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第 40 章

  竟是個熟人。

  徐媛羞答答看著帥哥快步跑來，到了她跟前，正欲開口說話。哪知人家從頭到尾看都沒看她，而是徑直跟她的好友打了招呼。

  「柚橙。」

  「你怎麼在這？」

  來這邊看到周淮里，向柚橙真的很驚訝。驚訝過後，又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剛好經過。」

  他說的輕描淡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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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柚橙還真信了他的鬼話，「那倒是挺巧的。」

  徐媛噘著嘴，她這個旁觀者看得透透的。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能偶遇到，這位帥哥還真是睜眼說瞎話。她也不裝嬌羞，直接站直了扒拉開靠得極近的兩人。

  「你倆都別說話，聽我說。」

  徐媛叫了一聲，周淮里這才發現這還站了一個人，看她身高矮矮的，就隨口問了句：「你妹？」

  「不是，我閨蜜徐媛。」

  「你好，周淮里，柚橙的......同學兼同桌。」

  他壓根不知道自己無意脫口而出的話直接得罪了徐媛，導致她一路上都挎著個臉，悶悶不樂。

  中間有幾次，徐媛忍不住擡頭打量這個男生，摸著下巴感慨：人倒是長得挺帥的，就是嘴巴有點毒。

  跟她家的柚橙有點不太配。

  說到她家柚橙，人美、溫......柔，好像有哪裡不對，嗯......倒也不溫柔。之前在三中跟臻箏絕交的時候，懟她和她男朋友的時候嘴巴也挺毒的。

  她到現在還記得向柚橙的話——

  祝你倆的愛情，跟主任辦公室的發財樹一樣，長長久久。

  在三中讀書的人都知道，主任辦公室的那棵發財樹是塑料，燙都燙不死，這不是詛咒他倆不是真愛，是塑料的嘛。

  這兩人好像也挺配的。

  向柚橙不知道這一路上徐媛的心思都繞了好幾彎。她一會兒皺眉，表情若有不快；一會兒眼角上揚，表情甚是欣喜。

  因為沒來過北郊，三人對周邊小區都不是很了解，一路上問了好幾個本地的店主，這才找到了瀾悅小區。

  小區門口大開，連個看門的人都沒有，社會車輛、小區業主大大小小的車頻繁進進出出，也沒有人檢查。

  大早上的，樓下都是一些白髮蒼蒼的老人，有幾個老太戴著老花鏡織毛衣嘮嗑聊天的；有老大爺下棋，其他人圍觀的；也有帶孫輩玩耍的。

  總之鮮少看到中年人，更別說像他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所以三人在小區一出現，就受到了不少矚目的眼光。

  桑恬給的紙條上的地址只到了單元門，沒有具體到幾樓幾零幾，他們只能逮人就問。

  聽是要找桑恬的，樓下一眾老頭老太的表情意味深長，以為幾人是同學，都說她是個可憐的孩子，爸爸整天喝酒不著家，媽媽整天打罵她。

  總之一天都不消停，小區裡的人已經習慣她家傳來的各種聲音。

  看來這家人在這裡很出名。

  問到她家住幾樓，老頭老太紛紛搖頭，「你們還是別去的好，她那酒鬼爹剛回家。等再過個十分鐘，那小姑娘就該受不了下樓了。」

  三人將信將疑，找了一處花壇坐下。本來徐媛是挨著向柚橙的，推託太擠了把位置讓給了周淮里，自己坐到了別處。

  一個人還咧嘴呲個大牙，樂呵得很。

  徐媛雖然成績不好，但她的眼力勁可是相當的好。

  周淮里扭頭，偷偷給她豎了個大拇指，誇她，「還挺上道。」

  「那是，你倆以後要真成了，我得坐主桌。」

  這話，她可沒敢在好閨蜜跟前說，而是手遮掩著嘴，借著向柚橙低頭看手機時，小聲跟周淮里說的。

  這男生的馬屁也拍了，好閨蜜又恰巧蒙在鼓裡。這兩人以後萬一成了，男生念她一份情；這要成不了，又都誰都沒得罪。

  簡直兩全其美。

  徐媛伸手，默默為自己點個讚。

  向柚橙見她鬼鬼祟祟，動作奇怪，眼睛也亮得出奇，就差嘴角流哈喇子了，問：「怎麼了？」

  「沒事，就是有小蟲子，我趕蟲子而已。」

  說著，手象徵性揮舞了幾下。

  向柚橙將信將疑。

  夏天天氣悶熱，嗓子有點乾涸冒煙，她不適地清了清嗓子。

  無需開口，周淮里準確捕獲到了她的需求，立馬起身，「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人就風風火火跑走了。

