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 71 章

  多動症患者：威尼斯的湖水波光粼粼，在陽光下像黃金的碎屑。

  一大清早，千夜收到端木笙發來的一組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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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尼斯碧空如洗，染成金髮的端木笙穿著低胸鏤空的西裝，耳骨也塗上了金色的高光，他迎著陽光，靠在橋上，透藍的水面上，雪白的白鴿展翅。

  千夜手指瘋狂點點點，把端木笙發來的生圖全部點擊了保存，準備獨自一個人慢慢欣賞。

  含羞草：尊貴的王子殿下，請您在2025.3.12.23秒，查收一份來自眠眠的電子信件。千夜給發了一份文件給端木笙。

  含羞草：請打開它。

  多動症患者：打開了。

  端木笙點開文件，文件裡面有短短200字。

  至我最愛的人笙笙：我是最愛你的眠眠，藉此機會我表達對你的思念，我吃飯在想你，睡覺也在想你，打開手機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你。我們已經分開了2335秒，我對你的思念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特意送上我今天拍到的愛心雲。連天上的雲都是愛你的形狀。

  ——2025.3.12你最愛的眠眠。

  天邊恰巧出現了愛心雲朵，是千夜在辦公室里隔著窗戶拍的，連雲都是愛心的形狀。隔著屏幕端木笙仿佛能看見清晨來到公司上班的千夜，透過窗戶，正巧發現這朵愛心雲朵，唇邊浮現溫柔的笑，心中所思，天有所念，低頭編輯一短短的告白情話，發送給他，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時不時給你驚喜。

  「笙哥看到什麼啦？這麼高興？」belle給端木笙補妝這短短几十秒的時間，他的嘴角就沒有下來過。作為端木笙的專屬化妝師，跟端木笙這麼久了，她從來沒有見端木笙笑的這麼開心過。以往都是職業假笑，現在端木笙的笑容像是掛了蜜，非常甜。

  端木笙對著belle眨了眨眼睛，非常俏皮可愛，belle捂住心口，差點被端木笙電暈：「有什麼高興的事啊，說出來給大家分享一下。哥的嘴角就沒有下來過，都不用特意畫微笑唇了。」

  端木笙收藏了和千夜的對話：「沒什麼，只是有個人讓我時刻保持愉悅罷了。」

  鞏凡看破不說破，知道端木笙秘密的他，忍的格外艱難。

  「什麼意思？等等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不會吧不會吧。」

  不久後，千夜收到特別關注的消息提示。端木笙一分鐘前更新了一條微博。

  @笙笙予你，收穫今日份的浪漫【錢】【夜】【吻】是千夜發給端木笙的愛心雲朵。

  【木笙笙：第一沙發，收到了哥哥的愛心。】

  【淺淺：木神快看我拍到的小狗雲朵圖片jpg】

  【顯微鏡：嗯……哥你是真的有情況了嗎。最近發博太勤快了。】

  端木笙只發了一張愛心雲朵照片，單看照片沒有問題，可他編輯的話有唯粉立即警覺，千夜一眼就看懂了端木笙的潛台詞，【錢】【夜】【吻】千夜吻，他心中竊喜，享受了幾秒端木笙隱晦的愛，立刻警告端木笙。

  含羞草：以後別發微博【發怒】

  多動症患者：【委屈】

  含羞草：聽話。

  多動症患者：【委屈】

  含羞草：……少發點，別炫耀。

  多動症患者：【委屈】

  多動症患者：【委屈】

  含羞草：……

  收到端木笙幾十條委屈小狗表情包後，千夜認命，會撒嬌的男人好命，他拿端木笙一點辦法都沒有。

  圓子：？！！！！！截圖，秀恩愛？！！！還【錢】【夜】【吻】千夜親親，果然熱戀中的情侶散發著戀愛的酸臭味，兄弟我流下了羨慕的淚水。

  夜：……有那麼明顯嗎？

  圓子：只要不是傻瓜都看得懂。

  文：他是心裡沒有逼數嗎？這什麼？你們官宣了？

  夜：並沒有……

  婷：份子錢已經準備好了，想要姐的大紅包直說。

  夜：沒有官宣啊。

  江晴看到端木笙發博，立馬修改了微博的編輯權限，由她代發，她生怕哪天一個注意，端木笙就把自己官宣了。

  周會開始前五分鐘千夜才結束和端木笙聊天。

  含羞草：我要開會了。

  多動症患者：倫家會想你的。

  倫家兩個字戳中了千夜笑點，要是端木笙在他面前，他肯定會捏著嗓子，摟著他嬌聲嬌氣搞怪。

  周會開始了，千夜抱著電腦走進會議室，各部門代表已經落座。

  「近三天，我們統計了一下全國各大門店，以及網絡上顧客對我們的評價數據，我們店從評分4.9降到了4.1，出現了很多差評。數據顯示，各大網際網路一夜之間湧出大量了匿名評價我們的帖子。清一色全是差評甚至有食品安全問題。」

