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章 （雙人修羅場）「我還以為你伸手是要抱我呢……」

  六十二章 （雙人修羅場）「我還以為你伸手是要抱我呢……」

  很快就是中元了，凡界熱鬧非凡，處處張燈結彩。

  歌舞樓琴音繞耳，隨處可見的一家三口與正在街道中奔跑的孩童，甚至還有許多私服出遊的皇族。

  

  一路走來，林秋讓能從不少衣著華貴又低調的人中瞧出褚夕的影子，心中還在想會不會是皇宮中的人也出來遊玩了。

  這樣想著，巧的是一擡眼瞧見了褚夕。

  褚夕見到林秋讓並未露出任何驚訝的神色，他像以往一般將扇子抵在下顎前，眉眼帶笑，溫潤之氣迎面而來，如沐春風。

  「讓讓，又見面了。想不到你我之間如此有緣，我今日不過偶然從宮中出來走動，給小妹購置些新物品，就遇到你了。」

  他走到林秋讓跟前，身後跟著的兩位侍從也跟著迎了上來。

  林秋讓這才注意到，他另只手牽著一位眼睛亮亮的小女孩，小女孩瞧著不過十歲，正躲在他身後，用警惕的眼神瞧著他，緊緊握著褚夕的手。

  這叫他想起了初見時的方知有。

  「確實很巧，我也許久沒來此處了，今日出來也打算購置些物品……」

  林秋讓一面說，一面小心翼翼的去看站在自己身後左涯的面色。

  他是萬萬沒想到左涯會願意親自帶他出來。

  左涯因為他這個舉動感覺十分愉悅，攬過林秋讓的肩，將人撈到自己懷裡。

  「看本座做什麼？既然出來了，也碰見了並不熟悉的普通朋友，聊聊也好。省的日日掛念著華鎮峰，日日想著你那些師兄師姐師弟師妹。」

  話音剛落，褚夕上前一步，腳滑有些踉蹌，眼見就要摔倒，林秋讓下意識伸手攙扶。

  「多謝了，我無事。」

  褚夕不動聲色的反抓住林秋讓的手，將人往自己身邊扯了扯，像看不見左涯一般，只瞧著林秋讓笑，只聽得見林秋讓的話。

  林秋讓又是扭頭去瞧左涯，生怕自己踩了人什麼雷點。

  左涯眼見愈發艷紅的瞳孔瞬間又染上許多愉悅。

  也罷。

  聊幾句便就聊幾句。

  不過是不熟的普通朋友罷了。

  林秋讓見左涯不打算追究，心裡也鬆了口氣。

  褚夕倏然沒話找話的說道：「這是我小妹，喊她小十三就好。她今年九歲，除了我外誰都有些怕，也不知道開口和人打招呼，被父皇訓了許多次也不長記性。」

  褚夕摸摸小十三的頭，晃了晃手，對小十三輕聲說，「小十三，他是小哥哥的朋友，叫讓讓。真的不喊一聲嗎？」

  小十三盯了林秋讓一會，還是往褚夕身後縮。

  「小十三，我是讓讓，是你褚夕哥哥的好朋友。」林秋讓朝小十三笑了笑，簡單的做了自我介紹，不忘誇讚小孩的穿著，「你的腰帶真漂亮。」

  小十三的眼睛瞬間亮了亮，小手覆蓋上自己粉紅色的小腰帶，臉蛋紅撲撲的，有些害羞又有些猶豫，還是小聲說：「謝謝……好朋友……這是、是我小哥哥送我的……」

  小哥哥？

  林秋讓見褚夕低頭朝小十三笑，小十三也跟著笑，便明白這個小哥哥是褚夕了。

  看小十三面色紅潤，圓滾滾的，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雖不怎麼活潑，卻很愛跟著褚夕。

  褚夕應該對她很好。

  自從祁遇走後，凡界一直都是褚夕在幫他打探消息，六十兩銀子他早已還清，卻不知不覺在別的方面欠下更多人情。

  但褚夕卻說不著急，巴不得欠到無法還清為止。

  林秋讓明白是什麼意思，卻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般抗拒。

  褚夕身為最受寵的皇子，本該如書中一般驕橫跋扈，可六年來卻改觀不少，像是全然變了一個人，與書中所說大相逕庭。

  書中總說褚夕嬌縱跋扈、心思惡毒，用狡黠的狐貍形容他，還說他善於偽裝，狠厲到令人髮指……

  可林秋讓不覺得一個人能偽裝六年。

  劇情線會變、主線會變、人物也會變。

  在他看來，褚夕已經變了許多了，並不惡毒，反而偶爾心善。

  林秋讓自知自己對人是有了刻板印象，此時也突如其來覺得感激與抱歉，看著人的目光也溫和不少，笑著誇讚道：「你對小十三真好，能夠看出來她很依賴喜歡你，花了很多心思吧？」

