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第 72 章

  千夜找到一個號碼撥打了過去。

  「你到底想怎樣？」憤怒導致千夜完全失態，他忍無可忍了。針對他可以，但端木錦專戳人軟肋，針對公司，針對他的家人。

  「我還以為你能再堅持一段時間，看來是我高估你了。這還只是開胃菜，還沒有上正菜，就忍受不了了嗎。」

  

  「你想怎樣？」

  端木錦冷聲道：「我不知道你給我兒子灌了什麼迷魂湯，勸你識相點，離開端木笙。我兒子因為你，向全家人出櫃，拒絕聯姻。是你毀了他。」

  「如果你通過這段手段逼迫我離開端木笙，我告訴你，我不會同意。你這麼做只會激化父子矛盾，關係破裂。」千夜冷聲道，「你還要繼續針對糖所，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把塬聖乾的那些齷齪事一件一件抖出來。塬聖做到如今這個規模，背地裡幹過不少見不得人的事吧。」

  「行，既然你不知好歹，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了。」

  他和端木笙絕不能分開，他們已經錯過了五年，千夜不想再放手了。五年前那時他和端木笙感情本就危在旦夕，端木錦不費吹灰之力，他們就分開了。這次他和端木笙之間沒有阻撓，端木錦才用手段逼迫他，這一切只是遲了五年而已。

  孟令的速度很快，能在圈子裡站穩跟腳，誰都有手段和人脈，塬聖背後樹敵太多，之前塬聖一處開發商業小區偷工減料，導致小區樓房坍塌的事被重新曝光了出來，塬聖塞一了一筆錢息事寧人。當時新聞報導的是無人傷亡，實則十傷一死。塬聖小區坍塌事件，是糖所反擊的第一步，但塬聖根基太大，糖所無法撼動。

  這幾天千夜忙的腳不沾地，千夜每天都會收到端木笙的電話，幾乎每隔一小時一次。千夜本來就心情煩躁。公司的破事讓他焦頭爛額。端木笙又在騷擾他，千葉忍不住對他發了火。

  「煩不煩啊你。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別給我打電話！」

  端木笙雖然不跟他打電話了，但是改成了發消息。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千夜沒閒心管端木笙。閒下來千夜發現聊天框滿屏都是端木笙發來的消息，和十幾個未接電話。

  哥哥，這事你不用擔心。我有線索了。

  這事兒是我爸做的不對，我替他向你道歉。他不應該這樣威脅你。

  哥哥，你在忙嗎？

  哥哥，你說句話，好不好？不要不理我。

  理理我好不好？

  哥哥，我爸他威脅你讓你跟我分開，我不要跟你分開！我不要！

  我會去找端木錦理論。

  哥哥！

  千夜忙著處理公司的事情。實在沒有精力考慮到端木笙的情緒。公司的事情很棘手，他也承認因為端木笙和端木錦的關係，他有那麼一絲絲遷怒於他。可端木笙是無辜的，甚至是不知情的。他現在腦子亂如麻，糖所目前遭受的重創，確確實實來自他最愛的人的家人。

  「哥哥，你在哪？」端木笙焦急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帶著哭腔，「嚇死我了，我以為你不理我了。」

  「我在公司，不會不理你。」聽到端木笙的聲音，千夜心緒安定下來。

  「對不起。我從來沒有想過端木錦會對你做出這樣的事來。」

  千夜捏了捏眉骨：「夠了，我現在不想聽有關他的事。」

  「我知道，我理解。哥哥，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離開你的。給我點時間，相信我端木錦他不會威脅到你的。」

  「嗯。就這樣吧，我現在很煩……掛了。」千夜心情躁鬱，情緒低迷。

  「哥哥！」

  ……電話響起了忙音，端木笙愣了愣，一絲恐懼不安油然而生。

  端木錦，將這三個字反覆咀嚼了幾遍，端木笙一拳砸在牆上。想到端木錦針對千夜是因為自己，端木笙內心愧疚極了，明明他向千夜承諾過，不會再給他帶來傷害了,可是因為他再次帶來了傷害。

