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第 51 章

  隔間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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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女生突然沖了出來，站在廁所的中央拼命跺腳。

  寬鬆的褲管里抖出一隻肥碩的老鼠，在眾人注視下呲溜跑了。

  女孩嚇得癱軟在地，好幾次試著站起都沒有成功。

  熱心腸的兩人趕忙上前扶了她一把，這才堪堪站穩，關切問她，「你沒事吧？」

  女生低著頭，沒說話。

  向柚橙、尚甜甜互看了一眼，默契無聲動嘴交流。

  「什麼情況？」

  「我也不知道。」

  焦慮且束手無措的兩人還在商量該怎麼辦？女生突然拋下她們往門口衝去，倉皇逃跑下踢倒了維修的牌子，差點摔倒。

  當然最終女生沒摔倒，只是丟下她們，消失地無影無蹤。

  尚甜甜一臉無語，「跑了？」

  「跑了。」

  「切，真是莫名其妙，那我們也回教室吧！」

  兩人在廁所耽擱的時間距離女生離開也就半分鐘不到，她倆的腳剛踩上廁所門框，腦袋還沒探出去一半，就被學校的保潔阿姨給逮了個正著。

  保潔阿姨是個胖胖的中年婦女，平日沒少抱怨她們這群女生把廁所弄得亂七八糟，但礙於沒真正逮到人，她也只能在打掃的時候嘴裡嘮叨幾句。

  這會兒，她叉著腰，輕瞥一眼那塊倒地的維修牌子，眼神在倆人之間轉悠，「你倆放的牌子？」

  「沒有。」

  「沒有。」

  兩人同時擺手否認。

  保潔阿姨眉眼一擡，對她們的回答不是很相信，又問：「那這玩意怎麼就在這了？今天廁所好好的，也沒有什麼需要維修的地方，難道是我無聊放的？還是它自己長腳走過去的？」

  「不是，我們......」

  尚甜甜不服，想要爭辯。

  可她的嘴皮子就算再怎麼厲害，也頂不住中年女性的一番連環珠炮，連哪怕一秒的反駁間隙都不曾留給她們。

  倆人無力招架，表情甚是一言難盡。

  由於做了「壞事」，又抵死不認帳，這倆人被保潔阿姨推攘著去了李主任的辦公室。

  在保潔阿姨的據理力爭，且在廁所這個特殊位置沒有監控證明清白的情況下，兩人被無辜被罰了抄一百遍校規。

  並且責令明天晚自習結束上交。

  回教室的路上，尚甜甜是萬般不滿，嘴裡跟裝了一個小機關炮一樣一直不停說著話。

  「怎麼就是我們了？就憑那保潔阿姨的一面之詞。」

  「都說了不是我們，不是我們，怎麼就不聽，白白挨了教訓不說，還罰抄一百遍的校規，老天爺啊！你還真不讓人活了。」

  跑了一趟廁所的功夫，就遭受了這般污衊。

  尚甜甜恨得牙痒痒。

  至於同樣被污衊的向柚橙，她倒是淡定得很，一路上都在琢磨那個女生在廁所是維修的情況下，為什麼還會躲在隔間？

  腦子裡靈光一閃——

  這維修牌子會不會就是她放的？

  「甜甜，你認識剛剛那女生不？」

  「啊？」

  還在輸出美妙詞語的人一時沒有接收到對方的問題，出現了短暫的卡殼。

  「剛剛廁所的女生，你認識不？」

  向柚橙無奈，又多問了一遍。

  「哦？哦！容我想想。」尚甜甜撓頭，「有點不太確定，那女生老低著頭，我就看了個大概，不過她身上的衣服我倒是有點印象，好像是二班的女生。」

  「叫，叫......蔡菲菲。」

  「跟我走。」

  聽到這人是二班的，向柚橙也顧不上說什麼拉人就走，目標直奔二班的教室，隨機抓了一個從二班教室出來的學生問：「你們班蔡菲菲坐哪裡？」

  男生嚇了一跳，沖第四排最角落埋頭寫字的女生一指，「蔡菲菲就坐那。」甚至還貼心幫她倆喊了人，「蔡菲菲有人找。」

  聽到有人喊，蔡菲菲擡頭。

  瞥見教室門口站的人，她明顯心虛了，快速低頭裝作一無所知，餘光卻不時往門口偷瞄。

  尚甜甜還不知道為什麼跑二班來找蔡菲菲，見對方一直低頭，還隨口嘟囔了一聲，「害，好像也沒聽見！」

  不經意的反常舉動，以及身上那套熟悉的衣服，讓向柚橙更加確定剛剛在廁所的那人就是蔡菲菲。

  廁所門口的維修牌子應該就是她放的，不然她為什麼會心虛。

  驗證了自己要的結果，向柚橙也不是那種什麼事都愛斤斤計較的人，懶得找她討要個說法，直接瀟灑轉身，「走吧！」

  「走了？」

  尚甜甜一臉懵逼，沒多想就跟了上去，可走著走著就越想越不對勁，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直接抓住好友的手，問：「女廁所的維修牌子是不是蔡菲菲放的？」

