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座

  講座

  荀歸聽說過一個故事。叫做潘多拉的魔盒。

  也一直很喜歡這個故事，小的時候也經常講給朗皓星聽來激勵他。

  想必很多人應該都聽過，但在此還是再複述一下。

  潘多拉意為擁有一切天賦的女人。

  眾神受宙斯命令，詞語她魅力好奇心無知和謊言。

  在那些天賦的作用和眾神之主宙斯的驅使下，她不顧後果打開了魔盒。

  放出了魔盒裡藏著的人世間的所有邪惡。

  貪婪、嫉妒、虛偽、痛苦、誹謗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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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在那些幽暗恐怖的東西跑出來之後，因為太慌張，

  她趕緊關上了盒子，

  卻將盒子裡那個唯一的光亮小可愛的小東西給關了回去。

  也就是希望。

  然後在講完這故事之後，荀歸就告訴朗皓星。

  即便已經有再多的苦難和我痛苦，希望也總是會有的，總會藏在某個地方，

  只要用心就能找得到的。

  雖然現在要是問起朗皓星這件事情，他好像還是一副一問三不知的樣子。

  對於這個故事的真正內核完全沒有印象，

  呵和小時候那一次一樣，

  在意的還是那個叫潘多拉的女人究竟有多漂亮。

  小時候的他還問了一個更傻的問題，

  還有外國人有姓潘的嗎？

  和我們好像呀…

  （荀歸：問題的關鍵點在這裡嗎？啊？）

  （朗皓星：難道不在這裡嗎？啊？）

  荀歸和他說的每一句話，朗皓星好像都沒有真的聽懂過。

  包括她的喜歡，即便朗皓星其實也是有所感受的。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相信。

  比如說借著比拼力氣的藉口，和她搬手腕的那一次。

  他就很明顯地感受到，最後比賽結束的時候。

  自己明明已經鬆手了，可是卻還是被荀歸緊緊地抓著，掙脫不得。

  那一刻，望著不知道為什麼，拼命使著勁兒，嘴角還露出了一個很奇怪的笑容的荀歸。

  一個和她平日裡總是嚴肅冷靜的表情截然不同的神情的她。

  他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荀歸好像也很喜歡他呢…

  不過，應該是錯覺吧，她一向爭強好勝，應該只是不想輸給我才對。

  所以他很快就轉變了想法，把自己的手順著那股力輕輕往下一放，

  然後有些尷尬地說了一句：「是我輸了，荀歸同學，你的力氣真大！」

  雖然明明只是想意思意思的，他根本就沒用力氣。

  也拼命眨眼示意荀歸裝裝樣子就好了，自己會讓著她的。

  但是沒有想到荀歸還真有點兒要動真格的了，

  雖然也感受到了她的力量…不過，和他這樣一個身強力壯的男孩子相比，

  還是根本不值一提的。

  畢竟荀歸的胳膊細得和樹枝一樣，

  又能有多少力氣呢？

  朗皓星總覺得她應該是只有拿筆翻書的力氣的，

  其他任何一點兒的髒活累活重活都幹不了的。

  每天放學，都需要把凳子架在桌子上，

  雖然荀歸併沒有開口求幫助，

  但是只要朗皓星在班上都會為荀歸代勞，

  然後第二天去教室的時候，也是先幫她把凳子給放下來。

  因為那個凳子真的是有點重，而且因為腿是鐵製的有點兒畫手，

  荀歸細皮嫩肉的可別因此受傷了。

  後來他不來上學了，也沒有忘記這件事情，

  特意囑咐了班級里力氣第二大的男孩子要想著幫荀歸搬一下椅子。

