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拿這把匕首捅穿我的身體。」

  第九十四章 「拿這把匕首捅穿我的身體。」

  主角不該是這樣的。

  至少在林秋讓看來，做主角必須得有強心臟，不然怎麼能夠在這亂世之中茍活並活得漂亮。

  祁遇是第一個，因為自己做了什麼事，居然難過到不想繼續活著的人。

  空中的血線凝滯不停，那朱厭還在不斷怒吼，不斷拍打著這道看不見的數據牆，那血線顫顫巍巍的即將斷了，吙斗還在看著林秋讓，用那張臉說著：「你想殺他，他很傷心。」

  原來只有自己知道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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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殺他，我是在救他。」林秋讓喃喃自語，驟然轉頭，目光停在祁遇緊閉的雙目上，「我不會殺你的。」

  祁遇緊緊閉著的眼睛似乎在細細顫抖，不知是身體帶給他的，還是被朱厭的動靜牽連的，但眼見濕潤潤的，像是在流淚又像是露珠，映著水簾碧色即將落下。

  哪怕沒什麼表情，林秋讓也覺得哀切不已，像是在詢問，而問的不是林秋讓，問的是自己。

  他不像是想質問林秋讓為什麼要殺他，憑什麼要殺他，而是在問自己哪裡做的不好。

  於是盈在眼尾遲疑未落的淚滴跟著發顫，盛滿了許多的痛苦與自責自愧。

  林秋讓擡手逝去那點水光，深吸一口氣，壓著嗓子說：「我不會殺你的，祁遇。

  你聽我說，是你身體裡的魔氣太重了，正派修魔道會很痛苦……

  你會變得凶戾、殺伐，會做出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所以我不能讓你走歪路，我是你哥哥、是你的親人……」

  他深吸一口氣，終於無法保全那副什麼也不怕處變不驚的模樣，聲音哽咽，眼眸發紅。

  「你現在歪成這樣，我至少得讓你好好活著，去你該去的地方，過你該過的日子，是不是？我怎麼會殺你？有人欺負你我都要幫你欺負回去，怎麼捨得殺你？」

  「清醒一點……求你……」

  咔嚓——咔嚓——

  朱厭拍打的越來越用力，數據牆開始碎裂的越來越大，從一小道裂縫蔓延開來，要將人不安的心口也跟著撕裂。

  那條血線徹底斷裂，血珠散落一地，只讓朱厭眼眸更加猩紅。

  祁遇依舊沒有反應。

  吙斗雖然得到了林秋讓的保證，但還是不安，他一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一面用很快的語速問道：「這個快碎了，你到底打算怎麼帶我們出去？為什麼不能出去再接著傳輸？」

  我也想出去啊，問題是必須全部將毒氣排乾淨才能出去啊！

  林秋讓也很著急，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著一地的血珠，腦中只有一片混沌，他心底的害怕、不安、恐懼已經交織在一起要將他吞沒，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系統也跟著著急：【數據牆稱不了多久了。宿主你先冷靜，現在才過去兩個時辰不到，主角攻體內的魔氣只剩百分之四十了，你還有一次擾亂時空秩序的機會，可以完成。】

  林秋讓發誓，他這輩子上輩子從沒有遇見過如此緊迫的時候。

  就連當年演武場上祁遇抓著他摩擦，或是隻身一人被擄到魔界，又或是一人面對吙斗時，都沒現在這麼緊張。

  林秋讓咬牙，饒是臉皮再厚也沒辦法重新對吙斗開口。

  他暗暗握緊手中刀刃，思緒混亂中擡手已經將刀刃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視線落在那個『奴』字上，一咬牙便要劃破自己的頸喉。

  哪只被吙斗緊緊抓住手腕，「你做什麼？」

  林秋讓沒有說話，緊握著刀柄的手在抖，這種利刃劃破身體的滋味他感受過很多次，不該怕的。

  吙斗已經看出了他的意思，咬牙切齒道：

  「你是人類，我能看出來你身體素質很差，如果劃破這裡是會死的。

  你和他不一樣，和我也不一樣，他的身體素質異於常人，比凶獸還要強硬，我看的很清楚，你不能這麼做。

  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帶我們出去的能力，所以打算尋死了？」

  林秋讓搖頭，視線定定的，看著吙斗的臉發愣，聲音嘶啞：「……我把自己的血換給他，只要成功了，就有機會出去。」

  吙斗微微眯起雙目，「你不是很怕麼？」

  林秋讓又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雙手用力，想要掙脫吙斗的束縛。

  吙斗又問：「你在將他體內的魔氣換出來，我的血夠他換，你又有幾斤血？到時候失血過多暈倒了，誰帶我們出去？」

  林秋讓面紅耳赤，一抹紅從他的脖子燒到了耳垂。

  他再臭不要臉總不能剛答應完隨你心思取血，就又靦著臉去拜託人吧？

  【不是不行，我帶過這麼多屆宿主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怎麼說都不聽，生死存亡之際就該只顧自己，管什麼顏面什麼人道主義？】

