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2024-09-13 20:01:11
作者: 優雅小蘿貝
第 86 章
假期的第三天,照舊還是四人行,就是兩兩相處的人變了。
向柚橙、周淮里坐在遮陽傘的長高椅上學習;
周朵拉著向思沉非要再一起堆個美人魚,誰讓他昨天把好不容易堆好的破壞了。而且,一旦他有逃離的念頭,周朵就一屁股坐下,兩腿再一蹬,揉眼哭嚎。
向思沉徹底束手無措了。
堆了不下五個美人魚,都被周朵嫌棄,說他堆的還不如自己哥哥的好看。就是這麼一句話,瞬間激起了向思沉的勝負欲,硬是在日落成堆了一個巨型的美人魚。
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果然勝負欲才能男人的制勝法寶。
三天假期匆匆結束,離開沙灘前,周朵突然提議要一起拍張照片。她跟向柚橙站在中間,兩個男的各站一側。
還是按照家庭關係的站位。
一切準備好。
開拍前,周朵突然跑開,用她最大的力氣狠狠推了她哥一把。
沒有任何準備的周淮里撞到了向柚橙,女生不受控的左右搖晃,在即將摔倒之前,他伸手將人護在懷中。
而向思沉則被周朵硬拖出了鏡頭之外,只能幹瞪眼。
照片定格,只記錄了兩人。
他低頭,她擡頭回望。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你。
假期很短,但對周淮里、向柚橙來說,卻是特有意義的三天。
飛機是晚上的航班,商務車裡,為了避免跟董艾晴坐一起,向柚橙第一個上了車坐在了副駕駛。
沿海公路上,海風透過她搖開的車窗,漏進來。風攪亂了她的黑長髮,清涼適宜,向柚橙閉上了眼。
董艾晴也搖開了身旁的車窗,想像風也能如此吹亂她的頭髮。可惜,她的頭髮太短了,沒有那種飄逸感,反而糊了她一臉。
她恨恨搖起車窗。
去機場的路較遠,車裡流淌舒適的音樂,出發沒多久大家都閉了眼,昏昏欲睡。駛過沿海公路,車進入一條長長的隧道,光線更暗了。
到機場時,距離檢票還有一段時間,向柚橙跟向思沉說了聲,一個人去了洗手間。等她站在鏡前洗手整理頭髮,發現發梢少了一大片。
長短不一,跟狗啃過一樣。
因為是靠後的頭髮,不注意還真的很難發現。
說實話,她是真的生氣了。這事到底是誰幹的,她不用猜也知道,就是沒有十足的證據來論證她的觀點。
口說無憑,直接去質問,倒顯得她理虧了。
無奈之下,她拿了髮帶紮起了頭髮。
回到VIP候機廳,向思沉還問她為什麼突然紮起了頭髮,向柚橙只說熱得慌,其他也沒多說什麼。
因為冷氣太足,身上套了一件薄外套的向思沉一時因為這個理由陷入了可怕的沉默,而後心裡安慰自己,小孩子的話千萬別放心上。
心裡是這麼寬慰自己的,絲毫不影響他回到座位後,拿出手機瘋狂下單一大堆運動器械。
在向柚橙回答時,董艾晴的眼神一直閃爍,不敢跟她對視。為了躲避對方咄咄逼人的眼神,還假裝肚子餓,跑去挑選吃的東西。
向柚橙嗤笑,吐槽,「還真是。」
這次回去,只有他們三人,因為向晴還要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就沒跟著一起。
飛機的商務艙,向柚橙跟董艾晴的座位是一起的,她上來找到座位的第一時間就是選擇跟向思沉換,畢竟她覺得自己沒有好脾氣做到一兩個小時都那麼心平氣和。
她的舉動也讓晚一步上來的董艾晴鬆了一口氣。
放完東西,美滋滋坐下,手機就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是周淮里發來的。
一張飛機上俯拍夜空的照片,一片黑,底下是多到不可思議的城市的星星亮光,末尾還配了幾個字,【待會兒見。】
他坐的航班已經起飛了,先她一步回去了。
一掃剛才陰霾的心情,向柚橙回:【待會兒見。】
回完消息,往那邊掃視一眼,本來一直觀察她的人嚇了一跳,慌亂地閉上眼睛,蓋上毛毯,假裝睡了。
向柚橙撇了撇嘴,繼續打開視頻開始新的學習。因為現在的她堅信一點,那就是笨鳥先飛,勤能補拙。
自己多用功一點,她離他的距離就會近一點。
或許,就算考上不一樣的大學,未來也能在同一個城市。再差一點,就算不能在一個城市,隔壁近一點的城市也是不錯的。
這樣,上了大學,她還是能再見到他。
