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2024-09-13 19:59:41 作者: 優雅小蘿貝

  第 37 章

  聽到聲音,向柚橙跑得更快了。

  因為緊張,還絆了一腳,差點摔倒。

  開往南郊的公交車一般等待時間比較久,向柚橙坐在站台僅剩的一個位置,盯著時刻表算下一趟車多久才到。

  周淮里沒有跟上前,而是站在她不遠處,越過人群,看著她。

  縱使過往人千萬,他的眼裡也只容下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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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開往別的目的地的公交駛入站台。車門一開,大家有序湧入前門。站台的人一下子少了很多,座位也空了出來。

  正好,她旁邊的位置空了出來。

  周淮里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也不說話就陪她等公交。偶爾看到什么小貓小狗,就指給她看看。

  也算打發了無聊透頂的等車時間。

  「鑰匙給你。」

  向柚橙從書包拿出一個掛了柚子和橙子掛件的鑰匙,遞給他。

  「牛奶還在我房間裡,你回去的時候去看看。鮮奶沒了,就到冰箱裡拿,貓糧的話,我舅應該已經送過來了,管夠。」

  向柚橙也沒有細想那麼多,把自己住處的鑰匙給人保管是一個多麼私密的行為。在她的潛意識裡已經認為這個人是可值得信賴的,亦或者這個人對她很重要。

  周淮里內心狂喜,表面上還要刻意收斂,表現得跟平日一致,可唇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頃刻就出賣了他。

  「你笑什麼?不要的話,就還我。」

  見對方笑得古怪,向柚橙又收回了鑰匙。

  「誰說不要的。」怕失了難得的機會,周淮里搶了過去,修長的手指捏著鑰匙,沖她揚眉,一臉得意。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在站台鬥嘴。

  十分鐘後,開往南郊的公交緩緩入站,這個點車上基本沒人。向柚橙上了公交在車尾落座,打開後窗沖他揮手,「你快回去吧!」

  周淮里背著單肩包,雙手插兜,下巴點了點。

  酷得,不要不要的。

  在公交車關門出站的瞬間,他突然又拔腿衝到前門,拍了一下公交車門。

  司機按下了開門鍵,他一個健步上了公交。雖然被師傅嘮叨了幾句,但並不減退他高漲的熱情。

  他喘著氣,臉上是青春里最為肆意飛揚的笑,縱使有稍許羞澀但從未有過退縮,眸亮且堅定地看向那人,一步又一步朝她走去,沒有片刻的遲疑。

  少了往日那種肆意跌宕的瀟灑,多了尋常少年遇到自己喜歡女生的羞澀與靦腆。

  「你瘋了。」

  她抱怨。

  「是啊!我瘋了。」

  周淮里絲毫不掩飾,反而驕傲地承認。

  這話堵得向柚橙半天都開不了口,好半天才說:「挺危險的,下次別這樣。」

  「嗯。」

  車平穩駛入主幹道,師傅打了方向盤,從後視鏡見他徑直坐在了一個漂亮姑娘身邊,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白天見過煙火的喧囂,晚上又見證逝去青春的美好。師傅突然來了興致,開口調侃,「小伙子,高中生吧!追女孩子談戀愛也要注意,別耽誤了學習。」

