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做男主的老闆》
2024-09-13 22:23:15
作者: 四藏
《我選做男主的老闆》
這一天, 裴頌很早就在學院門口等著小螃蟹了,他沒有在附近再看見裴軍,應該是真被他嚇到了。
放學鈴聲響起來。
他下車站在門口等著小螃蟹, 鬧嚷嚷的學生們像年輕的海浪一樣湧出教學樓, 不同的樣貌,同樣地朝氣蓬勃。
小螃蟹就在人群里和那位叫敏敏的女同學手挽手跑在人群里,遠遠看見他就朝他揮手,夕陽下她那張臉上是最純粹的笑容。
裴頌只是看著就覺得快樂,他希望小螃蟹可以永遠這麼開心健康,快樂地長大。
他笑著迎接她, 聽著她和敏敏再見, 很自然的擡手拉住了裴頌的手過馬路去車邊。
小小的手握住裴頌手的那一刻,讓他有些想哭。
她這樣信任他,她把他當成好朋友。
「今天沒有作業。」她很開心地坐到后座, 扣好安全帶和裴頌說學校里的事。
裴頌邊聽邊開車, 在第一個紅燈的時候, 小螃蟹突然問:「今天那個大爺是不是你爸爸?」
裴頌沒想到她還記著,回頭看她:「他嚇到你了嗎?」
「沒有啊。」小螃蟹搖搖頭說:「我又不是膽小鬼,他說他是你爸爸我才跟他說話的, 不然我早就讓他走開了。」
裴頌苦澀的笑笑:「是,他是我爸,但我們早就不聯繫了,你不用理他。」
「是嗎?」小螃蟹拆開了裴頌今天賣給她的小盲盒:「可是他知道我叫小螃蟹。」
盲盒裡開出來一個斑點狗, 她已經有好幾個了。
「他知道你叫小螃蟹?」裴頌眉頭皺了起來。
「對啊,他叫我小螃蟹。」小螃蟹想想那個大爺, 和裴頌長得一點也不像,思維跳躍的又問:「你是像媽媽嗎?」
裴頌卻有些心緒不寧, 答了一句:「我和他們都不太像。」
紅燈結束,裴頌繼續開車,為什麼裴軍會知道小宋總的小名?她的小名似乎只有認識她的人才知道,總不能是網上查到的?
就算網上查到的,那裴軍為什麼要故意在網上查小螃蟹?還特意來學院門口跟她說話?
他做小宋總司機這件事,裴軍又是怎麼知道的?還清楚的知道他的工資。
他越想眉頭皺得越深,是他母親告訴裴軍的嗎?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和裴軍聯繫?告訴裴軍這些事?
天色暗下來,他眼前的路也暗了下來。
為什麼裴軍陰魂不散?他的生活才剛剛正常一點,輕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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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斐然今天下班很早,裴頌帶著小螃蟹進去就看到她在家裡。
兩母女抱著在沙發上玩了一會兒,裴頌已經將小螃蟹的水壺和用具清洗乾淨了,他站在開放式西廚里看宋斐然。
只是一晚上沒見,他就覺得好像很久沒見了,她看起來心情不錯,不知道是不是和昨晚的白遠有關。
小螃蟹習慣了要裴頌留下來一塊吃晚飯,還想和他玩一會兒樂高。
但裴頌今晚少見的沒有聽小螃蟹的話留下吃晚飯,他想早點去醫院。
有些事,他要早點弄清楚的好。
看到小螃蟹有點失望,他特意說:「明天早上我來的時候替你帶,你喜歡吃的那家包子鋪的流沙包。」
小螃蟹這才點點頭,「那你早點來。」
「好。」裴頌什麼都想答應她。
他又看向宋斐然,好多話都藏在喉嚨里,「宋總,我走了,您有什麼事隨時叫我,我隨時到。」
他的手機24小時開機,她一直在他的置頂里。
「開車去醫院吧。」宋斐然理著小螃蟹的黑髮,對他說:「順便把油加滿。」
裴頌點了點頭,離開。
宋斐然沒多想,她以為裴頌是因為昨晚撞見她和白遠在不舒服,但吃晚飯的時候她才聽小螃蟹說起,裴頌的父親今天出現了。
就出現在學院門口,還和小螃蟹說了話。