  他一走，徐媛挪著屁股靠了過來，笑得賤賤的，問：「很帥哦，快告訴我，你倆什麼時候談的？」

  向柚橙毫不客氣上手捂嘴，「我倆沒有談，別胡說八道。」

  「現在不談，高考完了，總會談。」

  「我看了一路，算是看明白了，人家滿心滿眼裝的都是你。我猜，他這會兒肯定去買水了，不信，咱倆打個賭？」徐媛扒掉捂她嘴的手，話跟倒黃豆一樣叭叭往外說。

  向柚橙本來就心虛，自然不敢打什麼賭，可又不想被徐媛這個傢伙抓了把柄調侃，猶豫再三，想到了一個轉移她注意力的好辦法。

  「暑假補課沒？最近成績有沒有提高？」

  成績不好的人，果然都害怕被別人問這種問題。

  徐媛聽了，扭過頭眼神飄忽，不再伶牙俐齒，說話支支吾吾，「你又不是不知道，三中從來不補課。再說，我這個破成績有什麼好補的，看書跟看天書一樣。」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徐媛安靜下來了，向柚橙適時拍她的肩安慰，「沒事，有我陪你呢。」

  這話一說，徐媛感動得一塌糊塗，狠狠抱住她，「果然是好姐妹。」哪還記得剛剛要追問的八卦事。

  向柚橙也鬆了口氣，徐媛這傢伙還是跟以前一樣好騙。

  兩人正抱著傷感，單元樓的三樓突然傳來男人罵罵咧咧的叫嚷聲，接著就是酒瓶子連續砸地破裂聲。

  離他們較近的一個老人，搖搖頭，「又在鬧著吵著喝酒了。」

  聲音持續了大約一分鐘，接著就是門大力合上的聲響。有人腳步匆忙下了樓，跟樓下的他們撞了正著。

  「桑恬。」

  下樓的是個女生，雖然手捂著臉，但向柚橙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她，從花壇上站起。徐媛也跟著站起，見對方哭得凶壓根不敢吱聲，而是手扯了扯閨蜜的裙擺，小聲問：

  「這就是你要找的人。」

  女孩子呆愣看著她，忘記了哭，未擦乾的淚浸濕了臉頰，眼睛腫成了一條線。打量好久以後突然衝上來抱著她，眼淚在這一刻落得更凶了。

  她哽咽著打嗝，「我以為......你會跟之前的人一樣......不理我了。」

  「怎麼會。」

  手撫順對方的後背，向柚橙溫柔說道。

  徐媛站在一旁，也想安慰這個女孩子，但兩人不認識覺得有點不合適，手伸到一半又縮回，干在一旁瞎轉，心裡多少有點小嫉妒，「才一個星期，就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向柚橙失笑，摟她一起，還被她給躲開了。