  兩人對視一眼,視線又快速移開,兀自看向別處。誰也沒說話,從最開始的拘謹變成了更為侷促地坐著。

  司機爽朗的笑聲在車廂里迴蕩。

  公交車在喧鬧的老夜市里穿梭而過,絢麗的燈影走馬觀花。后座的車窗沒關,晚風帶了點暖意吹入車裡。

  向柚橙髮帶鬆了,她扯下重新打理。烏黑柔順的長髮飛揚,輕輕掃過他的眉眼、堅挺的鼻子、薄薄的唇。

  如愛人蔥白的手指輕撫他的臉頰。

  周淮里閉上眼。

  今夜的晚風還是燥熱難耐,卻不知為何讓人格外的沉醉。

  從喧鬧老城區的市中心到空曠的田野,再到獨屬南郊掩飾不住的富貴與繁華。明明很長的距離,時間流逝如此之快。

  公交車到了最後一站,向柚橙下了車,周淮里也跟著下了車。

  這裡雖然也是郊區,但跟桑恬家住的北郊不一樣,北郊大多數是拆遷房和老舊的自建房,南郊多是獨棟價高的別墅。

  是一個寸土寸金的地方,所有設施一應俱全,也是一眾奢侈品的聚集地。

  住在這裡的也都是本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家出行基本靠私家車,所以這的公交車基本上沒啥人坐。

  但政府還是象徵性開了一條線路。

  兩人墨跡走到了小區門口。

  保安亭這會兒值班的是一個高個小伙子,人是新來的,上崗前經過了專業培訓,認出她是這個小區的住戶,立馬迎了上來敬禮,刷門禁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向柚橙點了點頭,轉身對一路跟來的周淮里說:「我到家了,你快回吧!這邊的公交不好等,再晚點,可能就不好回去了。」

  「等我一下。」

  今晚,周淮里的眼睛亮得可怕,也熱情的可怕。

  向柚橙下意識點了頭,看著他風風火火跑了出去,穿過馬路進了對面的商場,消失在她視線里。

  向思沉發信息問她到哪了。怕她舅直接出來接她,向柚橙撒了一個小謊,說人還在公交車上,大概還有兩站的路。

  保安亭的小伙子扯了扯嘴角,站到離她稍遠的地方。

  一個人在原地打轉,雙腳在石磚上畫了一個又一個圈。過了大約五六分鐘,消失的人再次出現了。

  隔了馬路,周淮里沖她興奮地揮手,迫不及待給展示自己手裡拎的奶茶和水果。

  原來那傢伙跑去那邊,是給她買東西了。

  向柚橙笑了,也興奮沖他揮手。

  紅燈變綠還有三十秒,看馬路對面的人一副恨不得立馬衝過來的架勢。

  保安亭的小伙子人是新來的,也就大概上崗了半個多月。見慣人情世故的他終於忍不住開了口:「這位業主,有句話我說了你可能不愛聽,但我還是要說。」

  向柚橙一臉疑惑。

  「這種男的就是繡花枕頭,除了長得帥,基本一無是處。也就騙騙像你這樣單純且家庭富有的女孩子。」

  「依我看啊,還是早點斷了聯繫。」

  小伙子說得頭頭是道。

  對於這種所謂的忠言,向柚橙沒打算聽進去。在她的認知里,一個人的好與不好,只有接觸了解才有足夠的發言權。

  而不是憑藉所謂的社會地位與財富來衡量。

  基於對方也是好意,她禮貌含笑點頭。

  小伙子以為她聽進去了,憨憨摸頭傻笑,也就沒再繼續細說下去。

  紅燈綠了,那人提著奶茶和水果飛奔過來。在這短短的三十秒,有人僅憑外貌已經對他進行了負面的審判。

  同樣過馬路的,是一對氣勢洶洶的年輕男中年女的組合。

  男的長得有點小帥,就是臉上戾氣有點重;女的脖子、手臂上都是金器,穿得花花綠綠的,臉上的戾氣較男的更重。

  看樣子,也是來這邊的。

  氣沖沖的架勢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保安亭的小伙子自然也看見了。

  他吐槽一句:「這母子倆有完沒完,都鬧了好幾天了,還來。」吐槽完,人跑進保安亭拿對講機呼叫別的同事。

  保安隊的人來得很快,一到大門口一整隊整齊錯落分開,嚴陣以待攔住了整個大門。

  那對母子一到門口,話還沒說上幾句就開始要往裡面闖。男的說要見自己的老婆;女的說要見自己的兒媳婦。

  反正,就是各種撒潑吵鬧。

  領隊的保安苦口婆心地說:「對不起,沒有業主顧先生同意,我們無權放你們進去,兩位請回。」

  意思很簡單,那就是哪來的,滾回哪裡去。

  中年婦女哪願意,直接躺下在地上撒潑,嘴裡叫嚷著,「保安打人了,保安打人了。」她兒子不阻止自己的媽,反而也加入潑人污水的隊伍,「打我媽,我跟你們拼了。」

  人憋了一股勁往前沖,還沒有走幾步,就被幾個保安手裡的大手叉給按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向柚橙圍觀了全程,一臉震驚。

