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第 38 章

  巧的是，去的那家私立醫院，還是自家的。

  萬幸的是，向晴不在醫院。聽醫院的人說，是去外地參加研討會了。兩人鬆了口氣，不然免不了一頓責罰。

  因為入院的是院長千金，本來大晚上人少的私立醫院，烏泱泱的來了好多人，回住所的主任醫師都驅車往返趕來探望，不是一個科室的人也來湊熱鬧。

  人是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給她檢查身體，這細緻的，連頭髮絲都差點沒放過。

  結果出得也很快，連輕微腦震盪都沒有。本來是要住一晚的，但向柚橙不喜歡這一晚上都有人來打擾，後半夜向思沉直接叫了一輛網約車。

  醫院門口，送走了一堆人不相干的人，就剩三人在此等車。向思沉怎麼看那個臭小子都不順眼，就故意一直別他，對方讓了，他還繼續追著擋。

  嘴上還欠欠道歉，「不好意思。」

  要按照周淮里一慣的脾氣，估計早就按著揍他一頓了。無奈人家是長輩，還是向柚橙的舅舅，這委屈不咽也得咽。

  

  向柚橙坐著，看不到向思沉的小動作，還奇怪這兩人怎麼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不到三分鐘時間，網約車來了，向思沉這才停了手。

  見坐著的人站起，周淮里側身躲開，一個快步上前。先給向柚橙拉了車後門，向思沉沒他手腳快，只能幹站著翻白眼。

  等把女生安排妥當，他繞到另一邊，拉門準備從后座另一個門上。

  向思沉腳上穿了一雙從醫院拿的不合腳拖鞋，這時有了準備人跑得比兔子還快，先周淮里一步進了后座關上門，隔著車窗沖他做了個鬼臉。

  太欠扁了。

  不能生氣，鬆了已經握拳的手，周淮里維持好脾氣，嘴角扯笑，從車頭繞過打算從副駕駛上，哪知手剛要拉車門把手，就聽到向思沉更為欠扁的聲音響起。

  「師傅，開車。」

  網約車司機是個中年人，也是一個彪子，竟真的一腳油門，「嗖」的一聲，車飛快地沖了出去，瀟灑地一個拐彎漂移後出了醫院大門，消失在周淮里的視野里。

  周淮里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幾秒後，竟笑出了聲，「幼稚。」

  醫院的正大門遠遠甩在車尾，后座的向柚橙坐不住了，忍不住沖向思沉吼，「向思沉，你瘋了。周淮里還沒上車，你這是要把他一個人丟在醫院。」

  向思沉揉了揉耳朵，心裡暢快無比，但面上又不能表現得太過，只能表情扭曲地忍笑，「他這麼一個大小伙子，又不缺胳膊少腿的，就算沒錢叫網約車，走也能走回去。」

  「拜託，這裡是南郊！南郊！！離老市中心有多遠，你難道不知道？啊！！！！！」

  聽他這番無恥的話，她忍不住尖叫，前排的司機被嚇得一個哆嗦，方向盤晃了一下，車大幅度扭了扭。

  向思沉適時捂住了她的嘴，一身冷汗「哎呦，我的姑奶奶別叫了。」接著對司機說：「師傅你慢點，大晚上的，安全重要。」

  被她狠狠瞪，向思沉扭頭，裝作啥也沒看見。

  司機大概是也有個差不大的女兒，有點感同身受，就扯開了話匣子，「現在的小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稍有點不順心就特別愛跟家長鬧。我女兒跟你妹妹一樣大，天天學習也不學，整天就知道追星，什麼這個帥啦，那個帥啦，一言不合就頂嘴。」

  「師傅你說的對極了。」向思沉找到認同的人，瘋狂點頭，還衝跟他鬧脾氣的向柚橙得意一笑，一幅你看家長都這樣的表情。

  「上次跟一個男生一起出去玩，被我逮回來一頓訓斥，臭丫頭竟說要跟我斷絕關係，也不知道那個流里流氣的臭小子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

