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第 35 章

  腦子一片混沌，千夜意識還停留在幾天前音樂教室那個吻中，身體在別的地方，靈魂還在原地。

  聶文最先發現千夜的異常，他時不時發呆很長一段時間，老是忍不住看手機，一會兒失落一會兒興奮。

  「你怎麼了？」

  面對好友關心，千夜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總不能說他因為和一個男人接吻了而魂不守舍好幾天吧。

  「可惡，我什麼時候才能像端木笙那麼受人歡迎啊。」紀元為了彰顯男人魅力，特意報了個健身房，還噴了香水，就等著招蜂引蝶。

  「你打扮成孔雀樣，是想幹嘛？」聶文損他。

  

  「我都大三了，我要脫單。」紀元非常羨慕道，「聽說每天都有向端木笙告白的妹子，就連男的也有。我們學校的校花，為了追他，苦苦練了大半年跳舞，追了他大半個學期，就為了博君子一笑。」

  聶文他本身不愛八卦，紀元說著他便聽著：「哦。是嘛。」

  「給你說真沒勁，」紀元惆悵，「我要是有端木笙一半有魅力，早就脫單了。」

  聶文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要是那樣絕對會是個花心大蘿蔔，一天換一個不重樣。」

  紀元搖了搖頭：「那是你不了解我，我可是痴情種。只專情一人。」

  聶文譏諷：「嘖嘖。」

  「對了，小夜，你還去自習室畫畫嗎，不去的話，我們去打撞球玩，我給你介紹妹子。」紀元手摟住千夜的肩。

  聶文拍開紀元的手，將千夜往身邊摟：「去去，你這個整天腦子裡只有妹子的人，不要和我們作伴，我們不歡迎你。」

  「我不去，近期都不去……」心虛的心理因素在作祟，千夜不想回到自習室看到那個人，或許他過於矯情高看自己，他有種預感，去自習室會看到端木笙。

  這種想念又想逃離奇怪迴避心理，一直折磨著他。

  紀元和聶文常去的一家撞球室，離學校不遠，幾日待在撞球室里，在紀元和聶文的指導下，就連千夜這個撞球白痴，也學會了一桿清場。

  幾天後的一天夜裡，千夜打完撞球，和紀元分道揚鑣後，獨自一人往學校宿舍樓走。

  回宿舍樓，需要穿過望月樓，千夜瞄了一眼那間自習室，那裡一片漆黑。只看了一眼，千夜別開視線，心越發混亂，

  千萬條愁絲纏繞著他。

  他悶頭趕路，趕回男生宿舍樓，路過宿舍樓前一片梧桐樹林。

  那聲線實在獨特，年輕而又慵懶，一下一下地搔著人的鼓膜，讓人心跳加速，血液沸騰。

  「千學長。你好。」

  一道秀麗帶著些許膽怯的甜美嗓音響起，聽聲音是個溫柔可愛的女孩子。

  千夜擡頭，看清半夜攔住他的人，是一位穿著薄羊毛開衫連衣裙的女孩，也不知道女孩在宿舍樓下等了多久，深秋的寒風早已有了冬季的冷，女孩臉頰被凍的通紅，懷裡抱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

  千夜看到禮物盒時瞭然於心：「你有什麼事嗎？」

  女孩見到心上人，雙眼發亮，開心的同時又十分忐忑，她一跺腳，心一橫，最終鼓起勇氣，把禮物盒子塞給千夜：「千夜學長，我喜歡你很久了，我經常看你在翠灣湖寫生，這是我親手做的餅乾，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聲音底氣不足，越來越小。

  女孩漲紅了臉，咬著嘴唇，小心翼翼的樣子，臉上是生怕千夜拒絕後的脆弱，令千夜不忍心傷害到她。

  這一盒餅乾，承載了一位少女對心儀對象珍重真摯的喜歡，千夜想到了自己，花了很久的時間，大費周章托人找到了松油，最後想送給端木笙又猶豫不決，可能越是在意越怕拒絕吧。

  微風吹過，女孩蜷縮起了身子，千夜脫下外套，披在女孩身上，千夜的聲音很溫柔：「別著涼了，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謝謝你，希望以後有和你雙向奔赴的人接受你的心意。」

