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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 117 章

2024-09-13 21:16:53 作者: 瞬息

  第117章 第 117 章

  聽到十一的結論, 姜月窈眼前一亮。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這一問,問到了用香者的心坎上?所以他才忍不住親筆寫下答案。」姜月窈高興地道:「若是這樣, 那我接下來的十問就有突破口了。」

  「他想必是性情中人,如此,從他的心儀之人入手,又更能知道用香者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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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月窈迫不及待地提筆, 躍躍欲試地道:「畢竟,人若是喜歡另一個人,也會格外喜歡她的氣味。起居間,自然會偏好那樣的香氣。」

  「喔。」十一深以為然地頷首, 篤定地道:「像我一樣。」

  他這話的含義昭然若揭, 無非就是在明晃晃地說,他有多喜歡她的香氣。

  姜月窈臉頰微紅, 她才不會回應,更不會承認她一時的心悸。只裝作很忙碌的樣子, 連忙把不小心滴上墨汁的紙團作一團,丟到旁邊的紙簍里。

  十一見她臉紅,更覺心癢難耐,只覺得她看起來好香好軟,忍不住湊上前去, 欲親她的臉頰和脖頸。

  姜月窈哪能猜不中他的心思, 在他湊過來的同時,她的筆桿就已經輕抵著他的唇, 嬌哼:「不許胡鬧, 我要想接下來的十個問題了。」

  「我沒想胡鬧。」十一嘟囔著,到底還是直起身子, 橫桌上的答信一眼,理直氣壯地道:「都怪他不按規矩辦事,不讓謄寫者寫答案,非要一時興起。這才勾得我非常想聞我最喜歡的香氣。」

  不怪他心思旖旎,更不怪窈窈香香軟軟。反正,千錯萬錯,都是這個用香者的錯。要不是用香者大筆一揮,寫一個「是」字,他哪能把持不住自己,當下就想把窈窈抱在懷裡,親親嗅嗅?

  「歪理!」姜月窈嗔他一眼,然而,當她低頭看向桌上的答信時,忽而若有所思地道:「等等……」

  她拿起答信,仔細端詳前後的字跡,忽而喃喃道:「十一,你說得沒有錯。」

  十一挑眉。

  「按規矩,為了公平起見,應當由謄寫者統一回答所有的問題。這樣才能保證筆跡統一,不會因為筆跡而暴露用香者的身份。」姜月窈百思不得其解:「用香者怎麼會沒按規矩辦事呢?」

  「哪怕御香殿拿捏不准這個問題的答案,只能諮詢用香者。那也應該由用香者口述,再由謄寫者書寫答案。」

  姜月窈越說,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算用香者不懂規矩,御香殿也一定會派人嚴密地守在他旁邊,不可能任由他親自寫答案才對。」

  十一神色微凝:「除非,這個用香者的地位,遠高於御香殿。」

  他和姜月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眸中看到了凝重。

  「甚至連御香殿都不敢有微詞。難道是……」姜月窈極輕地道:「攝政王?」

  畢竟,時人都知道,御香殿背後站著攝政王和陛下,地位超然。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姜月窈先倒吸一口冷氣。

  儘管她知道十一耳聰目明,若是隔牆有耳,他一定會提前知道。

  可姜月窈還是忍不住先環顧四周,才道:「總而言之,須得是和攝政王齊平的大人物。可這樣的人,怎麼會親自當品香者,為御香殿出試題?」

  「或許,這就是為何在瓊崖郡時,有人迫不及待地要害你。」十一立刻聯想到姜月窈遇襲的事上,沉聲道:「這次御香殿的香試,的確沒有那麼簡單。」

  要請動隱刃閣,本來就沒那麼容易。更不用說,隱刃閣最終甚至決定派他出馬。

  這個幕後黑手,必定非富即貴。

  幕後黑手只是因為第五大香師把窈窈的香丸呈報御香殿,甚至不等四方香會出結果,就急於動手,可見有多不想窈窈參加御香殿的香試。

  「所以,幕後黑手其實並非針對我。畢竟,我不過一介孤女,要是想害我,何必等到四方香會。」姜月窈臉色微白:「幕後黑手針對的,實際上,是『極有可能在御香殿的香試中脫穎而出的制香使』。」

  姜月窈說著說著,只覺得手中的答信仿若燙手山芋。可即便如此,她仍忍不住緊攥著它的一角,直到手指骨戒發白,微微顫抖,她擔心磨破信箋,才終於將手中的答信放回桌上。

  「既如此……」她盯著答信,目光里流露出一絲脆弱和茫然,喃喃地問道:「十一,你說,我還需要好好地準備剩下來的二十問嗎?」

  越往前,雖不至於牽累他人,但她自己,必然會更危險。

  十一出奇的冷靜,凝視著她,認真地問道:「窈窈,你想嗎?」

  仿佛不論前路有多少艱難險阻,都不被他放入眼底。他唯一在意的,只有她的心意。

  姜月窈擡眸看他。

  這一瞬,她仿佛又回到那一日,她看到湛法師太被家丁推搡倒地。她那時比今日更人微言輕,想「多管閒事」,卻又踟躕再三。

  可十一把佛香塞到她的掌心。

  於是,她才有了開口截斷家丁的底氣。

  後來,哪怕她站在石階下,仰視著門檻前的鐘平和他身後烏泱泱的佩刀侍衛,被要求去史家覲見信王世子。

  她的心裡,也不再有緊繃的懼意。

  因為十一會用行動告訴她——

  「有我在,怕什麼。」

  於是,姜月窈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

  「我想的。」

  她的目光漸漸沉下來,撇清脆弱和茫然,露出蒲草一樣的柔韌。

  幼時,她曾路過御香殿,指著那高高的牌匾,跟阿娘說,她想去那兒,當最厲害的大香師。

  那時,阿娘將她抱在膝頭,教她辨認香材。阿娘什麼也沒說,只是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

