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

  隔天清晨，向柚橙洗漱完叼了一片吐司正準備出門。猛地想到昨晚被那傢伙輕而易舉給困住，心中憤憤不平，跑去廚房從冰箱裡拿了大桶的鮮奶，硬逼自己一口氣喝了兩大杯。

  喝完後肚子很撐，她卻多了一股自欺欺人的自信感。

  關門下樓，一擡頭就看見那討厭的傢伙在院子裡，向柚橙沒由來嘔了一聲，又強忍著不適給壓了下去。

  看來是鮮奶喝多了，胃兜不住了，下次得少喝點。

  巧的是在周淮里的視角，向柚橙是看到他才嘔的。如此遐想延伸，是不是就意味著她不僅不待見他，還看到他人就犯噁心？

  一想到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經過一晚消化才強打起的精神又萎靡了。

  他都沒跟沈奶奶打聲招呼，更別說等罪魁禍首向柚橙了，騎了自行車直接出了小院。

  沈奶奶這麼大年紀了什麼事沒見過，停了澆花，笑眯眯說道：「別理他，就是個臭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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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柚橙乖巧應了一聲，沖他離開的背影嫌棄地「切」了一聲，轉頭又一臉笑意地跟老人道別，「沈奶奶，那我去上學了。」

  「去吧，路上小心點。」

  「知道了。」

  兩幅面孔隨意切換，倒是熟練得很。

  到了教室，明明比她早走的人卻沒在座位，也不知道人跑哪裡去了。

  難道去餵天鵝了？

  算了，人家就算是去餵大鵝也都跟她沒有關係。他學習那麼好，耽擱這幾分鐘也損失不了什麼。

  還是顧好自己吧！

  向柚橙放了書包坐好，有點疑惑地環顧教室。

  今天教室稀稀疏疏沒幾個人，有點奇怪。她也沒多想攤開書本準備做題，題目剛讀完還沒思考幾秒。

  尚甜甜步履如飛衝進了教室，抄起桌上的水杯仰頭就灌，也不管杯里是不是隔夜水，直接咕咚咕咚喝去了一半。

  好不容易緩氣，突然湊近過來咬耳朵，神神叨叨地說道：「聽說校門口的那洗手間不乾淨。」

  「聽隔壁班的人說，譚靜昨天晚自修結束去那邊，當時洗手間就她一個人，偏偏有個上鎖不用的隔間發出了聲響。起初她還以為是有老鼠，結果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

  「今個，就剛剛，她又尋了幾個女生陪她去了那個洗手間，花了好長時間開了那隔間的門。你說奇不奇怪明明是上鎖的，偏偏那紙簍里還有一張用過的紙。」

  為了誇大恐怖效果，尚甜甜最後還強調，「帶血的。」

  向柚橙心虛停了筆，心不在焉應和了幾聲。她不敢說，昨晚在隔間的是她，紙簍里的那張紙也是她扔的。

  怎麼好端端的還鬧出這麼個大烏龍。

  尚甜甜說著，也從桌上抽了一本書，嘴上也沒閒著，問：「你說嚇不嚇人？」

  「確實有點嚇人。」向柚橙假笑一聲，儘量回歸自己的注意力到書本上。旁邊的人也適時閉了嘴，開始在本子上刷刷寫著題。

  沉默了幾分鐘，以為這事情就這麼敷衍過去了。尚甜甜不知道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托腮，扭頭，盯著她。

  問：「柚橙，我記得你昨晚也去了那個洗手間，跟譚靜的時間差不多，你有沒有遇到了什麼奇怪的事？」

  「比如：大如貓的老鼠、關不掉的水龍頭、站在角落不說話的長髮女生......」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這事也說得越來越玄乎。