  「大概吧！」

  聽這意思，尚甜甜不幹了。

  她剎住回教室的腳，一臉憤慨，轉身就要原路返回找人蔡菲菲討要一個說法。

  向柚橙眼疾手快，料想她會來這麼一出，直接雙手環抱拽住，將人硬拖回了教室。

  「我要找她討個說法，我倆平白無故因為這事被保潔阿姨訓了一頓還不夠，還要被李主任罰抄一百遍的校規。」

  「這也太冤了，我不服。」

  「算了，說不定人家有什麼苦衷？」

  「苦衷，能有什麼苦衷？難道周考沒考好，被家裡人訓了，所以才偷偷一人躲在廁所隔間？」

  思來想去，尚甜甜也就只能找到這麼個理由來說服自己。

  回到座位，她還真的拿起兩張周考排名單做起了比較。

  還真讓她給找到了。

  尚甜甜指著名單上蔡菲菲的名字，「好像考得確實不怎麼好。上次周考，她也沒這麼靠後，這次怎麼一下子掉了十幾名。」

  一想到對方可能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尚甜甜的嘴巴撅得老高，說著反話，「行吧！那就當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一般見識。」

  她從桌肚摸出三根棒棒糖，分了向柚橙兩根草莓味的，也剝了糖紙往自己嘴裡塞了一根。

  前一秒還在哀嘆自己的淒涼，下一秒又若無其事拿起筆，也不知道從哪個犄角嘎達翻出學校那張皺皺巴巴規章手冊，抄起校規來。

  羅成周從教室後門進來，側身擠進回了座位。

  奮筆疾書的尚甜甜突然放下手中的筆，眼睛死死盯著人家，那眼神露骨又直白，還格外的炙熱。

  性格稍內向的羅成周之前一直跟李薇是同桌，她的性格也內向，互不打擾，屬於他能接受的範圍。

  可尚甜甜不同，熱情過頭，性格也太過跳脫，他有點難以招架。

  他被盯得發毛，翻出一本厚厚的輔導書擋住自己。

  可新同桌這直勾勾的眼神恨得在書上燙出一個窟窿來，讓他著實有點坐立難安。

  「你......」

  他才說了一個字，尚甜甜就興奮地抽走擋在兩人中間的輔導書，雙手一把拽過對方的手，緊緊握住，活脫脫一臉深情款款的渣女面相。

  羅成周使勁抽手幾次，都沒能掙脫開，皮薄的他臉色正以一種急速的方式迅速發紅。

  「幫我一個忙？」

  尚甜甜眨巴眨巴眼睛。

  「什麼......什麼忙？」

  羅成周躲開視線，磕磕絆絆地問。

  「你答應了？」

  「嗯。」

  聲音很小，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他害羞了。

  「幫我一起分擔抄這個破校規，一人一半，你五十遍，我也五十遍。明天晚自習之前記得給我，字跡別跟你平時的一樣就行。」

  叮囑完，尚甜甜鬆開他的手，又繼續開始奮戰。

  沒想到是這種小事，羅成周先是一愣，再低頭盯著被對方握過的手，發了好久的呆，隔了好久才回了句：「知道了。」

  後桌的向柚橙作為一名合格的看客，托腮看了倆人好久，嘴角也是止不住地往上翹。

  這一幕被進教室的周淮里抓了個正著，也就直接導致，前一秒他還在跟旁邊的周舟、尚明銘說笑，後一秒臉直接拉得老長，搞得好兄弟一頭霧水，迅速撤離。

  他大長腿一伸，直接跨坐進凳子，說話醋溜溜的，「羅成周有這麼好看？」

  向柚橙白了他一眼，並沒有搭理。

  被提及的人正是心思敏感之時，稍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將人驚動。

  羅成周轉頭看了眼後桌的兩人，本就紅的臉更紅了，他沒為自己辯解什麼話就又轉了回去，快速拿筆也抄起了校規。

  向柚橙還在觀察他，很快就發現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現象——

  他竟然沒有參考手冊直接默出了校規，為了不讓人發現破綻，他是用左手寫的字，不生疏不說，字還挺好看的。

  從小細節看，羅成周的失勢大概也只是一時，在未來不知道的某一天，他勢必一鳴驚人。

