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第 87 章

  請記住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假期結束，迎來新的一天，周淮里照常在樓下等她。

  見她下了樓，就往她手裡塞了個東西。

  手心攤開，是一個粉色的飲料罐，裡面剛巧放了一個橙子和一個柚子。

  「在機場看到的，就挺可愛的，送你了。」

  向柚橙捏在手裡，手心微微發汗，「謝謝！」她脫下雙肩包，低頭把這個飲料罐掛書包上。

  「你把頭髮剪了？」

  重新把書包背上，緊了緊肩帶，不急不慢地回：「剪了，發尾那塊不齊，自己在家裡隨便修了一下。」

  向柚橙不自信地摸了摸頭髮，「怎麼？是不是不好看？」

  「挺好看的，跟以前比起來就更......可愛了。」

  說最後三個字的時候，估計臉薄不好意思。周淮里人一下子竄得老遠，說話的聲音也低了，所以向柚橙並沒有聽見。

  她跑過去，一直追著少年問：「更什麼？」

  「更......就不告訴你。」

  少年笑聲低沉好聽，喚醒了還在樹上早起昏昏欲睡的鳥兒，也喚醒了這座城一天的活力。

  女生一跺腳，嘴巴撅得老高，都可以正好往上掛一瓶醋。書包上的掛件隨之左右晃動，裡面的橙子和柚子在氣泡中忽上忽下。

  一路上打鬧到了校門口，李主任早早到了校，雙手背在身後，一臉嚴肅地站定檢查學生的儀容儀表。

  兩人也瞬間變得一本正經，收斂臉上肆意的笑。

  正要經過，就見李主任幾個大跨步逮到一個男生在訓斥，「怎麼，你是嫌這天氣不夠熱，給自己腦門上裝個門帘擋擋？」

  本來人被抓住還覺得挺悲傷的，奈何這語言表述總透露一股荒誕的搞笑。被訓的男生直接沒憋住，齜了個大牙，樂了。

  見他不知悔改，李主任上手當頭就是一個糖炒栗子，罵道：「還有臉笑，給我把劉海剪了。」

  「班級分扣兩分。」

  說著，竟從褲兜掏出一把跟他體型格外不匹配的小剪刀，小巧得跟幼兒園小朋友剪紙用的那種。

  甚至可以懷疑，李主任這是不小心把自家閨女上幼兒園的剪刀給帶來了。

  他忙著處理別的同學，鬼鬼祟祟的兩人已經夠小心翼翼了，人也走遠了，偏還是被李主任敏銳察覺。

  話不多說，直接小跑沖他們方向來。

  向柚橙下意識第一眼就看周淮里的校服、劉海，以及他身上目光所及之處都打量個遍，就是沒發現有什麼差錯。

  他要是沒有，那豈不是自己出了問題。

  她摸了頭髮，前額、旁側都沒有一絲碎發，已經全部乾淨利落紮好，再看了校服、校徽、鞋子，也都沒差錯。

  在確定真的沒有問題的情況下，她扯了周淮里的衣服，著急說：「快幫我看看，有沒有哪裡不符合規定的？」

  快速轉了個圈。

  深藍色的百褶裙飛舞。

  周淮里還真歪著腦袋，細細打量，神情從開始的鬆弛逐漸變得一言難盡，最後一本正經地告訴她，「太白了，不符合校規。」

  「太白了？可我臉上沒塗東西。」

  「還是太白了。」

  見他這麼篤定，向柚橙還懷疑摸了臉。

  「嗯，皮膚太白了，顯得細皮嫩肉沒吃過學習的苦，得扣分。」