  買水的人一回來，徐媛還醋唧唧指給人家看，「太招蜂引蝶了，不止招男的，女的也不放過。」

  啥也幫不上忙的兩人只能站在一旁，乾等著。等桑恬哭夠了，周淮里提議找個小店坐下，再慢慢說。

  四人去了一家快餐店，徐媛點了一堆高熱量的垃圾食品，周淮里又給大家點了飲料，買了單。

  怕外人在桑恬多少不好意思，兩人還特地去了隔壁一桌，獨留兩人聊天。

  徐媛往嘴裡塞了根薯條，問周淮里，「那女孩誰啊？」

  「上次在商場遇到的，好像碰到了點麻煩。」

  他低頭喝飲料，時不時不放心扭頭看一下那邊的人。徐媛擡頭就看到他的側顏，十次大概率也就一兩次看到正臉。

  「柚橙這人，真的是一點都沒變，太熱心腸了，在三中也是，到了一中也是。明明家裡巨有錢，人還長得漂亮，卻一點架子都沒有。」

  「之前在三中幫了人臻箏，到頭來還不是被人家反咬了一口，真是一點都不長記性。」

  「餵。」

  徐媛突然沖他喊。

  戀戀不捨收回視線，才擡頭正視對方。

  「你千萬別辜負我家柚橙，否則有你好果子吃。」她掄起右手，向對方展示自己瘦弱、絲毫看不見起伏的肌肉，恐嚇對方。

  認同一笑，繼而比了一個收到的手勢。

  徐媛低頭，臉不由紅了好大一片，自顧自嘟囔了一句：「他奶的，長得真帥。」

  在向柚橙不斷安撫下，桑恬的心情也平復了許多。她握緊飲料，許久沒有說話。一開口就是要去打個電話。

  她沒問向柚橙借，而是熟練喊了快餐店的一個女員工。對方見她，什麼也沒問而是直接把手機遞給她。

  看來，她藉手機這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等她打完電話，處理完事回到原來的座位，向柚橙問她，「你......還在上......孫國為的課嗎？」

  一提到這個人，桑恬的眼淚又開始止不住湧出眼眶，她粗暴用手擦掉，點了點頭，哽咽說道：「自從上次商場的事發生以後，孫國為威脅我媽說要停掉我的課，我媽不僅在他面前瘋狂打罵我，還給他下跪了。」

  事情好像更嚴重了，向柚橙皺眉。

  「那他......有沒有......」

  「有，就那天......他說要跟我單獨談話......支開了我媽。」她抱住自己，一想到那天發生的事，她的身體就止不住發顫。

  她的眼神里充滿了絕望，積攢那點可憐的希望向向柚橙求救，「怎麼辦？」

  「我好像逃脫不了。」

  「我媽壓根不信我的話......她說，這是我為了不學習編織的藉口。」最親的人的不信任，還幫著外人一起打壓自己，沒有這事讓她更加絕望。

  她突然握著向柚橙的手，很用力，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祈求地問：「柚橙，你能幫我嗎？」

  手被握得生疼，看她眼神里那點可憐的期盼，向柚橙真的沒法狠心甩開對方的手。

  她也不敢一口篤定答應，孫國為的事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決的。就是她這短暫的遲疑，沒有及時得到正面反饋的桑恬情緒一下子就瓦解了。

  她奔潰了。

  「沒人能幫我，連你都不能幫我，是不是？」

  她瞪大眼睛，笑著，眼淚根本止不住一顆顆砸向桌面，「你可以拒絕我，沒事的。」

  她開始不停地用拇指扣動自己的虎口，拼命地扣，扣掉皮見血了也不停。

  「桑恬。」

  向柚橙吼了一聲，伸手制止她的自殘動作。

  對方充耳不聞，最後一點的希望破滅對她的打擊太大了。桑恬喃喃自語，沉浸在自己痛苦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隔壁桌的徐媛嚇了一跳，大雞腿也不吃了，「這女孩，該不會精神有什麼問題吧？」她的話還沒說完，自己對面的人已經不見了。

  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周淮里已經去了隔壁桌將向柚橙護在身後，生怕桑恬做出什麼傷人的過激行為。

  反應慢半拍的徐媛，擦了擦嘴上、手上的油，也跟著跑了過去，雙手揮舞，在桑恬面前耍了一套操，「別過來，我告訴你，我可是系統學過拳法的。」

  桑恬突然猛地起身，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音，瞳孔呆滯嘴裡一直反覆說：「沒人能幫我，沒人能幫我......」

  一遍又一遍。

  徐媛慫了，她也躲到周淮里的身後，「順帶也保護我一下。」

  彼時僵持不下，店外進來一個神色緊張的女生。因為走得太急她的臉上都起了薄汗，一進店就找人，「桑恬，桑恬。」

  待看清女生的模樣，向柚橙、周淮里皆是一愣。

  那人見他倆，也是微微一怔。

  徐媛就像一個傻子，看看對面，又看看他倆，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