,嘴角已然溢出鮮血。
「當初允你下界歷劫,當真是個錯誤!」天帝怒道。
沈遺墨緊咬著牙,數秒沉默後,緩緩跪下身子,無聲地嗑了三個響頭。
天帝神色似有些許緩和,猶豫著想要伸手將他扶起。
然而下一秒,他看見了他擡頭之時,眼底近乎執拗的倔強。
「天規森嚴,我自幼尊之重之,皆因想要成為父帝心中最期待的模樣……如今我終於明白,父帝想要我成為的人,我註定成為不了。」沈遺墨心如死灰般低聲說著,眼底卻似緩緩燃起了新火。
他忍痛站起身來,在天帝憤怒的目光下輕聲說道:「這一次,父帝關不住我了。」
「逆子!」天帝怒喝著,又一次向前揮出一道靈光。
這一次,沈遺墨被他打出殿外數米遠。
他又一次嘔出一口鮮血,硬撐著擡起頭來的那一刻,臉色煞白得有些嚇人。
那一刻,忽有一陣夾雜了血色的黑霧,於他身上若隱若現,又被瞬間壓制下去。
天帝眼底閃過了一絲震色。
鹿臨溪大驚失色,再顧不得隱匿身形,當即慌忙上前,吃力地將沈遺墨扶了起來:「白痴嗎你!我知道那是你老爹,就算不好意思還手,你也別站著挨打啊!」
天帝神色凌厲了許多:「看來你連靈墟之境都不能去了,你該留在這裡,讓吾好生看看,謝無舟在你體內動了什麼手腳。」
他話音落時,四周狂風驟起,天地間凜凜金光皆在此刻向他掌中匯聚。
鹿臨溪下意識伸手阻擋,掌心靈力卻是瞬間便被消解。
她對靈力的掌控能力太差了,根本無法應對這樣的情況。
沈遺墨咽下了喉頭鮮血,起身向前兩步,運起靈力將她護至身後。
下一秒,兩股靈力於空相撞,四周一切都似被光吞沒,唯有一片天空緩緩扭曲變色。
層雲盡散之時,天光似水般傾倒而下,又被沈遺墨掌中靈力轟然擊潰,散做萬千碎裂的光點。
只見那原本明亮的一片藍天,此刻竟只剩下了一層無星無月的寂靜夜幕。
遠方仍有天光,唯獨他們頭頂似是多了一個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洞。
鹿臨溪一時看傻了眼:「都,都是一家人……有,有話好好說嘛,非整這麼大動靜……」
這就是神仙打架嗎?
感情她先前在人間見到的都只是小兒科啊!
她甚至來不及喘上一口氣,便見兩人再一次交上了手。
天帝都是天界之主了,肯定強得不得了,但神魔一體的修煉能力不是遠超世間一切的血脈與體質嗎?
按理說,沈遺墨被視為天界的希望,怎麼都不該打不過自家老爹啊。
也不知到底是他留了手,還是先前兩下讓他受了不輕的傷,眼下這短短兩次的交鋒,劣勢竟都在他。
「沈遺墨!」鹿臨溪忍不住出聲提醒,「你可千萬別再留手了,不然我們都走不了了!」
此話一出,只見天帝眼底寒意愈漸濃烈,掌心更添幾分力度,強大的靈壓瞬間便將沈遺墨壓得險些跪下。
完了,不管有啥原因,他是真打不過啊!
鹿臨溪短暫地心涼了一下,忽見一道紅光自身後襲來,如火遇風般順著那沉沉壓來的靈光燒灼而去,只一瞬便已逆轉局勢。
「景澄,你這神族的叛徒,竟然還有臉回來天界!」
天帝話音剛落,鹿臨溪便聽見了一聲輕蔑的冷笑。
下一秒,天帝已被一陣靈光擊飛數米。
只見他狼狽墜地之時,又一道紅光擊中他的眉心。
頭冠碎裂,披頭散髮的那一瞬,高高在上的天界之主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臉色慘白得不比自己剛剛揍過的兒子好上分毫。
短暫靜默後,輝煌的大殿轟然崩塌。
鹿臨溪回頭向身後望去,只見謝無舟凌於半空,一襲紅衣獵獵,雙眼冷漠得好似沒有一絲情感。
如焰的孔雀尾屏如法相般綻於身後,好似無數浴火的眼睛,靜靜俯瞰著這片早已被紅光徹底灼遍了的天地。
那一刻的威壓,讓人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鹿臨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真的假的,這樣碾壓……
這傢伙可千萬別當著沈遺墨的面把人親爹宰了!
鹿臨溪這般想著,見他還欲出手,一時連忙站起身來,想要上前阻止。
然而在她開口之前,沈遺墨已經先一步於那崩塌大殿中豎起了一道結界。
「謝無舟!」他回身望著謝無舟的眼睛,眼底縱有萬般愧疚,卻到底還是不由自主地說出了那一句似是哀求的話語,「那是我父帝……」
謝無舟沉默片刻,飛身落至二人身側,淡淡說了一句:「那就走吧。」
鹿臨溪剛想說點什麼,便被他一把攬入懷中,瞬間帶離了身後那片廢墟般的寢殿。
她忽然有些恍惚,整個腦子都處於一種半宕機的狀態。
回神的那一刻,她不禁大聲問答:「還能這麼玩兒?你就不怕鬧太大了不好收場嗎?」
「反正也不是我來收。」謝無舟淡淡說著。
「你是怎麼敢的啊?」鹿臨溪再次追問。
謝無舟低眉看了鹿臨溪一眼,反問道:「不是你叫我隨心一些?」
鹿臨溪一時噎住,半天才問出一句:「所以我們現在是可以回人界了?」
「嗯。」
「我的鵝,我的鵝!」她連忙叫嚷起來。
她話音剛落,便見自己已經站在了那熟悉的寢殿之中。
白白胖胖的大鵝仍安穩地臥在床上。
她快步上前,將它抱入懷中,指尖靈光一閃,桌上的邪草也落入了她的掌心。
遠方傳來了不小的動靜,鹿臨溪下意識走到門口想要去看,卻是「吔誒~」的一聲讓人摟著飛向了離此處最近的那一扇天門。
鹿臨溪:「浮雲他們會跟上來嗎!」
謝無舟:「會。」
也是,眼下都鬧成這樣了,反正橫豎都要受罰了,確實沒有理由繼續乖乖留在天界了。
鹿臨溪這般想著,忽見謝無舟於天門守衛面前停下了腳步。
那些原已「瞎了」許久的守衛短暫復明了一瞬,一臉驚詫地望著眼前陌生的「外來者」,台詞都還沒有來得及念出一句,便被一道靈光盡數掀翻在地。
鹿臨溪不由詫異:「你幹嘛?!」
「開路。」謝無舟笑道。
「啊?」鹿臨溪還未反應過來,已被帶著離了此地。
幾分鐘後……
浮雲與沈遺墨匆匆趕來,一臉錯愕地望著滿地打滾的天門守衛愣了兩秒。
「太子殿下,浮雲仙子,有……有人擄走了雲杪仙子……」
守衛話音未落,便見眼前二人已經飛得沒了殘影。
……呃?
沒有天帝的手諭,這是可以追出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