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 34 章

  音樂教室外的金桂樹開花了，窗戶上溢滿了金色小顆粒，在陽光下一曬，十月天的風滿是金桂的味道。

  悠揚深沉的大提琴音，從窗戶溢出，坐在音樂教室里練習大提琴，拉動琴弓的男人是眾人眼中的焦點。

  午後的陽光是溫暖的，有種柔和的光亮，如同炙烤過後的暖流灑在練習大提琴的男人身上，美好的像副油畫。

  每當端木笙練琴的時候，音樂教室外面總會有不少飽含欽羨心思的少女們圍觀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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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那些少女們望向教室的那人，臉上的憧憬，目光中的愛慕，千夜表情有那麼一絲慌張。

  端木笙練習大提琴是p大公認的一道□□，吸引著學校無數人前來欣賞。

  千夜說不清楚，自己偷偷跑來看端木笙拉琴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只知道一見不到端木笙，他就渾身難受，無法忍受。

  聽說端木笙要為一場國家級別的音樂會表演做準備，這幾日端木笙沒有來自習室找他，只有他一人的自習教室，千夜備感孤獨。

  原來他早已習慣了自習室有端木笙的存在。

  千夜再一次伸進衣兜里，摸了摸圓柱體小瓶子，還好沒丟，還在。

  費勁心思才弄的一小瓶上等松油，被千夜的體溫捂熱，像塊剛出爐的熱嘟嘟的麵包。

  千夜在教室外，猶豫著，徘徊著，思索著，他會不會收下這份禮物呢？也不是什麼特別貴重的東西，好幾天沒見了，他還記得我嗎？

  「這段e小調，節奏亂了，要再低幾個度，把聲音丟出去，其他沒什麼大問題，自己再多練練。」音樂老師今日教學結束，指出了端木笙的幾個缺點。

  「好的，謝謝老師。」練了一下午，手指酸軟無力，長期保持一個姿勢，脖子僵硬極了，端木笙扭了扭脖子，伸了個懶腰，一回頭撞見窗戶外一排排好奇張望的腦袋。

  ……

  他練琴還是有這麼多人喜歡圍觀，起初的時候，老師和學生們都制止過這種行為，後來說多了也不聽，漸漸就不管了，好在學校里的人素質高，他練琴的時候沒有打擾他。

  鏡片在陽光的反射下，白光一閃，一個蘑菇頭，腦袋上一小戳呆毛隨著身體動作，左右晃動著。端木笙在那排身影中，精準捕捉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千夜怎麼又來了？一連好幾天了，端木笙唇角露出一抹笑意，看向千夜所在的方向，而後者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竟然往窗台旁邊躲，過了好一會兒又偷偷冒了出來，有種偷偷摸摸的意味。

  端木笙覺得有趣。

  千夜還在糾結怎麼把端木笙叫出來，把松油送給他，背後冷不丁冒出一句聲音：「學長，找我有什麼事？」

  千夜嚇了一跳，身後的人不是端木笙還能是誰，他整個人沐浴在陽光里，那雙魅惑人的瑞鳳眼在陽光下化成了巧克力色，閃爍著一片溫潤的光澤，臥蟬飽滿，眼裡盈著笑意望向他。千夜不知為何心跳一瞬間加速，他下意識身體緊繃，握住口袋小瓶子，結結巴巴道：「我，我……」

  端木笙眼睛眯了起來，像只狡猾的狐貍，他注意到千夜的手一直插在衣兜里：「學長是有什麼東西要給我嗎？」

  不知是端木笙善於察言觀色，還是自己將心思暴露的一乾二淨，他只好將那瓶揣了很久，被體溫加熱過的塑料小瓶子拿了出來：「不，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想收下就收下吧……」

  見端木笙沒有立刻回應，千夜垂下的腦袋越埋越低，甚至沒有勇氣看他一眼，他極度渴望端木笙的回應，對方的無聲像是一柄達摩克利斯劍，讓他手足無措。

  一秒，兩秒，五秒，一雙溫熱的手撫摸了一下他的腦袋，手指擦過頭皮，帶來麻麻酥酥的顫慄，心情忽然撥雲見日，雲見青山般，端木笙極溫柔地揉亂了他的頭髮。

  端木笙抽走了那瓶松油，沖他露出笑容。

  「謝謝，你怎麼知道我用這種松油？這種松油很不好找。」端木笙聲音上揚，很是愉悅。他的這把大提琴是出自國外著名的制琴大師之手，造價不菲。用的保養松油都是天然松樹製成的銀松油。

