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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3 22:09:04
作者: 蜉蝣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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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懷聆很安靜,雖然平時他也是這樣的安靜,但是謝灼能察覺出來,他此刻與平時不同。
大概是息懷聆的懷抱太溫暖,謝灼更是沒有絲毫戒心,他放心地闔上了眼,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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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時,已經是回到了熟悉的鳴玉峰頭,謝灼直起身來,莫名有種回家的感覺。
等一下!
謝灼忽然發現,自己身上多出了什麼東西。
是一道金枷鎖,牽引在他的手腕上,但是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製成的,分外柔軟,竟然一點也不疼。
謝灼試了試掙開鎖,但是這顯然是做無用功。
他開始思考人生。
這裡的陳設的確是鳴玉峰沒錯吧?
他也是被息懷聆救回來了,所以目下是什麼情況?
謝灼覺得自己一定是還沒睡醒,對,他重新爬回了榻上,然後將被褥拉著蓋過頭頂,復又闔上眼。
想必他睡醒了,這個世界就會恢復正常了。
謝灼靜靜地躺在床榻上。
門外嘎吱聲響,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謝灼一骨碌從床上翻身坐起,與息懷聆四目相對。
但是很可惜的是,他手腕腳腕上繫著的鏈子,並沒有因此而消失。
謝灼顯然也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訕訕地對息懷聆一笑,試圖打個招呼緩和一下這奇怪的氛圍。
但是他張口時發現自己還是說不出話,萬惡的玉漣音,給他下的禁言術竟然還未解開!
息懷聆看了他一會,那種眼神讓謝灼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然後息懷聆坐在了床邊,以一種期盼的眼神望著謝灼:「淼淼,你沒有什麼話想說嗎?」
謝灼立刻手舞足蹈地開始比劃,表示你先給我解開禁言術再說。
息懷聆略表歉然地一笑:「抱歉,我忘記解開禁言了。」
謝灼神采奕奕地望著他,等息懷聆為他解開禁言。
但是息懷聆接下來道:「不過,恐怕要再委屈你一段時日了,禁言術我解不了。」
謝灼再次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失去控制,他仿佛對息懷聆認識的不太透徹……
這一身的枷鎖,息懷聆周身似有若無的黑霧,難道……
息懷聆的動作打斷了謝灼的思緒。
息懷聆的手指在他的唇瓣摩挲來回,謝灼覺得一股癢意漫上,雖然以他和息懷聆現在的關係,這麼做好像也無可厚非。
但是,還是覺得怪怪的。
良久,沒能等到謝灼的回應,息懷聆撤回了手,垂下了眼睫,眼底的希冀也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一點點地暗淡熄滅。
謝灼感覺一股鬱氣憋在心中,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隨後,息懷聆神色懨懨,很輕很淡地說:「不喜歡我麼?淼淼,可是今後,你也只能待在我身邊了。」
謝灼:!!!
謝灼頓時明白過來,息懷聆這是對自己誤會頗深……
都怪玉漣音,臨走前也不安生,給他和息懷聆平白無故地使絆子。
難道這就是現實版的小黑屋?
而且現在……
謝灼看著息懷聆身上愈發顯眼的霧氣,他多半是被心魔困擾。
算了,不與他計較。
謝灼表示,他真的很想解釋清楚,但息懷聆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仿佛已經自成一套完整的邏輯,將旁的事情都排斥在外了。
謝灼眨巴眨巴眼,靜靜地望著他。
息懷聆等了一陣,終於自嘲般笑笑,將一桌飯食推到謝灼面前。
菜餚豐盛,而且多半都是謝灼喜歡的菜。
謝灼真的餓久了,提起筷子便大快朵頤,而息懷聆一直默默在旁註視著他。
謝灼很想說,你好歹也吃一點呢?不然豈不是顯得他很像在吃獨食?
但是息懷聆始終只是看著謝灼而已,謝灼只把面前那碗紅燒肉吃完了便不再動筷。
果然,淼淼對他已經厭惡至極,連用膳也沒有胃口了……
息懷聆並沒有說什麼,而是默默地將飯食給收拾好了。
謝灼很想說點什麼,來打破這種壓抑沉寂的氛圍,想到半途時,他突然覺得喉間一股血氣上涌,不受控制地嘔出一口血來。
息懷聆霍然起身,連忙請來了醫師為謝灼診脈。
老醫師耄耋之年,提著笨重的藥箱,對息懷聆見了禮,方才將手搭在謝灼的手腕上,眉頭皺起,思慮良久。
謝灼的心也一併高高懸起,他究竟是害了什麼病?能讓醫師如此苦大仇深?
老醫師沉吟良久,方才徐徐開口道:「這位小公子本是體弱,身上又浸染了過重的妖氣,如今體內靈氣與妖氣相互激盪,自然更加嚴重些。」
謝灼還當是什麼病,原來只是在妖界呆久了,染上了玉漣音身上的晦氣而已。
也沒有大不了的。
息懷聆卻比他神色凝重得多,鄭重地問醫師:「不知有何法子能治癒?」
半晌,老醫師方道:「仙尊大人,實不相瞞,這小公子的病治起來,說也簡單,只要尋一個靈氣旺盛,至純至淨之人,與之雙修,便可疏解其病症了。」
謝灼:???
雙修?
謝灼的耳根頓時紅透了,他還沒有想過此事……
不過,如果是和息懷聆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
為了不讓淼淼誤會,息懷聆立即對老醫師道:「還有沒有別的法子?」
謝灼的心頭浮現一點淡淡的失望,息懷聆居然不肯與他合修?