  神情、動作都那麼認真，就是講的話有點不對味。虧自己那麼信任他，都到了這種緊張時刻，他還不忘打趣自己。

  向柚橙捏緊拳頭，咬牙切齒。她保證，要不是李主任這時候已經到了兩人跟前，她絕對會送對方一拳。

  別看李主任平時大腹便便的，這會兒人倒是跑得飛快。

  直接略過離他更近的向柚橙，徑直握住周淮里的手，笑得一臉諂媚，「呀！周淮里同學國慶假期過得如何？」

  「還好，就去三亞玩了一圈。」

  要是別的同學，他肯定要罵上幾句玩物喪志。周淮里就不一樣了，李主任順勢接話，「三亞好，景美環境美，是個度假的好地方。」

  「這個，成績排名出來了，周淮里同學還是一如既往的優秀，穩居年級第一。當然啦，這次周考，其實不單單是一中的考試，也是我們本市全體高三的一次聯考。在這麼多優秀競爭者的情況下，還能穩居第一，且跟第二名拉開至少二十多分的差距，實屬了不起。」

  「老師很欣慰，繼續努力啊！」

  說完，還友好地拍了他肩三下。

  要不是大庭廣眾之下影響不好，看李主任的架勢估計要準備有辱斯文，狠狠親這個優秀的學生一口。

  整個過程，李主任甚至連餘光都沒分給向柚橙一絲一毫，人這麼笑眯眯地來，又笑眯眯地走了。

  走遠了，向柚橙把李主任忽視自己的心情發泄在旁邊這位榮譽之子身上，醋溜溜地問他，「喲，年級第一，心情如何啊？」

  周淮里的回答也符合大家印象里一慣的臭屁。

  他瀟灑做了一個帥氣的甩頭動作，「感覺還不錯，誰讓我這麼優秀呢！」

  真的是一點也謙虛不得。

  向柚橙跟在他身後回教室，看他那得瑟樣，一路上白眼也沒少翻。

  直至到了班級所在樓層，經過二班時，看到陳路看他們時的眼神，她又同仇敵愾一致對外，臉上洋溢起甜甜的笑。

  一到教室，先他們幾分鐘到的尚甜甜迫不及待轉頭誇張地叫嚷，「不是吧，柚橙，你都曬了三天海邊的太陽，怎麼皮膚反而更白了。」

  「造物者真是不公平，美女只會越來越好看。」

  「謝謝誇獎，送你一個小禮物。」向柚橙從書包里抽出一個首飾盒，雙手奉上，「不知道買什麼，就隨手買了這個，別嫌棄。」

  尚甜甜一臉喜色，話雖說得客氣，手倒是一點也不含糊，拿過去打開一看，頓時驚呼，人都跟著站起來了，「梵克雅寶的孔雀石。」

  這一聲可謂氣震山河，原本還有點吵鬧聲的教室霎時鴉雀無聲。

  尚甜甜有點尷尬，揮手向大家道歉，「那個，沒事，大家該幹嘛就幹嘛。」

  怕太過張揚，她合上蓋子，特地小聲說：「不是，柚橙，你確定這是送我的？這也太貴重了，梵克雅寶，這手鍊至少得有三四萬，太大手筆了，我可接受不起，還你了。」

  手鍊被塞了回來。

  幾番說服後，見尚甜甜真的不收，向柚橙才把東西收回了書包。

  猶豫再三，她把三亞買的珍珠手鍊拿出，攤在手心裡，「這個倒是不貴，我精心挑選的，一共就三條，要不要？」

  見是沒有什麼牌子的小手鍊，尚甜甜這才放心下來，「行，這個心意我就收了。」

  這手鍊看著普通，一戴手上就襯得皮膚分外白皙，尚甜甜還在感慨越看越好看，周淮里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試圖引起她的注意，「要夸怎麼就夸一個人，那我呢？」