  【這麼多屆宿主，數你最蠢。】

  以往系統帶過這麼多宿主，人人自危誰顧得上別人？便是電擊也不想承受，更遑論在這種地方危機四伏，隨時都面臨著嗝屁的風險，以至於一個兩個只比誰更自私自利，才能完好的完成任務，回到現實世界。

  否則就是灰飛煙滅，連奈何橋都沒機會見識，更是嘗不到孟婆湯的滋味。

  他實在有些恨鐵不成鋼，從未跟著哪個宿主過得這麼窩囊過。

  【宿主，你現在有殺了他的機會。】

  【只要數據牆一破，使用停滯時間的方法，再將這個多嘴的吙斗所有血都換給祁遇，任務有百分之六十的機率可以完成。】

  【如果這次任務沒完成，死的不止是你，這裡還有主角攻，如果上頭不看重他，便就不會再管這個世界，你的任務失敗死的是整個世界的人，我提醒你過很多次。】

  【我也會面臨被裁員的風險，你不考慮他們，至少我在這裡拜託你，你該考慮下我。】

  數據牆驟然裂開一道幾斤一寸長的縫隙，朱厭終於停下了動作，正在湊近觀察那道細縫。

  林秋讓幾乎要將自己的唇齒咬破，也不認為自己有勇氣能將這張和祁遇一模一樣的臉毀掉，也不想變成和之前傷害自己，被自己深惡痛絕數年那群人一模一樣的存在。

  「還有一個辦法，系統。」

  【什麼辦法？】

  「……就當我對不起林秋讓，所有的痛我來承受，所有的仇我來報，所有他要做的事我都會完成。」

  【宿主，從你穿過來起，這個世界裡就不存在原著中的林秋讓。】

  「那我就不用有那麼重的負罪感了。」

  林秋讓苦笑了一聲，也有些釋然，「這具身體偶爾比我自己的身體還要疼上幾分，現在可以不用非要保全了。」

  「我活的這么小心翼翼，這麼多年裡……也不過是想保全自己的身體，並非是你口中的聖父心，反而太過自私自利了。」

  系統一語道破：【你還是想用這具身體給他放血。】

  林秋讓默認。

  【這個方法可以，但是現在有部分重要人物，他們不會接受你以這種荒唐的姿態死去，我還是那句話，有更好的辦法。】

  【如果你用自己的血，血量供不上來，導致你在中途就無法繼續替他梳理經脈，直接暈死過去，一切都完了。】

  系統的機械音和數據牆不斷碎裂的聲音同時響起，簡直就像是催命符，將林秋讓逼至絕路還要讓他選擇一個死法。

  口鼻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林秋讓幾番不知該如何做。

  系統終於鬆口，知道拗不過林秋讓，道：【……這個數據牆快裂了，考慮到維繫時間才兩個時辰，上頭允許再給我一次建立的機會，現在成功的機率更大了，請您好好把握。】

  又是一聲巨響，朱厭重重將爪子拍在那裂縫之上，咔嚓咔嚓，那道裂縫蔓延出去，叫整個數據牆都在剎那間薄弱無比。

  「謝謝，我一定會完成任務。」

  林秋讓鄭重其事的對系統道謝，而後擡起頭，看著吙斗說：「我需要請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吙斗甚至已經做好了林秋讓繼續朝他開口索要血液的準備，心中雖有些不滿，可也別無他法，他能看出來林秋讓現在是真的害怕，也大概猜到了，那面透明的屏障並不是可以建立數道的。

  林秋讓脫開吙斗的掙脫，將匕首放進吙斗手心。

  他看著吙斗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十息後，拿這把匕首捅穿我的大腿，不論我是否清醒，都要這麼做。」

  說完，跟前的數據牆轟然碎裂。

  朱厭幾乎將所有的重量壓在了那無形的屏障上，還真被林秋讓那句『能夠建立數道』騙了過去，哪知在數據牆碎裂的剎那他撲了空，整個身體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吼——！！！」

  這幾乎讓他更為憤怒，眼中的怒火猶如實質。

  吙斗也被嚇了一跳，緊緊握住手中的匕首，擡頭便是那巨大的朱厭，一爪子下來便能將他們如同螻蟻一般拍死在原地。

  就在此時，林秋讓的聲音再次傳來：

  「還有最後三息！」

  吙斗扭頭，卻見林秋讓已經擡手割破了自己手腕上的大動脈，血液潺潺流出，滴滴墜落在地面。

  啪嗒——

  「系統，開啟時空停滯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