也罷也罷,且聽聽老醫師怎麼說吧。
老醫師顯然料到這種情況,善解人意地道:「老夫也明白,雙修之人並非那等容易尋得的,只要去採得一株仙山上的千年雪蓮,煉化成丹,便能消除小公子的不足之症。」
這個法子聽起來困難多了。
謝灼默默地想,那什麼千年雪蓮一聽便很難采。
但息懷聆只對老叟恭聲道:「多謝您了。」
老醫師連連擺手:「您真是折煞老頭子我了。仙尊大人福佑蒼生,我們都感念您的恩情。」
·
於是息懷聆便離開了,謝灼發覺,他真的被軟禁在這間小屋子裡了。
但是不知出於什麼緣故,約摸是怕他身體惡化,息懷聆將那枷鎖解開了。
看樣子,息懷聆還是在生他的氣嘛,不過想想,息懷聆一邊生他的氣一邊去采千年雪蓮的場景,好像還有點可愛……
滿腦子胡思亂想之際,一陣敲門聲響起,謝灼立刻如離弦之箭般衝到門口。
立在門外之人,竟是雲銜。
暌違多日,雲銜還是那副少年氣盛,天真不知愁滋味的模樣,看得謝灼一陣牙酸。
不過想想,既然受了這傢伙一聲前輩,那就該有點前輩的樣子。
他現在已經歷經種種,心境更上一層樓了。
謝灼催動法訣,將雲銜放了進來。
雲銜一進來便撲上來擁住了謝灼,謝灼被他這麼一抱,剛才壓下去的血氣又有點翻湧上來的意思,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咳了幾聲。
雲銜立時鬆開了他,緊張得手足無措起來:「謝前輩,你怎麼了?」
謝灼直起身,故作高深道:「我無事。」
謝灼話已出口,方才發現,他的禁言不知何時被解開了。
謝灼走進了裡屋,雲銜也緊跟著進來了。
雲銜一坐下,便有說不完的話,喋喋不休道:「謝前輩,我也是偶然才知曉前輩暫且在此地歇腳的,特意來看望前輩。」
謝灼也記起來,上次和雲銜告別時的話:「你的家人如何了?他們可有為難你?」
雲銜神色黯然一瞬,而後又亮起眼道:「多謝前輩掛念,我與家人已然冰釋前嫌,他們自我支持我達成夙願。」
謝灼亦為他高興:「那便再好不過了。」
雲銜沒高興多久,又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什麼,暗戳戳地問謝灼:「謝前輩,你是不是,被仙尊大人為難了?」
謝灼喝了半口的茶水卡在了喉中,他故作掩飾地咳嗽了兩聲:「你……誰和你說的?」
雲銜面帶愁容道:「前輩你的玉簡根本聯繫不上。」
他又瞅了瞅謝灼的臉色,而後方道:「而仙尊大人也連帶著不見蹤影許久了……」
謝灼:……
好吧。
他立即又飲下一杯茶水,雲淡風輕地道:「雲銜,你實在是多想了,全無此事。」
雲銜張口結舌:「……是這樣嗎?原是我誤會了。」
謝灼十足肯定地點點頭,雲銜只得放棄了。
息懷聆一路風塵僕僕,將雪蓮摘下,便趕回去煉製丹藥,終於得以趕回來。
推開門的前一刻,他聽見了雲銜的聲音。
自然,消息是他刻意放出去的。
他不忍淼淼鬱鬱寡歡,便將雲銜旁敲側擊地請來,只是待見得他們言笑晏晏,也並不能歡欣起來。
雲銜正說到起興的地方,謝灼也連帶著笑起來。
是的,只有如那位來歷不明的雲銜公子,才能和謝灼說到一處去罷。
像他這般無趣的人,淼淼和他待在一處,要不了多久便會厭倦。
息懷聆攥緊了手中瓷瓶,他與看守雪蓮的靈獸一場廝殺,身上沾染的傷勢還未徹底癒合,血腥味還未散去。
他這個時候進去,也並不合時宜。
靠在冰冷的牆角邊,息懷聆想了很多事。
自從進入蒼穹界以來,謝灼對他的態度稱得上友好了,比起在謝家時。
息懷聆自嘲般地一笑,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修為遠勝於淼淼,淼淼本不會靠近他的。
他自小就是個沒什麼好友的人,勉強待在謝家,腆顏接受謝叔叔的接濟,實則只是一個寄生蟲而已。
屋內的聲音隔著一道牆,依舊清晰地傳入他耳中。
雲銜撓了撓頭,依舊對謝灼的處境深表憂心,他再度暗戳戳地提出:「謝前輩,若是你心存顧慮的話,大可不必了。我並不害怕得罪仙尊,若你有何處用得上我,只管開口便是。」
原本已經施了清潔術,提著丹藥便要推門而入的息懷聆,動作滯在了半空,他撤回了手,沒再聽下去,轉身走了。
謝灼拎起一把摺扇,在雲銜的後腦勺狠敲了一記,疼得雲銜「哎呦」一聲。
雲銜委屈地望向謝灼:「謝前輩,你打我做什麼?」
謝灼一臉正色地道:「我不是同你說了嗎?我並非被迫的。」
雲銜摸了摸腦袋,似乎深表遺憾,焉頭搭腦地道:「好吧,謝前輩。」
雲銜這次來,只不過為了看望謝灼一眼,因此也未停留多久,同謝灼敘舊完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