  「淮哥，出去旅遊一趟，你更帥了。」

  尚甜甜也是公平，一碗水端平，不會厚此薄彼。

  「果然有眼光。」

  聽到愛聽的話，周淮里從肩上扔下書包，抽書放桌上，又從包里拿出給大家買的禮物。

  他的禮物簡單粗暴，全是一些好吃的海邊特產。

  怪不得早上見他時，書包鼓到跟放了一口鍋似的。

  向柚橙給女生帶了珍珠手鍊，給男生帶的禮物就簡單多了，每人一個大號海螺。除了可以做書桌的裝飾品，據說還能吹出曲。

  當然，吹出曲子這事還是賣海螺的人說的，向柚橙自己也沒試過。

  尚明銘那個二貨，為了試驗是否真能吹出優美的歌曲，竟直接對著毫無防備的尚甜甜的耳邊吹。

  曲是吹出來了，就是不怎麼好聽，他也受到了親妹妹的「友好」的問候。

  在早讀課響鈴前，一直悶聲不說話的羅成周突然插話進來，「待會就要公布假期前的考試排名了，你們緊不緊張？」

  尚甜甜一聽，不樂意了，「大家正開心呢，羅成周你怎麼就這麼掃興。」

  一瞬間幸福蕩然無存，勾起了無比痛苦的回憶。

  尚甜甜突然抱住自己的腦袋，痛苦地哀嚎，「救命啊！我覺得我這次考砸了，因為當時我的腦子只想著放假了。」

  是福是禍，終究還是躲不過。

  早讀課進行沒多久，高鑫就匆忙進了教室。大家從他滿是血氣的臉上判斷出來，這一次周考成績總體來說，應該還不錯。

  手指敲了講台幾下，高鑫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靜，「考試成績已經出來了，相信大家也很關心自己考得如何。」

  故作高深，他還停頓了一會兒。底下就有同學哀嚎，「老高，說吧，說吧，我們承受得起，你就別賣關子了，給個痛快吧！」

  其他的同也跟著附和。

  高鑫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可以拍牙膏GG的大白牙，「總體來說，大家考得還不錯，就只有極少數的同學退步了。」

  「當然，我們也要再次恭喜我們班的周淮里同學，這次不僅是一中的年級第一，也是本市全體高三聯考的第一。」

  第一名還是一班的，一想到二班的臉色能有多差多難看，大家的掌聲就有多響亮，歡呼聲就有多熱情。

  周淮里站起身，一臉桀驁，人慵懶鬆弛地跟大家揮手表達謝意。一如既往，他也從來不會謙虛，發言還是那麼驕傲，「謝謝大家，也感謝大家認可我的優秀。」

  教室里哄堂大笑，有人甚至還吹起了口哨。

  相較於他們班的熱鬧，二班整體氛圍就顯得有點陰鬱。

  雖然這次譚靜在母親一絲不茍地督促下重新考回了全年級第二，但跟周淮里這個第一名比起來，成績的含金量似乎已經大大折扣了。

  加上班主任裴淑珍嚴厲的打壓式教育，二班就沒幾個人高興的，班裡都渲染上了一絲悲涼的氣息，沒人敢笑，也沒人敢高興。

  大家都垂頭喪氣。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這份不怎麼理想的成績。

  講台上，裴淑珍的教案一直大力地敲著講桌，「自從一班來了一個周淮里，我們二班已經連著三個多月沒拿過年級第一了，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學生都低著頭，沒人回應。

  裴淑珍繼續唾沫橫飛地演講，「大學的錄取率就這麼多，有人前進，就代表一定有人在退步。那退步了，意味著什麼？很簡單，就代表你們離重點大學校門越來越遠，甚至與它失之交臂。」