  遲來一點的周淮里拉她遠離那邊的是非地,將手裡的奶茶和水果遞給她,「拿著,這麼晚了,如果怕胖不喝也沒事,放著看看也行。」

  「柚子和橙子的話,你也愛吃。」

  左手拎水果,右手拿冰冰涼涼的奶茶。向柚橙笑著打趣,「為了不辜負你的一番美意,放心,我一定把奶茶喝個精光。」

  這邊兩人說笑,那邊上演全副武裝,倒也是有趣。

  兩人沒聊幾句,向思沉的消息又來了,說自己已經從家裡出發來門口接她了,還騎了他最近新買的電動車。

  「不行,我舅來門口接我了,你趕緊回去,別讓他看見你。」這兩人要是見上面,到時候肯定是有嘴說不清,向柚橙立馬催促人離開。

  她指著不遠處的公交站台,「對街,有去老市區的公交。還有,謝謝你的奶茶和水果。」匆忙說完這話,向柚橙就往匝道走。

  保安亭的小伙子見了,立馬給她刷了門禁。

  剛剛還躺在地上尋死覓活的老婆子突然手腳利落爬起,跟瘋了一般衝上前。她抓住向柚橙的馬尾把人往後扯,自己趁這個機會打算偷溜進去。

  後腦勺的髮帶被扯下,頭髮散開,向柚橙連退好幾步,人不受控地仰天倒下。後腦勺也磕在了堅硬的地磚上,痛得她「嘶」了一聲。

  剛買的蜜桃奶茶砸在了地上,杯子壞了,流了一地的黏膩。手中的水果也不受控地甩了出去,滾落了一地。

  腦袋砸懵了,連最簡單的起身都無法完成。

  「小業主。」

  「柚橙。」

  保安室的小伙子、周淮里同時失聲叫她。尋常的關切聲聽在耳朵里有點變了音,聽著扭扭曲曲的。

  周淮里上前跪地,將她腦袋小心托起,靠在自己腿上。手心突冒的冷汗早就浸濕了掌心,他緊張地問:「哪裡不舒服?」

  「頭......有點疼,腦袋有點暈。」強迫自己說完,後腦勺的暈眩感讓向柚橙犯噁心。

  周淮里一邊安慰人,一邊怒視那個罪魁禍首。

  老婆子見此情景,非但不理會還不斷死命往裡擠,壓根不顧被她撞倒人的死活。

  將人交給保安亭的人安置妥當,不等閘道打開,周淮里直接右手一撐,人直接利索飛身而進,幾個大跨步就抓住偷溜的老婆子,「跟她道歉。」

  老婆子豈是善茬,拼命掙扎,嘴裡罵得又髒又難聽。都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死活不道歉。周淮里也不慣著她,直接掏手機報警。

  向思沉騎著他新買的小電驢來門口,就看見聚集了一堆人,什麼公安、120救護車。

  場面一度有點混亂。

  起初他還在疑惑發生了什麼事,一打電話,電話沒通。抓了一個經過的保安,才得知自己的外甥女出事了,人就在旁邊的救護車上。

  一心慌,小電驢也不管了,風風火火跑向停在不遠處的救護車。這段不長的路,向思沉跑得太急腳上的拖鞋都甩飛了一隻,孤零零地躺在石磚上。

  「小橙,小橙......」

  名字喊了一路,語氣也甚是悲涼悽慘,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被喊的人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到了救護車跟前,向思沉一腳踩上去。