  那個男哈子其實一直也挺喜歡荀歸的，只不過，因為朗皓星的存在一直找不到討好她的機會。

  如今…所以他並沒有要求任何報酬就心甘情願地答應會幫荀歸的忙。

  但是…

  放學的時候，他一看到荀歸收拾好書包，就準備跑過去幫她，

  卻發現她咬牙切齒地…已經自己奮力舉起那個凳子給放上去了。

  第二天早上，他特意提早十五分鐘來想要幫荀歸把凳子放下來，

  卻發現荀歸已經提早半個小時來到班裡，已經坐好開始早自習了。

  他一直努力地想要實現和朗皓星的那個承諾，

  但是那個，他也有目共睹的，總是在朗皓星笑嘻嘻地和她說：

  「小心，躲遠點，這個事情我來做就好了！」

  的時候，一臉崇拜地望著他，然後特別真誠地說上一句：「謝謝！」

  然後從包里掏出一袋零食或者飲料遞給他，還會再說上一句：

  「那明天早上也拜託你了！」

  所以那位好心的同學始終都沒能插得上一次手。

  荀歸真的並沒有看起來那般柔弱，

  其實什麼事情都可以自己做好的。

  只是因為，想要和他多發生一些事情。

  想要讓他多錢一些自己的人情，也讓自己多欠他一些人情，

  讓他們倆似乎永遠都可以相互虧欠，可以有一些什麼聯繫。

  才那麼毫不推辭地接受他的幫助的。

  她真的只靠自己也可以做得很好。

  雖然那個荒謬的扳手腕比賽的初衷，其實不過是為了滿足他的「私慾」，

  想要名正言順地牽一次荀女神的手而已。

  但是其實當時「私慾」更強的那個人好像是荀歸。

  只不過，他當時沒有敢相信，

  後來的很久也沒有敢相信，荀歸是喜歡他的。

  是那種比他能想到的最喜歡還要更多一點的喜歡。

  等兩個人都明白過來，完全懂了彼此的心意的時候。

  很多事情卻已經無法改變了。

  那一次掰手腕，雖然荀歸好像確實是用了什麼特別不光明正大的手段才獲勝的。

  但是怎麼說因為是對手心甘情願地讓著她的，

  所以她還是贏了。

  於是…在方方面面似乎都贏過了朗皓星時候，

  即便是體育和力氣，也因為他故意讓著她獲勝之後。

  站上了制高點的荀歸發現，自己好像也同時失去了很多的東西。

  於是按照閔瀚月的那個消息，

  還有後來真的在學校的告示欄里，

  學校群的信息欄里也有的類似的信息。

  荀歸就抱著一本厚厚的筆記本，和那張朗皓星的檢查報告去了大禮堂，

  無比認真地開始準備去尋找那一份絕望之後的希望。

  能不能讓朗皓星的病情有所轉機已經成了荀歸在S大，

  必須要研究好的課題，是她的畢業論文。

  因為，要是連他的病自己都幫不上忙，自己怎麼能夠心安理得地獲得某個代表著在醫學領域學有所成的證書呢？

  朗皓星現在的狀態就是每天按時吃藥，好好吃飯，好好休息。

  爭取減緩病程的進展。

  雖然也沒有好轉，但是至少沒有再變壞了。

  這一點還是讓人挺欣慰的。

  除了對於他生病的事情感到和絕望還有難過之外，

  還有一點，荀歸真的好像根本無法原諒自己。

  朗皓星的父母也沒有辦法原諒他們自己，

  就是…為什麼這麼晚才發現呢？

  雖然朗皓星好像是個挺特別的例子，早中期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症狀，

  只有到了默契，才開始不舒服，目前大發作也不過是只有個一兩次。

  所以，他自己都沒有怎麼察覺，更別說別人了。

  加上他真的一直是一副陽光開朗大男孩的樣子，

  就算流感最嚴重的時候，全班同學都中招了，包括荀歸在內

  他卻依然生龍活虎的，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從小到大幾乎都沒怎麼生過病，感冒發燒也都沒有過幾次。