  褚夕擡眼瞧他，一雙瀲灩的桃花目中微波蕩漾，笑意淡若清風，雖然依舊帶著幾分輕佻，卻早已淡了許多。

  「我對你不好嗎？」

  林秋讓被問的一愣，擡手撓了撓臉，「好是……好的。褚夕，我這些年來還要多謝你。」

  「你我之間的關係不必言謝。你是依賴我，將在凡界之事全盤交於我手，我總該盡心盡力的。還有……不只是小十三，對於你……的弟弟，我也花了許多心思。

  「希望你能明白。」

  褚夕頓了頓，還是沒有明說。

  他瞧著林秋讓微微發紅的耳朵，眼底的笑意更是盎然，「聽聞你被魔族擄走有些時日，一直以來我都得不到你的消息，本還擔心他們傷害你。如今見你這幅樣子我便就放心了。看你面色並未生病，不過還是瘦了些，倘若他們那邊過不慣，便回人界吧。」

  林秋讓心中暗嘆，說得容易，左涯哪裡肯讓他走？

  不知和謝冗哪來的深仇大恨，知道謝冗永生無法死亡，便想方設法尋找與謝冗共生死的凡胎。

  如今心中確定了他是凡胎，如何肯放過他？

  可他真不是啊……

  真不是……

  林秋讓有些欲哭無淚，「我在魔界過得還不錯，他也待我……還不錯。」

  他小心翼翼看一眼左涯，見人面上已經有了不耐，連連接上自己的話，語速都快了許多。

  「你不也看見了，他都願意陪我出來逛逛人間集市，所以不必擔憂。褚夕……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分別了，來日再見。只是勞煩你……要繼續幫我打聽祁遇的下落。」

  褚夕面色微黯，還是笑道：「好，我會繼續幫你打聽。」

  「你近來可有回過華鎮峰？柳師姐和玉長老……過得可好？」

  「嗯，他們很好，雖有焦心尋你，可你命牌除了起初幾日失了些光澤，後來便就繼續明亮起來，他們能夠安慰自己你還活著。」

  「……褚夕，幫我和師姐、玉長老他們帶句話吧。就說我過得很好，不必擔心，左護法不是十惡不赦之人，帶我逛了集市，便連鞋子也是他從其餘魔族手中……借來的新鞋，我留在魔族有要事要辦，所以暫時不回去了，叫他們不必掛念。」

  「好，我知道了。既今日見過你，你不叮囑，我也會回去告知的。」

  褚夕的摺扇微微晃動，掀起一抹清風，將他額前髮絲吹的微微揚起。

  「你的師姐便是我的師姐，我知曉他們心中有多擔憂，因為我也是如此的。所以也不希望他們太過憂心。」

  林秋讓抿了抿唇，又開始不好意思，苦笑了一聲：「……欠你的人情還真是越來越多了。」

  褚夕盯著林秋讓，眉目多情：「如此甚好，我倒希望你事事都托我去做，一輩子還不清更……」

  「他還不清的，我替他還。」

  左涯驀然出口打斷褚夕的話，林秋讓還未扭頭，就又被拽了過去。

  「比起在此處耗費時間，不如再在身邊添些侍衛。指不定哪日便有人看不慣小殿下的惺惺作態……可別走著走著，就死在了某處。」

  林秋讓聽得渾身一僵，仿佛走著走著死了的人是自己一般。

  威脅意味這般明顯，不會真的要對褚夕動手吧？！

  他又去看褚夕，發現褚夕自然還是笑。

  此番褚夕微微眯起眼睛笑，又有了幾分狡黠的樣子，像是晃著尾巴在打算盤的狐貍，滿目算計。

  「是你啊。我性命總比你這日日躲在地底的傢伙更為尊貴，便就不牢你費心了。」

  「我說方才和我小師弟說話時，怎的像是被什麼不祥之物監視一般，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你若不說話，我還真從未注意到你。」

  「不過你方才說要替他還？……這又是什麼魔界的新型笑話？」

  「將我小師弟擄走幾日，便忘了自己是如何將他劫來的了？想替他還我的人情……從哪個方面來替他還？又用什麼身份替他還？」

  褚夕的摺扇微微擋住嘴角，眼中閃過陰厲與殺意，轉瞬即逝，只剩下濃到化不開的嘲諷。

  「啊——六年前華鎮峰外山，你曾說過要讓我的小師弟做你的臠寵，莫非是以這個身份來還？」

  「那我今日還真難以放下心來，好好讓我的小師弟跟你回去。」

  褚夕的嘴一直很快，林秋讓聽得焦心，他認識褚夕六年，還從未有人能從褚夕嘴下討到好。

  他一個旁觀者反而比當事人更為緊張，生怕左涯一個超雄綜合徵發作就給人抹脖子了……

  這可不行，褚夕後面還有戲份！

  還要幫他找祁遇！

  眼見左涯便要伸出手，林秋讓梗著腦袋，硬著頭皮，兩眼一閉就是往人身上跳。

  左涯手中匯聚起的團團黑霧在頃刻間消散。

  「……？」

  林秋讓閉著眼睛打哈哈，「那個啥……啥來著……」

  「我以為你伸手是要抱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