而她也一直堅守這個原則,視頻學習一直持續到廣播裡通知飛機即將到達本市的飛機場,向柚橙才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活動僵硬的脖頸。
高中只放三天假,董艾晴是大學生要放七天的假,餘下的幾天都要待在南郊的別墅,所以這一趟,向柚橙成為了那個不同路的人。
本來將人送到小院前的小路就行了,但拗不過向思沉的堅持,他還是一同下了車。為了配合向柚橙的小步調,慢慢跟在她身後。
看他的樣子,鐵定是有話要說。
到了門口,已經真的不用再送了。向柚橙站定在台階前,「說吧!」
「你怎麼知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向柚橙笑了,指了指自己「聰明」的腦瓜子,開玩笑說道:「它知道。」
向思沉皺眉,撇嘴,「笑話有點冷。」
「逗你玩的。你是我舅舅,一看你扭扭捏捏的,就知道你准有話要說。有話就快說,我還要回去休息。」
小院前的路燈泛著昏黃的光,圍著打轉的飛蟲從三四隻增加到七八隻。
緘默許久,向思沉長長嘆了口氣,毫不憐惜蹂躪自己頭髮,終究還是把憋在心裡好久的話說了出來。
「你爸要跟夏歡結婚了,你姐可能要回來住了。」
向柚橙的心情不知道用什麼形容,有片刻的恍神和不真實。董銘這個父親對她來說,太過陌生了,是一個活在別人話里的父親。
準確來說,就是沒什麼感情。
下意識,她問:「我媽知道嗎?」
「知道。」
「那她?」傷不傷心?還難不難過?
話欲言又止。
在向柚橙認知里,如果真的對一個人毫無感情,那她應該是淡漠的,可那麼要強的母親每次提起那個男人,言語裡還充滿了控訴與抱怨。
或許,向晴就沒有真正放下過。
望著她那雙漂亮的杏眼,向思沉沒有回答,而是上前將大手蓋在她的發頂,壓了壓,「大人的事,就交給大人來處理。」
「現階段,你只需要好好學習就是了。」
沒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那人那麼不好,為什麼還要留戀?
她不明白。
向柚橙終究還是做不到一點波瀾都沒有。
路邊那盞唯一照明的路燈突然閃了幾下,勉強亮了一會兒,就徹底壞了。
人、車都淹沒在黑暗裡,向柚橙突然呵呵笑了幾聲,說的話就跟戴了一個黑色虛偽的面具,「她回來就回來吧,我......沒有意見。」
心裡想的卻是,那人要是真回去了,那她就等成年後早點搬出這個家。
她做不到跟董艾晴和解。
說她自私也罷,說她矯情也罷。
那年的生日宴,是董艾晴這個做姐姐先鬆開了她的手,讓她孤立無助,那麼現如今就不要怪她冷酷無情。
此刻,向柚橙想起一段過往的記憶。
她在三中的時候,董婷婷曾經來找過她,說要跟她交換個秘密,是一個關於董艾晴和她的驚天大秘密。
前提是必須要給她十萬,否則免談。
當時的她一度覺得對方是窮瘋了,才敢跟一個學生獅子大開口。
向柚橙也並未過多理睬。本就對董家有諸多意見的她,對那些人的印象更加糟糕了。
見她不感興趣,不死心的董婷婷硬改了好幾次買秘密的價格,從最初的十萬一路殺到了五萬塊,就不再鬆口。
現在想來,是什麼秘密值得董婷婷這般獅子大開口。
向柚橙突然來了興趣,直接脫口而出,「舅舅,借我五萬,行不行?」
向思沉還在感慨這孩子怎麼聽到這個消息還能如此淡定,太不可置信了,有點不像她的風格。
下一秒,就直接給他來了個暴擊。
他的反應是,這孩子瘋了。
「五萬?向柚橙你瘋了?你是不是在學校裡面被小混混給堵了,還是說,你小小年紀不學好,借了高利貸?」
「我沒有,我沒有。向思沉,你說你都這麼大年紀了,腦子怎麼儘是一些不靠譜的事情,還是說你自己這麼幹過?」
從質問變成了反問。
向思沉極力否認,「我沒幹過,你別給我亂扣帽子。」他的矛頭又重新調轉指向向柚橙,手叉著腰,一副講來我聽聽的樣子,問:「倒是你,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我當然是有用咯。」向柚橙梗著脖子說,無論向思沉怎麼逼問,她就是咬死不說具體的原因。
總不能說自己為了董婷婷的一個所謂秘密,就要給人家五萬吧!這話要換別人這麼跟她說,她也都不信,何況這人是向思沉。
不被他打死,就不錯了。