  就是一個抵抗力這麼強的男孩子，

  卻沒有抵抗得了那個並不會多少人得的，

  里大部分人的生活都很遙遠的癌。

  所以就算是和他朝夕相處的人，

  就算發現了端倪，也和他一樣認為只是正常的頭疼肚痛，

  休息一下吃點藥就會沒事的小問題。

  未曾想，他其實早就成為了一顆只是看起來見長，

  中心早就已經開始被腐朽侵蝕的樹。

  風一吹就會倒的。

  那位廖教授在治療肝膽方面的癌症這一領域上真的算是頗有建樹。

  最近在進行的那一項研究就真的讓荀歸很感興趣。

  雖然藥物只是在小白鼠身上試驗的效果還算理想，

  還根本沒有成熟到可以運用到人的身上，

  甚至大隻一點兒的動物都不行，整個過程還是任重道遠。

  就算要成熟也至少需要十年以上甚至更久的時間，

  朗皓星估計等不到那個時候，

  而且研究也有可能會失敗，也就是說也說不定永遠不會有成功的那一天。

  而且就算研製出來了，效果也不會非常理想。

  畢竟如果這個病是可以根治的，就不會被冠以那個聽起來就讓人聞風喪膽的「癌」字了。

  但是荀歸可不管，她覺得這個新藥就要那個被關在潘多拉盒子裡的希望，

  只要努力就可以造出鑰匙，足夠匹配的鑰匙。

  打開那個鎖上的盒子，放出裡面那個珍貴的希望，來治癒一切。

  所以那個講座她聽得特別認真，

  甚至還用手機錄了音，回去之後，認真截取了最核心的內容

  還自學剪輯，做成了一份音頻，發給了朗皓星。

  截取了最關鍵的，他也應該是能夠聽懂的幾句話。

  大概意思就是，他這個病是有希望的，醫學發展進步的很快，

  他要好好努力爭取多堅持一段時間，說不定真的可以有所轉機。

  荀歸學的專業就是藥學，雖然只是個大一的學生，

  畢竟父母都是醫學專家，自己也有興趣，

  再加上因為朗皓星的關係，以前做了很多的功課。

  所以即便這個講座的內容其實是比較深奧的，來的也大多都是大三大四的學生，甚至還有研究生和博士生。但是荀歸還是都聽懂了。

  從那些專業術語之中聽出了，

  要是朗皓星也聽到同樣的一段話，決不會找到的那一點兒生機。

  研發出那種特效藥，應該只會是時間問題了。

  其實所有的問題歸結到最後都可以轉化為一個時間問題。

  所有當時看起來不可跨越的苦難，或許只要努力地等一等，

  就會有所轉機，或者再不能算上是什麼苦難了。

  只不過，那個時間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長。

  或許甚至嘗到需要一輩子那麼久。

  在講座結束之後，她在等其他同學都離開了，

  獨自一個人去找了廖教授，

  然後…在自我介紹之前，就先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也做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求求您，一定要成功！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都義不容辭！」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是不能輕易跪的，不能放棄尊嚴來示弱的，

  但是女人又何嘗不是呢？

  為了朗皓星，荀歸什麼都可以做。

  哪怕是要她的命，也會毫不猶豫。

  那個一直高高在上的，即便個子不算高，但因為卓越的成績和氣質，

  也一直被幾乎所有的身邊人都仰望著的荀歸學神、荀歸女神，

  此刻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膝著地，發出接連的兩聲巨響，

  無論廖教授怎麼拉她，都不肯起來。

  然後又說了一遍，「求求您，一定要成功！我有一個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朋友！」

  「您無論需要我做什麼都行！試藥也可以，我不害怕，除了他死之外的事情我都不害怕。」

  荀歸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好像自從朗皓星生病了之後，

  自己就像是被抽掉了魂一般，哪裡都不正常了。

  明明沒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的，這樣子也是會嚇到人家。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要向廖教授，也向蒼天和大地，

  展露出她最大的誠意。

  即便她知道他自己身體健康，那個藥也根本還不能用在人身上。

  但是她還是要說出那句真的很離譜的話。

  確實，在她覺得現在的朗皓星已經承擔不了任何的風險了。

  任何不確定的事情，自己都得先替他去試一遍才好。

  她就是為了救他而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