  千夜因為這事那麼疲倦，四處奔波，千夜會怎麼看他？哥哥會就此和他分開嗎？不，他絕不允許。

  千夜看著辦公桌上一疊關於塬聖的文件，要不是端木錦是端木笙的親生父親，要不是塬聖是端木錦的，他一定會和塬聖斗到底。

  又過了兩天，王麗過期假奶油事件終於有了眉目。網上一位匿名xxd的用戶曝光了一段音頻。

  音頻內容和王麗有關。

  「只要我按照你說的，就給我打錢嗎？」

  「沒錯。記住往大了鬧。」

  「怎麼往大了鬧？」

  「鬧事還不簡單，你發瘋，帶群記者在他公司一鬧，這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可是公安那邊介入的話，會不會遭啊，畢竟我們是誣陷。」

  「已經打過招呼，其它不用管，你儘管去鬧。」

  用戶並將王麗製造醫院假的檢測報告發了出來，一時間群眾譁然。

  音頻發出半小時後，登上熱搜，xxd匿名用戶接著在平台上開了直播，發了幾段監控錄像，視頻只有短短一分三十多秒，拍攝地點是在糖所的線下實體門店，清晨供應商的送貨車在店門口停下，有兩人趁著送貨司機抽菸的時間，將送貨車裡的食材偷梁換柱。

  「大家都看到了，監控證據確鑿，如果不相信，大家可以去舉報我。」

  「本月7號早上，可以看到有人特意做了手腳，至於背後的人還在調查中……」

  音頻和監控曝光後，王麗被抓捕，警方徹查此事，查出王麗長期賭博欠下了高利貸，醫院躺的兒子也是偽造的。鬧這麼一出，是有人聯繫到她，給她一大筆錢，才這樣做。

  「這事有人在暗中幫我們。」孟令道。

  千夜想到了端木笙，除了他千夜再也想不到能在端木錦只手通天下還能找到證據。

  千夜給端木笙發了條消息，向他道謝。不知道端木笙付出了什麼，找到那些證據，一定費了很大功夫吧。

  「你是不是瘋了？你為了一個外人，跟我作對，我是你父親。」端木錦嘔吼的聲音傳出。

  端木笙眼神愈發陰狠戾：「他不是外人，他是我愛人。」

  「我看你是著魔了！不管怎樣，你都是我端木家的人。跟我作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爸，你別逼我，你知道我的性格，五年前你對我做的事，我一刻都沒有忘。我勸你停手吧。否則，我手裡的東西，可以讓塬聖的股價跌到你想像不到的數值。」

  「你真是瘋了！你在威脅我！你在威脅我！」

  電話傳來端木錦摔東西的玻璃破碎聲，以及罵他是個不孝子的怒吼聲。

  看來端木錦看到了發給他的那些文件，他手裡有著塬聖的機密文件和不少能至塬聖於不利處境的資料。

  端木笙疲倦道：「彼此彼此，也不看我是誰的兒子。」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畜生。」端木錦氣得發抖。

  「立刻停手吧，」端木笙道，「你無權干涉我的生活，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跟他分開。」

  「你比我狠！」

  一聲暴怒聲中，通話結束。

  端木笙渾身脫力般癱坐在沙發上，每次和端木錦結束通話他都感到很累。

  只要千夜沒事，只要千夜還願意跟他在一起，他寧願什麼都不要。他特別想聽聽千夜的聲音，在千夜最無助的時候，他卻沒有辦法陪在他身邊，端木笙焦躁不安，根本無法集中精力工作。

  「那些是你做的嗎？」

  千夜的聲音是鎮靜劑，聽到他的聲音端木笙才平靜下來。

  端木笙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說：「端木錦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千夜不知道端木笙做了什麼，他一定不好受：「你和你父親，沒有什麼吧。」

  端木笙聽出了千夜話中意：「我從小跟他的關係就不好，他控制欲太強，有非常嚴重的強迫症。喜歡掌控別人人生，一旦脫離他的掌控，他會不顧一切把你強行板正。端木錦和我媽離婚後，端木錦的情婦容氏上了位，他們的私生子也進了端木家大門，但端木錦血緣觀念太強，他不會將產業交給外人，他一直把我當繼承人培養，端木集團的繼承人怎麼可能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態。這次是他做的太過分了。他不應該這樣對你。對不起哥哥，我又一次傷害到了你。」