  「現在的臭小子除了臉能看，啥也不是。」

  向思沉適時補刀了一句，又伸手狂薅向柚橙的頭髮。對方躲開了，他又緊追不捨，主打一個死皮賴臉。

  躲了幾次沒成功，向柚橙妥協放棄了。

  前面是紅燈，師傅停下車繼續說：「這話你就說對了，外人再怎麼愛都沒有自己的親人愛——小姑娘，消消氣。叔叔多嘴說一句，剛剛那男生要是這麼容易被打倒，也不值得你喜歡。」

  說到喜歡，向思沉頓時有種自家養的大白菜被別人家的豬拱走的心態，臉拉得老長。

  周淮里不差，可以說很優秀，但再優秀在女生家長眼裡那都是「豬」。

  不行，得趕緊想個辦法。

  向思沉湊近，用威脅的語氣商量，「你要是敢在高中談戀愛，我立馬把這事捅到向晴女士跟前，看她怎麼收拾你。」

  比起向思沉，向晴也寵溺她。

  或許是為了彌補董家人的缺失，但即便如此，她也絕對不會同意自己的閨女在高三這種人生重要階段去干一件不合時宜的事。

  說到談戀愛這事，向柚橙自己也從來沒有想過。她聳了聳肩，聲音小小說道：「我......沒有喜歡他，也沒有要......談戀愛。」

  「最好是的。」向思沉陰陽怪氣。

  綠燈亮起，師傅一腳油門繼續行駛，沒過十多分鐘就到了別墅區，兩人回到了家。

  一進門，向思沉就說趁著向晴女士不在，要跟她關於青少年談戀愛危害進行一次比較嚴肅的討論，省得到時候城門關不住火，殃及了他這條池魚。

  這大晚上的，自己腦子還沒好透，竟還要被拉著思想教育，向柚橙趕緊找了個藉口為自己脫身。

  「我肚子餓了，想喝點粥。」

  這個時間，蔡姨已經休息了，不可能喊她起來煮粥，只能向思沉親自動手。

  他剛挨到沙發，屁股還沒坐熱又站了起來，嘴裡罵咧咧，「大晚上的，喝什麼粥。」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停頓會，盯著她眼睛，「你該不會是誆我吧？」

  「我怎麼會誆你，我是真的肚子餓了。」書包扔了沙發，也不等對方有反悔的機會，直接快步上樓，「你先去廚房，我去一趟洗手間。」

  「你......」向思沉擡頭，話沒沒說完，人早就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他嘆了口氣，屐著拖鞋晃進了廚房，淘完米，放砂鍋煮粥。

  興致一來，一個人在廚房哼起了歌。

  剛一直被自己舅舅死盯著，向柚橙不好給周淮里發簡訊，這會兒找了個上廁所的藉口上了樓，一進洗手間就鎖了門，給對方發了消息。

  接著就是焦急等待，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周淮里還是沒給她回消息，倒是樓下響起了向思沉的聲音。

  「向柚橙，你是掉馬桶里了，還不出來？」

  她一心急，洗手間開了一條細縫，往樓下喊：「等一下，我肚子不舒服，時間可能會久點。」說著，還給自己配了尷尬的聲音。

  樓下的向思沉聽了也不嫌棄，反而在反思自己給她備的水果少了，提醒自己等她回學校時多買點水果帶上。

  尤其是，她最愛的柚子和橙子。

  編理由忽悠向思沉的時候，手機突然毫無徵兆響起，嚇得向柚橙砰的一聲關了洗手間的門。

  視頻電話是周淮里打來的，一接通，他的帥臉占了整個屏幕，乍一對視，瞬間有種和他真人貼臉的錯覺。

  向柚橙的臉又不可控制開始升溫，稍顯不自然把手機往前移遠了。從對方屏幕中唯一漏出的幾塊狹小區域看著也是漆黑一片，估摸著人還沒到家。

  「你還沒到家？」

  她小聲問。

  周淮里把手機往左右晃了一圈，闖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樓梯以及斑駁脫落的牆體，以及她這幾日上下樓的小院樓梯。

