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站在醫院門口的沈御京，身高腿長，純黑色襯衫捲起了袖口，領口松松垮垮地敞著，鎖骨和喉結分明，帶著幾分成熟男人的性感。

  微風拂過，一股淡淡的冷杉味入鼻子，讓舒苒清楚地意識到，這一刻並不是她的幻覺。

  沈御京擡手在她眼前晃了下，輕笑：「怎麼老喜歡發呆？」

  「……」

  舒苒回神，耐著性子又問了遍：「你怎麼還沒回林淮？」

  「不是怕你搞不定，然後需要用車，我還得來回跑一趟，麻煩。」

  沈御京視線在她臉上掃了眼，注意到她微微泛紅的眼角，嘴角笑意逐漸收斂：「怎麼，奶奶病情很嚴重？」

  他前一秒還拽得二五八萬，下一秒卻關心起奶奶病情，舒苒動了動唇，誠實回答：「嗯，需要做手術才行。」

  舒苒不想跟他聊這其中太多細節，畢竟他們倆還沒熟到，需要關心彼此家人的狀態。

  

  她緘默片刻，忽然想起什麼，忙問：「我進去後，你就一直在這等著。」

  沈御京點頭：「我人生地不熟的，怕走丟。」

  「……」

  他這麼大一個人，怎麼會走丟。

  舒苒雖然是這麼想，但得知他在外等她那麼久，心裡又有些過意不去：「那你吃晚飯了嗎？」

  「沒。」

  聽到這話，舒苒歉意加深，主動詢問他的口味：「你想吃什麼，我帶你去。」

  沈御京沒回答，只是盯著舒苒看了幾秒，反問：「你呢，出來打算幹什麼的？」

  此時醫院門口有人經過，舒苒察覺他們有些擋道，下意識扯住沈御京袖子往旁邊挪：「出來買些生活用品，晚上我需要留在病房陪護。」

  沈御京感受袖口被人拽起，垂眼看去，就見小姑娘用兩根手指使勁揪著他袖口一角，他順著她的步伐走了幾步，唇角輕扯：「幹嘛，想欺負我這個外地人，也不是你這樣的。」

  舒苒順勢低頭，手指忙鬆開：「不是，我怕我們擋住需要去看病的人。」

  她餘光不經意瞥見馬路對面那家粥店，轉移話題：「他家海鮮粥的味道不錯，你要不要去嘗嘗。」

  沈御京掀起眼帘看了眼，搖頭：「不了。」

  舒苒：「你不喜歡喝粥？」

  「先陪你去買東西，反正還不餓。」沈御京見她不動，昂昂下巴：「走吧，不著急回病房了？」

  舒苒本想說她一個人可以，但轉念又想到他說的「人生地不熟」，不忍心丟他在這，點頭：「也行，買好了我再帶你去吃東西。」

  醫院旁邊有很多小超市，舒苒隨便找了家進去挑選生活用品，等結帳出來時，她在門口環視一圈，這才在大樹下看見，一邊抽菸，一邊在打電話的沈御京。

  男人微低著頭，左邊胳膊搭在路邊的圍欄上，煙被夾在他修長的食指間，姿態閒適地跟電話那頭人說著話，模樣看上去，頗有幾分渾然天成的痞帥氣質。