兩人在院子門口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誰也說服不了誰。
恰巧這時,一直緊閉的院門開了,沉悶粗重的嘎吱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從門裡出來的是周淮里,他就站在門檻內,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沒多想就縮回腳,企圖再次關上門。
向柚橙三兩步就衝上台階,拽住門環,怕自己力氣不夠還把一隻腳給塞了進去,就是為了阻止他關門。
大氣磅礴地回向思沉,「給他的輔導費。」
門裡的人一呆,門也不關了,探出一顆無辜的腦袋。第一眼不是去看向柚橙,而是望向台階下的男人。
他猜的沒錯,向思沉的臉果然難看。
「什麼?這個臭小子輔導你,還要收取輔導費?」
聽到這個原因,向思沉比聽到小流氓勒索錢財還激動。要不是向柚橙奮力擋他,他恨不得上手撕了這個臭小子。
怕他覺得不可信,向柚橙還一本正經跟他科普,「周淮里是一中的年級第一,各科成績都拔尖,求著他補習的人都可以繞著一中操場好幾圈,這塊金字招牌可不比那些吹得天花亂墜的輔導機構來得好。」
「你就說,這幾個月,我的成績有沒有提高?提高得快不快?人家就收點小錢怎麼了?」
要這麼一說,還真是給少了。按照世面上的行情來說,一名金牌講師的價格可不比這個少。
向思沉還真有點猶豫了。
一直插不上話的話題中心人物,當真是兩眼一抹黑。
這要真的有償補課,向思沉對自己的印象豈不是更差了。當下非要從門裡出來為自己辯解幾句。
一看向柚橙瞪他,他又犯慫了,默默退了回去。
乖乖給了錢,一直到走,向思沉都沒覺得這事有什麼不對勁。等晚上睡覺回味那時的對話,才發現被向柚橙給繞暈了過去,當下氣得他從床上彈起,一頓捶胸頓足。
送走了向思沉,輕鬆到手五萬,彌補了向柚橙之前憤懣的心。至於一旁的周淮里淒淒哀哀的,一直苦著一張臉。
「柚橙,你舅估計要打死我。」
拍他肩膀安慰,「不會,這錢是我拿的,要恨也是恨我,但他拿我沒辦法。」
周淮里更委屈死了。雖然這錢他一分也沒拿到,但這罪名可一點也沒有少擔。
「明天見,我先回去了。」
折騰了一天,向柚橙也累了,準備上樓洗洗後就早點休息。剛擡腳跨上第一個台階,身後的人突然上前,用手托起她的發尾。
「你頭髮怎麼了?」
上樓的腳步一滯,向柚橙有點不可思議地轉頭看他。
「怎麼了?」
周淮里不解。
發尾的變化,一路上連跟她相處這麼久的向思沉都沒發現,而周淮里從開始到現在跟她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過只有十來分鐘。
他竟然注意到了。
向柚橙沒說話,他還在自顧自說著話,「在院子門口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發尾奇奇怪怪的,當時你正跟你舅舅說話,我也沒來得及問。」
捂嘴,她瞪大眼。
時間竟然更早。
似乎要驗證什麼,向柚橙突然試探性問眼前這個仍舊低頭認真看她頭髮的人,「那你還記得國慶美食城那家的炸魷魚嗎?」
「怎麼了?」
反問完,周淮里突然笑了,自顧自說下去,「我記得你那時候靠攤位太近,油還滋到了你的衣服上,三個油點,一大二小。你還跟我抱怨幾句。」
眼前的人還在笑著說,可向柚橙的腦袋懵懵的,耳朵里也只剩轟鳴聲,眼睛只能看到周淮里的嘴一張一合,以及那過於明媚的笑容。
毫無徵兆下,她的心突然劇烈的「砰砰」跳動,一股說不出的歡喜從心臟隨著血液遍布到了全身。
什麼話都沒跟他說,向柚橙突然加快腳步衝上樓,穿過感應燈的走廊,開門,再用力地關門。
她虛脫地靠在門上,不理會外面的人喊她。
心臟還在劇烈跳動,激烈到要從她的胸腔蹦出來。
在貓窩裡睡覺的牛奶聽到了聲音,邁著優雅的步伐走過來。
估計三天沒見她,竟難得開心地繞著她的褲腳喵喵直叫,一副你要是不抱我,我就一直叫下去的架勢。
她把貓摟在懷裡,手一下一下地擼,嘴裡喃喃道:「牛奶,我真的中毒了,中了周淮里的毒,而且這毒越來越深了,很快就要無藥可解了。」
牛奶似懂非懂,拿毛絨絨的腦袋在她懷裡拱來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