  向柚橙努力維持著微笑，一臉無辜回答，「沒有。我在想會不會有這麼一種可能，就是風吹上了門，然後好巧不巧譚靜自己誤會了？」

  「是嗎？」

  「是的。」

  「那隔間正好對著窗，昨晚風又大......就吹關上了。」

  在她反覆強調幾次後，尚甜甜也信了這種可能性，畢竟那個隔間確實有一扇開著的窗，昨晚是熱但也有點小風。

  兩人交談間隙，其他同學也陸續來了教室，嘴裡八卦的也都是這件事。有人說譚靜想多了，壓根沒有的事；也有人說上屆的師姐好像也說過這事。

  至於真偽，大家都是道聽途說，也無從得知真假。

  最後一分鐘，人都到齊了，周淮里才踩著點進了教室。一進門就將書包隨手扔在了桌上，右腳一勾凳子，瀟灑坐下，兩條大長腿橫在過道里。

  別人看他老帥了，向柚橙覺得他裝得有點礙眼。

  早自習是做語文卷子，語文課代表卷子分四份，前排的人再依次往後傳遞。卷子到了尚甜甜手裡她抽了兩張，轉身給後桌的人遞最後一張。

  扭頭的瞬間，在周淮里的桌上意外瞥見了一台粉色的小風扇，便好奇地詢問：「咦？你怎麼買了一個粉紅色的小風扇？」

  拿了卷子寫上自己大名，周淮里臉臭臭的，連頭都懶得擡一下，擱下話，「要你管。」

  尚甜甜切了一聲，轉過身坐好，嘴裡還不忘吐槽，「沒想到看著這麼有陽剛氣，竟喜歡這種粉粉嫩嫩的小風扇。」

  她拔高了說話的音量，故意要讓班裡人聽聽。別人有沒有聽到不知道，向柚橙倒是聽得一清二楚。

  粉紅色的小風扇？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向柚橙扭頭偷看。

  第一眼瞧了心裡還在取笑現在風扇設計可真是大同小異，第二眼就覺得有點眼熟，更一細看這不就是她買一贈一的小風扇嘛！

  向柚橙差點拍桌起身，細想冷靜，趁周淮里低頭的絕佳時機，直接伸手去夠那台小風扇。

  東西沒拿到不說，不僅被對方抓了個正著，還按住了她那隻蠢蠢欲動的爪子。

  「這是我的小風扇。」向柚橙氣得兩腮鼓囔囔的，就像一隻河豚。

  周淮里擡眸，欠欠地問：「有證據嗎？」

  向柚橙指著小風扇破損的一角，特別理直氣壯，「那就是證據，破損的地方跟我送給沈奶奶的那個小風扇一模一樣。」

  「哦~那怎麼辦？我的小風扇也破了一個角。」陰陽怪氣學她不說，還火上澆油打開小風扇的開關，一會檔位調大一會檔位調小。

  樂此不疲。

  擺明了就是故意氣她的。

  面對這種無賴，向柚橙也是無可奈何，反而自己生了一肚子的氣。

  索性就當下樓的時候那台小風扇被自己不小心摔了，也只有這種自我安慰的阿Q精神才能讓自己的心裡好受點。

  憋了一肚子的窩囊氣，寫完了卷子，早自習也結束了，不出意外譚靜又如常出現在了一班教室後門。

  她都不用開口了，只要人往那一站，大家都知道她要找誰。

  周淮里人不在，她也不走，反而自然地坐在了他座位上等人。

  因為尚甜甜跟陳曦不對付，陳曦又是譚靜的忠實狗腿子。理論上來說，敵人的朋友也是她的敵人。

  尚甜甜十分看不慣這個自來熟的女生。

  見她把玩周淮里桌上的小風扇，尚甜甜便陰陽怪氣道：「小心點，別碰壞了，那小風扇，人周淮里可寶貝得很。」

  譚靜一改昨日在走廊的刻薄樣，竟溫柔地回答道：「行，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然後竟真的停止了把玩，安靜地坐著。

  茶得厲害啊！

  她的得體舉動自然引得班裡男生的好感，有人還為她說了幾句好話，讓尚甜甜對人家別那麼凶，結果都被嗆了回去。

  這種招數大多數男生很受用，但也不見得對所有男生好使，比如周淮里就是那個例外。進教室一見她，本就臭臉的他臉拉得更長了，沒好氣地質問：「你來幹什麼？」

  「我來找你。」

  譚靜起身讓座，手肘不小心帶到了桌上的粉色小風扇。

  小風扇滾到桌邊沿，「哐」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始作俑者驚慌失措下要去撿，結果又是一個趔趄直接一腳踩在了上面。小風扇瞬間四分五裂，碎了個稀巴爛，連拼都拼不起來的程度。