  「我們客服部門，一日之內新增了十幾萬條的業務量，都是來找客服要求退款賠償。其中很多網購的客戶稱吃了我們的產品，出現了輕微腹瀉的狀況，說我們的出現了食品安全問題。客戶投訴315，投訴市監管所。」

  「某平台出現大量類似《糖所又貴又難吃》《糖所使用劣質植物奶油》《糖所抄襲狗抄襲我的作品》。」

  千夜越聽神色越凝重，糖所成立近三十年，一直在不斷改革創新，走的是食品安全第一位，實惠親民的路線。憑藉著良心，採用藍風車動物奶油，從來沒有用過劣質的植物奶油。因食品原材料成本貴，糖所的售價均比市場上高些，但已經是良心價了。

  「我們客服部已經接到了很多投訴電話了，有人說在我們門店的蛋糕里吃出了果蠅。」

  孟令皺眉：「正值夏季，我們線下店採用的食材都是新鮮的水果，水果之類的稍微不注意就會有果蠅。查查是哪家門店，全額退款吧。先安撫客戶。」

  「好。」

  孟婷看了那些數據和帖子：「近三天出現了這麼多抹黑糖所的帖子，分明是有人故意抹黑。讓公司法務，公關去查，做好準備，這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糖所是大型的食品連鎖企業，這麼大批量的針對，說是對家打商戰也不為過。

  孟令橫著眉，腦海中把競爭對手一一過了一遍，一無所獲：「我讓人查查是誰幹的，這麼短的時間內，這樣爆發式的負面消息，是背後有人指示。」

  千夜定在位置上，臉色鐵青，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直覺告訴他，這些負面新聞跟對家沒有關係，食品行業尤其是烘焙，規模有限，做到行業頂端也只能像他們這樣，碰觸到了誰的利益，做這一切的人，千夜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人影。

  想到那個人，千夜臉煞白。倘若真的是他，以端木錦的手段恐怕不僅僅是抹黑這麼簡單了。

  孟婷見千夜臉色黑灰，她開玩笑：「你被男友榨乾了，怎麼一臉腎虛？」

  千夜沒有跟孟婷開玩笑的心情：「不是。」

  千夜沒有料到端木錦的速度這麼快。第二天一大早，一群鬧事者就找上門來。

  一個中年婦女，披頭散髮，精神狀態十分不好的樣子。帶著幾個記者兩三個攝影師，她一來就讓身邊的人全程直播。她拿著喇叭，手裡拿著橫幅，橫幅寫著幾個大字「黑心企業，還我兒命來。」

  婦女一來就跪在公司大門口，哭得撕心裂肺：「我要見你們孟總！你們黑心商家，用人造過期的假奶油製品，我兒子才三歲，吃了你們的蛋糕，現在還躺在醫院裡昏迷！找你們負責人還死不承認，我，我連在你們店裡買的購物票據都有留存！我命太苦了啊，我今天就要你們還我一個公道！」

  這場鬧事沒人預料到，千夜趕到公司的時候，公司樓下混亂一片，安保人員拿王麗沒辦法。

  王麗吼得撕心裂肺：「殺人啦，欺負老百姓啦，他們這是要趕我走，大家評評理，我只想要一個說法，他們存心迫害人。我兒子還在醫院呢！黑心公司害我家兒一條人命。」

  「公安人呢？」千夜問安保隊長。

  安保隊長急的臉都紅了：「還在趕來的路上，馬上就到。這王麗真野蠻，我們不敢碰她，一碰她她就倒地上，哭天喊地撒潑，我們好言好語勸她，私下處理，可她不同意，故意想把事情鬧大。」

  「現在直播在線人數已經超30萬了，各大網絡也在曝光此事，還上了市新聞，這事來的太過蹊蹺，不是孤身一人還帶來記者和攝像師，目的太強。交給公安協助調查此事。另外通知法務部做好法律條款，讓公關不惜一切代價壓熱搜，」千夜冷靜地吩咐張秘書，「這可能只是個開始。」