  貌似看到她出來，沈御京掛斷電話，將掐滅的菸頭丟進垃圾桶，緩緩朝她走來：「好了。」

  舒苒點頭，垂眸走了幾步，試探問：「你送我來鄔桐，耽誤了不少工作吧？」

  她一個產品經理都有忙不完的事，何況他這個公司老總。

  「能耽誤什麼。」

  沈御京偏頭瞥了眼，垂著腦袋的舒苒，不在意地笑了下：「沒回國之前，公司不也不需要我管嗎。」

  舒苒忽地擡頭看他，似是想分辨他這話的真假。

  沈御京扯唇笑：「看什麼，我餓了。」

  聽他說餓了，舒苒也沒再繼續想，擡頭在周邊搜尋一圈，終於在右前方看到一家特色麵館：「要不我請你嘗嘗，我們鄔桐的牛肉線面？」

  沈御京對吃沒什麼要求，何況也只想轉移她的話題，隨口應聲：「嗯，帶路。」

  -

  兩人從麵館出來時，醫院周邊出現不少移動小吃攤，氣氛熱鬧，煙火氣濃烈。

  舒苒拎著袋子看了眼沈御京，遲疑片刻後，輕聲開口：「你打算在這住一晚再走，還是現在回林淮？」

  沈御京姿態慵懶地插著兜，扭頭看她：「嗯？」

  怕他誤會，舒苒忙出聲解釋：「如果你沒有什麼著急事回去處理，我建議你明天再走，白天出行會安全一點。」

  沈御京停下腳步，側身轉向舒苒，居高臨下地看了幾秒，嘴角勾起抹淺笑：「既然舒同學強烈邀請，那我就勉為其難住一晚吧。」

  「……」

  舒苒愣怔地望著沈御京，不太理解，他為何老是誤解她的話。

  她剛剛的語氣，貌似沒有很強烈。

  舒苒默默收回視線，扭頭去尋找周邊酒店：「那我幫你訂酒店，你早點回去睡一覺。」

  他連續開了兩個多小時，一天折騰下來，身體肯定會乏困，加上又在車裡待了那麼久，舒苒不想耽誤沈御京的休息時間。

  見舒苒擡步就要走，沈御京忙拉住她胳膊：「不用，我先送你回醫院，酒店我自己會去找。」

  舒苒順勢回頭，突然問道：「你不是人生地不熟嗎？」

  「……」

  沈御京被她這話氣笑，鬆開她胳膊的同時，順便拿過她手裡的袋子：「是，但這大晚上的，我這大老爺們比你一個小姑娘安全。」

  不等她開口，沈御京轉身就朝醫院方向行走，見她沒跟上，頭也不回地出聲提醒：「快走，麵館不需要門童。」

  舒苒回頭看了眼站在大門側邊，抱著宣傳單的老闆娘，表情微窘，垂眸快步跟了上去。

  夜晚的風比白天涼快不少，微風襲過，帶著絲絲涼意，無端讓人身心放鬆。

  沈御京仰頭瞥了眼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星，隨口說了句：「你們鄔桐的星星，好像比林淮多。」