  譚靜忙蹲下，攏起碎片，「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眼眶泛紅帶淚，一副我見猶憐嬌滴滴的神態。

  見狀，班裡大多數人都在安慰她沒事，反而離她較近的向柚橙選擇熟視無睹，冷漠地看著她。

  因為她知道，譚靜就是故意的。

  就在剛剛，手肘打掉小風扇的瞬間，對方還挑釁地看了向柚橙一眼。

  向她示威。

  道歉也道了，哭也哭了，一般人都會心軟不忍再去指責。

  周淮里像是一個油鹽不進的鋼鐵直男，二話不說直接拽著譚靜出了教室。在這種熱死人沒有空調極度需要開窗通風的天氣，毫不留情關了教室後門。

  他撿起了地上的碎片放到了桌肚裡，不理會對方一次又一次的道歉。周淮里是鐵了心腸，不回應也不搭理。

  饒是譚靜的臉皮再厚，最後也還是逃離了這裡。

  向柚橙吐槽周淮里不夠紳士，「真兇！」

  譚靜確實耍了個小心機，但人家畢竟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小風扇壞了還可以再買，沒必要這麼對待她吧？

  蹲地上撿風扇碎片的人手明顯停頓了幾秒，接著繼續埋頭撿。

  尚甜甜不以為意，覺得終於有人治譚靜這朵千年小綠茶，給她出了口惡氣，心裡很是暢爽，「我覺得周淮里已經不錯了，這種人詭計多端得很。」

  「羅成周，就是那個男生。」怕她認不全班裡的人，尚甜甜用手指了指李薇旁邊的男生。

  向柚橙有點印象，這個男生瘦瘦的，戴了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屬於那種斯斯文文的男生。平時話也不多，就知道埋頭學習，成績屬於中上游的水平。

  「他以前可是全年級第一，譚靜對他展開了360度無死角的熱烈追求。沒多久，兩人就偷偷在了一起。後續就是羅成周的成績一落千丈，跟坐過山車一樣一下子掉到了班級末尾，我記得當時還被叫了家長。」

  「事情鬧得蠻大的，譚靜就跟他分了手。至此，羅成周就一蹶不振，成績一直在十名至二十名之間徘徊。倒是譚靜成績不退反升了，年級第二的她成了名副其實的年級第一名。」

  關於這事，尚甜甜對這位昔日的年級第一充滿了同情，「我猜他現在看到譚靜又換了一個攻略目標，心裡肯定難受極了。」

  向柚橙聽著，目光投向了第三排的羅成周。

  他食指推了推金絲邊眼鏡，從桌上拿了手杯木訥地走向教室前門，再順著走廊往開水間方向。

  她想到了昨晚在洗手間聽到的談話：「嗯~他很帥，但還沒到那麼喜歡的程度，我就是看不慣他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想給他一點點教訓。」

  不是因為喜歡去追求一個人，只是單純給別人一個教訓。

  向柚橙突然覺得脊背發涼。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羅成周的事或許並不是少男少女的情竇初開後的雙向奔赴，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刻意接近。

  譚靜不喜歡任何人，她只喜歡自己。

  拉人入泥潭，自己又乘勢而上。

  她忽然明白，譚靜為什麼突然盯上了周淮里。

  早上的課上的渾渾噩噩，心裡懷揣了一個別人不知道的秘密，向柚橙老是不由地去看後桌的人。

  她一直在糾結到底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當事人，連帶講課的數學老師安思佳都注意到了她，清了清嗓子提醒了好幾次。

  下課了，還單獨叫她出去談心。

  向柚橙為自己不好的行為向老師道歉。

  安思佳倒是很開明，笑得有點八卦，「沒事，老師是過來人，高三時也偷偷暗戀過班上男生。」

  暗戀？暗戀~

  向柚橙瞪圓了雙眼，配合慌亂的手瘋狂否認，「安老師......我沒有......你別誤會了。」

  安思佳沉浸在自己的青春回憶里，絲毫聽不進向柚橙辯解的話，還信誓旦旦地保證，「放心吧！老師不會把你暗戀周淮里的事說出去的。」

  向柚橙，「......」

  偶然路過的周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