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2024-09-13 22:09:06
作者: 蜉蝣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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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懷聆從外頭推門進來,看見謝灼對窗凝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息懷聆收在袖中的手一緊,方才雲銜與淼淼的對話,他已悉數聽入耳中。
現下,淼淼多半也是想著該如何離開他身邊罷。
謝灼見了他,立時興高采烈地道:「息懷聆,我今天發現一隻很好吃的食物,你快幫我捉了來。」
息懷聆靜靜地注視了他一陣 直至把謝灼看出了雞皮疙瘩 忍不住地問:「怎麼了?我臉上有字不成?」
息懷聆終於開誠布公地道:「淼淼,你實在不必如此,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不必強忍著。」
謝灼:???
可是他並沒有難受啊?
分明是息懷聆,既然都把他關進小黑屋了,不是該做上一點……咳咳,料息懷聆也做不出來的事情。
息懷聆自顧自地道:「淼淼,你厭惡我,也是該著的。」
話落,面前空蕩的桌子上浮現出一瓶酒壺來,擺著兩杯酒盞。
謝灼困惑地看了看息懷聆的臉色。
他這是要請自己喝酒?
息懷聆倒了一杯酒液在酒盞里,濃密的睫羽垂落,拈起那杯酒,便往謝灼跟前遞:「你很愛酒罷?」
謝灼愣愣地接過來冰涼的酒杯,因為在息懷聆的指腹停留過,還有一點殘留的溫度。
他的確喜歡喝酒沒錯,但是這種時候,他真的應該喝這杯酒嗎?
謝灼有點遲疑。
息懷聆則不言不語地望著他。
今天來此之前,他已在心中拉鋸過數回,究竟該不該這樣做?
可是謝灼就像自由的風與雲一樣,自己永遠抓不住他的心。
他只好捨棄廉恥,用那等卑鄙齷齪的法子,試圖留住謝灼的目光。
酒裡面下了合歡散,他已經該是下定了決心。
心魔在他耳邊陰魂不散,說的話更兼之不堪入耳,幸好淼淼聽不見,息懷聆鬆了一口氣。
謝灼對他毫無戒心,舉起酒杯便要飲下,息懷聆看著淼淼的唇瓣一點點靠近酒盞杯檐,終於忍不住伸手奪來了酒杯。
謝灼再次呆住了。
?
他將目光投向息懷聆,等著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息懷聆卻是反手將那杯酒一飲而盡,再度對上謝灼的視線,又側過臉溫聲道:「淼淼,再給我一點時間,我要再考慮一下。」
考慮什麼?
謝灼就這麼看著飲了一杯的息懷聆,邁出門檻,腳步似乎都有點虛浮。
他還是沒有完全弄清楚狀況,但是就是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的樣子?
息懷聆就這麼一個人走了?
他委實有點放心不下,忍不住跟上前去,並且美其名曰,自己只是看看他的狀況,應該不打緊的吧。
謝灼一路跟著息懷聆到了他的寢殿,這裡的一切地方,謝灼都可以暢通無阻,自然也輕而易舉地穿過了禁制,聽見裡面傳來的潺潺水聲,猶豫了一下。
息懷聆這是喝完酒便去洗澡了?
他這個時候進去,貌似不太好的樣子。
但是……隔著一層霧蒙蒙的紗罩,謝灼看見息懷聆舉起了劍,仿佛要給自己的手上劃上一刀,立即大驚失色,也不顧那許多,便推開門闖了進去。
息懷聆舉目望見謝灼,也也不由得一怔,手滯在空中,謝灼立即施咒,將那柄劍丟到了一旁。
謝灼氣喘吁吁地道:「息懷聆,你……你究竟有什麼事在瞞著我?」
這裡白霧瀰漫,散發著灼熱的暖氣,蒸的謝灼也覺得心頭泛起一絲燥意。
息懷聆垂下了眼,事實上,合歡散已經發揮了藥效,他本就心術不正,此時看著謝灼的臉,更覺汗出。
息懷聆不答,謝灼自然就胡亂猜起來:「難不成是之前你與玉漣音一戰留下的舊傷嗎?你喝酒會加重傷情?」
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至於要如此自傷吧?