  見她還在欣賞前桌的人，周淮里心裡更酸了，「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也會。」

  嘴上說著，竟也真的毫不含糊拿起筆用左手寫字，寫了幾個，見向柚橙沒看他，還用手肘推了她一下，「看。」

  不可否認周淮里寫得也很不錯，跟羅成周比起來，公平一點不摻雜任何私心，他的字絲毫不遜色，甚至可以說更為出眾。

  有那麼一瞬間，向柚橙覺得自己是一個小廢物，而成績好的人連寫字都可以左右手同時開弓。

  周淮里急於需要她的誇獎，向柚橙偏不如他的意，故意敷衍點頭，「嗯，就......還不錯。」

  「就......沒了？」

  「沒了。」

  這話把周淮里給氣了個結實。

  他直接站起身，俯身向前，輕鬆一伸手，直接拿走了羅成周桌上的紙。

  他把兩人寫的字放在一起，還拉了一個外援，「甜甜，來品鑑一下這兩張紙，究竟誰的字更好看？」

  被點到的人轉身。

  尚甜甜一頭霧水，看了一眼向柚橙，見她沖自己搖了搖頭，狀況之外的她更懵了。

  這是什麼情況？

  羅成周的臉騷得慌，迫切想搶回自己的東西，手剛一伸就被周淮里給按在桌上，「著什麼急，這不還沒品鑑呢？」

  好了，尚甜甜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沒明白。

  為了終止這場鬧劇，無奈的向柚橙避著周淮里，偷偷給好友比劃了前因後果。

  對方立馬會意。

  接下來，就是尚甜甜的精彩表演啦！

  她假模假樣拿起兩人早就串通好的紙，先緊皺眉頭故作思考幾十秒，再等時間差不多就清嗓發言，

  「這字寫得好，比勁有力，纖細而不瘦弱。正所謂字如其人，我看這寫字之人必定是一個性格放蕩不羈、心胸寬廣的人。」

  她又拿起另一張，還是上述操作，只是話術稍許不同，「這字就稍稍遜色，過於秀氣而缺少了勁力。」

  如此一番浮誇點評。

  至於真相，尚甜甜覺得這兩種字各有不同的好看，誰更勝一籌就看欣賞之人的喜好。

  點評的話不過是一些虛無縹緲的吹捧，她又不是研究這個的，自然看不出來字的特別之處。

  「你看。」

  周淮里斜靠著牆，很是得意。

  他倒是開心了，這下輪到另一個人傷心了。

  羅成周抽走屬於自己的那張紙，滿臉窘迫與失落。受了不公的委屈，還是來自自己的同桌。

  他也不發泄，只是默默轉身繼續抄寫校規。

  「看你幹的好事。」

  向柚橙吐槽。

  尚甜甜也忙轉身，去安慰她的新同桌。

  這可是她的好戰友，是要幫她抄寫校規的恩人，自己豈能如此得罪，還做出這般忘恩負義之事。

  當下悔恨不已，差點當場給自己甩兩個耳光，然後跪倒在人家面前，大聲喊：「對不起，我錯了。」

  至於被指責的周淮里，他也萬萬沒想到，一個男生竟然這麼經不住打擊，別人隨便說的話也能鬱鬱寡歡。

  殊不知在向柚橙眼裡，他也好不到哪裡。

  周淮里撓了撓頭，拍了一下羅成周的肩膀，「我就隨便開個玩笑，你......別放在心上。」

  羅成周這傢伙也點頭，至於眼淚也毫不含糊地順著臉頰滑落，又被他快速擦掉，聲音哽咽又委屈，「沒事，我沒放在心上。」

  周淮里，「......」

  就這陣勢，明眼人都覺得有事，大家估計都以為他欺負了人羅成周。正想著要不再安慰他幾句，剛張嘴，就被塞了滿嘴的柚子肉。

  「別說話了。」

  向柚橙沖他搖了搖頭。

  很不甘心，但還是乖乖閉了嘴。

  沒了他的煽風點火，再加上尚甜甜耐心多哄了幾句，羅成周很快恢復如常，看著一丁點事都沒有。

  前桌的關係又和諧了，還偶爾傳來幾句說笑聲。

  至於後桌的關係倒也緩和了不少，至少說上了話，剝好去了外皮的柚子肉也吃上了。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很奇妙，不知道為什麼生氣了，又不知道因為什麼就又和好了。因為小事生氣，又因為小事而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