宋斐然某根神經繃緊,問小螃蟹,裴頌的父親和她說了什麼。
小螃蟹一向喜歡和她講學校里的事,一股腦全告訴她了,還說:「裴頌好像不喜歡他爸爸,讓我進去別理他,我進去後看見他就這樣……」小螃蟹學著裴頌伸手抓住宋斐然的衣領:「就這樣拽著他爸爸去了胡同里,很生氣的樣子。」
宋斐然握住了她的小手,對她笑笑,心情卻一點也不輕鬆,裴軍知道她的小名,知道她的學校。
而這件事,裴頌今天沒有主動向她報備。
宋斐然摸了摸小螃蟹臉,讓她繼續吃飯。
等吃完飯,她陪小螃蟹玩了一會兒,讓女兒去洗澡,自己走進了書房。
關上門,她給姜珊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她直接問:「查得到裴軍現在住在哪裡嗎?」
姜珊那邊只是一頓,馬上就回答說:「應該查得到,宋總等我十五分鐘。」
「好。」宋斐然掛了手機,坐在書房裡等著姜珊。
明亮的燈光下,宋斐然托著腮,手指滑動開手機屏幕,點開了行車記錄儀,找到了小螃蟹說的那個時間點。
果然看見了裴頌將裴軍拽進胡同里的身影,但車子不是停在胡同口,後續就只能看見裴軍倒在地上,裴頌抓著他的脖子,說了什麼又鬆開。
她已經很久沒有查過裴頌的行車記錄了,這些日子以來她自認為控制得很好,信任他,不掌控他的一舉一動。
可她記得她告訴裴頌,不要讓他的賭鬼父親出現在小螃蟹面前。
他不但沒有做到,還沒有向她報備。
手機震動起來,是姜珊重新打過來的電話。
宋斐然接通,聽著姜珊匯報給她裴軍目前的住址。
姜珊說,裴軍在一個月之前帶著高利貸的人圍毆裴頌,被裴頌送進了拘留所,最近才放出來,住在一家快捷旅館裡。
裴軍賭錢把房子都抵債了,如今既沒有錢也早就沒有朋友,連親戚也怕沾上他,所以他沒有固定的居所。
「他欠了多少錢?」宋斐然問。
「目前查到的高利貸是四百多萬。」姜珊說:「他之前還有個工廠,經營不善倒了,他還拖欠了很多工人的工資,是失信人員。」
「派人去跟著裴軍。」宋斐然輕聲說:「把他最近的通訊記錄,聯繫的人查出來給我。」
姜珊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換了個地方才低聲問:「宋總是出什麼事了嗎?」
因為宋斐然已經很久沒有通過這些「特殊」手段來監控誰了。
「沒有。」宋斐然如實說:「暫時還沒有。」又說:「裴軍今天出現在小螃蟹面前了。」
姜珊馬上意識到她為什麼要監控裴軍。
「找樊勇去盯著裴軍,別驚動裴軍。」宋斐然很久沒有提起樊勇這個名字了:「查查裴軍在哪個廠子賭的錢,是誰給他放的高利貸。」
「好。」姜珊應下,遲疑了一下又說:「宋總也別太擔心,或許裴軍只是真的碰巧路過,小螃蟹24小時都有人跟著不會出事的。」
宋斐然譏諷的笑了一下:「姜珊你了解賭鬼嗎?賭鬼是能把親女兒都賣了的。你跟了我這麼久還不了解我的性格嗎?」
姜珊嘆了口氣:「好吧,安慰失敗。」
她當然了解宋斐然的性格,宋總是永遠不會等事發生,她從不允許「出事」,從不允許做錯一個決定。
在公司初期,宋斐然的手段和果決到了變態的地步,有時候連姜珊也怕,因為她為了「贏」什麼都敢做。
在姜珊進公司之前,樊勇就已經在幫宋斐然做事了,他是一個建築公司的小老闆,但這只是他明面上的身份,他露面很少,姜珊也只見過幾次,其中一次還是樊勇入獄。
這其中很多事姜珊都不清楚,她清楚的只有樊勇這個人、這家小建築公司都不簡單,替宋總做了不少明面上做不了的事。
這麼多年宋總都沒有提起過、聯繫過這個人了。
姜珊這邊還沒有掛電話,落地窗外就有車子開入了別墅。
宋斐然看見裴頌蒼白著臉下車,走進了客廳里,在她的書房門外敲了敲門。
「宋總您在書房嗎?」裴頌在外問:「方便談談嗎?」
宋斐然掛了姜珊的電話,讓裴頌進來。
門推開,他進來時臉上的一道小傷口在燈光下格外明顯,像是剛剛被什麼刮傷似的。
「什麼事?」宋斐然沒有起身,依舊托腮看著他。