  「上樓，去看看牛奶。」說著，在鏡頭前晃了晃她給的那把大門鑰匙。

  走完樓梯上了走廊，有了窸窣的腳步聲，走廊里的聲控燈大亮，他的臉更為清晰。鏡頭靠得近，連他的毛孔以及臉上細小的絨毛也看得一清二楚。

  即便是死亡鏡頭下，這人還是那麼好看。

  向柚橙沒說話，看著他開了大門，進屋，打開客廳的燈，接著傳來的就是他的調侃聲。

  「你舅買的貓糧可真不少。」說的同時，手機鏡頭對準了客廳中央堆成小山的貓糧，粗略數一下足足也有個十幾包。

  說到向思沉，向柚橙沉默會，開口替他道歉，「大半夜把你扔在醫院，我替我舅跟你道歉。」

  對面的人鏡頭又轉向自己，面無表情，順勢裝作生氣的樣子問：「口頭道歉豈不是太沒有誠意了。」

  「那你要怎麼道歉？」

  她一急，脫口而出。

  周淮里手指摩挲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沖她一笑，「這樣吧，你明天有什麼安排？要是沒事的話，當面跟我道個歉，再請我吃個飯，也不是不可以。」

  「這......」

  向柚橙犯難了。明天的話確實有安排，她要去北郊找人。桑恬的事一天不解決，她心裡總覺得不安。

  「我要去北郊，確實沒時間。」

  「要不，等後天回學校我再跟你當面道歉。」

  「哎，我果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約人被拒，周淮里說話酸溜溜的。他進了廚房開冰箱找東西，找到後又晃去臥室，給添上了鮮牛奶、貓糧，還清理了貓砂鋪上了新的。

  這期間，手機視頻一直開著。她就算不在，也仿佛跟著他一起完成了這些事。

  處理完這些，周淮里側躺在地毯上，鏡頭正對著他委屈巴巴的美顏暴擊。

  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左手蓋在牛奶蓬鬆的貓腦袋拼命地擼，嘴角還不由上翹。大抵為了顧及自己平日的形象，又適時壓了下去。

  時間太短了，向柚橙壓根沒發現，反而心生感慨，這傢伙明明平時囂張得不要不要，私下竟還有這種可愛小奶狗的感覺。

  這一瞬間，她承認確實動搖了，可一想到桑恬，只能搖頭勸自己清醒一點。

  「請你吃兩頓飯。」

  周淮里委屈巴巴，頭埋在牛奶身上，「牛奶，爸爸被拋棄了。」

  她能怎麼辦，只能哄一哄。

  兩人聊著，也不覺得時間過去了很久。向思沉見她遲遲不下樓，關了廚房的火自己上了樓，到了洗手間門口，跟賊一樣豎著耳朵貼著門。

  裡面果真有隱約的說話聲。他眼眸一沉，眉頭一皺，猛地擡手敲門，「向——柚——橙。」

  裡面的人被嚇了一跳，手機「哐」的一聲掉在地上，慌亂撿起後，沒打招呼就直接就掛了視頻通話，還刪了兩人的通話記錄。

  接著就是一頓心虛操作，沖馬桶的水聲、水龍頭打開的洗手聲。

  「你喊我下樓就行，怎麼還親自上來。」洗手間的門從裡面打開，見了向思沉，向柚橙心虛摸了一下耳朵，也不正眼看人，笑嘻嘻地準備越過他下樓。

  「手機。」以為能逃過一劫，沒想到向思沉竟手往她眼前一伸。

  向柚橙嘴硬，揚著下巴，反駁，「憑什麼？」

  「憑，我是你舅舅。」向思沉冷著臉，直接硬搶走了她手機，熟練地切出聊天界面，點開有新消息的好友。

  她站在一旁，心驚膽戰，時不時擡個頭查看他的臉色，做好了隨時逃走的準備。

  不過向思沉的反應很奇怪，眼瞅著他從錯愕，到驚訝，到窘迫，最後到發紅尷尬，可謂五彩繽紛，精彩至極。

  「趕緊下樓喝粥。」他輕咳一聲，關了手機界面扔給向柚橙，淡定離開下樓。前面還能假裝鎮定自若，後續從他倉皇逃走的小碎步，明顯看出他的窘迫與慌張。

  「奇怪，怎麼是這個反應？」

  她不解地嘟囔了一句，打開自己手機。待看清界面上的東西，她的表情直接從震驚轉為憋笑。

  讓你非要看，這下吃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