背後定然另有隱情。
謝灼的追問自然是不會得到任何結果,息懷聆避而不談,約摸是被溫泉水蒸得臉頰飛紅起來:「淼淼,你可否……暫且迴避?」
謝灼自然也知道,自己呆在這裡不合時宜,可息懷聆怎麼瞧怎麼不對勁,現下還想把自己支開,更加可疑了。
看著息懷聆的模樣,謝灼漸漸福至心靈,他之前爐鼎引發作之時,好像也是這等情態……
難道息懷聆是被人暗算了麼?
這個猜測越想便越合理,而且息懷聆還一味地想把他推開,就更加印證了他這個猜想了。
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是事已至此,他肯定更加不能走了。
謝灼深呼吸一口氣,對著息懷聆道:「你是中了那種藥嗎?不用害羞,我、我可以幫你的。」
息懷聆靜默了一息,啞聲道:「淼淼,你也許會後悔的。」
謝灼搖頭,立刻表明決心道:「不會的,你放心好了,我沒有那般嬌弱。」
謝灼話音方落,便被息懷聆拉下了湯池,這裡的確是有點熱的……
謝灼被蒸騰的霧氣糊了滿臉,但息懷聆卻不管不顧,再度親了上來。
謝灼雖然還是腦中空白,但卻也覺著,沒必要想那麼多,反正也不過是親一下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息懷聆終於鬆開了他,謝灼被放開得以暫緩幾口氣,他有心想和息懷聆解釋,擡眼時看到息懷聆此時的情狀,不由得一愣。
息懷聆眉目清冷,眼眸處卻隱隱透出紅意,謝灼只是憑本能覺得反常,眼前的息懷聆看起來很不對勁,有那麼一瞬間,謝灼都險些以為眼前這是個冒牌貨了。
但息懷聆身上的氣息卻在清楚地提醒著謝灼,他就是息懷聆。
謝灼縱然想要自我安慰,息懷聆只不過是一時情急,心緒不穩也實在難以說服自己了。
畢竟謝灼從沒有見過息懷聆這幅樣子。
若是謝灼讀過蒼穹界的百科全書,就會知曉,息懷聆如今的狀況,便就是修士走火入魔的徵兆。
謝灼略頓了一下,他只是覺得息懷聆有幾分陌生,他有點擔心自己說的話不會被息懷聆聽進心裡。
誰知下一刻,息懷聆便欺身而上,壓在謝灼身上,他與謝灼四目相對,似乎想要望進謝灼心裡。
謝灼茫然無措地沖息懷聆眨了眨眼,息懷聆心中暴虐的欲望忽然便就平息下來,他想要做些什麼的想法到底還是平息了下來。
息懷聆垂下纖長秀美的眼睫,眸中儘是失落,他溫熱的手掌一寸寸摸過謝灼的臉,失魂落魄地問謝灼:「淼淼,你何必為我犧牲至此?」
謝灼身子霎時僵硬,等一下,息懷聆是不是對他有什麼誤會?
還是說,他比息懷聆少了一段記憶?
他們分明將才互相剖白過心意,難道不是兩心相悅雙向奔赴的嘛?
息懷聆為什麼就這樣擅自下了論斷?
謝灼義正言辭地反駁息懷聆,也不顧自己手上還纏縛著的軟鏈了,語氣鄭重道:「息懷聆,你聽我說,我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你的,絕沒有摻雜一絲一毫的水分……」
息懷聆沒等謝灼說完,仿佛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緊緊摟著謝灼細瘦的腰身。
謝灼滿臉困惑,他試圖掙開息懷聆無理取鬧地懷抱,並且大義凜然地和他解釋清楚,但謝灼越是掙扎就被摟得越緊,最後終於率先認輸了:「好好好,我不喜歡你,這樣你滿意了吧。」
但謝灼話音剛落,耳廓就落下一道潮濕的觸感,他頓時沒了言語,眼睛都睜大了,臉紅得像煮熟的蝦仁。
不是不是……息懷聆他、他在做什麼啊?!
謝灼只覺得一陣酥麻,他整個人都不好了,結結巴巴好一陣。
息懷聆看起來比他還像被非禮的那個,像霜打了的茄子,可憐兮兮地望著謝灼,乞求能夠得到謝灼的愛:「淼淼,為什麼不能喜歡我呢?」
謝灼怒火中燒,他說喜歡息懷聆不信,說不喜歡還委屈上了。
謝灼氣得扭過頭去,懶得再和息懷聆搭話,反正息懷聆現在也不會同他講道理。
息懷聆再度親了上來,謝灼腦子燒暈地被迫承受著,直到不知不覺間他們已是坦誠相對……
帷幕落下,紅燭帳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