  看來是送到了心坎上，千夜鬆了一口氣，好奇怪啊，明明和端木笙相知沒幾天而已，千夜卻格外在意他的一言一行，就連送個小禮物，都怕對方沒那麼開心，誠惶誠恐，只想在端木笙臉上看到笑意。

  「你喜歡就好。」千夜聲音軟軟的。

  「學長你不介意的話，我邀請你來我身旁聽我練習吧。」端木笙發出邀請。

  「什麼？」驚喜太突然，千夜被砸的有些懵。

  「啊，我也想近距離旁聽。」

  「好羨慕那個戴眼鏡的男生啊。」

  「端木笙練琴非常不喜歡別人在身邊旁聽的。」

  ……

  周圍人的議論聲不斷，聲量不高不低正好傳入耳朵，千夜聽了個全，他扯了扯衣角，準備離開：「會打擾你練習，不太好。」

  端木笙這時有點搞不清千夜的想法了，千夜這樣的行為有些欲擒故縱，又帶著和他冷淡的疏離感，同時又有些情動的羞靦，端木笙抓住千夜的手腕，這個時候他就主動點吧。

  「不影響。」

  端木笙拉住手的那一刻，千夜大腦空白，思想停止運轉，提線木偶般跟隨端木笙來到音樂教室，他只知道端木笙的手掌很熱，掌心乾燥，手指有長年練琴日積月累下磨出的繭，沉穩有力，他只知道此時自己已經成了那群少女們眼中最羨慕的人。

  「學長，坐我旁邊。」

  教室光線有些暗，原來是端木笙把窗戶都關上了。

  阻擋光線，將那些窗外的人一併隔絕在外，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千夜和端木笙兩人。

  偌大的音樂教室里端木笙的存在感過於強烈，千夜和端木笙獨處時，心底那些蠢蠢欲動不受控制的因子舞動著，叫囂著。

  「學長，你是第一次這麼近看我練琴吧？別人都沒有這個待遇，你在我這裡是最特別的哦。」端木笙調試位置，發現千夜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那副正襟危坐的樣子，有種上刑場的莊重感，這個人真有趣，端木笙噗呲一笑，他戳了戳千夜的臉，帶點嬰兒肥的臉蛋，比想像中的觸感還要好，像蓬鬆柔軟的舒芙蕾。

  千夜被他用手指一戳，一雙杏眼瞪的老大，旋即白皙的臉上，染上一抹絢麗的瑰色。

  怎麼這麼容易害羞啊，這麼純情的話，會讓人無法控制。

  情動因那碰觸一觸激發，端木笙耳朵一熱，他摸了摸鼻子，原來害羞也是會傳染的啊。

  那把遠遠觀望過的紅棕木大提琴近在眼前，以前他都是在台下觀摩這把大提琴，近距離看到眼前這把大提琴，千夜眼中難掩激動。

  端木笙打開千夜送的那瓶松油，取了一點，用專用布仔細擦著琴身。與琴身相配的酒紅色琴盒足足有一米六長，有10斤重，他想起端木笙經常拎著琴盒到處跑，看起來很重的樣子：「有沒有帶輪子的琴盒啊？」

  端木笙解釋道：「用有輪子的琴盒裝大提琴，走路會有顛簸，一不小心琴體就會開裂受損，專業的大提琴盒是沒有輪子的，都是拎著或背著。」

  這樣啊，千夜觀看端木笙塗抹松油。

  那把紅棕木大提琴抹上松油後，色澤提亮了幾個度，端木笙眼尾染上一抹喜色：「你這松油送的很及時，我找人預定的松油，還有好幾天才能送到，之前的用完了。」

  千夜低聲道：「能幫上你就好。」

  面前的蘑菇頭男生低垂著腦袋，不敢直視他的樣子，很可愛，端木笙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髮。