裴頌關上門,像是做了某種決定一樣過來和她說:「宋總,今晚我父親裴軍見到了小宋總。」
宋斐然「嗯」了一聲,心裡那些火氣化成一根線,牽在了手裡,另一頭綁著裴頌。
「他從我母親那裡知道了我的這份工作。」裴頌手指攥緊:「也知道了小宋總的名字,學校,我……很抱歉。」
他擡手將車鑰匙放在了書桌上:「如果您擔心他會再次出現騷擾小宋總,我可以今天就辭職,或者等您招到新司機後辭職。」
宋斐然在明亮的燈光下看他、看他臉頰上的那道小傷口:「臉上是你母親打的?」
裴頌像是沒意識到自己臉上的傷口,愣了一下擡手摸了摸,摸到一點血才知道自己的臉刮傷了:「不是……」他喉頭裡酸澀難掩:「是我不小心刮到的。」
「不要對我撒謊,裴頌。」宋斐然的目光鎖著他,等著他再次回答。
他低下頭,喉結動啊動地啞聲開口說:「可能是我摔碎她手機的時候濺上來弄破了。」
「為什麼摔碎了她的手機?」宋斐然問。
他的手指又攥緊,像是不知道怎麼張開這個口,他從不向人袒露自己,他不適應這樣。
可是她就坐在那裡等著,目光里什麼情緒也沒有。
裴頌不想讓她生氣,他寧願為難自己,所以他迫使自己說:「因為裴軍聯繫了她,她……一直在和裴軍聯繫,還轉了錢給裴軍……」
不只是轉了錢,他在今晚才知道,他給母親的銀行卡被她給了裴軍。
真好笑,他捨不得為自己買一瓶水喝,他母親卻還在用這些救命錢替裴軍還債。
安靜的書房裡,宋斐然沒有繼續提問,她看見裴頌漲紅的眼眶,他哭過了嗎?還是快要哭了?
「對不起宋總,我沒有達到您的要求,這個月的工資您不必給我了。」裴頌再擡起頭,努力想讓自己平和地說出這些話,可沒有人知道他有多麼絕望,看到母親手機里給裴軍的轉帳記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人生從出生起就沒救了。
「我……我明天還是會過來,我答應了小宋總給她帶流沙包……」他喉頭裡哽著酸楚的眼淚:「您招到新司機我再離開可以嗎?」
他問的很低很輕,像他這個人一樣自卑微賤。
外面下雨了嗎?
宋斐然怎麼覺得悶熱潮濕?
上個世界的裴頌和這個世界的裴頌仿佛在這一刻重疊,哪怕是經歷了那些苦難、薄待、被父母壓得喘不過氣,他依然保持著他的底色——善良、正直。
她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以。」宋斐然看著他問:「你拿你父親沒辦法是嗎?」
裴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試過送父親進監獄,但只關了沒多久就放出來了,他也試過用暴力嚇退裴軍……沒用,都沒用,裴軍就像是他身上的毒瘤,混在他的血液里。
背後的門被輕輕推開了一點,小螃蟹的一張小臉出現在門外,她小心翼翼的看向裴頌,又看向宋斐然,低低問:「媽媽要開除裴頌嗎?因為我說見了他爸爸嗎?」宋斐然的心漏跳的兩拍,小螃蟹聽見了?
她看見女兒剛洗過澡的潮濕頭髮,白淨的臉上眼眶微微發紅,心被擰了一樣,伸出手說:「過來寶寶。」
小螃蟹走進去,停在裴頌身邊,很難過的對他說:「對不起,我可能說錯話了……」
裴頌看著她快要哭了的眼,只覺得心要碎了,他蹲下身慌忙說:「不,不怪你,你沒有說錯話,不要這樣想……」
不要這樣想,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媽媽。」小螃蟹走向宋斐然,很想哭又忍著眼淚求她:「一定要開除他嗎?我下次再也不和他爸爸、不和所有陌生人說話了好不好?」
宋斐然伸手把她抱進了懷裡,「沒有要開除,我們是在解決這個問題。」
這件事明明很簡單,只需要解決掉帶來問題的裴軍就好了,沒有必要讓她的女兒,她的寶寶這麼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