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 17 章

  這是一個倒霉的誤會。

  拜託，她怎麼會喜歡他，討厭他還來不及。

  嗯——

  向柚橙可能忘了，前不久她才剛夸完周淮里人好。

  「安老師，我不——」

  話剛落下，安思佳食指抵住了她的唇，再次打斷她的辯解，「噓，別說話，老師也在是祭奠自己的青春，不要掃興。」

  向柚橙被迫點了點頭。

  

  快三十輕熟齡的安老師還記得那份獨屬於少女的青春懵懂，那份純純的、不摻絲毫雜質的暗戀。

  或許在她的那個年紀，她的青春也出現了一個讓她怦然心動的男生，他們可能是校友，也可能是同班同學。

  她曾無數次在課上偷偷打量那個男生，一直懷揣著那份不可言說的喜歡，直到現如今還一直珍藏在她的心底。

  緬懷完自己的青春，安老師手抱著教案，一臉姨母笑轉身離開。高跟鞋落在走廊的水泥地上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嘴裡還感慨，「青春真好啊！」

  兩人目送著安老師離去的背影，直至飛舞的裙尾消失在拐角。

  周淮里收回視線，目光落在矮他一個頭的向柚橙。

  她的頭髮烏黑柔順，暖風捲起幾根髮絲貼著她光潔的額頭，頭頂還有個漂亮的發旋。想到姥姥經常嘮叨的話，發軟如絲的女孩子，大抵都是秉性溫柔乖巧的。

  這話用在她身上，實屬不搭。

  看著軟綿好欺負，實際脾氣像個炮仗。

  一點就著。

  今天她穿了一條淺綠色的棉麻裙、白色帆布鞋，扎了清爽的馬尾。在這惱人煩躁的盛夏里，就像一片沁人心脾的薄荷葉。

  綠意盎然、鮮活沁脾。

  也讓他不再討厭這個沉悶、燥熱的季節。

  突然又想逗逗她了。

  周淮里俯身欠欠地問：「安老師說，你，喜歡我？」

  如他預料一般，向柚橙又氣紅了臉，她倒沒像其他女生逃開而是給了他狠狠一腳，「鬼才喜歡你。」

  扭頭傲嬌進了教室。

  自討沒趣的周淮里也不惱，反而摸了摸鼻子，嘴角扯笑，也跟著進了教室。

  彼時的走廊被滾燙的太陽斜斜照著，水泥地已經泛熱，人少得可憐，大多都窩在教室里吹著買的小風扇。

  吊扇遲遲沒修好，加上天氣實在過於炎熱，那小小的紙扇子實在是風小又費力，教室里的學生大多人手一個小風扇。

  什麼造型都有。

  耐不住熱的向柚橙也買了一個小風扇，是一個粉色兔子，碩大的嘴巴里是圓形風扇葉，兩顆大門牙是風扇的開/關、風速按鈕。

  同桌的尚甜甜也買了一個藍色兔子，跟她的是姐妹款。

  這會兒，兩隻小兔子並排放在桌子正中，呼呼吹著風。

  字沒寫幾個，筆就沒墨了。

  向柚橙扭開筆頭，又拆了一支新的筆芯，低頭擰上。隔窗傳來女生的嬉笑聲，擡頭望去。

  幾個二班的女生從一班窗前路過。悶熱的夏日突然注入一股鮮活氧氣，班裡好多同學也跟向柚橙一樣目光追隨著她們。

  其中就有譚靜。她眉眼靈動，談笑風生，透過大開的窗戶目光肆無忌憚落在後桌的周淮里身上。

  也難為她賞臉0.01秒瞥了眼向柚橙。

  被遺忘的事又想起。

  作為同班同學，她應該把洗手間聽到的話告訴周淮里。至於要不要遠離譚靜？這是他的事，需要他自己考慮。

  想著，便從粉色本子上撕了一張紙，洋洋灑灑寫了好幾行的字，伺機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放周淮里書里。

  密切關注他好幾次動向後，終於被她逮到了機會。

  周淮里拿著水杯出了教室。

  轉身，飛速找書，放——

  只是沒想到那傢伙竟又半路折返回來。

  他雙手環抱，嘴角帶笑，眼看她快要得逞，突然故意低頭，出聲打斷，「你，在，偷，偷，摸，摸，干，什，麼？」

  那聲音低沉又帶了點調笑，就像乙女遊戲裡的主角貼耳跟她說話。

  耳朵染了色，紅暈漸爬上了臉頰，心虛下猛地擡頭又撞了那人的下巴，疼得她眼角滲淚。

  這一撞，周淮里也疼得不好受，可還是第一時間先查看向柚橙的情況，狂揉對方的發頂，「讓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我又欺負你了。」

  明明是安慰人的話，他非要用欠欠的語氣說出來，這安慰人的效果就大大折扣。

  向柚橙心裡埋怨，要不是他聲音好聽，她也不至於狼狽成這樣。

  同時一個不適宜的想法浮在向柚橙的腦袋裡：周淮里的聲音那麼好聽，將來還可以做一名配音演員。

  「說吧，鬼鬼祟祟做什麼？」

  「我就是，看你書有點髒，幫你撣撣灰塵。」磕絆扯了一個謊，手隨意幫忙撣了書幾下後又給合上了，向柚橙訕笑著轉了回去。

  好險，虧她腦子轉得快。

  這紙，就差這麼一點點，就送出去了。

  懊悔。

  往後的幾個課間，向柚橙但凡有點苗頭，就會被周淮里抓個正著。

  他就跟裝了雷達掃描器一樣。

  無計可施下，向柚橙只好求助好同桌尚甜甜。

  尚甜甜直爽多了，她壓根不玩偷偷藏書這套，直接大咧咧把紙遞送到周淮里手裡，再三叮囑，「記得看啊！」

  向柚橙，「......」

  周淮里，「......」

  向柚橙糾結了幾個小時，竟被她用時不超過一分鐘給解決了。

  說實話，這硬招對周淮里還是蠻有用的。他竟真的認真讀了那張字條，期間幾次擡眸看了向柚橙，看完後習慣揉皺了字條，想想又給攤展開夾在了書里。

  他雙手插兜，左腳踩著前桌凳子的橫槓，一臉玩世不恭的模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甭管對方怎麼想，向柚橙算是少了一樁心事，心情不由變得愉悅。