  王麗上門表演只是想毀壞糖所的名聲，把糖所推到風浪尖口，受人唾棄。

  現在網絡媒體非常發達，糖所壓熱搜的速度還是慢了一步，王麗上門鬧的事情還是掛在熱搜榜上。

  ＃糖所人命關天＃

  ＃黑心企業使用過期奶油謀財害命＃

  ＃一中年婦女大鬧糖所＃

  ＃糖所食品安全問題＃

  【我天，我才買了它家的甜品，不會吃出毛病來吧。】

  【這麼嚴重，看看糖所這次怎麼處理吧。】

  【早就說過它家的東西又貴又難吃。這下終於翻車了吧。】

  【這事等糖所官方發聲明吧，也許是誤會。】

  【誤會個什麼，都上新聞了，你該不會是糖所請來的水軍吧。】

  ……

  「查出王麗買的是哪家門店，讓她去醫院出一個檢測報告，事物中毒的原因是否是食用了糖所的蛋糕，聯繫工廠，食品供應商查過期奶油的來源。通知各部門召開緊急會議。」千夜對張秘書說道。

  「好。」

  「天殺的!孟氏，我兒還躺在醫院裡，你們別碰我。」有保安想要攔住她，王麗就拿著手機全程直播，「我要讓廣大的人民群眾看看你們黑心企業的嘴臉。」

  「公安還沒來嗎？」千夜皺眉。

  「到門口了。」

  有記者認出了千夜，帶著攝影師衝到千夜臉上，把話筒湊到他的嘴邊。

  「請問這位是糖所集團的二公子千總嗎？說說你對此事的看法。」

  「貴公司打算怎麼解決王女士，我們要還她一個公道。」

  「糖所使用過期生產的人造假奶油，是真的嗎？」

  「食品監察局查出了你們食品安全不達標，很多顧客吃了你們的蛋糕，都腹瀉了。」

  「讓一讓，這裡不是你們採訪的地方。」張秘書攔住那群記者，擋在千夜身前，護住他。

  千夜冷聲道：「公安機關會介入此事。關於此事真相我們會全權處理。」

  「聽說糖所的前任總裁也就是您的父親千鳴，和前ceo孟婉瑩，您的母親，兩人五年前離婚，離婚的原因是您的父親是同性戀。」

  「你母親是同妻嗎？你父親是同性戀嗎？」

  「作為千鳴的兒子，您怎麼看待同性戀，您是否是同性戀？」

  眼中是幾台攝影機黑洞般的鏡頭，面前記者臉變得猙獰可怖，寒氣直逼腳底。

  孟婷的電話打來，她焦急的聲音讓千夜差點崩潰：「小夜不好了，不知道誰找來一群記者來到北庭別院把小姑堵在了家門口。這群人他媽的是瘋了。」

  腦子裡一根弦斷了，千夜轉身，往地下停車場方向跑去，一路上狂踩油門，趕回北庭別院，在自家大門口果然看到了一群記者和幾台攝像機。以及躲在家裡不知所措的孟婉瑩。

  梅姨見千夜趕回來，義憤填膺：「夫人早上要去趟市里採買食物，回來就被堵了。打電話問了物業，物業沒注意有這群人，以為是業主。」

  「我知道了。」千夜現在只擔心孟婉瑩的狀況。他擔心孟婉瑩會因為這事有心理負擔。

  家醜不可外揚，當年孟婉瑩和千鳴離婚的事，僅僅只有極少數親近的人知道。

  「媽，你沒事吧。我已經打了投訴電話，通知物業那邊清理人了。」

  孟婉瑩搖搖頭：「我還沒好，你別擔心。」

  千夜鬆了一口氣，他暗自握緊拳頭，這一切，都是拜端木錦所賜。沒想到端木錦直擊他的軟肋，對他的至親下手。孟婉瑩是個自尊心特別強的女人，被千鳴欺騙，當了那麼多年的同妻，對於她來說是個人生不可磨滅的污點，和永久的傷疤，當年離婚的真相，孟令封鎖了消息，可即便如此上流社交圈裡還是會討論起孟婉瑩。有些事別人不會在意當事人的感受，只在乎討論度和有趣程度。

  端木錦將孟婉瑩多年來不願被人所知的傷痛，放大給世人。這無疑對孟婉瑩來說又是一種傷害。

  「媽，你這幾天先別上網。公司出了點情況，不過你別擔心，我，舅舅和婷姐很快就會處理好的。」

  孟婉瑩在家裡或多或少還是聽到了關於公司的消息，孟婉瑩握住他的手問：「眠眠，咱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啊？」