  女孩被喜歡的人拒絕，一下紅了眼眶，聲音發顫，她肩膀抖了抖：「我明白的，千學長，你能收下我做的餅乾嗎？」

  「他不能收。」一個聲音突然冒出。聞聲，千夜轉頭看到了端木笙。

  端木笙怎麼會在宿舍樓下？

  女孩有些懵，征征地看著端木笙：「為什麼？」

  端木笙把禮物盒還給女孩：「因為學長拒絕了你，他是個壞男人，你最真摯的東西應該留給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女孩收回禮物，替千夜說話：「學長他人很好，不是壞男人。」

  端木笙靠在千夜肩膀上，作親昵狀：「學長可真受歡迎。」

  他雖笑著，千夜卻從他話中隱約品鑑出一抹醋味，千夜否認：「沒有。」

  「學長你拒絕了我，是有喜歡的人嗎？」學妹仍抱有一絲希望。

  「對啊，我也想問學長有喜歡的人嗎？」端木笙也把目光看向他。

  感受到兩道視線，壓力給到千夜，後背直冒冷汗，他只好搪塞過去：「沒有。時候不早了，學妹早點回宿舍休息吧。」

  沒有得到回答學妹有些失落，她裹住千夜的外套離開了。

  「看來我來的真不是時候，撞破了告白現場。」端木笙玩著千夜衛衣前的繩子。

  千夜有種被撞破告白現場的尷尬：「你怎麼會在我宿舍樓下？」

  音樂學院的宿舍樓離美術學院相隔甚遠，端木笙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

  「因為想見你啊，」端木笙面露委屈，控訴他的不滿，「你為什麼躲著我？我去自習室找你，好幾天了，你都不在。」

  端木笙直球攻擊打的千夜措手不及，他承認他是在躲，因為那天的吻，也因為兩人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千夜很不擅長處理人際關係，尤其是現在他和端木笙之間曖昧不清的關係。

  「我這幾天有事，沒去自習教室。」

  「這樣啊，」端木笙笑了起來，「我以為你又被我嚇跑了。」

  千夜耳朵一熱，端木笙沒有明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還好我今天來了，不然你就要被人截胡了。」

  千夜搖搖頭：「我拒絕她了。」

  「我也很冷，需要學長的外套溫暖我。」端木笙雙手環抱雙臂，作寒冷狀。

  千夜下意識摟住端木笙，把他往懷裡帶：「抱住就不冷了。」

  端木笙低聲笑了出來，他揉了揉千夜的腦袋：「你怎麼這麼呆，我明顯是騙你的。」

  千夜沒有鬆手，他只是想藉助這個機會，大膽擁抱端木笙而已。

  端木笙近在咫尺的臉：「學長，別躲著我了。」

  許久千夜才嗯了一聲，這聲回應，吹散至風中。

  —

  昨夜分別後，千夜收到了端木笙的微信。

  m：學長，明天下午三點我在自習室等你。

  Q：好。

  千夜捧著手機一夜未眠，反覆看著端木笙發的消息。

  單方面躲藏遊戲宣告結束，再次回到那個自習室，千夜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期待又緊張的情緒影響著他。

  千夜背著畫架，推開自習室教室的門，濃郁的玫瑰花花香迎面而來，一地玫瑰花鋪滿整個自習室，一切美好的不真切，千夜眨了眨眼睛，還以為自己走錯了。

  「學長怎麼才來？」端木笙站在正中央，笑盈盈看著他。

  千夜震撼到說不出話來：「這是？」

  端木笙牽起他的手，把他牽到教室中央處的椅子上，用眼神示意他坐下：「這是我為了你準備的一場，只屬於你一人的演奏會。」

  驚喜來的太突然了，千夜整個人處於懵圈的狀態。

  端木笙調整好大提琴，看向他唯一的聽眾：「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了。」

  千夜點點頭，此時他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琴弓拉響第一聲，悠揚婉轉的樂聲奏出。

  曲調如一場浪漫又深情的老舊愛情電影，在眼前滿滿展開，兩個熱戀多年的情侶，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娓娓道來他們相愛的故事。