  後來,阿娘和爹爹相繼去世,她被迫隱瞞自己制香的天賦,在孫家寄人籬下。

  御香殿於她,遙遠得仿佛天邊的舊夢。

  以至於,哪怕她有機會參加香試,也只敢奢望通過溪源香會,當上香徒弟,給自己爭取一條好一些的出路。

  可她曾有片刻忘記她的野望嗎?

  若是她當真捨得忘記,她就不會躲在孫家的暗處,不斷地咀嚼阿娘留下的制香手劄。從未停止訓練自己的制香的本事。

  她對香事的熱愛從未停歇,就連在雲岫間摘下松脂這樣的小事,都足以令她喜出望外。

  她更不會在蘭蕊園的品香會上,冒著得罪周四姑娘的風險,第一個站出來獻香。也不會無畏地面對流言蜚語,自如地參加四方香會。

  姜月窈重新拿起手上的答信。

  「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踏入御香殿,當上大香師。」她的神色堅毅:「我不想退。我依舊想竭盡全力。」

  「那你就好好地準備剩下的二十問。」十一毫不遲疑地點頭,果斷地道:「其他事,交給我。」

  *

  當北風裹挾著如刀的寒意,制香使們的香丸,終於啟封。

  它們被密封於瓷香盒之內,敬呈上蘅蕪殿的香案。瓷香盒分兩層,一層放著兩枚香丸,另一層則放著制香使的三十問、三十答。

  它們以榫卯的結構相契合,分別由兩撥人保管,以相同的紅封蓋三枚印章封印。

  大香師們先替香丸評分,然後再與另一層瓷香盒相對應,以分辨究竟是哪位制香使的香。

  為此,八位大香師齊聚於蘅蕪殿。

  但這一次,第一大香師沒有坐在首位上。

  他反而畢恭畢敬地奉上第一個瓷香盒——

  「請王爺品香。」

  *

  攝政王妃在院中來回踱步,咬牙道:「第一大香師真是沒用!他都已經是御香殿的主,竟還沒法知道,那日石嶠密送入雲芳齋的密信,究竟出自誰的手。」

  婢女不敢答。

  畢竟,攝政王極為重視這一屆御香殿的香試。這一整套香試的流程,與其說由御香殿控制,不如說全權在龍驤衛的掌控之中。

  攝政王妃也知道這一點,可她心裡總覺得極為不安。

  她沒想到,攝政王居然沒讓御香殿先過一遍香丸,優中選優,再送香丸來雲芳齋,而是親自去御香殿。

  「還有,姜氏那兒,派去的人怎麼會沒有一個能得手的?」攝政王妃忍不住抱怨道。

  第一大香師雖然不能得知究竟是哪位制香使的密信被送進了雲芳齋,但他似乎對姜月窈十分在意。

  攝政王妃抱著寧肯錯殺不可放過的想法,還是決心對姜月窈下手。

  她沒有十足的把握,當然不敢在御香殿殺人。但是,姜月窈是女子,讓她名節盡毀,可比死容易多了。

  「姜氏的夫君實在厲害。」婢女深深地低著頭:「我們幾次派去的人,反而被他算計。最近一次,他甚至把人丟進了……」婢女頓了頓,沒敢說糞桶,含糊道:「污穢之地。」

  攝政王妃一把掃落桌上的瓷器:「廢物!」

  「他們眼下已經離開御香殿,龍驤衛專注於香試,放鬆了對姜氏的保護。若是在御香殿外還不能得手——」

  攝政王妃話音未落,一個小太監就氣喘吁吁地在外稟告道:「王、王妃……」

  「慌張什麼!好生說話。」婢女立刻叱道。

  小太監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面色煞白:「回王妃,咱們派去教訓姜氏的人……全被扭送進了盛京府衙!」

  攝政王妃眼前一黑,往後踉蹌幾步,被侍女扶著,才能好生坐在椅子上。

  「他們知道該怎麼做。讓他們好自為之。」她閉了閉眼,知道自己絕不能再輕舉妄動,否則,攝政王若是察覺,她絕沒有好果子吃。

  可她分明是一片真心!

  「御香殿那兒,給我盯緊了。一旦出結果,立刻告訴我。」攝政王妃緩緩地睜開眼,她深深地不甘心,卻只能咬牙忍下來:「我真想看看,就連玉簪都做不成的事,究竟有誰能做成。」

  *

  不僅僅是攝政王妃,盛京中很多人都在暗中等著這個結果。

  然而,在眾人翹首以盼里,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趁夜悄然停在了姜家的門前。

  「姜制香使。」石嶠和藹可親地朝姜月窈行禮:「王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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