  聞言，舒苒也擡眸看去，認同點頭：「嗯，小時候更多，記得我跟樂彤去小溪邊抓螢火蟲，都不需要點燈。」

  話落，她忽然想到什麼，側眸去看沈御京：「你是不是很喜歡星星啊，我看你微信圖片就是。」

  沈御京嘴角笑意微斂，幾息後，又緩緩揚起，隨即扭頭看向舒苒，目光幽暗不明，卻還能看出幾分笑意：「算是吧。」

  舒苒似乎習慣他這般說話口吻，默認為他是喜歡，嘴角很淺地扯了下：「真巧，我也喜歡。」

  兩人到醫院門口分別，舒苒等沈御京轉身離開，這才擡腳往住院部大廳走去。

  回到病房時，奶奶已經醒了，此時正在跟大伯說話，看到她提著袋子進來，開口詢問：「苒苒，你買什麼了，去那麼久？」

  舒苒心虛上前，把東西放在床頭櫃，笑問：「奶奶你餓不餓，大伯帶了粥，我去跟你熱熱。」

  「不用，剛剛吃過了。」

  李靜芳喊住她，又扭頭去看自家兒子：「那你就先回去吧，晚了淑群又要話多了，跟你說的事，你回去跟她商量商量。」

  舒春生站起身，看了眼舒苒，笑道：「苒苒，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帶早飯過來。」

  舒苒笑著點頭，等大伯離開，這才問李靜芳：「奶奶，你要大伯回去跟大伯母商量什麼？」

  「沒事，你快去洗漱吧，晚點要熄燈了。」

  舒苒遲疑起身，拿上洗漱用品進了洗手間，再出來，奶奶床邊多了張陪護床。

  「苒苒，你今晚先在這擠擠，明天就回去睡，我能吃能睡用不著你們陪。」

  李靜芳給她遞過去一個枕頭：「躺下早點睡，奔波一天了，好好休息。」

  舒苒接過奶奶遞來的枕頭，人還沒躺下，又聽到她說：「小翟明天下班能過來嗎，他要來，我正好有些事需要叮囑他。」

  此時房間燈光被巡房的護士按滅，只有窗外幾縷銀白的月光灑入，舒苒望著側身躺下的奶奶，月光正好照亮她未落下的嘴角上。

  舒苒垂下眸，也側身躺了下來：「應該沒空，他手上還有項目沒完成，挺忙的。」

  李靜芳：「那你平時多關心他點，別光忙工作，把身體累壞了。」

  舒苒將薄毯往上拽了拽，緩緩閉上眼睛：「嗯，奶奶你也早點睡吧。」

  -

  次日一早，舒苒吃過大伯送來的早餐，又幫奶奶擦完身體後，找藉口出了醫院。

  剛下台階，就看到那輛停靠在路邊的庫里南。

  舒苒快步上前，把事先去食堂買好的早餐，從車窗遞給他：「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隨便買了點。」

  沈御京接過看了眼，嘴角輕勾：「嗯，謝了。」

  「應該是我謝謝你。」

  舒苒站在窗戶前，語氣真誠：「沈御京，等我回林淮，你想吃什麼我都請。」

  她頓了下，又補充：「很貴的也可以。」

  沈御京聽到她這話，緩緩擡頭，視線落在舒苒那張極其認真的臉上，定格兩秒，忽地勾唇笑了：「這次不需要提前預約？」

  「……」

  舒苒聽出他話里的調侃，扯唇：「不用，想吃隨時都可以。」

  沈御京挑了挑眉，滿意道：「行，你回去吧，我吃完就走。」

  舒苒再次說了句謝謝，走了兩步又回頭，正好對上沈御京看過來的眼神。

  兩人對視兩秒，舒苒忙擡手揮了揮，轉身進了醫院。

  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大伯母的聲音。

  「媽，你不能這麼偏心，晉陽也是你的孫子，他現在要養老婆孩子，拿出五千已經很不容易了，苒苒工資高，現在又沒什麼負擔，她多點也正常啊。」

  李靜芳發怒：「苒苒要結婚了，需要用錢的地方多，你心裡打什麼主意我門清，別老想從她身上薅毛。」

  「媽！這話就說得不對，我從苒苒身上薅什麼了，她是你一手帶大的，現在你生病住院，她理應出錢又出力。」

  舒苒深吸了口氣，怕奶奶氣壞身子，推門疾步走了進去：「大伯母，費用我全出，不用堂哥一分錢，你現在能安靜會兒嗎，奶奶需要靜養。」

  陳淑群聽到這話，自然沒意見，還笑嘻嘻回應：「好好，我們這就走。」

  說著，一把拉過身旁還想說話的舒春生，轉身出了病房。

  李靜芳看了眼舒苒，輕聲嘆氣：「苒苒你這是何必呢，能從你大伯母手上掏錢，多難啊。」

  舒苒笑：「奶奶，我不差錢，沒事。」

  「你呀，性子還是那麼軟。」李靜芳搖頭，就怕以後自己護不了她。

  舒苒笑著打哈哈，安撫好奶奶後，接下來她還算積極配合檢查，最後醫生把手術時間安排在了周一，準備做支架手術。

  舒苒這期間沒回大伯母家，只是抽空去拿了些換洗衣服。

  手術這天，大伯母一家全部都趕了過來，把奶奶送進手術室，幾人都在門外等候。

  舒苒看著亮燈的幾個大字，心裡焦急又害怕，雖然從醫生那裡了解到手術的情況良好，但她簽下手術同意書的那一瞬，指尖還是止不住地發抖，似乎也害怕，奶奶真會丟下她不管。

  她可以安慰奶奶進去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可在外等待的人卻懸著一顆心，沒聽到成功的消息，始終不敢鬆懈。