  端木笙擦拭大提琴的手法很輕柔，對待戀人一樣小心翼翼。

  「松油有什麼作用啊？」

  端木笙塗抹琴弓，耐心道：「可以使琴弦產生集中、剛亮的聲音。」

  「你練琴很多年了嗎？」

  「嗯，我五歲就開始練琴了，」端木笙摸了摸琴身，「對於我來說，它是陪伴我最久的夥伴。」

  他的說法，觸動了千夜，端木笙一定發自內心熱愛大提琴吧。

  這把大提琴特別漂亮，紅棕木製成的琴身反射出木質光澤，手感肯定很不錯。

  「摸摸看。」端木笙看破千夜內心想法。

  千夜把頭搖成撥浪鼓：「還是不了吧。」

  端木笙看了他兩秒，牽著他的手，讓千夜在大提琴琴身上撫摸著：「感受到了嗎？感覺怎麼樣？」

  大提琴被端木笙保養的很好，千夜輕輕撫摸著，感受琴身光滑如綢緞般的觸感。

  千夜說出自己的感受：「它是一把有靈魂的琴，優雅知性，有歷史沉澱。」

  端木笙垂下眼睫：「這是我祖父留給我的琴，我祖父一生熱愛大提琴，這把大提琴是他最愛的人親手為他量身定做的，她是個制琴師，這把大提琴跟隨我祖父大半輩子，可惜家庭原因，有情人沒有終成眷屬，我祖父回國後鬱鬱寡歡，再娶他人，從此不再拉琴，我小時候每當聽到祖父拉大提琴，他都是在懷念那個人。」

  「你的祖父是個浪漫的人。」千夜沒有想到大提琴還有這麼一段故事，端木笙能將私密的過往說給他聽，讓他有種兩人關係拉進的親密感。

  「我很喜歡大提琴的音色，它的音質，怎麼說呢，很豐滿醇厚，富有感情，」千夜緩緩說道，「聽你拉琴的時候，我總是感覺你拉的每一首曲子都像在訴說一個心動的故事。」

  「那是因為大提琴是所有器樂里，最接近人類聲線的樂器。在眾多樂器中, 大提琴的音色最貼近心靈。」

  「原來如此。」

  端木笙拉了一段不知名的琴曲，那琴曲似在訴說著自己的心聲，讓人無法釋懷：「想不想試一試？我教你。」

  千夜沉浸在音樂中，神差鬼使點點頭：「想。」

  端木笙從身後圈住千夜，他體型比端木笙小上一圈，正好被他籠罩在懷裡，端木笙將大提琴調整到適合的高度，左手握住千夜的手，右手握住千夜拿著琴弓的那隻手：「身體放鬆，手不要用力，我帶你感受。」

  十指被端木笙抓住，主動權教由端木笙掌控，手指撥動琴弦發出第一聲琴音，右手琴弓拉動，音調有了輕重緩急。

  「這是do、這是re、這是mi。」

  簡單教了千夜幾個音符後，端木笙重新圈住他，嘗試高難度，拉了一首小夜曲。

  「好厲害。」千夜目光灼灼，音樂流放的光彩，令人興奮。

  「嗯。」炙熱的呼吸蹭著脖頸間的皮膚而過，如春風拂面一般，千夜這才發現兩人靠的是有多麼近，姿勢是有多麼曖昧，好似熱戀中情侶的摟抱姿勢，很快千夜就紅了臉。

  微微一偏頭，千夜的臉頰似乎就能碰觸到端木笙飽滿的唇。

  劇烈的心跳聲，在耳膜中，怦怦放大，越跳越快，兩人的呼吸由遠及近，彼此纏繞，分離不開。

  視線纏繞一起，端木笙的嗓音穿透大腦皮層，帶來震顫。

  端木笙挑起千夜的下巴，迫使他微微仰頭，這個姿勢讓千夜避無可避只能直視端木笙的雙眼。

  「來音樂教室的那些人，他們要麼是來看我練琴的，要麼是來看我的，學長你是哪一種？」

  千夜從未想過端木笙的聲音會這麼炙熱滾燙，若有實質自己會不會被燙化？

  他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端木笙手指在下巴上輕刮著，替他回答了：「我猜你是為了我。」

  此時緩解緊張的情緒最好的方法是轉移視線，千夜慌忙之中，閉上眼睛，視線隔絕，卻隔絕不了內心的慌張。

  千夜聽到端木笙的笑聲，他有些侷促，不好意思起來，以為自己的行為受到了嘲笑，千夜捂住端木笙的嘴：「別笑。」

  手掌傳來柔軟溫潤的觸感，千夜縮回了手，危機意識占據大腦，他的臉燙到無法忽視的地步。

  「剛才的教學可不免費哦，我要收取報酬。」

  「什麼？」

  未說完的話，被堵在了喉嚨里。

  千夜所有的感官都被唇上那處占據，舌尖輕而易舉地突破了沒能防住的牙齒關口，溫柔的纏繞中千夜軟成一團棉花，不自覺發出低吟全都被堵在了濕熱的唇舌之中。

  接吻時曖昧的聲音組成了一首大提琴交響曲，在顱腔內演奏出高c的部分。

  一吻到天荒地老，這樣的學費收取方式，讓千夜招架不住，不知吻了多久，千夜渾身無力，趴在端木笙的頸窩間大口喘著氣。

  端木笙抱著他的腰：「學長，這是我們第二次接吻了。」

  「以後經常來看我練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