  千夜急道：「誰都不願意弄成今天這個局面，這不怪你，你不用自責。」

  「好，哥哥，等我回來。」

  「嗯，我等你。」

  周六早晨千夜開車送孟婉瑩去機場，拜端木錦所賜，陳年舊事在網上掀起不小的風浪，孟婉瑩決定去法國旅居一段時間散散心。

  十點的飛機票，千夜對孟婉瑩再三叮囑。

  「到了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巴黎的房子已經叫人空出來了。」

  「玩夠了，提前給我說，我給你訂回來的機票。」

  「照顧好自己。」

  「放心吧，媽媽會照顧好自己的。你趕緊回公司忙吧。」

  千夜目送孟婉瑩上了飛機，這才往回趕。

  電話這時突然打來，千夜接起。

  端木笙十萬火急的聲音隔著手機傳來。

  「哥哥，你在哪兒，不要走！」

  端木笙的聲音是那麼焦灼，還在發抖，聽的人心一顫。

  繁忙的機場，人群絡繹不絕，隔著人群，千夜遠遠望見一個男人，那人身材在人群中鶴立雞群，似乎在慌亂焦急四處尋找著什麼。

  千夜瞠目結舌，端木笙怎麼會來機場。

  端木笙隨著人流的方向往等候廳走去，四處張望沒有焦點的視線探尋到千夜的身影后，端木笙跌跌撞撞朝千夜跑來，應該說是全力以赴，他幾乎是撞了過來，死死抱住千夜。

  端木笙胸膛劇烈起伏著，聲音抖的不行，生怕他消失不見一般用力：「哥哥，別丟下我，別走好不好。」

  千夜察覺出端木笙神色不對勁兒，他的身體明顯在微顫，呼吸不自然的急促。

  端木笙機械地重複著：「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摟住他的手臂是那樣緊，端木笙眼中滿是恐慌，千夜像摸大型犬那樣撫摸他的背：「我沒走。」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端木笙身體僵硬極了，端木笙靠在他肩上閉著眼睛神情痛苦。

  「你怎麼了？」端木笙聲音帶著哭腔，他神情痛苦極了，眉頭緊鎖。

  「不要走。」端木笙陷入自己的情緒中，小孩一樣重複著。那沒有安全感的眼神，叫人心碎，千夜意識過來，端木笙是不是誤會了他要出國，他柔聲道：「我來機場送我媽媽出國，她去國外散散心。你看我連行李箱都沒帶。」

  「真的嗎？」端木笙聞言，看了眼千夜身邊，空空如也。

  「是的。我不走。」

  千夜感受到端木笙手臂鬆了些，但還是身體緊繃著。

  千夜不明白端木笙為什麼會這麼焦躁。兩人這樣已經夠引人注目了，更何況端木笙太有識別度，千夜敏銳發現有不少人停下來往他們這邊看了。

  「我們快離開這裡。」

  端木笙「嗯」了一聲，明明只是簡單分開一下，但是看到千夜在機場的身影，端木笙控制不住情緒，非常委屈失落。他控制不住去想，千夜會不會徹底離開。

  千夜感覺現在的端木笙像個離開大人的小寶寶，需要安全感。

  兩人出了機場，鞏凡給千夜打來了電話，千夜報了位置，沒過一會兒，鞏凡火急火燎跑來。

  他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笙哥，下次別到處亂跑了。你人不見了，我快要嚇死了。拍攝結束，笙哥有一天假期，我們本來想去公司找你，半路得知你來了機場，我們就趕來了。」

  鞏凡送端木笙來機場，一到機場，端木笙便打開車門沖了出去。

  幾人上了車，千夜和端木笙坐在後排，端木笙靠在他肩上，皺著眉頭，握緊他的手。

  「不舒服嗎？」

  端木笙閉著眼睛：「有些噁心。」

  千夜把車窗搖下來了些：「好了些嗎？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引起的噁心？還是感冒發燒啊？」

  千夜手背在端木笙的額頭貼了貼，溫度正常，可端木笙緊抿著嘴唇，似乎有些難受。

  鞏凡隨口道：「不是身體原因，笙哥有分離焦慮……」

  「閉嘴。」端木笙打斷鞏凡的話。

  鞏凡意會，不再開口。

  分離焦慮？這個詞千夜並不陌生，想到這段時間頻繁到不正常的電話和消息，時不時焦慮不安的情緒，方才在機場端木笙抱住他，生怕他離開，誤以為他要出國。千夜一瞬間明明了，端木笙做的這一切都是在確認他還在不在，生怕和他分開。

  原來這段感情里，沒有安全感的人不僅僅只有他，端木笙也會。

  想到這段時間忙於工作，忽視了端木笙的感受，千夜內心自責，加深了和端木笙十指相扣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