  鞋沒了,頭髮也亂了,對一向走精緻路線的他來說,簡直狼狽不堪。

  「舅舅。」

  擔架上的人討好地喊了一聲,這會兒後腦勺雖然還有點疼,但已經沒了起初的噁心感,人也基本恢復了清醒,所以向思沉一聲聲悽慘的喊聲,她也是一字不落全灌進了耳朵。

  她沒直接喊向思沉的名字,自然是知道自己犯了錯。

  「摔哪裡了?還疼不疼?」向思沉一屁股坐下,關切地詢問。

  「我沒事。」

  「真沒事?」

  「嗯......讓你擔心了。」

  沉默幾分鐘,沒說話。擡頭看時,向思沉已是淚流滿面,他捂著嘴,不讓嗚咽聲漏出半分。

  「舅舅?」

  「嚇死我了。」向思沉擦乾淚,突然俯身抱住擔架上的人。

  她拍了拍向思沉的後背,安慰,「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嘴上不說,可心裡還是覺得向思沉有點大驚小怪。

  向柚橙大抵忘了當年的事,自己摔下樓進搶救室,出事時,向思沉就在樓下,目睹她從活蹦亂跳到沒有氣息,像一隻破碎失血的瓷娃娃。

  這事,至今是他的心病。

  此情此景多麼的溫馨,只是持續時間不長。向思沉鬆手了,坐好,又開始了往常模式,「就一兩站的功夫,人怎麼就出事了?」

  他的臉色不好看,甚至雙手環抱要她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就......過閘道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後......撞到了後腦勺。」

  向柚橙可不敢說實話,這要是知道是一個發瘋的中年婦女扯的,向思沉估計得上前撕了人家。

  「那就是物業的鍋,我要去投訴他們。」

  向思沉恨恨地說。

  怎麼就物業的鍋了,向柚橙一臉驚,她似乎無意幹了一件不好的事,忙開口解釋,「不是,跟他們沒關係,你別冤枉好人。」

  「我冤枉好人?」

  眼看兩人從和平談話變成小聲爭辯,那邊周淮里也處理完了正事,想也沒想就直接上了救護車。

  車裡的氣氛一下子陷入安靜。

  「臭小子,你誰啊?」狼狽的向思沉對著衣冠楚楚、長相帥氣的周淮里嗆聲。

  本來他就有火無處發,這會兒來了一個愣頭青,這火藥全衝著人家了。

  周淮里看了眼擔架上的人,對方口型無聲說了向思沉的身份,他立馬機警自報家門,「我是柚橙的同學,舅舅好。」

  同學?還是男同學?

  向思沉臉更沉了,「你叫誰柚橙?還有誰是你舅舅?瞎叫個屁,我跟你有關係嗎?」

  幾十秒後

  「那,叔叔好。」

  「靠,臭小子,你見過這麼年輕的叔叔,我大學畢業才一兩年,比你也大不了幾歲,叫誰叔叔。」

  跟向思沉生活了那麼多年,今天才突然發現,這人怎麼這麼幼稚,擔架上的人默默用手把臉擋上。

  向思沉像是找到了發泄目標了,越說越來勁,直接搞得向柚橙炸了,「向思沉,夠了!你幼不幼稚,這麼大的人了還跟一個高中生較勁。」

  「你為了這個臭小子吼我?」

  他一臉不可思議,這個臭丫頭竟為了一個同學吼自己,簡直太傷他自尊了。他扭過頭,悶著不講話了。

  120救護車出發前,保安亭的小伙子突然跑了過來,跟向思沉熱情地打招呼,「向先生,小業主的事純屬意外,那個瘋婆子和她兒子已經被警察帶走了,我們一定會追究他們的責任。等小業主出院了,我們物業會上門專程表達歉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還特地跟向思沉提起,「也多虧這位男同學的英勇相助——看他的樣子,像在追求小業主。」

  小伙子的話成功又使車裡陷入更冷場的沉默。

  去醫院的路上,向思沉的臉色簡直黑到沒法看。

  那兩人都自知理虧,跟鵪鶉一樣,誰也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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