  這人一旦閒了，便會忍不住想要八卦。她腦袋枕著手一臉乖巧地盯著尚甜甜，還莫名發笑。

  當了幾天的同桌，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典型的八卦時刻。

  尚甜甜早上從便利店買的零食袋裡抽了兩根棒棒糖，青蘋果味的留給自己吃，草莓味遞給向柚橙，剝紙吃糖，問：「怎麼了？要問什麼？」

  向柚橙咬著草莓味的棒棒糖，問：「安老師有男朋友嗎？」

  「有啊！」

  「聽說兩人還是初戀來著，高中畢業就談了，考了同一個所大學，然後一起進了一中。安老師教數學，她男朋友教體育。」

  心，突然咔嚓碎了。

  棒棒糖也被咬碎在嘴裡，草莓味怎麼也變得有點苦苦的。

  不對啊！劇情不應該這麼發展，偶像劇的套路不應該是遺憾的青春、不能牽手的初戀、暗自神傷的兩人。

  許是表情過於失望。

  尚甜甜咬著棒棒糖，忍不住發問：「怎麼了？不好嗎？」

  向柚橙苦笑了一聲，又要了兩根棒棒糖，拆了包裝紙全給塞嘴裡，一邊一個，像只小倉鼠。

  她要用甜味來麻痹自己。

  雖然劇情發展偏離心裡預想的航道，那至少外貌學識上郎才女貌。

  不死心的她，又問：「那你見過安老師的男朋友不？」

  尚甜甜托腮想了想，努力在腦中回想這號人物，最後撇了撇嘴，說道：「沒印象。說是教高二體育的，不是很清楚。」

  前桌的尚明銘轉過身，問他妹也要了一根棒棒糖，插嘴說道：「我知道啊！我還見過，嗯~長得不高，也就一米七左右，還是個光頭。」說完這些，他還砸吧嘴，嫌棄尚甜甜給的可樂味怪怪的。

  瞬間就被鎖喉。

  向柚橙徹底焉了，兩顆糖的甜度都挽救不了她受傷的心靈。

  她實在無法想像安老師一個身材這麼高挑漂亮的女生，在高中的教室上課偷看一個鋥亮光頭的男生。

  這畫面有點煞風景，一點也不美好。

  以至於，她一直有點蔫吧！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就收到了她舅舅向思沉的簡訊，說是半個小時後來這邊接她去輔導老師那邊看看。

  這個消息總算讓糟糕的心情稍稍愉悅了點。

  上午最後一節課，鈴聲響起，任課老師一宣布下課，李薇就飛快收拾完桌上東西，跑來後門等向柚橙她們，還拿手機分享今天中午的餐食：

  紅燒辣子雞、紅燒豬蹄、水煮肉片、小炒肉、香菇炒青菜，還有一個飯後小甜點，西瓜和酸奶。

  向柚橙皺了皺眉頭。

  怎麼好多都是辣的？

  連尚甜甜也是一臉不解地湊過來看。

  「我們四個人都選了好幾個素的，怎麼就剩一個香菇炒青菜了？團隊戰還打不過個人賽，這不該吧？」

  李薇搖了搖頭，「不清楚，不過我媽說昨天我們走了以後又有幾個女生報了餐托，大概五個人左右，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尚甜甜還想追問些什麼，被向柚橙阻止了，怕問多了，李薇心裡多想。

  「沒事，偶爾吃點，當改善伙食吧！」

  「還愣什麼，快走吧。」

  向柚橙催促道。

  三個女生兩個男生，五人浩浩蕩蕩出了教室。走到半路，尚明銘突然停了下來，一拍腦袋，叫道：「糟了，我們把淮哥給忘了。」

  尚甜甜轉頭問：「他也報了餐托？」

  他搖了搖頭。

  「那管他幹嘛？趕緊走吧。」

  三女生並排繼續向前走，很快跟男生離了一段距離。

  兩男生留在原地，面面相覷。

  周舟問同樣沒走的尚明銘，「這能行嗎？」

  尚明銘慫兮兮地回答：「好像不太行，我怕淮哥捶死我。」

  「快走尚明銘，磨磨唧唧的，再不走我錘死你。」遠處傳來尚甜甜催促的聲音。

  聽了這話的尚明銘還管什麼淮哥，立馬撒腿就跑。

  周舟立馬快步跟上，問：「現在咋不怕淮哥錘死你了？」

  「淮哥錘不死，可我妹是真的會錘死我。」尚明銘說完這話，也是一臉苦澀，當哥的竟然當的這麼窩囊，被自己妹妹拿捏的死死的。

  周舟一臉同情地拍了拍肩膀，說：「怪可憐的。」

  上完洗手間回來的周淮里望著空無一人的教室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嘴裡罵了句髒話，抄起褲兜里的手機。