  「尤其是你譚靜，這年級第一就是你應該爭取的。現在已經十月份了，等十二月到明年一月，學校的保送名額就要出來了，再不努力，這個名額就要拱手送人了。」

  講台上的話與家裡母親教育她的話，不能說一模一樣，但也大差不差。

  這樣的話，譚靜每天都要聽至少五遍。

  她的右手在無意識地扣著左指。

  一下又一下，有時用力過猛還會摳出血絲。但這點痛對她來說挺好的，至少能減少那壓在胸口上的巨石，讓她有片刻的喘息。

  此次的成績單早就張貼在了學校公告欄處，早讀課一結束，那邊就擠了好多其他班的學生。

  大家都在好奇，這次的年級第一是異軍突起後來居上的一班周淮里，還是以前二班的譚靜？

  甚至，還有人打起了賭。

  待看清排名後，賭贏的人樂壞了，賭輸的人愁眉苦臉，不甘心。

  向柚橙穩定在中游，既沒有進步，也沒有退步。她似乎到了學習的瓶頸期，得要花更多的時間才能向前進小小一步。

  課間打水，在走廊她碰到了譚靜，短短几天，向柚橙覺得她的精神似乎更差了，人也比之前瘦了點。

  狹路相逢的兩人，還以為會貧嘴幾句，結果人家壓根連理都懶得理她。

  「譚靜她怎麼了？」

  尚甜甜聽她這麼問，突然左右觀望，確定沒人或者等人離她們遠一點後，才小聲湊她耳邊說：「國慶的時候，我碰到了譚靜跟她媽，就我們以前去過的那家書店。」

  不同於譚靜，尚甜甜去那家書店肯定不是為了買輔導書，就是為了二樓那一片獨屬於她的最愛。

  而向柚橙為了學習，她好像已經很久沒追漫畫更新了。

  「我看到她媽當場打了她一個耳光。」尚甜甜摸了摸下巴，似乎在回憶當時的場景，「不過我發現譚靜也沒什麼反應，似乎已經......習慣了。」

  夏天遮掩在譚靜長衣長褲的淤青，向柚橙好像突然明白了怎麼回事。

  譚靜被家暴了，這人還是她的母親。

  有那麼一瞬間，向柚橙有點同情譚靜，也因此突然釋懷了。

  她想開了，決定不再執意去等譚靜的那一聲道歉。

  當她說了這個想法後，尚甜甜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理解，「不是，憑什麼？像譚靜這麼囂張的人就應該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當然咯，你要是真的決定了，我也會支持你。」

  下決定的那一刻，向柚橙就去了教師辦公樓。她扣響大門，正在塗生髮液的李主任手一個哆嗦，珍貴稀少且價格昂貴的生髮液瓶子一骨碌掉辦公桌底下了。

  裡面的生髮液灑了一地，眼看著白花花的錢全浪費了，李主任直接趴在地上沾了就往光亮的禿頂上抹。

  見沒人回應，向柚橙還特意往裡走了走，聲音洪亮又喊了一聲，「李主任？」

  於是就出了極為尷尬的一幕，她跟撅著腚的李主任對了個正著。

  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微妙，沉默數秒，她貼心說：「李主任，要不我先出去，等您好了，我再進？」

  李主任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喊：「給我回來，說吧，找我什麼事？」他淡定地邁著堅毅的步伐走回座位。

  誰知腳底一個打滑，姿勢怪異，左右搖晃，就跟新手剛滑雪時的一頓手忙腳亂。李主任費了好大的勁雙手才死死扣住辦公桌，人才站定。

  「李主任，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幫忙？」

  李主任大手一揮，故作輕鬆，「不用，不用，我就愛這樣鍛鍊身體，你有話就直接說吧！」

  「譚靜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了，這事就過了吧！還有，她媽媽好像對她太過於嚴格，我覺得學校能應該也多關心一下學生的日常生活。」

  話沒點明，意思已經傳達到了，向柚橙的事也就完了。

  她朝還維持著造型的李主任鞠了一躬，「那李主任，沒什麼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好嘞，好嘞，那個柚橙啊！出門時記得把門給我順手帶上。」

  「好的，李主任。」

  辦公室的門一關，又等了幾秒，李主任這才哀嚎出聲，天殺的，他把腰給扭了。

  走出李主任辦公室時，本來晴朗的天突然烏雲密布，颳起了風。人還沒到底樓，這雨就開始下了，而且還越下越大。

  大多數的人就近躲雨，只有一個學生沒撐傘，冒著瓢潑大雨著急趕來教師辦公樓。

  那女生不顧濕漉的頭髮，拼命往樓上跑。

  樓梯上遇見，一見向柚橙，就著急拉著人往雨中跑。

  雨砸落地面，伴隨著天上轟鳴的雷聲，她只卻聽見那人說：「柚橙，不好了，周淮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