  好在幾個小時後，醫院出來說手術很成功，大家紛紛鬆了口氣。

  等把奶奶推入普通病房，舒苒才看到在一個小時前，沈御京給她發來慰問信息：【奶奶手術怎麼樣？】

  舒苒偏頭看了眼安穩躺在病床上的奶奶，彎唇：【謝謝關心，手術很成功。】

  經過幾天的休養，奶奶氣色明顯見好，胃口也比之前增大，舒苒坐在床前，細心給李靜芳餵粥，不時叮囑她慢點吃。

  李靜芳邊吃邊看著舒苒，之前想不通的事情，手術後變得活絡起來，她咽下嘴裡的粥，緩聲問：「苒苒，我做手術那麼大的事，小翟不知道嗎？」

  不管工作多忙，他這個准孫女婿，怎麼著也要抽時間過來看看，再不濟，電話問候也得有，可舒苒回來一周多了，人沒見著，電話也沒一個，不得不讓人多想。

  舒苒拿勺子的動作忽頓，就算她不擡頭也知道，奶奶的目光緊盯著她，何況疑點太多，她深知瞞不過去，沉默好半晌，才擡眸對上奶奶視線，老實交代。

  「奶奶，他出軌，我提出分手了。」

  李靜芳聽完肩膀一垮，整個人震驚地靠坐在床上，連臉上僅有的一絲笑容也消失殆盡，過了幾分鐘，忽而低聲哭了起來：「他怎麼可以這樣，我這麼乖巧的孫女，怎麼會遇到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

  「奶奶。」

  舒苒急忙放下碗勺，俯身抱住她：「別生氣，不值得。」

  「我怎能不生氣，他白白浪費了你的青春，女孩子有幾年青春經得起這麼磨啊。」

  舒苒用力抱著奶奶，手掌在她後背輕撫，為了讓她好好調養身體，不得不再次說謊：「奶奶，其實我有男朋友了。」

  李靜芳表情稍愣，似是沒聽清一般，扶起她，再次確認：「苒苒，你剛剛說什麼？」

  說出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舒苒淡定開口：「跟他分手之後，我新交了個男朋友。」

  李靜芳緩過勁來，深吸一口氣：「苒苒，你不必撒謊安慰奶奶，沒有那狗東西，奶奶再幫你找——」

  「奶奶，是真的。」

  李靜芳擡手擦了把眼角，問道：「是什麼樣的？帶來給我看看。」

  「……」

  剛才只顧著安撫奶奶，舒苒根本沒細想，她憑空捏造的男友長什麼樣，為了不讓奶奶懷疑，她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挺高的，人品也不錯，主要還是自主創業，很有上進心。」

  李靜芳聽完，遲緩點頭：「聽著是不錯，但奶奶還是不放心，你看他什麼時候有時間，你帶他過來見我一面。」

  這次，她不能再大意了，得全方面幫舒苒把把關才行。

  「……」

  舒苒扯唇，只能無奈說好。

  趁著出外洗碗的間隙，舒苒急忙跑到樓梯間，跟閨蜜李樂彤打求救電話：「樂彤，有個事，需要你幫幫我。」

  李樂彤飯後正準備午休，聽到舒苒著急忙慌的語氣，瞬間從躺椅上坐了起來：「苒苒，出什麼事？」

  舒苒長話短說，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跟她複述了遍，而後問：「樂彤，你說我現在去哪裡找這麼個人。」