  琴聲結束，美妙的琴聲在耳邊永遠不斷迴旋，靈魂還在震顫的餘波中。

  「喜歡嗎？」端木笙放下大提琴，緩步朝他走來。

  千夜一顆心怦怦亂跳：「喜歡。這首曲子叫什麼？」

  端木笙在他面前停住：「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是向戀人抒發愛意的一首歌。」

  千夜聲音都在顫抖：「為什麼會想到給我演奏？」

  「你反應太遲鈍了，看不出我在追你嗎？」

  青年的聲音如琴音鑽進耳中，擾亂他的心緒。

  那是他的心跳的最快的一次，也是他最情動的時刻。

  這一刻千夜荒謬地開始把他和端木笙混為一談。

  在腦海里反覆品味這四個字我在追你，千夜從小到大不缺乏追求者。

  可受到這樣浪漫的表白現場，還是頭一次。端木笙的目光比驕陽還灼熱，臉發燒般滾燙無比。

  一地的玫瑰花瓣，也不知道端木笙一個人準備了多久。

  千夜怔愣在原地，臉紅得像朝霞，風從窗外吹過，地面上的玫瑰花如蝴蝶飛舞。

  他們彼此心照不宣地對視，心率同頻，引起共振。

  千夜像是到了極限，人都快要冒煙了，哆嗦了半天，語言功能徹底報廢了。

  「學長，我可以抱抱你嗎？」

  端木笙小心翼翼又帶著些可求，千夜無法拒絕。在灼人的目光下點點了頭。

  深秋的寒風有些刺骨，很快千夜不感覺冷了，他的身體被火熱的體溫包裹住，兩人緊密相貼，千夜下意識身體一抖。這個擁抱結結實實，有著安心的力量，端木笙察覺到懷裡的人一抖，耳邊的呼吸聲突然變得沉重，像窒息後大口喘著氣，他有些無奈，用擼貓的手法安撫他的背，怎麼有人害羞到呼吸都不順暢了啊。

  端木笙等千夜情緒平靜了些，才問：「學長是被我激情告白，激動到窒息了嗎？」

  千夜喘了兩下，一個沒有任何情色的擁抱都讓他有心悸的感覺，更深入一點，他都不敢想像。

  告白太突然了，千夜始料不及，他掩飾內心看了一眼滿地的玫瑰花瓣：「什麼時候準備的？」

  端木笙不滿意他轉移話題，但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昨天晚上就開始準備了。」

  他伸出手委屈巴巴：「好多枝玫瑰花呢，花瓣是我親自扯下來的，手都被刺劃傷了。」

  「我看看。」千夜立刻握住他的手，端木笙的手是雙藝術品，十指修長，骨節分明，此時手指肚上有幾道細小的劃痕，手背上有一道兩厘米長的口子，千夜心疼極了，想到端木笙獨自為了他準備這場驚喜，一顆心柔軟的不像話。

  「以後不要做這種事了。」

  端木笙不以為意，他任由千夜握住他的手細細觀摩：「想讓我以後不做這種事的話，學長，你得答應我的告白。」

  又來了，端木笙的視線是自動加熱器，一眼就讓千夜蒸騰到沸點，他的雙眼雪亮，光影交織，玫瑰色彩滲透進他的眼眸，他的瞳孔里一片絢麗的花海，和千夜那張泛紅的臉，艷麗又浪漫至死不渝，千夜怎麼可能不動心，他擁抱住端木笙，壯著膽子，回應了他，臉頰輕輕貼上端木笙的，羊脂玉一般的觸感，帶著溫熱的體溫，很舒服，相貼片刻，千夜後退一步，這個無聲的動作，已經代表了他的回答。

  濕漉漉的杏眼，純淨小鹿般的眼神，柔軟的栗色頭髮，染上緋色的千夜，多了種純欲清純的氣質，端木笙瞳孔微縮，心臟突然狂跳起來。

  他幾乎控制不住，俯身在千夜唇上輕啄了一下。

  有時純情比情慾更加令人心動。

  「學長，可不可以做我男朋友？」端木笙擁住懷裡的人。

  貼著胸腔，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比平時更加低沉磁性，千夜幾乎要醉在他的聲音里，他點了點頭。

  可端木笙仍是不滿意，大手包裹住千夜紅玉般的耳垂，輕輕揉捏：「學長，有些事情，需要你親口告訴我才行。像剛才那樣，是犯規。」

  熱意湧出，千夜逃不過，如果他不親口承認，端木笙就不會放過他似的。

  「可……可以……」

  得到他的親口承認，端木笙興高采烈擁住他，眼睛彎成了月牙，好似他方才說了什麼山盟海誓一樣。

  「學長，以後我們就是戀人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