  千夜眼皮一跳，孟婉瑩的敏銳讓他驚訝：「沒，別多想。」

  孟婉瑩看著窗外的薔薇花：「我在糖所待了快二十年，糖所雖不如國內其它的龍頭企業，一直都是勤勤懇懇事干，和對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這次明顯是衝著我們來的。」

  千夜握緊拳頭，他想到了端木錦，每個人做事都有目的，為錢為名為利，端木錦搞這一出無非事對他敲敲警鐘，告知他不要不識擡舉，塬聖集團想要搞死糖所，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安撫好孟婉瑩情緒，千夜趕回公司開會。經過網絡輿論的發酵，糖所現在聲名狼藉，營業額損失慘重。

  【糖所實體店服務態度太差了，竟然動手打顧客。現在還有這樣的黑心企業。】

  【網店購物體驗太差了，半個月下單，現在還沒有發貨，糖所是幹什麼吃的？】

  【糖所抄襲隔壁原龍蛋糕樣式，圖片對比。】

  【沒想到糖所前任總經理千鳴和ceo孟婉瑩離婚竟然是因為同妻啊。】

  【被同妻二十多年也太可憐了吧。】

  【這些人連陳年舊事的瓜都吃的下去嗎？】

  【那他們的兒子，現任公司的總經理，會是同嗎？】

  網絡負面新聞蜂擁而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端木笙第一時間得知糖所的消息，就給千夜打了電話：「哥哥！熱搜你看了嗎？」

  千夜摘下眼鏡，揉了揉疲倦的眼睛，在事情開始發生時，千夜就沒休息過：「知道，公司在處理中了。」

  「你聽起來很累。」千夜聲音中倦意使端木笙心疼不已，明明前一天，千夜還那麼開心給他分享生活中的趣事。

  「還好，不用擔心，」千夜本來不想讓端木笙知道這事，他叮囑了一句，「你專心工作。」

  「端木錦是找過你嗎？」

  「沒有。」千夜下意識反駁。

  那頭沉默了半息：「我知道了。」

  「哥哥別怕，這事交給我。」

  千夜還想說些什麼，端木笙掛斷了電話。端木笙那邊得知消息的速度比他想像中還要快。

  他不想讓端木笙牽扯此事，一來他肯定沒心思工作，二來端木錦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千夜不願意看到父子反目成仇的戲碼，端木笙夾在中間也為難。

  這幾日公司為了處理這些事人人都精力憔悴。

  孟令臉色非常難看，他拍了下桌子：「什麼意思，公安那邊一直拖著不處理，他們是幹什麼吃的？證據都確鑿了。不可能我們食品供應嚴格把控，怎麼可能使用過期奶油！給我查，把最先用過期奶油的人給我找出來。」

  「李隊長那邊怎麼說？」孟婷問。

  孟令扶額：「沒結果，我懷疑已經被人提前買通了。過期奶油，找不到的店員，王麗，是有人故意為之。」

  目前把王麗交給公安，連續三天了公安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王麗提供的檢查報告確實是使用了過期假奶油導致的食物中毒。供應商那邊一口咬死沒有提供過。那麼問題就出在那幾家門店裡。

  這幾天千夜為了這事，來回跑，託了好多關係。這事推進到找出了門店實習糕點師，使用食物過期奶油，就無法進行下去了。糕點師已經罰款，並辭退，和端木錦半點關係都搭不上。

  「倘若真是端木錦的手段，」孟令臉色一沉，「這事就不好查了。」

  「這事怪我。」因為個人私事牽連到公司，千夜過意不去。

  「不用自責，端木錦一貫蠻橫無理慣了，他幹的那些骯髒事多了去了，」孟令厲色道，「我手裡有幾件塬聖的齷齪事，塬聖也別想有好果子吃。」

  千夜點點頭：「我再去跑跑關係，這事不會處理的那麼乾淨，不留一絲破綻。」

  跑工廠，跑供應商，跑醫院，跑公安，千夜沒歇過氣。事情來龍去脈他徹底查清楚了。但這個事件牽扯的人太多，王麗拒絕登門拜訪，造成過期奶油的蛋糕師無論聊多少次都說是自己才實習。問不出背後的人。千夜有種明知道背後是誰，卻找不到證據的無力感。

  這個節骨眼上，一直和公司合作的海外供應商突然提出提前解約，導致小半數工廠停產，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千夜約了負責人，對方一直支支吾吾拖著不見面。

  他手都在發抖，糖所成立這麼多年，這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嚴重的危機，接連受創。就因為自己，就因為端木錦。

  孟婉瑩這段時間都不敢出門，一出門老是有人跟蹤，對她指指點點。千夜心疼極了，派了保鏢跟著，情況才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