  她的擇偶標準純屬是按照長輩喜歡的樣子說的，現在奶奶突然要見真人，她沒辦法再用工作繁忙的藉口搪塞，況且看奶奶認真的態度，好像也敷衍不過去。

  李樂彤還以為是什麼大事，鬆了口氣，身子又躺了回去：「這還不簡單嘛，找個奶奶看著開心，比翟穆遠更優秀的男人去扮演就行。」

  舒苒思考她這話的邏輯，幾秒後，反問：「樂彤，這個我知道，可問題是，我上哪裡去找比他優秀的。」

  她身邊男性朋友本來就不多，而熟悉的奶奶也認識，這辦法根本行不通。

  李樂彤聽她這麼說，也察覺這是個棘手的問題，沉默幾秒後，又忽然想到什麼：「對了苒苒，奶奶生病你怎麼不跟我說，我送你回鄔桐，也能順便去看望奶奶。」

  「不用。」舒苒解釋那天的情況：「當時情況緊急，打不到車，最後是沈御京送我回去的。」

  「沈御京！」

  李樂彤見周邊不少同事朝她看來，又默默壓低聲音：「他人還挺好哈，這麼遠的距離，居然親自開車送你。」

  雖然不了解他們目前是個什麼情況，但舒苒這話著實提醒到她了，按照她剛才口述的標準來看，別說，沈御京各方面還蠻符合。

  李樂彤挑眉一笑：「苒苒，要不你找沈御京幫忙吧，要他好人做到底。」

  沈御京？

  這是舒苒完全不敢想找的人，忙搖頭：「不行，他不合適。」

  「怎麼會不合適！沈御京沒女朋友吧，是自主創業開的公司吧，你們還是高中同學，現在又成了上下屬，說起來他不僅不陌生，配合起來反而更自然。」

  李樂彤不理解她是怎麼想的，但從她這個角度來看，他們倆無論顏值還是身份都合適：「苒苒，你信我，目前為止，你找不上比沈御京更合適的人選。」

  聽完李樂彤的分析後，舒苒像被洗腦一般，竟然也覺得沈御京越說越合適。

  但，她還是不想找他。

  想到要跟自己老闆談戀愛，就算是假的，那也得需要有梁靜茹的勇氣吧。

  舒苒覺得不妥：「樂彤，我要不先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同事幫忙，實在沒有——」

  李樂彤忙接話：「就找沈御京！」

  「……」

  舒苒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有點蔫：「不知道。」

  她其實也沒多大信心，會認為有同事幫這個忙，畢竟假扮情侶這種事，聽起來就很扯。

  「行吧，那我這邊也幫你找找。」

  李樂彤安慰她幾句後，又說：「下次我回鄔桐去看看奶奶。」

  舒苒笑著說好，兩人又聊了幾句才掛，洗完碗回到病房，奶奶已經睡著了。

  舒苒輕輕拉開床前椅子坐下，幫奶奶蓋好被子後，低頭點開手機通訊錄，幾番查找下，最後停在項目經理，趙沅峻身上。

  她跟趙沅峻合作幾年了，工作上還算默契，也清楚他目前沒有女朋友，就不知道，她貿然提出假扮情侶的事，他能不能同意。

  舒苒找出他的微信，指尖在界面上猶豫片刻，又急忙退了出來。

  算了，她真開不了這個口，萬一人家委婉拒絕，他們日後工作起來避免不了會尷尬。

  舒苒按滅屏幕，擡眸看向熟睡的奶奶，眉心又泛起了愁。

  -

  奶奶病情穩定後，堂哥和大伯就回去工作了，這兩天，一直是大伯母給她們送飯。

  因手術費沒讓堂哥出，陳淑群對舒苒的態度還算熱情：「苒苒下次想吃什麼跟大伯母說，我做些你合口的。」

  舒苒禮貌出聲：「謝謝大伯母，我不挑，吃什麼都行。」

  「那怎麼行，你都快結婚了，必須提前調好身體。」

  陳淑群瞥了眼在低頭吃飯的老太太，話裡有話：「你是不知道，女人一旦結了婚，婆家就會要求你生孩子，壓力大著呢。」

  舒苒聽到這話，停下吃飯的動作，擡眸看了眼奶奶，見她不受影響，才又低下頭。

  陳淑群邊扒香蕉邊說，也不管老太太願不願意聽，主打一個跟舒苒聊天：「對了苒苒，你奶奶住院，小翟人都不來一趟，這也太不像話了吧，他好歹要跟你結——」

  李靜芳一拍筷子，打斷她的話：「你有完沒完，不讓我們好好吃頓飯是吧？」

  陳淑群嚇了一跳，不清楚老太太為何發怒，不情願地站起身，動了動唇：「媽，我說話又不影響你們吃飯。」

  話是這麼說，但她也不敢久留，拿著那根沒吃完的香蕉轉身：「行，你們慢慢吃，我晚點再過來拿碗筷。」

  舒苒見奶奶還板著臉，笑著拿起筷子遞給她：「吃飯吧奶奶，不然菜涼了。」

  李靜芳接過筷子，低頭正要吃菜，又擡頭問：「苒苒，你那新男朋友，什麼時候帶過來給我看看。」

  舒苒臉上笑容一僵，很快又笑扯起嘴角：「我等會問問他。」

  事情發展比她想像中的嚴重，奶奶看不到人，根本不會安心。

  舒苒翻了一圈微信列表，試探問了幾個，在她印象中還是單身的男同學，側面得知都有女朋友後，她徹底沒了問下去的勇氣。

  退出微信，她腦中不由地想到李樂彤的話，也正如她所說，目前真找不到比沈御京更合適的人選。

  幾番猶豫下，舒苒最終撥通了沈御京的微信電話，那頭剛接通，她便直截了當地開了口：「沈御京，你能扮演一下我男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